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苦?”长颜冷哼一声,长眸斜斜的瞥向地上的女子,“你做下那等孽事,还敢说悲苦?”

鱼楣上前跪行两步,凄声道,“徒儿是冤枉的,徒儿是被人所害!”

“被何人所害?”长颜手上琴弦一紧,顿声问道。

“荐贤夜宴那晚,徒儿领琴之后出阁小解,半途中被人打晕,醒来时便已在那暖阁中,浑身无力,口不能言,身中媚毒,之后、之后梁宏便醉醺醺的闯了进来…。”鱼楣字字含泪,声声呜咽,“徒儿被人所强,非是自愿,事后生不如死,几番自裁不成,才苟活至今。”

说到此处,鱼楣已是泣不成声,哀婉、憔悴,可怜之极。

长颜震惊的看着她,“你说的可是真的?”

鱼楣抬头直直的看向长颜,“徒儿所言句句属实,无半句虚言,打晕徒儿下毒那人,正是小璃!”

“你如何知道是她?”长颜微微惊道。

“那夜徒儿被关在房中,小璃到徒儿房中幸灾乐祸,亲口承认,她因师父宠爱于我心生嫉妒,后又因被春迎推入崖下,以为是徒儿指使玉珑,对徒儿怀恨在心,才设计害我。可恨徒儿当时被人所唾弃,又无旁人可证,有苦难言,才让她逍遥法外!”

“孽障!”长颜猛的一拍琴案,怒道,“果真是她,不想她每日装疯卖傻,原来如此歹毒!怪不得你们下山那日,她也私下山去,原来是畏罪潜逃!”

“徒儿失了贞洁,无奈之下下嫁梁宏,生不如死,师父可明白徒儿过的如何悲苦?”鱼楣哭的花枝乱颤。

长颜神情缓和了几分,起身扶她起来,“楣儿受苦了!她既是天洹城中的弟子,师父定还你个公道,为天洹城清理门户!”

鱼楣凄婉的摇头,“那日的事无人见证,徒儿即便说了也无人会信,只会自取其辱,再添伤疤罢了,而小璃改名换姓,攀上了太子殿下的高枝,如今已是朝中三品重臣,徒儿更是报仇无望!”

长颜想起今日在宫中所见那气质如莲的女子,目露思索,起身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夜色,沉吟道,“此事,为师总觉得有些蹊跷。”

鱼楣双眸通红,拭泪抬头,“师父指的何事?”

“小璃自小在琴阁长大,我虽对她没有过多的关心,但每日都会见到,十几年来,她是个什么样子,为师心里一清二楚。一个痴傻的人即便突然开窍,神智清醒,也不会气质性情变化如此之大。”

鱼楣思忖一瞬,起身走到长颜身后,“师父何意?”

长颜缓缓摇头,“为师暂时也不清楚,只是心中疑惑罢了。”

回想起来,小璃的变化似从被关入柴房那一夜后便开始了,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鱼楣神色黯然,“如今小璃身居高位,又有太子相护,身边更有几人对她片刻不离,连恒之哥哥对她也是爱护有加,楣儿的仇怕是此生都无法得报了!”

长颜想起初曦对自己的轻视,眸光一冷,寒声道,“为师只问你你想不想报仇?”

鱼楣立刻坚定的点头,“想,徒儿做梦都想!”

长颜冷冷一笑,坐在琴案后,手抚在冰凉的琴弦上,“只要想,这世上就没有绝对办不到的事!”

鱼楣目光一闪,乖巧的在长颜身前蹲下去,“师父可有什么法子?”

“是人便有缺点,你现在要做的是稳住心神。”长颜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挑,一个尖锐的音调弹出,她声音亦冷厉如弦刃,“徐徐图之,一击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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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再遇宋学章

自百里九云等人入京后,初曦越发忙碌,有时整日整日的呆在宫中,很晚才能回别苑。

这日回去的早,晌午刚过,一进西苑便看到,合欢树后,李南泠一身轻便的淡绿色软衫坐在木廊上,伸手捡起一朵落花,痴痴的看着,面容时而轻笑,时而蹙额,十足一副伤春悲秋的模样。

初曦看着满地落红和漫天飞扬的柳絮,方觉四月芳菲尽,已是春末。

沈烟轻正提着一个篮子去湖中采莲子,看到初曦进门,走过去拂了拂初曦头上散落的柳絮,轻声笑道,“今日倒回来的早,正好,我今日下厨做点清热的莲子红枣饼,你先进房休息会。”

“嗯,前两天刚下了雨,湖中水深,带个下人一起去。”初曦交代了一声,挑眉看了看李南泠,抱胸道,“南泠这是怎么了?”

沈烟轻转眸看了一眼,弯唇笑道,“自打那日赏春宴上回来便是这副模样了,我还想问你,春宴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初曦大眼睛一转,心中了然,想着待科举的事一完,还真的找李南泠好好谈谈,不过看这个样子,真被上官南说中,就算是做妾,李南泠也是心甘情愿的。

初曦正想着上官南,心有灵犀一般,沈烟轻恍然道,“对了,信使今日送了一封信来,是西梁来的,想必是上官姑娘写给你的,我放在你房中,快去看吧!”

初曦顿时站直了身体,面露惊喜,激动脸色泛红,“上官给我来信了?”

说罢也不等沈烟轻回话,一跃三丈,飞快的往房间奔去。

沈烟轻摇头轻笑一声,转身出了苑门。

暗黄色的信封躺在桌案上,上面字体洒脱飞扬的写着,初曦亲启。

在前世初曦上学时也学过一段时间的书法,所以到了这里写的字还看的过去,却远不如上官南的笔力。

拿起信时,手竟然还微微有些颤抖,初曦缓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才快速的拆开,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

缓缓展开发黄的信纸,初曦坐在红木椅子上,窗外阳光正好,暖暖的照进房中,光影陆离斑驳,在初曦身上悠悠流转,房内燃着清水香,烧出青烟袅袅在房内缭绕。

一片静谧中,少女久久的坐在桌案前,手持一页薄纸,一字一行皆看的仔细。

信是上官南回西梁进宫第三日后写给她的,信中写了她回去后,西梁皇帝排除众议,以皇后之礼迎她入宫,赐椒房,行合卺礼,许她出入宫自由。

信中虽寥寥几笔,字里行间都可见女子的成婚的喜悦和期待。

信里提到了对宫妃每日请安的不耐,和皇后也派人来交好的一些琐事,简单几句,便不再提。

最后是问初曦的近况,并问她何时能去西梁。

一直看了三遍,初曦才提笔回信,写了回京路上在雁荡城遇到琴棋书画小姐的变故和回京后的近况,包括和二丫去赌场揍人赢银子、赏春宴遇见宋学章,还有最近忙科举的事。

一件件写的详细,只这些便写满了三页信纸。

写完自己的事,搁笔想了想,虽然知道上官南自有主张,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西梁慕容皇后对上官南大婚之事必然心有怨怼,而不漏分毫,还有拉拢之意,可见其心机颇深,事出反常必有妖,让她自己小心。

最后笑言,待上官南生了皇子,她一定会去西梁看她,让她安心做她的贵妃娘娘,天极丸的事自有她去寻找。

初曦认真的伏案书写,恍然不觉窗外日已西斜。

沈烟轻提着篮子一个人湖边走去,别苑的湖水是自院外引流而进,水温较高,莲花开的早,刚刚四月末,已有莲子成熟,只是还有些鲜嫩,更适合磨汁做糕点。

湖水将东西两苑隔开,甚是宽广,此时荷叶连天,浓翠欲滴,满湖清荷随风而动,亭亭玉立,幽香沁人。

湖岸上停着小船,沈烟轻小心的上了木船,解开绳索,方要划船入湖,突然船尾轻轻一摇,船桨被人夺过,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我来!”

沈烟轻皱眉转身,疑惑的看着身后冷峻的墨影。

墨巳神色淡漠依旧,故做深沉的望着远处的亭台,一边划浆一边淡声道,“不要误会,主上今日要在别苑用晚膳,我只是希望你尽快做好而已!”

沈烟轻清颜神色不变,微一点头,转过身去,将篮子置在船头,伸手去摘莲蓬。

船动浮萍散,荷叶青青,水光相连,少女一身藕荷色衣裙,墨发上没有没有首饰,只简单的挽了一个鬓,长发及腰,轻轻的散在船板上。

微风一过,满池荷香,少女做的十分认真,白皙的侧颜带着她特有的清冷气质,皓腕握着碧青的莲蓬,墨巳突然觉得这一幕格外的赏心悦目。

“向左一点。”沈烟轻头未转,突然淡声开口。

墨巳收敛心神,撑浆转弯,小船顿时滑开潋滟的水波,水声潺潺,缓缓隐入碧叶之中。

两人都是少言寡语的清冷性子,然而此刻望去却是异常的契合。

初曦写了信出来,夕阳已经快落山,铺了满院的霞光,在院子中四处寻找墨亥,最近宫玄很少出门,那家伙偶尔会来院子里给宫玄送一些信报。

利用宫玄的消息通道来传信,会比普通驿站的信使快上一倍还要多,然而院子中并没有他的影子,连院外都没有马车,初曦才恍然想起以前看到他多是晚上,今日她回来的早了,墨亥估计还没有来。

没找到墨亥,正准备回院子,一回身却看到湖边上墨巳正停了船,身后沈烟轻提着满篮子的莲蓬,正提裙上岸。

墨巳伸臂取过篮子大步往前走,沈烟轻眉心一皱,快步跟了上去。

初曦站在合欢树后,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突然想起墨巳这段时间似乎确实出现在院子的时候比较多,宫玄命他守护别苑的安全,他之前一直隐在暗处,如今为何如此反常,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初曦斜斜倚着树干,突然笑叹,果然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她身边的两个美人,似乎不用她操心,便都有着落了,马上这院子里她就要成了孤家寡人了。

突然白狐不知道从哪蹿出来跳到她肩膀上,讨好的往初曦脖子上拱了拱,初曦一把将它拍下去,“少来!二丫走了,你知道来找我这个主子了,每天就知道吃的夯货!”

白狐圆滚滚的身子顺着初曦的肩膀滚落到地上,蹭了蹭初曦的靴子,委屈的瞪着眼珠瞅着初曦,似等待主子恩宠的美人,万般娇羞可人。

初曦突然有种君临天下的傲娇感,斜睨它一眼,“下次还敢不敢弃朕不顾了?”

白狐毫不犹豫的摇头,一脸萌状。

初曦一伸手,“这还差不多,平身吧!”

白狐一咧嘴,顿时纵身一跃,落在初曦的肩膀上,立刻昂头挺胸,得意的真似做了贵妃一般。

傍晚时,被初曦念叨了一下午的车夫大人墨亥终于进了别苑,郑重的接过初曦的信正准备出门,路过厨房时,突然被里面传出来的香气吸引了过去。

走到打开的窗子看进去,见沈烟轻正带着几个下人做菜,有条不紊的指挥每个人做事,神情平和淡然,格外让人舒心。

“烟轻姑娘。”墨亥趴在窗棂上,俊秀的面孔带着腼腆的笑,轻声喊道。

沈烟轻抬头望过来,弯唇一笑,“墨亥,什么事?”

墨亥深吸了口气,一副陶醉的模样,“做的什么,好香!”

沈烟轻垂眸轻笑,取了荷叶,放了做好的莲子红枣饼放进去,递给墨亥,“给!”

莲子清香诱人,墨亥将信往怀里一塞,忙双手接过,有礼的笑道,“多谢轻烟姑娘。”

说罢起身,开心的往院外走去。

墨亥捧着荷叶,刚下了抄手游廊,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冷沉的一声,“拿的什么?”

墨亥倏然回身,见是墨巳站在树下,狭长的丹凤眼瞟过来,目光沉沉的落在他怀中的荷叶上。

“莲子红枣饼,烟轻姑娘给我的。”墨亥端着一张清秀的笑脸,一脸天真的将手中的饼举了举,“特别香,要不要来一块?”

此时天色已暗,墨巳站在树影下,表情幽暗不明,一双清冷的眸子在那荷叶包上淡淡一瞥,上前一步,伸手拿过,转身便走。

墨亥顿时一惊,追上几步喊道,“不要全都拿走啊,那是烟轻姑娘给我的!”

墨巳倏然转头,目光冷峻,淡淡的看着他。

墨亥猛然停下脚步,目光微闪,憨憨一笑,“你是头儿,你先吃!”

墨巳斜睨他一眼,转身而去。

“哼,以大欺小!”墨亥看着已经远去的墨影,愤愤不平。

春光日短,四月转瞬即过,五月初,各地通过举荐和乡试的学子开始陆续进京。

这是大夏举行的第一次科举,参加的有两千余人,来自个地方乡绅士族,一时间挤满了殷都的大小客栈,京中顿时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到处可听到有人议论科考之事。

临近科考,初曦反而闲了下来,考题、考场和试后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毕,只等着考生进入考场。

忙了一个月,突然间闲下来,初曦反而有点不适应,已是春末,天气正好,温度适宜,最适合出去逛街,这日正好又是沐休,初曦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洗漱后,带着李南泠和沈烟轻,还有那只弃暗投明的白狐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街上十分热闹,路两边海棠花开的正旺,天气一暖,似乎连街铺里伙计的吆喝声都明快起来,姑娘们都已穿上了薄薄的春衫,浓妆淡抹,风姿摇曳,打身边一过,顿时一股香风飘来。

到处可见操着外地口音的年轻公子在街上闲逛,科举这样大的事,普通百姓虽然不能参与,却是异常的关注,对这些赶考的学子格外热情,甚至还有主动送茶水送糕点的。

初曦一行人这个时辰出来,自然要先找个酒馆填饱肚子,一早就听闻殷都里有一家百年酒楼名叫天香居,菜色一绝,酒香一绝,景致一绝,在殷都久负盛名。

于是决定好好去大吃一顿!

然而等她们赶到的时候,天香居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尤其最近几日外地来京赶考的学子众多,纷纷慕名而来,轿子下人在街上堆积,将天香居门前已是挤的水泄不通。

当然,任何时候,只要你出的起银子,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初曦大方的给门口的小厮十两银子,那小厮立刻乐颠颠的带着初曦几人上了二楼。

上了二楼才知道为何天香居的景致一绝,原来天香居的主子财大气粗,竟在自家后院造了一片园林,引河水入园,花香鸟语,流水潺潺,桃红刚谢,翠竹正浓,每一个窗子往外看,都可看到不同的精致,雅静清幽,别是一番美妙。

初曦给的银子多,那小厮左右交涉,帮初曦几人找了个临窗的雅间,说是雅间,其实只是用绿竹轻纱隔开,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是何人,但声音却能听的一清二楚。

要了几个酒楼的招牌菜,又要了一壶瓜片茶,初曦往后一仰,喟然叹声道,“喝杯小酒,品个小茶,听个小曲,人生真是快哉,这就是我的人生理想了!”

李南泠给白狐也倒了一杯茶,体贴的吹凉了喂给它,闻声抬头笑道,“理想是何意?”

初曦抿了口茶,道,“就是你想象的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南泠希望以后过什么样的生活?”

李南泠歪着头想了一下,才柔声道,“在淮阳的时候,我想的便是将来嫁个好男儿,为他缝补衣衫,做饭煮茶,他读书我为他掌灯,他出门我为他加衣,他安寝我为他铺被,然后和他养儿育女,这样便够了。”

初曦一口茶差点喷出去,“你的理想难道就是当个下人?”

这完全是伺候主子的下人干的活,呃,除了养儿育女。

李南泠疑惑的看向她,“女子出嫁从夫,本不就该如此?”

初曦耸了耸肩,看向沈烟轻,“烟轻呢?也是这样的理想?”

沈烟轻点头又摇头,“不全是,母亲没去世前,我想要过的生活便是找到我爹,然后娘亲能好起来,不管生活艰难困苦,一家人在一起。”

初曦轻轻点头,大家想要的都是过普通日子罢了。

然而李南泠若要嫁给夏恒之为妾,却不只是侍奉夫君这样简单了,初曦刚要开口问李南泠关于夏恒之的事,就听身后的雅间中一人突然走了进来,对着房中正喝酒的几位公子压低声音道,“几位公子可是进京参加科举的,我这有吏部出来的试题,几位可要看看?”

初曦神情一凛,侧目看向隔壁。

隔着一道轻纱珠帘,隔壁似有三个年轻的锦衣公子正喝酒聊天,后来进来那人一身粗布衣衫,其貌不扬,手放在怀里,似真的揣着什么东西。

房中三人似是一愣,只听其中一人正气凛然的道,“岂有此理,试题本应是朝廷开考那日统一发放,怎会在你手中,这题分明是你偷的,走,和我去官府!”

卖考卷那人一愣,初曦也一愣。

卖考卷的愣住是因为碰到了这么个耿直迂腐的主。

初曦愣住是因为,隔壁说话之人竟然是宋学章。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原来和宋学章喝酒那两人是宋家在徐州做知府的姑丈家的两个表兄,进京赶考便投宿在宋家,宋家自然要尽地主之谊,领着远路而来的两个亲戚在京城转转,这个重任便落在了宋学章身上。

宋学章每日只知道读书,平日里很少出来,还是问了下人,才知道天香居也算是殷都的一个招牌,于是便领着两人直奔这来了。

宋学章不善饮酒,偏这徐州来的两个表兄都是酒罐子,喝了将近一个时辰还不肯走,宋学章自己正坐的无聊,恨不得立刻回家去关在房里读书才好,恰好这时,卖考卷的闯了进来,于是他拍案而起,一肚子郁气都对着那人发了去。

卖考卷的人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个主,本就心虚,被他一吓,差点当场尿了,陪着笑脸道,“这位公子爷言重了,小的和几位公子开玩笑的,小的这就滚,这就滚!”

说罢,那人一撩帐纱遛了出来。

出了雅间却见门外站着一人挡住了去路,一身青莲色水纹长袍,衣料做工讲究,那人猛然抬头,见竟是个容貌绝美的女子,气质冷然,淡笑的看着她,扬唇问道,“你那里有考题,可否给本小爷看看?”

那人见对方是个女子,必然不是真想看考题的,鼠眼一转,满脸堆笑道,“误会,小的方才是和那几位公子开玩笑的,哪有什么考题?”

初曦目光一冷,伸手向着他的衣领抓去,没想到对方却会点功夫,身体后仰,躲过初曦的手腕,急速的转身向外跑去。

初曦冷笑一声,轻袍缓带的闪身上前,曲指成爪,一把抄起那人的手臂,翻身一转,只听一声骨头错位的闷响,那人惨叫一声,随着手臂被抓的力量向后仰去,初曦伸手一探,那人怀中的考卷已落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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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女断袖

从初曦问话到那人逃跑,再到被抓,不过转瞬间的事。

初曦刚将试卷拿在手中,还未打开,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惊讶的轻呼。

宋学章一身青灰色锦衣长袍,表情由惊到喜,直直的看着初曦,结结巴巴的喊道,“初、初姑娘!”

被初曦按在地上那人一边忍着手腕上的剧痛,一边低声求饶,“姑娘饶命,姑娘饶命,骗个小钱混口饭吃。”

初曦在手中的纸卷上只扫了一眼便知道是假的,扯了那人腰带几下将那人双手反绑身后,冷声道,“蛊惑人心,投机取巧,骗钱牟利,小爷岂能饶你!”说罢,给了旁边看热闹的小厮二两银子,笑道,“麻烦将他送去京兆衙门,事情经过你都清楚,和衙门里的人说一边便可。”

“好嘞!”小厮接了银子,痛快的答应了一声,推着那人往外走。

“姑娘饶命,小的知错了,再不敢了!”那人不断的回头求饶,被身后的小厮一把推下楼去。

宋学章跑过来,将初曦打量一番,惊愕的道,“初小姐原来会功夫!”

初曦咧了咧嘴,点头道,“会那么一两下。”

此时有人经过,宋学章拉着初曦坐在一旁的座椅上,语重心长的道,“那人是个泼皮无赖,小姐是个姑娘家,怎的能说动手就动手,女子在外,还是要小心为好。”

雅间中李南泠撩着纱帘往外看,捂嘴轻笑道,“曦儿原来和隔壁那人认识。”

沈烟轻隔着纱帘看了一眼,道,“一看便是个书呆子!”,说罢便不再看,一边品尝小二刚端上来的蜜汁桃花虾,一边思索这道菜是如何做的,想着初曦若是喜欢,以后自己也可以给她做。

初曦回头对着李南泠挑了挑眉,才欲起身笑道,“宋公子还有客人,我就不耽误公子了。”

“不着急!”宋学章急道了一声,看着初曦突然脸上一红低下头去,讷声道,“小姐穿成这般出门,是为了寻小生而来的吧!”

初曦扶着椅子欲起身的姿势停在那,惊愕的看着他。

“小生上次和小姐在赏春宴上初遇后,回到家中才想起忘了问小姐家住何处。小生是想告诉小姐,家父已经同意了小姐和小生的亲事,只是小姐毕竟出身平民,只能从普通的侍妾做起。”宋学章说到此处见初曦突然垂头扶额,忙继续道,“小姐不必难过,小生保证,两年后,等、等你为我宋家添了子嗣、小生定会请求父亲给你贵妾的身份。”

宋学章说到子嗣的时候面上一红,很快又继续道,“另外家父还让小生问清楚小姐的生辰八字,家里还有何人、父母兄弟是做什么的,有无田地、嗳,小姐,你去哪啊?”

宋学章正极为认真的说着,就见初曦一言不发起身便走,忙起身追了上去。

初曦走到雅间门外,一把将正看热闹的李南泠拽了出来,懒腰搂在怀里,握着女子的柔胰放到唇上“啵!”的亲了一口,眼眸一眯,轻浮的调笑道,“美人等急了吧,小爷这就来陪你!”说罢转身对着追上来的宋学章展颜笑道,“宋公子一起?”

看着暧昧的搂抱在一起的两人,宋学章如被雷击,呆立当场,满脸涨红,瞠目结舌的道,“这、这、这…。”

之前他便听一个堂兄表弟私下里隐晦的说过,有女子扮成男子和其他女子相会、亲热,就像男子的断袖,他只认为是笑言,此时亲眼见到,顿时惊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宋学章受了重大的打击,又觉得羞愤难当,急急转身,逃也似的往外跑出去,脚下急迫,连连撞了几个人,甚至把还雅间中的两位表兄都给忘了。

沈烟轻此时也走了过来,看着男子落荒而逃的身影,皱眉道,“到底是何人?”

初曦噗嗤笑了一声,拉着两人往雅间里走,“路人,别管他,吃饭,吃完饭我们去游湖听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