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水患
第五十三章
打书画坊开张那日起, 就有无数人打探其背后的主人, 查来查去只知道是镇国公家的铺子,里头掌柜的和伙计都是曾经镇国公原配的旧人, 可镇国公一家子除了吃吃睡睡似乎就没一个喜好书画的人。到底何人是书香居士和食客, 众人就打探不出来了。
郑元明得了花灯后怕火苗把纸烧着了, 特意没让人点上, 书童上前接花灯他也不给, 只魂不守舍的自己拎着痴痴地抬头看着楼上。等夜深了,其他几个花灯、扇面都叫人赢了去, 掌柜的招呼伙计赶紧收桌子架子。见郑元明还抬头不走,掌柜由衷地替他感到脖子疼, 上前好意劝说:“这位公子, 小店的活动已经结束了, 您请回吧?”
郑元明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问掌柜的:“刚才那下棋的姑娘是谁家的小姐?可否引荐一二?”
掌柜的呵呵笑两声:“不知道!不认识!”
“怎么会不认识呢?她就在上头的雅间。” 郑元明急了:“我来过你家铺子多次,知道上头那个雅间等闲不许人进去的。”
掌柜的连话都不答了, 郑元明刚想拦着, 就见上头雅间的灯灭了,此时他也顾不上问那掌柜的了,反而抻着脖子往里瞅, 可惜伙计们收拾了东西,只留下两个身强力壮地值夜, 其他的三三两两的都家去了。
郑元明失魂落魄地站在书画坊门口, 他的随从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悄声道:“爷,夜深了,该家去了,若是再晚恐怕夫人该着急了。”郑元明又抬头看了眼二楼的窗户,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送完青青回家又回到此处的朱子裕站在不远处将郑元明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他皱着眉头看了眼天莫:“去看看是哪家的?”
天莫点了点头,消失在深夜中,等朱子裕坐了马车刚到家,天莫也回来了,回道:“这郑元明是大理寺丞郑宿成的小儿子,年方十四岁,如今在国子监读书。”
朱子裕点了点头,道:“我看他有几分痴性子,这阵子多留意下他,别叫他做出什么有损青青名声的事。”
玄莫道:“他连徐二姑娘的脸都没瞧清,怎么就喜欢上了?这读书人真让人搞不懂。”
天莫说:“玄莫有句话说的对,这郑元明连徐姑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年龄长相也一无所知,就是一时发了痴又怎样,他上哪儿去寻人去。”
朱子裕揉了揉眉心:“小心点总归没错的。”天莫应了一声,准备明天打发个人专门去盯郑元明。
看着已过了二更天,朱子裕叫天莫和玄莫赶紧家去休息。如今天莫已经成家,娶得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玉楼。朱子裕在老太太身边的心腹不多,玉楼当年是主动照看提点朱子裕的,因此朱子裕待她也不同旁人。
玉楼成亲后,朱子裕特意在老太太跟前为她说了话,因此玉楼仍能每天来在老太太屋子伺候,只是不再管老太太的箱笼衣裳首饰之类的了,只负责陪老太太听书看戏说话,时不时的还弄些话本子给老太太念,老太太听上了瘾,反而比以前更依恋她。
天莫回家后,玉楼把今天宅子里的大事小情都和玄莫说了一回,两口子这才洗漱歇息去了。
转眼间就出了正月,因王氏和吴氏都如愿地怀了身子,徐婆子带着两个儿媳妇去南山观还了愿。徐鸿翼在京城呆了近两个月,有些坐不住了,想早些回乡。只是王氏的肚子还未满三个月,徐婆子便让她养一养再回去,免得长途跋涉的再把孩子折腾掉了。
王氏羞的没法,私下里和宁氏说:“眼瞅着儿子都要娶媳妇了,我这又怀上了。原本以为哄娘开心才去拜拜,谁想到这么灵验。”
宁氏挺着肚子笑道:“我这不也是,闺女都定了亲事了,我这肚子还揣着一个呢。”
王氏笑道:“咱家这些年子嗣可算兴旺起来了,当时我生浩哥的时候,老太太还说每家有一个儿子他就知足了,你看看如今我都俩儿子了她还嫌少。”
妯娌两个说笑了一回,宁氏知道王氏也惦记家里,就劝慰她道:“再安心呆一个月,到时候天气暖和,路上也好走,浩哥的功课有他二叔盯着你只管放心就是。”王氏说:“这不今年秋天新媳妇就要进门了,各色事情筹备起来都的花费功/夫,我想着趁着这会身子轻便多准备准备,免得回头身子沉了精力不济,再漏下什么。”
宁氏道:“若是事事亲为那不得累死,你回去从铺子里抽调两个妇人,再加上宅子里的仆妇小厮们,让他们忙去,你只管找一个伶俐靠谱又懂行的人盯着他们就成。”
王氏有些不好意思:“多少年就自己干惯了,这一有使唤的人多少还不习惯。”
宁氏笑着说:“你可得早些习惯才是,等浩哥考了状元给你挣个诰命,到时候伺候的丫头都数不过来。”
王氏闻言乐不可支,连连摆手:“我可没咱娘那福气,咱老徐家出一个状元已是烧高香了;若是出俩状元,那烧的香不得戳天上去啊。”宁氏被王氏的话逗得直笑,险些岔了气。
俩人正说着热闹,石榴从外面进来回道:“太太,太后娘娘寿诞的各色礼物已经备齐,老爷叫您瞧一瞧,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王氏闻言直咂舌:“咱家还能给太后娘娘送寿礼呢?我瞅瞅都送的啥?”
宁氏知道王氏不识字,便给她念了一遍,王氏听见又是画、又是字、还有十二柄花鸟的扇子,都是文雅之物,不禁笑道:“也就是你懂这些能帮着参谋参谋,若是我可抓瞎了。”
寿礼呈了上去,进宫拜寿徐家自然是没资格的,因此很快就将此事抛到了脑后。谁知过了一个来月,忽然从皇城里传出风声来,说太后娘娘极喜欢书香居士的《八仙过海》,特意挂在了福寿宫的正房内,据说盛德皇帝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时也瞧见了这幅画,还看了一炷香时间。而食客的《百花图》也入了太后娘娘的眼,太后娘娘特意让人挂在了内室里,还让针线上的人比着绣了一架双面绣的炕屏,赐给了她娘家的侄孙女。
一时间书画坊更加热闹起来,因朱朱忙着绣嫁衣,除了原本的订单外,其他的画作的极少。青青看着越来越少的存画,只得又将购画时间调到每十天卖一幅。其他时候任意欣赏,到第十天时,由书画坊将这几天内得票数最高的一幅画进行拍卖。
京城里的有钱人多的是,多半都闲的无聊,一瞧见这么稀奇的玩法都有了兴致。本来掌柜的琢磨着一个月只卖三幅,怕是赚不了多少钱,可当月最后一次拍卖结束,一翻账本子,居然能和上个月进项持平,顿时咂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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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声声响起,酷热的夏天来临。一个春季都没掉几滴雨,大兴朝面临着大面积的干旱。徐婆子早早地起来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大太阳,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都五月份了还没来场大雨,也不知老百姓要怎么活。又问吴月娘,家里铺子送信有没有说咱家的花田和庄稼怎么样?
吴月娘扶着凸起的肚子道:“比京城强些,好歹一个月前下过两场,咱家雇的人也多,让他们从河里打了水浇地。”徐婆子点了点头:“你大哥是庄稼里的老把式了,他懂这个。”
盛德皇帝正在为干旱发愁,下旨让钦天监祈雨。钦天监占卜了日期呈到圣前。到了那日,盛德皇帝亲自去龙王庙祈雨,只见銮驾仪仗,前呼后拥声势浩大。
也不知是钦天监会看天气,还是祈雨起了作用,没几日就哗哗下起大雨来。这下皇上高兴,钦天监得意,百姓们更是喜出望外,有了这场雨,险些旱死的庄稼算是有救了。
可是高兴了没几天,大家又变了脸,已经下了七八日的瓢泼大雨,天空依然阴沉的可怕,丝毫没有转晴的迹象。盛德皇帝的心情也有喜转忧,把钦天监的监正叫过来怒骂了一顿。监正一脸苦逼的直磕头,心里忍不住默默吐槽:这雨可是皇上您亲自念的祭文求来的!
雨淅淅沥沥地由大变小,在满朝文武都舒了一口气的时候,雨又变大了。京城无论是皇城还是内城、中城、外城都建了完善的排水系统,雨水会流到地下暗河后进入运河。盛德皇帝和大臣们担心的是百姓这一年的收成和即将可能发生的水患。好在降雨较多的地方集中在北方的黄河流域,南方几个省份还算风调雨水。
这日上朝,盛德皇帝下旨让大臣们都写一写预防黄河水患和治理水患的好法子。徐鸿达回到家连饭也顾不上吃,就一头钻进了书房里。他展开大光朝的地图,对照着历年来水患的记载,翻阅着一本本藏书,针对黄河流域特有的地形地貌进行分析后。如此忙碌了七八日,徐鸿达对黄河流域各省份途径的地理位置、提拔建设情况、附近河流情况都有了大概的了解后,又根据自己从藏书中学到的各种方法逐一进行对照分析,看哪样合用,又琢磨还有什么旁的法子,直到半个月后才认真地写了折子呈了上去。
这几日盛德皇帝除了盯着各省关于降雨的折子外,花费时间最多的就是看各个大臣关于水患治理的建议。除了几个老臣的法子比较实际外,多数人写的都是一些空话套话。听着外面哗哗地雨声,看着毫无建设地折子,盛德皇帝越发烦躁,将折子甩了一地,吼道:“叫钦天监给镇去求太阳去。”
钦天监监正一脸懵逼:陛…陛下,祁雨还会,这个求日我师父没教过啊!
盛德皇帝正暴躁的时候,徐鸿达的折子送了进来,盛德帝没好气地骂了一句:“都几日了才送进来。”但到底是自己关注的大事,因此还是伸手将那折子拿了过来。起初还有些不耐烦,可越看越觉得徐鸿达写的十分用心。折子上,徐鸿达将近期各地的雨量进行了分析,又查找了以往的降水量做了对比,选了三处最容易发生水患的地方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分别提了治理建议。
盛德帝越看心里越喜,头也不抬地吩咐道:“来人,传徐鸿达进宫。”
第54章 立功
徐鸿达在宫里呆了大半日, 直到天黑才回来。第二天一早, 盛德皇帝特意让徐鸿达在早朝上念了防治水患的几条建议,经过大臣们的讨论后, 盛德皇帝下旨,责令工部尚书陈素河、工部侍郎王永兆去防治理水患。陈素河同王永兆二人快马加鞭去了鲁省, 可惜一个月过去了,二人在防治水患上丝毫没有成效,反而需要重点治理的黄河新乡段发生了决口, 洪水直冲附近几个村镇, 临近几个府县的大运河被毁,漕运要道失去了作用。盛德皇帝大怒, 下旨怒骂了陈素河一通。
治理水患迫在眉睫,盛德皇帝也不信任旁的官员能做好此事,直接下旨派徐鸿达赶赴鲁省治理水患。只是徐鸿达为官时间短,在政绩上也未有建树, 不能贸然升官。可若是以他现在的官职去, 只怕也压不住下面的人, 思来想去, 盛德皇帝决定让太子祈显一同前往。
太子祈显如今二十出头, 却从未真正参与过政务。往常都是皇上拿些折子给他看,再提两句看法, 仅此而已。这段时间太子一直在关注黄河水患的事, 特意要了所有呈上来的折子看, 盛德皇帝见太子如今忧国忧民, 也想借此机会历练历练他,看看他的处事能力到底如何。
事不宜迟,两人领了圣旨并未不敢多耽搁,收拾了东西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朱朱和青青两个姊妹帮着宁氏一起收拾了东西,又再三检查了几遍,见没有遗落才放下心来。是夜姊妹俩躺在床上,难得都失眠了,听着外面淅淅沥沥地雨声,青青叹了口气:“这么大的雨要怎么走?别千万别下了,希望明天一早雨就停了。”
许是青青许的愿灵,又或是老天爷下够雨了,第二天刚起来就瞧见只有毛毛细雨了,等徐鸿达出门时,雨已经停了。太子和徐鸿达快马加鞭十来天就到了鲁省新乡镇。雨虽然停了,但上涨的河水依然从堤坝的决口处流往村镇。
到了决口河道边,徐鸿达并未急功近利地采取什么措施,依旧是让当地劳工巩固堤坝,自己则对当地的水势地形进行勘测。工部尚书陈素河此时已经被皇帝骂的狗血喷头了,见徐鸿达来了两日也没提出什么法子,只是四处瞎转后顿时急眼了,忍不住将被皇帝责骂的怒气都朝徐鸿达发泄出去,指责他有负皇上重托。
祈显见陈素河的治理法子不见成效,便把希望都压在了徐鸿达身上。他见陈素河情绪不稳,便写了折子加急送回京去。几日后,盛德皇帝下旨,将陈素河、王永兆二人调去其他地方巩固堤坝,决口这段流域全权交给徐鸿达负责。同时从南方调来大量的粮食救济鲁省的灾民。
徐鸿达一边让河工在将泥沙装在麻绳编织的袋子里压住决口,一边请旨在新乡到黄河之间开凿沟渠、修建水闸,同时疏浚运河。治理水患迫在眉睫,盛德皇帝看过折子后认为徐鸿达的法子可行,便准了他的折子,并派出五万京兵前去协助开凿沟渠。
徐鸿达看到旨意有些发愁,原本他还是想靠征集民夫来开凿沟渠的,虽然进度会慢些,但干起活来老实听话,只要给足吃穿,百姓可比官兵好管理多了。但旨意下了,徐鸿达只能领旨,心里也安慰自己,好在有太子在,应该能压住那些兵油子。
等一万京兵来了,徐鸿达大吃一惊,看着到自己肩膀的朱子裕道:“你怎么来了?”朱子裕笑道:“皇上命李元誊李总兵带五万京兵来开凿沟渠,这李总兵原是我祖父的提拔起来的,我求了他便跟着一起来了。”
徐鸿达问:“你跑这么远来,你祖母能同意?”
朱子裕道:“在陛下跟前过了明路的,祖母没法只能应了我,又派了好多家丁随从跟着,回头都让他们挖渠去。”
京兵们休息了半日,到第二天开始挖凿沟渠,征集的一万民夫则去疏浚运河。徐鸿达怕这些人偷工减料,亲自审核运来的物资品质和数量,然后写折子回京城对数。从古以来,这拨发物资最是个抽油水的肥缺,一层层盘剥下来,到最底下能剩下一半就不错了,这已成了官场上的潜规则。
但徐鸿达是个较真之人,太子更想做出一番业绩,俩人虽然没有精力去查到底是谁盘剥了多少,但东西一路下来总不过是那些人,一封折子回到京城,盛德皇帝勃然大怒,责令都察院严查此事,涉案官员一律抄家并押解进京。此旨一出,从上到下都惊出一身冷汗,有能耐的找了替罪羊,那做事粗糙又贪婪的只能恨自己命苦又怨徐鸿达多事。
徐鸿达自然写了折子自然就不会怕这些人嫉恨,他的心思都在治理水患上,也正因为这一招的毒辣,打那以后,徐鸿达要的物资银两再没有人敢动一分一毫了,连救济灾民的粮食也难得的全部到位并毫无差错的发放了灾民手中。百姓们有了吃的心里就踏实下来,等洪水退了重新盖了房屋,补种上庄稼,并没有出现大批流民迁移的现象。
因为治理河道的银钱充足,徐鸿达又是平民百姓出身,知道民夫的苦处。他宁愿自己吃住省点,也不在吃上头克扣京兵和民夫的,每天都保证让他们吃上一回大肉,粗粮管够,只要干活不偷奸耍滑就行。因吃的好,也有银钱拿,从一开始的一万民夫到后面的两三万人,徐鸿达治理水患的大业快速向前推进。
解决了物资和人力问题,瓦凿沟渠、修建水闸、疏浚运河的质量问题就成了重中之重,太子、徐鸿达、李总兵三人各管一处,早晚都在施工场地监督,朱子裕则三处随机,谁撑不住就接替谁几天,谁有事传达他骑马送信。虽然才十岁的年龄,面孔还带着些稚嫩,但跟着几人锻炼了几个月后就能当个成人使唤了。
半年时间,太子、徐鸿达等人扎根在鲁省,只在腊月二十时候才匆匆回了京城,又在初十后返回了鲁省。盛德皇帝看着黑瘦但又十分精干的太子,心里十分酸楚,以往对他又宠又怨的心思也淡了不少,反而是满满的心疼:“叫你去不过是历练一下,怎么把自己累成这样?过了年就不要去了,我派督察御史去接替你。”
太子忙跪下道:“黄河水患事关国之根本,恳请父皇准许儿臣完成此项大业。”
盛德皇帝叹了口气,慈爱地摸了摸太子的头顶,半晌道:“去吧,父皇等你回来。”
如此又过了半年,耗时一年的黄河水患防治工程才得以竣工。说来也巧,竣工后太子带着徐鸿达等人刚回京赴命,鲁省又逢大雨,境内多处遭遇洪灾。工部尚书陈素河、工部侍郎王永兆二人监督加固的堤坝多处损坏,唯有太子、徐鸿达二人加固的堤坝完好无损,且因附近流域建有水闸,十分平安的渡过了洪水。盛德皇帝这一年被水患闹得心力憔悴,见陈素河二人监督加固的堤坝出了这么多问题,直接问了陈素河和王永兆的罪,并免去二人的官职。
于是刚刚回家没几日的徐鸿达带着朱子裕又赶赴鲁省,补修决口的堤坝。有了去年的经验,加固堤坝、修建水闸可谓是轻车熟路,不到一年时间内便将鲁省所有的堤坝都进行了加固加高,在水患风险较大的地方设置了减水闸门,彻底平息了水患。
两年时间,那个原本清秀俊朗的状元郎变成了黑瘦的壮汉子,青涩稚嫩的镇国公府的公子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儿。盛德皇帝召见了徐鸿达、朱子裕、李元誊三人,并赐了宴席,更有无数的赏赐送到各家府邸。
徐鸿达治理水患有功,原本可以外放的,但盛德皇帝考虑到徐鸿达只在翰林院呆了不到一年,学的东西还远远不足,若以后想走的更远,不如再翰林院多呆几年。因此下旨封徐鸿达为从五品侍读学士,生生提了两级。而朱子裕将来是要成爵的,盛德皇帝封他顾虑就小了很多,直接赏了他一个正五品的三等侍卫。
朱子裕偷偷地看了眼徐鸿达,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卧槽,一不小心比未来岳父官还大了。察觉到朱子裕的目光,徐鸿达朝他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看的朱子裕浑身直哆嗦。
升了官徐鸿达上了给母亲妻子请封的折子,没几日就下了诰命文书,封徐婆子、宁氏为从五品宜人。当初徐鸿达为母亲妻子请封从六品安人的敕命三年都没动静,徐婆子还以为自己没有那运道呢,想不到儿子出去两年,给自己挣了一个宜人的诰命回来。
徐婆子摸着那带着四季花的图案的角轴,穿戴上赐下来的宜人服侍愣是舍不得脱下来。如今正是天热的时候,没一会徐婆子就闹了一身的汗,她一边扇着蒲扇一边还让儿子瞧瞧,看哪里不齐整。
徐鸿达正笑着劝她脱下大衣裳,说:“等过年进宫请安时才有机会穿呢,现在折腾这个做什么。”
话音刚落,宫里来人传太后口谕,叫徐老宜人和徐宜人并两位小姐三日后觐见太后,并带来三个嬷嬷教导四人入宫礼仪。徐婆子年龄大了,又向来活的粗糙,时常记住这个忘了那个。等休息的时候,她拉着那嬷嬷问:“要不我不去了吧,我一个老婆子又不会说不会笑的,举止又粗俗,去了该扫了太后娘娘的兴了。”
嬷嬷笑道:“无妨,太后娘娘最是怜老爱幼的,你只管大大方方的去就成,太后娘娘不会苛责你的。”另一个嬷嬷也说:“这次徐大人治理黄河水患立了大功,太后娘娘看到你们欢喜还来不及,哪会怪你礼仪不到。”既然两个嬷嬷这样说了,徐婆子便将心放到了肚子里,学起行礼走路来倒比之前机灵多了。
比起徐婆子的紧张激动,宁氏则有些神不守舍,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十多年前的那一天,令自己耻辱的那一天。她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暗自希望那个人早已忘了自己,又忍不住自问:自己一家人单独进宫,真的没事吗?
第55章 轩然大波
纵使宁氏祈祷着时间过的慢一点慢一点,可三天时间眨眼就到了。徐婆子和宁氏穿上命妇冠服, 乘着马车早早地到了宫门口。
宁氏心中有事、徐婆子则是又紧张又激动、朱朱一看到皇宫就不由地想起以前见的三皇子, 忍不住有些发抖。唯一称的上不紧张的当属青青了, 她知道这次太后明摆着是按照皇帝的意思嘉奖徐家的,自然不会受到为难。
等了大约一刻钟,从宫里头出来了一个拿着令牌的太监, 来领徐婆子等人进宫。宁氏从袖子里拿出一荷包,趁人不备偷偷塞给了那太监,笑着问道:“敢问公公如何称呼?”
那公公捏了捏荷包,摸着里面似乎有薄薄的一张纸,知道放的是银票,不禁喜笑颜开:“我姓王,徐宜人叫我小海子就成。”宁氏忙称呼道:“王公公。”
王海见宁氏上道,又瞧着左右没人, 想着略微提点宁氏几句。只不过他也是在福寿宫院子里伺候的,太后的屋里他是进不去的, 因此知道的消息不多,也就在茶房里伺候那些大太监喝茶时听了两耳朵。他轻声道:“听说是徐大人治河有功, 太后娘娘特意要赏您呢。”
徐婆子见太后宫里的人也如此说,顿时放下了心, 嘴上虽不敢说话,但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拿了赏后定要供起来,抽空还要回乡一趟, 也让亲戚邻居们见识见识。
走了两刻钟,穿过了一道道宫门,徐家众人终于来到了福寿宫。那小太监朝门口候着的太监行了礼方回道:“李公公,太后娘娘要召见的徐大人的家眷来了。”
李公公没搭理王海,只抬眼皮瞅了徐婆子等人一眼,宁氏又赶紧递上荷包:“劳公公通报一声。”李公公顺势将荷包收进了袖子,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模样,说道:“徐宜人不必着忙,太后娘娘刚叫了点心进去,估摸着起码得两刻钟才能召见。不如让小海子带宜人到茶水房歇歇,等到了时辰我再让人叫您。”
宁氏忙道了谢,心想着这五十两银子不白花,好歹人家给了消息还指了地方让休息,要不然只怕得战战兢兢地在宫院候着了。王海领四人到了茶水房,沏了壶茶又端上两盘点心让她们先用着,自己则出去等消息。
徐家四人怕进宫遇到内急不雅,因此打早上起来只润了润喉咙没敢吃喝。此时见那热气腾腾的茶点,徐婆子和宁氏都不敢动,倒是朱朱和青青饿的受不了,摘了个镯子给原本坐在屋里打盹的宫女,劳她打了盆水来洗了洗手,俩人托着帕子一人吃了一块刚出锅的枣糕,又喝水漱了口。青青从荷包里摸出两粒清口糖,和朱朱两人一人一粒含在嘴里。
宁氏不敢大声说两人,又担心她俩吃了东西觐见太后时失仪。之前替她们打水的宫女得了一个柳叶宽的金镯子正高兴呢,见宁氏面带担忧,便主动领众人去净了手,又拿了自己一盒香膏让她们搓手使。
刚收拾妥当,王海便进来了,忙道:“赶紧跟我来,太后娘娘刚用了恭桶,只怕就要召见你们了。”宁氏连忙起来,又检查了下徐婆子和姊妹俩身上,见样样稳妥这才放了心。
几人又在殿前候了半晌,忽然一太监从里面出来,看了她们一眼,亮起嗓子通报道:“太后娘娘传翰林院侍读学士徐鸿达家眷觐见。”
徐家四人神情一凛,胸口宛如揣了一头小鹿般,顿时紧张地砰砰砰地直跳。按照宫里嬷嬷的教导微微垂着头、弓着胸迈过门槛,往前走了五步便齐刷刷跪在地上:“臣妾(女)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金安。”
“起来罢!赐座!”一声苍老又带着些慈祥的声音响起,徐婆子等人又叩头道:“谢太后娘娘。”这才起身,宫女们搬来圆凳,徐家四人规规矩矩地坐下了。
太后召见徐家人之前也大概问了徐鸿达的来历,知道是一耕读之家,祖上并未出什么做官的,见了自己只怕拘谨不自在。因此太后口气又和蔼了几分,先问徐婆子道:“老宜人多大年岁啦?”徐婆子忙站起来回道:“回太后娘娘,臣妾今年五十三岁了。”
太后笑道:“老宜人坐下回话就好,不必拘束。”徐婆子紧张地一手心的汗,局促地笑了一下,谢了恩又不自在地坐下了。
太后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读书呀?”徐婆子忙道:“大孙子也进学了,如今是举人,正在家预备着明年的春闱呢。其他几个孙子也读书,只是年岁小,跟着先生启蒙呢。”
太后听了点了点头,又去瞧宁氏。太后眼睛有些昏花,刚才只扫了宁氏一眼,并未仔细去瞧,这会定睛一看,只觉得有些眼熟,不由地笑道:“年纪大了眼睛就有些花了,取我的水晶镜来。”
捧眼镜匣子的宫女忙打开盒盖,递到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身前,那老嬷嬷取出水晶眼镜又恭敬地递给太后。太后举着眼镜看了看宁氏,微微顿了一下,又去瞧宁氏身后的两个女孩,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身材高挑皮肤白皙,虽不十分美貌,但也算清秀佳人。再看那小的…
太后一直保持微笑的面容终于破了功,露出了诧异之色。她细细端详了许久,方才把眼镜放下,朝两个女孩招手示意她们过来:“长得像鲜花一样娇艳,我都忍不住看住了,过来让我瞧瞧。”
朱朱和青青二人走到太后身前,太后先看朱朱问她:“多大了?”朱朱回道:“回太后娘娘,臣女今年十五岁了。”太后笑道:“正是最好的年龄。”又问宁氏:“可定了人家了?”
宁氏忙回道:“和沈太傅的小儿子翰林院编修沈雪峰定了亲事。”
太后看了看朱朱,笑着点了点头:“这可是一门好亲事。前几年还恍惚听说沈太傅的儿子拖拉着不肯定亲,原来姻缘应在你这里。”
朱朱羞红了脸低头不语,太后又叫过青青来,一边拉着手一边仔细端详着她的脸,问了生辰后忍不住笑道:“徐家的风水养人,女孩们一个个都花容月貌。你叫什么名字?”青青被拉着手,只能微微躬了躬身:“臣女大名叫徐嘉懿。”太后点了点头:“好名字。”又问她年岁和生辰后,这才松开了手。
太后这才又将宁氏叫道跟前,先问了家中子嗣情况,听说有三儿两女,便赞了句家丁兴旺,又夸了徐鸿达一番,最后又给四人各种赏赐,方才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告退。徐家四人磕了头,顶着一身的汗退了出去。
刚到院子,几人刚舒了一口气,准备带着赏赐出宫,又有一个太监过来,笑道:“两位宜人留步,贵妃娘娘有请。”几人刚落到肚子里的那颗心脏瞬间又回到了嗓子眼里。宁氏脸色有些发白,拿帕子微微拭了拭额头的汗,照例送出个荷包笑道:“有劳公公带路。”
此时福寿宫内一片寂静,太后娘娘歪在榻上微微闭上了眼睛。老嬷嬷摆了摆手,所有的宫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嬷嬷这才坐在脚踏上,拿个美人锤替太后捶腿。
“人走了?”闭目养神地太后忽然问道,嬷嬷轻轻回了一句:“让贵妃娘娘叫去了。”
太后缓缓地睁开了眼镜,看了眼老嬷嬷:“锦瑟,你看见那孩子了吗?”
锦瑟嬷嬷点了点头,回道:“长的和圣文皇后极像,偏生那眼睛…”嬷嬷顿了顿才缓缓说道:“那眼睛和像是皇上一个眸子刻出来的。”
太后叹了口气:“那徐状元是吉州府人,十三年前皇上去吉州私巡时在那呆了十日。”
“您是说…”锦瑟嬷嬷犹豫了下,摇了摇头:“那徐宜人确实和圣文皇后有几分相似。但就算皇上当年宠幸了她,那也应该带回宫里才是,怎会将她留在民间?这不合祖宗规矩!”
太后摆了摆手,道:“这么些年,难道你还不知道皇上的性子。”
两人沉默了片刻,太后道:“叫安明达过来,若是皇上问起,就说哀家问问皇上近日的饮食。”锦瑟嬷嬷应了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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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常氏是圣文皇后的堂妹,当初皇上选她进宫,一是为了安常家的心,再一个也有找人照看太子的意思。只是太子彼时已经六岁了,和这个比自己大十岁的姨母并不亲近,盛德皇帝也不喜欢这个事事以皇后标准端着的贵妃,因此除了有宫务之事才叫人传话外,别的时候似乎都忘了她一般。
这回治水功臣徐鸿达得到圣上褒奖并连升两级的事情传到了后宫,又一打听说皇上请太后赏赐徐家人,常贵妃马上紧跟步伐,让人把徐家家眷带到自己的景仁宫说话。
圣文皇后和常贵妃相差十二岁,常贵妃刚刚记事起,圣文皇后就嫁入东宫了。等盛德皇帝登基后,常贵妃更是没机会见皇后娘娘了,顶多听祖母去宫里请安后回来提过两句。虽然不知道圣文皇后长的什么样,但宫里人都知道,淑妃娘娘就是因为长的像圣文皇后多年来才圣宠不衰的。
常贵妃看着在殿前给自己请安的徐氏母女,心情十分复杂,原就听说曾经有一个几分像圣文皇后的王昭仪、后来又出现了淑妃,现在徐家母女两人也同淑妃相似,想必长的也像圣文皇后了。
贵妃娘娘十分不解,据说圣文皇后乃当今绝色,可为何出现这么多与她相似的女人?最可气的是,自己明明和圣文皇后血脉最近,偏生自己一处也不与她相似。
常贵妃完全没了说话的心思,应付了几句就将预先准备好的东西赏赐了下去,便让她们退下了。靠在华丽的宝座上,常贵妃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老宫女:“嬷嬷,徐宜人和淑妃比,谁更像堂姐?”
老宫女嗤笑了声:“淑妃的通身气派不足皇后娘娘的十分之一,这宁氏和淑妃比又差了几分,不过倒比当年的王昭仪强上一些。倒是那小丫头…”老宫女的神色从轻蔑转为认真:“那个叫徐嘉懿的小丫头除了眼睛以外,其他的地方到是十分像皇后娘娘。虽然年纪小,但气派倒也足,刚才她进来时,我差点以为看到了年幼时的娘娘。”
这老宫女是当年圣文皇后嫁入东宫时常家老夫人给的陪嫁丫头。只是圣文皇后更愿使唤打小伺候自己的几个人,因此这老宫女一直不得重用。圣文皇后殡天后,贴身伺候她那几个陪嫁都是给娘娘守陵了,只有她一直留在宫里。常贵妃入宫后,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便将她要在了身边。
常贵妃神情难辨,半晌才心情复杂地说了一句:“可惜太小了些,若是让她进宫至少还得三年。”
老宫女忙说:“娘娘这么多年都等得,还怕这三年吗?等那徐家的丫头入了宫,不怕皇上不来。到那时娘娘定能儿女双全。”别的女人生孩子自己要过来养,实在是没法子中的法子,总比膝下空虚要强。常贵妃皱了皱眉头:“后院那两个才人来了半年,皇上也没想起她们,找个宫院让她们搬了吧。等下个月选秀,有那新鲜好颜色的,再选两个。”
想起徐家女孩,常贵妃又吩咐道:“徐家那孩子的事先别声张,左右时间还长,我们慢慢谋划,记住万不能让淑妃听到风声。”
老宫女恭敬地低下了头,应了一句:“谨遵娘娘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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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正在书房里看加急送来的折子,前几天鲁省突降大雨足足下了三日,经徐鸿达改造后的河道顺利通过了汛期,无一处堤坝决口。盛德皇帝看了龙颜大悦,又闻今日徐家家眷入宫给太后请安,正想问两句,正巧太后娘娘也差人来寻安明达,说问问皇帝的身体情况。
虽盛德皇帝每天早上都去给太后请安,但太后娘娘仍每隔十日或者半个月就叫安明达过去一趟,细细问问皇上的身体情况,以示关心。因此这回太后娘娘叫他,皇上也不以为意,摆了摆手就叫安明达去了。
安明达一进福寿宫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对,所有的大宫女都在外面候着,屋里只有太后和锦瑟嬷嬷两个人。安明达丈二摸不到头脑,心里恼怒带他过来的人也不提前透漏两句,害自己完全没有准备。
安明达小心翼翼地请了安,太后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忽然喝道:“安明达,你好大的狗胆!”安明达吓的浑身一哆嗦,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心里将近日宫里内外发生的事迅速的过了一遍后更不知所错了,也没出什么事啊,太后娘娘哪来的这么大的火?
安明达不知从何说起,只不住地磕头,太后这才冷冷地问道:“十三年前,皇帝私巡路过吉州府时,可发生了什么事?”瞬间,安明达就明白了,滚圆的汗珠直接从脸上滚了下来。
看着安明达的神色,太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揉了揉眉心,太后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到底怎么回事?给哀家一五一十地说明白。”
安明达再不敢隐瞒什么,颤抖着回忆道:“当年皇上到吉州府私巡,住在了吉州知府刘道远家的一处园子里。因那次皇上说一切从简,出巡的队伍带的伺候的人手不足,每次停留都是当地官宦送来些丫鬟伺候。”吞了吞唾沫,安明达想起当年的事有些头晕目眩:“到吉州时,因当地十名百岁老人献上祥瑞之物,皇上高兴难免多喝了几杯,刚回到住处正巧瞧见了来送水的一丫鬟。皇上…”安明达偷偷瞅了眼太后的脸色,又连忙低下了头,小声快速说道:“皇上把她看成了圣文皇后。”
太后怒喝:“既然宠幸了她,为何没带回宫里?”安明达吓得都快昏厥过去了,强撑着答道:“皇上酒醒后已是第二天下午了,他看到那丫鬟心情十分不好,又担心太后娘娘知道这事会生气,因此不同意带那丫鬟回宫。奴才没敢劝,只能亲自看着那丫鬟喝了避子汤,按照皇上的意思赏了她一千两银子,嘱咐刘道远放她回家嫁人去了。”
“糊涂!”太后抢过锦瑟嬷嬷手里的美人锤就朝安明达脑袋上丢去,瞬间一流鲜血从安明达额头流了下来。安明达感觉脸上一股热流缓缓流下,瞬间吓得脸色煞白,可没太后娘娘发话,他又不敢乱动。
锦瑟嬷嬷瞪了安明达一眼,喝道:“还不赶紧捂住,仔细吓着太后娘娘。”安明达这才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帕子,紧紧地按住了额头。
太后心烦意乱,盘腿坐在榻上紧紧地盯着安明达:“你确定那丫鬟喝了避子汤?”
“是!”安明达连忙答道:“奴才亲自看着小太监熬的,又盯着那丫头喝下去的。要不然奴才也不敢放那丫头离开啊。”
太后闻言略有些疑惑,锦瑟嬷嬷半猜测地说道:“刚才听安公公的意思等皇上醒来时,已过了一天一夜,是不是吃药时已经迟了。”
安明达刚才还不明白太后娘娘是从何处知道十多年前的旧事的,可这会儿听到锦瑟嬷嬷话里的意思,安明达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不小心惊呼出来:“难不成皇上遗留了龙种在民间?”
想了想今日太后娘娘召见的人,又想到徐鸿达的祖籍,顿时又出了一身冷汗:“难道当年那丫鬟嫁给了徐大人?”
太后也是这么估摸着,只是拿不准到底真相如何,只能连连追问道:“当初刘道远就没来信回一句这事怎么处置的?”安明达的衣裳都湿透了,声音里也带着哭腔:“皇上刚一回京,就升任刘道远去四川当巡抚,刘道远直接从吉州府去四川赴任,临走时送信说安排他夫人的陪房送那丫头回乡了。”
锦瑟嬷嬷说道:“刚才娘娘问那丫头的生辰倒是对的上,只是…”她看了眼太后,默默地跪下了:“有句话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见太后点头示意,锦瑟嬷嬷才说:“若那徐姑娘真的是皇上流落在民间的沧海遗珠,娘娘打算怎么安顿徐姑娘?”
太后愣住了,她之前只是一味的想知道徐嘉懿到底是不是皇家公主,但却忘了,徐姑娘如今顶的是徐家二姑娘的名头,其父是刚治理完水患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徐鸿达。若是将青青带回宫中抚养,不仅有碍皇上声名,只怕那徐鸿达也无法在朝中立足了。而徐宜人的下场更不必说,只怕当了公主的徐嘉懿也要面对这世人暗地里的指指点点,成为百姓私下里的笑谈。
可这事终究要和皇帝说一声的,要不然安明达这额头上的伤就躲不过去,再一个眼看着徐家姑娘就快到了相看亲事的年龄,记得圣文皇后长相的人不知凡几,到时候议论起来让皇上起了心思,不如现在就直接捅开。
太后叹了口气,吩咐道:“请皇帝过来吧!”
因黄河未再发生水患,皇帝心情极好,听见太后派人来请,还十分有心情的让人准备了几样太后爱吃的点心一并带过去。可进了门,看见满头血迹的安明达,愁眉苦脸的锦瑟嬷嬷,皇上不由地慢了脚步。给太后请了安后,笑着问道:“这小子怎么惹怒母后了?母后别气,我叫人打折他的腿!”
“你呀!”太后咬牙切齿地在皇帝的脑门上狠狠地点了一下:“你这辈子算毁常望舒手里了。”听到已故圣文皇后的闺名,皇上的脸色沉了下来,忍不住问道:“母后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提起望舒?”
太后指着安明达没好气地说:“你问他!”
安明达爬了两步,跪倒在皇帝面前,语带哭腔地说:“皇上,当年您在吉州府宠幸的女子有可能是徐鸿达徐大人的夫人,徐家的二姑娘许是陛下的沧海遗珠。”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