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卫带着哭腔,“你要不要说的这么直接?”

“Billy Lau是不是就是你堂哥刘骏逸?”

“呃,是啊,哇,他不会是又来招惹你了吧?”刘小卫桀桀怪笑。

“神经病!”

刘骏逸童鞋高我三级,平时不跟我们一起玩。正好有一年暑假,他在家闲着无聊,看到我们一帮小屁孩在院子里玩过家家,我是雷打不动的女王,他就跑来捣乱,说自己是国王,叫我给他当女仆,还把我从宝座上——竹椅子上推了下去!我当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随手捡起一块石头砸这小子脑门儿上了!

从此以后,这厮就逢人说他爱上了我!从初一说到他高中毕业,都没敢来跟我表白一次,逢年过节见了我都绕道走…要不说是神经病呢?什么最年轻的餐饮集团老板,什么伦敦餐饮界冉冉升起的新星…在我看来,丫就是书念不好他老子没办法,给了他笔钱跑到英国开饭馆儿去了!他家本来就在中国有好几个连锁餐饮品牌,随便弄几个副总、大厨什么的带过去,他只管收钱就行了。还Billy呢,全世界的Billy都被他丢尽了脸!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想起他?”刘小卫连连追问,“我心痒难熬啊。”

我当然不会告诉刘小卫,他那位2B堂兄显然是我顶头上司之一“屎待拉”小姐的目标客户,我只是很果断的下命令,“别问那么多,今晚十一点半之前,把你哥的所有有关个人身家公司信息全部整理好做成简报发到我邮箱。”

“…姐姐,我在唱K呢!”

“我记得你有秘书的。”

“我秘书当然也在唱K啊!”

“那你不是还有个号称达特茅斯毕业回国的助理吗?”

“对我有啥好处?”

“我把于慧送给你!”

“…”

我挂掉电话,轻轻松松哼着小曲儿收拾起包来,刚要关电脑,头一抬就看见霍纯阳从大办公室门口走进来,“怎么你还没走?”

“做一个简报!”

“其他两个人呢?”

“我让她们先走了,她们没我能熬,”我耸肩,“这点事也用不着三个人。”

他居然饶有兴趣的走过来,“什么简报,给我看看。”

我没办法,只得让开一步。他在我身边弯下腰看屏幕,很认真的样子。我发现他有着相当干净的气息,头发是异常清洁的浅黑色。掐指算来,我还真不怎么认识霍纯阳这样的男人。

“这就是你做的简报?”

“嗯?”我回过神来,“啊哈,还没做好,你见笑、见笑。”

眼下这份所谓的简报,根本就是各种网上讯息拼贴出来的大杂烩,连BillyLau在澳门一晚约会三名嫩模的八卦都赫然在列,说是狗屁倒灶都是抬举。

他直起身,“吃过饭了么?”

他的心理素质果然好,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转移话题而不伤我自尊,恐怕心里在想我应该去八卦杂志实习方才是正理。

“还没,正准备去吃。”

我以为他这是要请我吃饭,谁知人家只是寒暄而已,说了句“回去路上小心”,就一个人特庄重的先走了。不过也是,堂堂总监大人怎么可能跟个第一天上班的实习生一起吃饭呢?这要是被公司的人看见了,那绝对比看见威廉姆王子约会罗玉凤还轰动哇!

我正准备回家随便吃个沙拉啥的,花姐的电话来了,关心的问我第一天上班是否顺利,我说托您的福我可顺利了你看我一上就到九点才下班多顺利呀,她立刻说你努力工作我很欣慰,但也千万要注意身心健康,太辛苦了女人容易内分泌失调。我琢磨了下说我今儿被电脑辐射了一天了,为了我的身心健康,我决定到你这儿来喝酒。花姐立刻说快来快来,姐姐给你好酒好男伺候着啊!

到了“煐煌”,好酒好男果然是一应俱全,阿兵估计没怎么见过我的素颜,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说,你平时干嘛要化妆呢?听听这都是什么话!我说化不化妆,我的内心永不改变,来亲爱的我们是先亲一口还是先亲一口?

几杯没兑绿茶的纯酒下肚,我觉得全身热烘烘的,便拉着阿兵玩“海盗船长嘿咻嘿咻”的游戏,阿兵说现在不玩“海盗船长”了,玩的是“粉红娘娘”,我说你小子之前连“老虎棒子鸡”都搞不清,现在一下变得很资深嘛,他一张俊脸顿时泛红,腼腆的说“也没有啦”,我看着大乐,跪在沙发上掰着他的脸使劲捏,正High的开心,手机响了,我看也没看,边笑边随手接起,“谁呀?”

“我是霍纯阳…你这是在哪儿?”

霍纯阳?!

我俩眼珠子差点儿夺眶而出,一边“哎呀领导”一边挥着手示意阿兵把音乐关小,谁知这傻小子硬是一脸懵懂,还特无辜的凑过来问我“神马”?我一急之下怒吼“我叫你静音!”这个世界总算安静了。

我对着电话“呵呵”傻笑,其实是不知道说啥好。

霍纯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我发了一封邮件到你邮箱,你最好立刻去看一下。我忙说好的好的,我这就去看。

挂了电话阿兵问我,谁啊?我说,是我老板。阿兵特茫然,问你还有老 板?

我叫阿兵给我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上了网一看,邮箱里果然多了两封邮件,一封是刘小卫的助理发来的,另一封则是霍纯阳的。我先点开霍纯阳的那封:

“附件一是关于Billy Lau的信息资料,附件二是公司常用的简报模板,你仔细读一读,自己整理一下后再发出。”

我托着腮,盯着屏幕上的寥寥数语出神。

阿兵不知何时坐到我身边,“这是什么?”

“简报。”

“这人在帮你做?”

他不问我“简报”是什么,居然直接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我一边在电脑上操作一边说,阿兵你为什么要来干这行?

阿兵愣了下,说其实我读过一年大专,大二时打群架被学校勒令退学了。

我点点头,顺手打开刘小卫助理发来的那封邮件,看看没什么破绽就发给了“屎待拉”,时间是23:46,多么精确。

阿兵突然指着屏幕上的一张照片,说这不是逸少吗,我见过。

我随口问,你什么时候见过的?他应该在伦敦。

“就是今晚啊!”

“什么?”

我瞪着阿兵,“你今晚在哪里见到的?”

阿兵还没来得及作答,答案就自动现身了——包房门忽的被推开,一个全身花枝招展就差没在脑门上贴“我是纨绔”纸条的男人停在门口,笑嘻嘻的冲我说:Hi,丝丝,好久不见。

我眯起眼,“刘骏逸!”

“听小卫说你在打听我?怎么突然对我有兴趣啦?想知道我什么就直接问我嘛,何必拐弯抹角那么麻烦?”说完又看着我,啧啧有声,“丝丝你这裸妆化得可真好,这么多年没见,听说你夜夜笙歌,想不到看着还挺水灵!”

“哪里,”我冷笑,“倒是你变化挺大,居然都敢穿DiorHomme了,倒是让我想起了一道上海名菜!”

“什么?”

“面筋塞肉!”

“谢丝丝…”某人脸顿时抽的好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鱼一样,“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歹毒!”

“过奖,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没胆!”

说了半天话也只敢探进来半个身子,不是没胆是什么?

“你…!”他指着我,忽的恨恨的转头,对着走廊上大叫一声“沈恪!管管你老婆!”

What?

我下巴掉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上一章的留言花花好像不怎么给力呢不怎么给力呢怎么给力呢给力呢呢呢呢?

不能霸王我呀亲们,我三件包邮不容易啊亲呜呜呜呜呜呜…

分,要打起来!

评,要留起来!

花,要撒起来!

糟,要吐起来!

呃…

36、鸡飞狗跳玩出血! ...

我知道我和沈恪免不了会在各种场合相遇,但我真没想到这种相遇会来的那么快。

我早该想到,刘骏逸只要在国内,一定会跟沈恪在一起。刘骏逸之于沈恪,正如于慧、林丹妮之于我——甭管这些个人有多么2B,发小就是发小。

当然我不是怕沈恪,真不是,我怕的是尴尬!

就比如此时此刻,虽然我摆出一副此乃寡人主场尔等妖魔速速退散的扑克面孔,可你遇到像刘骏逸这种死不要脸的男人,有时候你还真拿他没辙!这孙子左手夹着一瓶酒右手挽着一热裤姑娘,鲜花盛开般的直接坐到我包厢里来了。

我以为沈恪但凡有点骨气,也不至于被刘骏逸一声狼嚎就跟过来,可事实证明我这辈子永远低估了男人的厚脸皮,他居然就那么不尴不尬平静从容的进来了,还很自然的坐到了我身边,一只胳膊还更自然的撑在了我身后的半旯沙发上。

牛逼啊…既没碰到我,又直接宣告了所有权,我一口血倒喷进肺里。

此外屋里还有俩人,一个阿兵,一个穿了件无肩带小黑裙的姑娘——估计是之前为沈恪点的,夜场妹子们的着装风格比基本国策还牢固,一百年不动摇。

气氛诡异。

我站起来走到阿兵身边,拉着他的手,“要不,你先去忙别的吧。”

他似乎有些小激动,脸上泛着红,“不会有事吧?”

我笑了,看出他在为我担心,“没事,能有什么事?”

我转过身,看见小黑裙神情拘谨的缩在角落里,估计她是听见刘骏逸那声吼了。这年头的姑娘都知情识趣,位置摆得很正。她见我朝她看去,小脸儿顿时有点发白,不过还是挤出个笑,“要不我先走了。”

刘骏逸立刻说:“走什么走,我叫你走了么?坐!”

“这…”她左看右看,估计是不知道往哪儿坐好。

她的姐妹——那位跟爬山虎似的绕在刘骏逸身上的热裤姑娘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

小黑裙刚要在她姐妹身边坐下,沈恪突然开口了,说你还是先走吧。

刘骏逸“嘿”一声,冷笑不说话。

小黑裙脸更加白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热裤姑娘看来性情和身材一样火辣,用娇嗔的口气发泄不满,“哎呀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嘛,一会儿坐一会儿走的。”

“这儿有你说话的地方么?”刘骏逸这孙子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句话把热裤姑娘训的眼圈红了,“走走走,你们俩一块儿走!没规矩!”

俩姑娘委委屈屈的朝外挪,我这人看不得美女不开心,说你们稍等。我走到刘骏逸跟前,还没说话呢这家伙先吓一哆嗦,“谢丝丝你要干嘛!”瞧瞧这点出息!

我粗声粗气的,“钱包给我!”

“干嘛?你要我钱包干嘛?”他嘴里是宁死不屈的语气,手却已经伸向裤兜——心理学说的好,幼年时心里留下的阴影是一辈子都消磨不去的,这孩子都条件反射了——“你干嘛拿我的钱,我又不是你老公,你老公在那儿呢!”

我低头凑到他耳边,“你再提一次老公试试看!”

他舔舔嘴唇,“咳…好男不跟女斗!”

我把刘骏逸皮夹里所有的现金都给了那俩姑娘,也挺厚一迭了!不过这俩居然没给我一个好脸儿,小黑裙还含恨带怨的往死里瞅了我一眼。这年头,好人就是做不得,我都闹不清我是哪儿得罪她了!

我盘着腿坐在沙发一隅,三个人跟三足鼎立似的,那叫一个蛋疼。

刘骏逸咳嗽一声,说沈恪你可得好好教教你老婆,出门在外要懂得给男人面子,别动不动跟个女土匪似的,长得再好看有啥用,不讨人喜欢…嗷!

一只鞋子贴着他的脸砸在墙上,他反应挺快,堪堪避过,整个人都蹿到沙发扶手上了,还急赤白脸的叫嚣,谢丝丝你不要欺人太甚,别TM以为老子不敢动你,惹毛了…

“惹毛了怎样?”我嗤笑,“你咬我啊?”

“沈恪!”刘骏逸嚎得那叫一个鸡飞狗跳,“你再不把你老婆给治了,老子跟你绝交!”

“你也先走吧。”

“嘎…”

刘骏逸估计疯了,指着沈恪“你你你你你你重色轻友!”

沈恪催他,“赶紧的,我和丝丝说会儿话。”

刘骏逸气鼓鼓的瞪了我和沈恪一人一眼,说,走就走!他倒也利索,刷的就跑了,可还没三秒钟又跑回来,冲着我吼,给钱给钱,MD你怎么一毛钱都没给老子留下!叫爷我走回去啊?

我实在憋不住,捶着沙发哈哈大笑。

笑了半天笑不动了,沈恪坐到我身边,给我倒了杯酒,说你以后做事也别太过了,骏逸那是有意让着你。

我能不知道刘骏逸那是让着我么?我傻呀?!

我冷哼一声,说你有什么话别拐弯抹角的,我忙的很。

他哦了一声,问,你在忙什么?不是暑假了么?

我撇嘴,说要你管!

“嗯,听说你在X公司实习?”

我眉头大皱,“你调查我?”

“谈不上,”他抿了口酒,“关心你是我的责任。”

我懒得再追问,他有一万种方法知道我在干什么,大家都是“煐煌”的常客,我从未指望花姐那张嘴上能站个把门儿的!

我只是警告他,“你别干涉我的事。”

“X公司很不错,”他笑了下,“不过我和这一行没什么交集。”

这算是间接表示不干涉了?

“我希望你也别说出去,”我转向他,认真严肃的,“我最讨厌别人对我指手画脚。”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专注的看着我。

我蓦地发现,我和他…这距离是不是稍微有点儿近了?

“没化妆?”他忽的开口。楼就是这么歪的。

我嘴角抽搐,“你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很好看,以后也别化了。”

“切,你管我?”

“你就会这一句?”

“…”这有什么意义啊?

我把脸别过去,撑着沙发就准备站起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到一半卡了壳,因为他突然间摁住我的手,我像是被开水烫了似的猛地把手一甩,那啥幅度有点大,也有点高,就听“啪”的一声…好清脆!

我居然抽了他一巴掌!

我呆掉了,他好像也呆掉了。两两相望,呆若木鸡。

“那个…”我咽了口口水,手背抽的不算耳光吧?“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要不你也抽我…不行不行,还是对不起吧…喂你干嘛不说话!”我这人比较情绪化,从羞愧到恼怒再到反咬一口,通常只需要三到五秒,“我反正道过歉了啊!不就抽你一巴掌嘛,你想怎样啊!”

有时想想我这人的确挺讨人厌的,换了个一般人无缘无故被甩一巴掌还被凶手指着鼻子问“你想怎样啊”铁定疯了想SHI。

果然,沈恪那张俊脸一分分黑了下来,我怀疑这厮长这么大就没被人动过一指头——连意外都没有,这下被我照着正脸给抽了,估计杀人的心都有…我有点慌,语气顿时就有些色厉内荏,“看什么看啊?凶什么凶啊?”

丫还是不说话,大概被我气得得了失语症,反正那眼神看的我头皮发麻,“妈的!不就是打一下吗?你一个男人打一下又怎样了?又不疼,得!你慢慢看…”我心道这家伙要发飙了,老子要赶紧跑路…“姐恕不奉陪…嗷!”

闪身太快的后果就是,我的膝盖狠狠的撞在了茶几尖角上!

那一声惨叫,惊天地动鬼神。

茶几到沙发之间的空隙原本也就勉强插入一个横着走的人,我膝盖一疼,两条腿顿时就成了阿基米德定理中的杠杆——茶几没被我翘起来,杠杆倒崩,向后一百八十度,惨烈的倒在了支点的怀里。

“疼啊…嘶…”我眼泪汪汪鼻子酸,觉得整个身子都在往下滑,心想沈恪这孙子真不是东西,也不知道扶我一把,不管了,我只好随手抓个什么勉力支持…呜,真的好疼…肯定青了…

我一边呼痛一边张牙舞爪的乱骂,“…把‘煐煌’给我拆了,什么鬼地方!拆了拆了…沈恪你个王八蛋,你跟我有仇也不能这么见死不救啊,你没见我被撞了啊?你没见我腿瘸了啊?你TM不是我老公吗怎么还愣着…靠你离我那么近干嘛?我又不是近视眼!”

“谢、丝、丝!”沈恪凶神恶煞似的,几乎是一个字一顿的从牙缝里迸出我的名字,“你给我撒手!”

“撒什么手?”

“我叫你丫撒手!快把我领带给松开!”

“我…”

我这才意识到,感情我一直攥着他的领带呢,我说怎么老觉得不对劲,有种千钧一发的赶脚。

“呵呵…”我讪讪的想笑,可一笑膝盖就疼得直抽抽。我松开手,又赶紧搂住他脖子——我的腰还搁在他腿上呢,两头没个支撑我成跷跷板了。

他喘气,我也喘气,跟打了一仗似的。本来有个保安估计听到我惨叫闻声赶到的,一进来就看见一对男女相互依偎面颊红润气喘吁吁,连忙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了”,眼角眉梢全都是暧昧,其实我和沈恪俩当事人真没那意思!谁TM腿疼还有心思想那事儿?

“怎么样?”

我一条胳膊搭在他肩上,疼的直哼哼,没好气的道:“瘸了!”

“我看看。”

他低下头捋我的裤管,一边捋还来了一句“想不到你小腿还挺粗”,好险没把我气背过气去,我在心里狂吼“这叫铅笔裤啊铅笔裤你MB懂不懂啊?你以为我是维多利亚贝克汉姆啊能把铅笔裤捋到膝盖上啊呸!”

我吼不出来,奄奄一息死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