卫大夫人微笑拉着她安抚的拍了拍:“安安是个重情义的,她送你这些,是看在老太太和我的份上,你收了便是。她如今是郡主了,王爷把鱼幼的东西都给了她,这礼物虽然丰厚,可是她也是拿得出来的。你记住她的情谊便是了。”

投桃报李,她知道卫安是为了自己照顾明敬而给出这么丰厚的回报,这礼物她收下,往后自然也会给卫安差不多的东西。

朱元心里原本隐隐的那些担忧一下子就散去了。

她也曾担心卫家不是自己正经的母家而怕以后遭人看轻,也怕以后跟卫家其他的兄弟姐妹们疏远而被婆家冷眼。

可是现在看来,卫家是真正把她当成家人看的。

卫安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就代表了卫家年轻一代的态度了。

她心里原本的患得患失都被这将近五万两的银子给打消了,许久才从喜悦中回过神来。

有了这样多银子傍身,就算是以后她看错了人,也绝不至于会跟母亲一样,被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而不能脱身。

卫安也正跟沈琛说起这件事:“表姐她受了姑母她们的影响,向来对婚姻之事很没有信心。可是问题是,她不能不成亲。因为大家都盼着她成亲,觉得只有成亲,才算是找到了归宿。我不能帮她什么,只好给她多一些银两和产业傍身,也好让林家知道,我们卫家对她的看重程度,这样一来,她或许会对往后的日子多些信心。”

害怕是一种很恐怖的情绪。

卫安曾经体会过,因此格外明白朱元的心情。

她只是希望朱元的路能走的更顺畅一些。

卫安对家人一向都是很好的,沈琛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吧,我已经让许大善人和王家的人都给打听过了,知道这个林公子的确是个人品端方的人。既然品行不错,表姐又是个明理通透的人,他们以后能过的好的。”

沈琛会这么说,就表示也已经托四大家族照顾朱元了,虽然知道她们成亲以后,小夫妻会进京赶考,可是到底朱元还是要在福建住不久的时候。

有四大家族替她撑着,林家是懂分寸的。

卫安无端开心起来,很难得的感叹了一声:“有时候想一想,人生也不是那样艰难,还是有许多美好的事。”

沈琛见她笑便忍不住也跟着开心,拉着她的手带她在花架旁边底下的石凳上坐了,嗯了一声就道:“这样想就对了,以后的路还很长,总避免不了遇上不开心的事。可是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不开心的事,人总要把事情都往好的地方去想的,否则的话,人生漫长,岂不是太无趣了?”

卫安便端详了他一阵,问他:“你甚少有这样说话的时候,这些话好像不是在跟我说,倒好像是在跟你自己说,是不是江西那边传消息回来了?”

沈琛替她倒水的动作便停了,笑着看她一眼:“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你猜的不错,江西那边我父王已经给我寄信回来了,说是打算让王妃去寺庙清修。”

这个时候,临江王是不可能废王妃的,毕竟一要考虑王妃娘家人那边的影响,怕他们闹出事来,二是要考虑楚景吾。

而禁足…

之前便已经用过这个法子了,可是显然禁足这样的惩罚,对临江王妃来说并没什么用处。

现在他把临江王妃送去清修,面上只说王妃身体不适,自从世子故去之后一直郁郁寡欢,以至于想要求佛信道,只要处理得当,是不会引起什么风波的。

眼下来说,这已经是最妥当的法子了。

卫安沉默了一瞬才道:“送去清修,也就是等同于被圈禁,以后王妃行动受了限制,自然就不容易做错事。虽然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说句实在话,这对于王府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现在京城彭德妃和林淑妃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随时都可能出大事。

而一旦事情真的往他们设计的那个方向发展,太子跟六皇子哪个出了什么问题,那么,以现在隆庆帝的身体,他是支撑不住多久的。

总不可能真的让一个才几岁的太子担当国君的大任------要知道,虽然倭患已经解除,可是鞑靼那边却还是虎视眈眈呢,没有大臣会愿意捧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坐上那个位子的。

而这个时候,作为最有希望的藩王,临江王的内宅必须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临江王妃再这么不知死活,只会坏了大事。

因此沈琛只是稍稍一提,临江王就懂这里头的深意了。

卫安握住沈琛的手,看着他,缓缓的道:“我知道你担心景吾的心情,可是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诚如你所说,做人总不能一直不开心。如果王妃一直想不通,我们就要一直做过街老鼠吗?这未免太不公平了。该退让的都已经退让过了,既然无法再退,那就只好继续先前,你不要想的太多了。”

沈琛当然知道。

他自己还尚且没什么所谓,从前不过是光棍一个,加上性命都是舅舅舅母给的,再多委屈也能忍受。

可是他现在有了想保护的人了,就不能一直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掣肘。

他总得站出来保护他心爱的人不受伤害。

这段仇是越结越深了,也只好委屈临江王妃。

他握住卫安的手晃了晃,带着点笑意又带着点叹息似地点头:“我都知道,你放心。过段日子就要回京城了,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至于王妃的事情,事已至此,没有回头的道理,她不慈,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我不会后悔。”

第957章 偃旗

沈琛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他是个玲珑剔透之余又难得很温情的人,虽然表面上纨绔,可是心里却一直是好的,临江王一直就说他心狠也心软。

他的心软,在对待楚景行一事上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要不是因为心软,楚景行不会有那个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能差点害死他。

可他在旁人眼里已经仁至义尽了,在临江王妃眼里,却始终不够。

她默默地听临江王在旁边数落,一直紧紧攥着念珠不说话,等临江王说的急了,她就面带着一抹诡异的微笑,翘了翘嘴角,将念珠数的更加的快。

既然临江王都已经知道她勾结了薛先生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沈琛定然是把证据都找齐全了,现在再狡辩没有什么意思,反而惹人嫌恶。

她就是做了,杀了沈琛原本便是她的愿望,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从前临江王一直觉得她会改,那不过是他蠢罢了。

不止是蠢,还没有良心。他竟天真的觉得这种丧子之痛,她真的能轻易原谅。

这怎么可能?

他只要想一想就该知道的,死了的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跟她亲近的儿子,这么多年来,是她辛辛苦苦把孩子教养长大,成了临江王府人人称赞的世子。

要不是沈琛,要不是因为沈琛忽然到来,抢夺了一切属于他的光彩,然后还把他逼得在父王面前抬不起头来,他怎么会走上绝路?!

这一切都是沈琛造成的,可是到头来,临江王竟还觉得是楚景行处心积虑的要害沈琛。

他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父亲。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里就不起什么波澜了。

一个父亲都不爱自己的孩子,爱别人的孩子甚过爱自己的孩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只要得罪了沈琛,在他眼里反正就是错的。

临江王又抿了抿唇,看着她这副模样只觉得陌生,才刚走来的时候的那种愤怒到现在还萦绕在心头,看着她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又蓦然觉得无力:“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明知道,这件事是我下的决定,你要恨也该是恨我。”

临江王妃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她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她也不是不恨眼前的男人。

只不过相比较起来,显然沈琛更好欺负也更好对付的多了,大家都知道柿子挑软的捏,她自然也会先找好对付的那个。

等…等到时机成熟了,她是一定要替儿子讨回公道的。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她还有另外一个儿子呢。

虽然那个儿子也并不是很亲近她,也蠢的去跟仇人走得近,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那有什么办法?

他不替自己这个娘想,她这个娘却是要替他这个儿子着想的。

脑海里思绪纷杂,她闭上眼睛,很是淡漠的开口:“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王爷若是觉得我罪大恶极,尽可杀了我。”

临江王目光沉沉的看了她半响,见她始终不睁开眼睛,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

夫妻这么多年,患难与共,不是没有感情。

何况临江王妃的娘家对他也是尽心尽力,小舅子们也都好相处在为他卖命。

他想起这些年王妃的好和体贴,想起她生楚景行和楚景吾时的挣扎和艰难,迟疑半天,才问她:“你…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做错?”

临江王妃冷哼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带着无尽的疲倦:“我有什么错?我若是错,大约也就是错在实在无能,以至于竟不能替我的儿子报仇讨一个公道。”

临江王苦笑了一声。

他要说多少遍王妃才能知道,楚景行的死跟沈琛没有关系。

说到底,是楚景行自己的一意孤行害了他,下的这个决定也是他亲口下的。

可是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他无法改变临江王妃的心思。

他迟疑片刻,才轻声问她:“那我只问你,你跟薛先生的联系,还有谁知道?”

临江王妃也同样犹豫了一会儿,才又睁开眼睛看向他。

“你应当也清楚,现在晋王已经伏诛。他身边所有同党,重要的都已经押解进京,不重要的也都死了。”临江王顿了顿才又道:“若是薛先生还活着,他身边还有别的人知道这件事,那我们平定晋王的功劳就全部毁了。”

被人知道楚景行跟薛先生的关系,到时候再大的功劳都没有用。

而之前做的一系列的事,在朝廷铺的路也都毁了------隆庆帝只会认为他们别有用心,蓄谋已久,逼反了晋王,又故意贼喊捉贼,到时候不说隆庆帝的滔天怒火,就连朝臣们的口水,都能淹死他们。

他们之前做的所有的准备都等于白费了功夫。

临江王妃嘲讽的牵起了嘴角笑了笑。

说起来,临江王大约是怕她跟薛先生合谋,不顾一切的把这些事都捅出去,害了这一府的人?

她倒是想。

可是她不会这么做。

她的娘家全部都被绑在了临江王这条船上,还有她的小儿子,这一切都该是她小儿子的,再丧心病狂,她也不会拿儿子的前途和性命来开玩笑的。

她才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呢。

她想了想,才叹了口气:“薛先生是景行的一个绝妙的棋子,他是很忠心的。否则也不会联系我,让我替景行报仇了。不是人人都这样没良心,忘记了别人的恩惠,恩将仇报…”

她见临江王的面色越发的阴沉,也不怎么顾忌,回头看着他,认真的道:“我所做的一切,都不会对您和景吾造成什么坏的影响,我怎么会这么对您?我不过就是想替景行讨回公道罢了。薛先生也是同样,您放心吧,不该说的,他半个字都不会吐露的,您只当这世上没有这个人,就罢了。”

这句话临江王是信的,说到底,害了王府对于王妃来说是真的没有半点好处,她不会害自己的儿子。

她可没有忘记,临江王的底线在哪里。

第958章 积蓄

他最后也没从临江王妃嘴里再听见什么有用的东西,只好怔怔的看了她半响又重新站起来,叹息半响才道:“我知道你恨沈琛,不过这话我也再说一遍。你要恨,也该恨的是我。不要白费力气了,阿琛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这算是警告?

临江王妃无声冷笑,心里冰凉一片。

为了一个野种,为了一个杂种,自己的儿子不重要,自己的结发妻子也可以抛弃。

她早就已经有了准备,竟奇异的并不觉得如何难过,反而还有些期待临江王到底准备如何处置她。

比起怎么忏悔,这个才重要的多了。

临江王见她没有反应,看了看她,又看看她面前的念珠和佛台,才轻声道:“你既然诚信礼佛,不如就去城外的庙里清修吧。那里山清水秀的,又有高僧,能平复心魔。”

临江王妃心里松了口气。

这个结果在她意料之中。

她也知道临江王就算是知道了,最严重也就是圈禁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废了她,或是杀了她。

她赌对了。

“礼佛?”她面上还是冷笑了一声:“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想造一座象牙笼子,将我囚禁起来罢了。”

她最近头一次对着临江王说这样多的话,说起来很快,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我原本不想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可是王爷,您也摸着良心想一想,您对我和对景行究竟如何。沈琛在您心里大约比谁都重要…重要的您都忘记了,景行才是您亲生的儿子。这么多年,景行从来没有开怀过的时候,他一直活在沈琛的阴影里,不得不退让妥协,不停的跟在沈琛后面。只因为您的偏心表现的实在太明显了。”

“您说景行有错,他的确是有错。不顾府里的利益,做了很多蠢事和不该做的事。可是说到底,他做这些,您不是没有责任的。”临江王妃眼里带着泪:“沈琛也知道,他也知道景行是为什么走上这条路的,他知道惊醒走错了路,可是他拦了没有?他没有…”

这些都是歪理。

临江王忍不住哼了一声:“这能怪得了别人?谁逼着他勾结外人来陷害府里了?他差点害死了整个府里的人!你这是在替他开脱!”

“王爷!”临江王妃拔高了声音猛地喊了一声:“现在人都已经死了,他都已经死了,您还要这样数落自己的儿子吗?!他活着的时候就得不到您的宠爱,得不到您的信任,一直活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死了您也要这样对待他吗?!”

临江王不说话了,坐在远处的椅子上很久没有反应。

临江王妃平复了情绪,苦笑了一会儿才道:“好了,争论这些也争论不出什么对错来,您看重沈琛,自然是觉得他样样都好,觉得是我过分。可是我是个母亲,我不可能对着害死我儿子的凶手还能镇定自若没有反应。我做凑了,是做错了,您让我去礼佛,我去便是了。其他的事,不必再说了,多说也无益、”

她顿了顿,才道:“我去礼佛,只希望您能待景吾好些。”

她又看一眼外头,带着些许哭腔:“我知道我做的这些事不能被您容忍,可是景吾却是好的,他从来都对沈琛亲近有加,您不要迁怒他。也不要因为我的缘故对他有了嫌隙…”

说这些话,显然字字句句都是在指着那边的瑜侧妃的。

临江王也反应过来,沉沉的应了一声。

等到隔了好一阵子,外头才传来关门声。

新调来伺候临江王妃的榆钱小心的蹭进来,轻声道:“王妃,我们…”

临江王妃没有理会她。

她早就防备着事发之后会被斩断臂膀,也早就从中调剂好了,所以换来的新人也都是她的人。

她只是冷淡的吩咐:“去让董嬷嬷进来。”

董嬷嬷不一会儿便弓着身子进来了,见了她恭敬的跪了下来:“王妃,已经都处理好了,咱们的人手都没什么变动,要是到时候瑜侧妃想要换了咱们的人,便会给她闹出一些事来。”

这是为了防止瑜侧妃坐大。

她被囚禁,瑜侧妃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扶摇直上,想要把她彻底给挤出府里去。

可是她才不会让瑜侧妃如意。

让瑜侧妃如意了,到时候她的儿子哪里会放过楚景吾。

她嗯了一声,闭目养神:“我知道了,将府里的事都安排好,我不想看见一点意外和差错。”

京城的局势现在朝着对临江王有利的方向正在发展,他们经营了这么多年,很可能最近的三四年之间就会有成果了。

等到事情尘埃落定,她还是要出来的。

所以她才字字句句都踩着临江王的内疚,让他不至于对自己彻底厌恶。

董嬷嬷应了一声,见她这副平静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王妃,那咱们…咱们跟薛先生那边的联系还要继续吗?”

薛先生并没有被抓走。

因为有临江王妃的通风报信,和临江王妃授意娘家人的刻意放水,薛先生在临江王的人到达之前就已经跑了。

临江王妃睁开眼睛,想了想才道:“暂时不必了,沈琛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再动他,王爷不会再容忍我们。先等一等。”

等一等,她们不是没有机会了,只是还要继续积蓄力量,等着到时候再致命一击罢了。

董嬷嬷见她都安排好了,也知道没有什么能再插嘴的地方,等到临江王妃亲手上了一柱清香,才道:“王妃,咱们毕竟是要出府去庙里,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回来,只怕到时候,夜长梦多啊…”

临江王妃知道下人们的担心,也能理解这份担心。

谁愿意一直做着没有机会的事呢,看不到希望,人心是很难说的。

她笑了笑,弯起了嘴角看着董嬷嬷:“怎么了?我说了,会让他们好过吗?我要去清修,难道她们就想在这外头作威作福?”

想什么呢,她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这么轻松。

第959章 挑拨

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了这么多年,她跟瑜侧妃都已经对彼此了解的算是很透彻了。

她恨沈琛,可是同样的,难道瑜侧妃不恨沈琛吗?

她恨沈琛是因为沈琛虽然心软,可是终究还是要了她儿子的性命,可瑜侧妃恨沈琛,这可是一直以来便有的旧仇了。

当年瑜侧妃多想拉拢沈琛啊,抓住了她冷待沈琛的时机,亲口跟沈琛保证会好好待他,还说要将沈琛当成亲生儿子一样抚养长大。

连临江王也觉得她大度懂事,对她和颜悦色。

可是沈琛偏偏就不识时务,没有答应,弄得她很是丢脸。

自那以后,瑜侧妃也不止一次的给沈琛抛出过橄榄枝,想要沈琛能替她办事,可是沈琛照样没有答应。

要么说沈琛是一条狗呢。

临江王妃微笑起来,她虽然恨沈琛恨的牙痒痒,可是说到底,对于沈琛一直对瑜侧妃敬而远之的态度,她是满意的。

因为一整晚都没有睡,她的眼圈底下有一圈乌黑,眼袋挂在脸上平白老了好像五六岁,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

董嬷嬷看着她的模样就觉得心悸,犹豫了许久才咳嗽了一声,鼓足了勇气开口:“王妃的意思是…”

虽然临江王还算是顾念着旧情没有立即对王妃怎么样,只是让她去庙里清修思过,可是问题是,谁知道思过是多久?

要是到时候去京城,临江王也只带着瑜侧妃去,那临江王妃可就危险了。

虽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临江王绝不会让天下人知道他府里妻妾不和的丑闻,可是瑜侧妃现在毕竟能在彭德妃面前说得上话呢。

有用的人自来是不怕被抛弃的。

佛前的檀香散发着淡淡清香,临江王妃在这香气中似乎也比平常平和多了,她笑了笑,就道:“不必急,再有用处,要是触及到王爷的逆鳞,也照样没什么好下场的。”

董嬷嬷不大明白。

临江王妃就轻轻笑了一声:“我朝沈琛下手了,难道她手里就干净到哪里去了?”

要知道,当初那边抓回来的易二,可是直接听命于瑜侧妃的。

而且当初瑜侧妃跟楚景谙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董嬷嬷似乎有些明白了,试探着问出声:“您是说,让瑜侧妃也…”

可是瑜侧妃怎么会呢?

眼前这个关口,瑜侧妃肯定拉拢沈琛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这个时候撞去枪口上对沈琛怎么样?

有了王妃的前车之鉴才前,谁都要收敛收敛了,何况是向来聪明的瑜侧妃。

“她是聪明。”临江王妃垂下头看着已经被打磨得圆滑透亮的念珠,冷冷的道:“可是也太聪明了。聪明人才容易想的多呢,既然沈琛都会下定决心把我的罪状都捅到了王爷跟前,那他对瑜侧妃呢?”

董嬷嬷便明白了,面带微笑的摇了摇头。

正是这样,临江王妃好歹还对沈琛有抚养之恩,沈琛看她向来如同看母亲没什么两样,自来都是尊重非常的。

如果不是临江王妃做的太过分了,沈琛怎么可能会做出现在这样的事?他该会无限容忍下去。

这么一对比,瑜侧妃算是什么牌名上的人物?

沈琛先前哪怕知道临江王妃在东昌府也有份动手,可也没对临江王妃如何,而是只推了瑜侧妃出来,让邻居爱你观望管束身边人的。

现在沈琛都对临江王妃动手了,难道瑜侧妃真的能放心的下吗?

她见临江王妃头脑清楚,就放了一半的心,恭维道:“王妃果然思虑的周详,福建的事情已经了了,眼看着沈琛立下了大功,当今和王爷自然更加高看他一眼。从前他在王府尚且能一呼百应,现在荣耀加身衣锦还乡,恐怕瑜侧妃是坐不住的。”

她要出去清修,自然该给瑜侧妃找一点事情做。

否则这女人闲了下来,也是能做出很多不可理喻的事的。

而替瑜侧妃招的事,莫过于挑拨她跟沈琛相争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瑜侧妃容不下沈琛------她心思大着呢,想要儿子登上那个人上人的位子,就必然是要踩着楚景吾往上爬的,可是沈琛会容忍吗?

沈琛跟楚景吾多年情分,楚景吾把他当成亲哥哥一样对待。

这是他们的矛盾所在,且永不可能调和。

临江王妃目光转瞬变得冷淡,连声音都冷淡的吓人,半点情绪也没有带:“她本来就是个爱多思多想的,那我们就让她想的更多些。”

董嬷嬷应了一声是,见她招手,就急忙凑上前去在她身边蹲下来,认真将她每句话都记在心上。

等到晚间,府里便有了大动静。

瑜侧妃右眼皮狠狠跳了跳,她之前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收到,等收到消息的时候,就听说临江王妃被驱逐出府了。

什么清修不清修。

自来没听说过有王妃需要离了王府去庙里清修的,这个借口敷衍敷衍外头的人也就罢了,拿来敷衍她们这些人精却实在是太难。

她原本是该高兴的,可是不知为何,竟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王妃啊,那是王爷的结发妻子,临江王待她向来是尊敬有加的。

就算是王妃因为楚景行的事情惹得王爷很是不开心了一阵子,可是王爷也终归没对她如何。

现在却忽然让她离府清修…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烦躁,挥了挥手屏退了其他闲杂人等,问自己的嬷嬷:“知道是为什么了没有?”

“已经打听过了。”方嬷嬷压低了身子,悄声道:“听说,是跟侯爷有关。”

瑜侧妃的烦躁便愈发的增多了。

跟沈琛有关的东西,最近都容易让她烦躁。

沈琛整个人就如同一只巨兽,让人不得安宁,得罪了他却又不能一举将他铲除,这实在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

可偏偏她就真的得罪狠了他,又没有那个把他给斩草除根的本事。

经过了上次易二的事,她大伤元气,在临江王面前里外不是人,差点儿多年的经营就毁于一旦。

现在好不容易喘口气…

第960章 恐怖

现在好不容易才能勉强喘口气,楚景谙也渐渐的夺回了一些临江王的欢心,却又出了这样的事!

她是知道沈琛这个人是死心眼的。

当初临江王妃那么对他,冷淡着他不把他当回事,她伸出手想要拉一拉他,他都拒绝了。后来更是一门心思的向着楚景行跟楚景吾。

出了楚景行要他性命的事都没有改变,只是被迫转向了楚景吾而已。

可是现在却对临江王妃忽然赶尽杀绝了。

如果他对临江王妃都能这么狠得下心了,那她呢?

她这个瑜侧妃,可是对他没有半点恩惠,甚至险些借着王妃的手,杀了他啊!

沈琛把易二送回来,已经很清楚的表明了他知道了幕后指使是谁。

她也以为这就是沈琛的报复了。

可是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她是不知道临江王妃竟还跟刘必平有勾结的事的,这种事临江王也不可能会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哪怕是受宠的侧妃也不可能,这又不是多光彩的事。

涉及到朝政,女人们当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何况瑜侧妃的底子也就如同临江王妃所说,并没有多么干净,她可也是朝沈琛下过手的,临江王更是忌惮。

可是很多恐惧都是源于未知。

瑜侧妃不知道临江王惩治临江王妃的原因,就更是觉得临江王妃的下场让人心惊-----如果真的是因为算计了沈琛的缘故,那么她自己呢?!

她之前在东昌府,可是也插过手且不止一次,沈琛会这么对临江王妃,又会怎么对付她?

只要想到这里,她就觉得心里难安,整颗心就好像是浸在了冰水里,冷的近乎麻木。

方嬷嬷看出她的失态,很是体贴的在她身上加盖了一床薄毯,轻声劝解:“侧妃不必慌张,就算是真的跟侯爷有关…对您也没什么影响。”她将声音压得愈发的低:“您现在可是唯一能在彭德妃面前说的上话的人,纵然是为了这个,王爷也不会怎么样您的。”

瑜侧妃却不能在心里安心。

临江王对沈琛的看重没人比她更清楚了,现在纵然是因为顾忌着彭德妃娘娘那里,他或许不会立即把她怎么样。

可是以后呢?

要是以后事情真的按照预期的那样发展,临江王得势,彭德妃还算什么?她这个能在彭德妃面前说的上话的就更不算什么了。

一刻废棋罢了。

沈琛要是真的要临江王对她怎样,那是轻而易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