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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上一牵,笼在她身上的丝锦便同那衣带一道散落开来。

当携着凉意的空气沾染上肌肤,她于是下意识的朝那热源靠拢过去。

这一举动愈发成为了对他的鼓励,他掌下游走,最终停留在离她心脏最近的那一处,而后便似将她的整颗心攥住。

娇声还未出,却已被他纳入口中。

他不厌其烦的磨折着她的两瓣朱唇,直弄得它们愈发娇艳欲滴,才堪堪放过,却又继续着方才被中断的举动,重新歆享着她身上各处。

林珍惜觉得身子上的热度越来越高,犹如万千虫蚁爬过的触感,也不知是来源于他的薄唇还是双手。

她觉得难耐至极,却又偏生不舍与他分离,环住他的双臂下意识的收紧,又加剧了那感触的清晰。

过去每一次的拥抱都不如此刻的想贴那般深入,林珍惜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扭动身体,忽然觉得慕容冲落在她耳畔的呼吸愈发急促。

他被她招惹得难以自胜,却又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这样的事情,自他被掳进秦宫里便为苻坚强迫灌输,所以他并非全然不知。

可是记忆里相似的经历,无一不是痛苦的。

纵使苻坚因为对他痴迷,亦是百般压制了性子,可那时的他毕竟只是娇嫩少年,又如何经受得住。

起初他反抗得狠了,苻坚更是收起了怜惜,不曾少对他施暴。

那时的他,身子上伤痕累累也就罢了,心上埋下的耻辱和怨恨却像是一道道烙印,如何也擦洗不去。

眼下他瞧见林珍惜紧闭双目,玉齿都在唇瓣上咬出血痕,脑中于是抑制不住的浮现着当年被强迫的情形。

在噩梦一般萦绕不去的过往之中,慕容冲纵使已被悬起在半空,却也生出了退意。

他忽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双臂撑住床榻,尽量与她拉开一段间隙。

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只望不让她感受和曾经的他一样的痛苦。

正是情浓之际,林珍惜见他忽然停滞不前,于是疑惑的颤了颤睫羽,微睁双眼。

水雾朦胧中,她看到他正一脸哀怨的凝视着她。

没有了来自于他的亲吻和触碰,先前的难耐逐渐消弭,她的魂思也稍有恢复,可是一种莫名的空虚感却又陡然而生,竟比方才还要难受。

林珍惜扇动睫羽,回望向慕容冲,见他呼吸急促却拼命压制,便知他又是在隐忍。

心尖的地方似有一股微疼蔓延开来,最后竟酸胀得叫她几欲窒息。

这痛苦急需他来缓解,也唯有他可以缓解。

这一刻,她再顾不得所谓礼义廉耻,探了玉臂去将他重新拉回,主动吻上他的薄唇,随后效仿他早一时的举动,辗转向下。

她的吻极轻极浅,像是偶尔停留的粉蝶,以若有似无之态再度勾起他的心念。

她追随着本能继续方才的悱恻,就在那至盛之际,竟贴住他的耳际,婉转嗫嚅:“我爱你…”

这一声轻语就如同山洪暴发前的最后一股泉流,慕容冲再不隐忍,身子一沉,再度覆上她的娇躯。

当那最后一层阻隔被他刺破,原本相隔千年的两个人终于以最亲密无间的方式结合在一起。

林珍惜轻仰脖颈,因为剧痛而阵阵抽泣,可她却没有将他推开,反而愈发将他拥紧,纤指在他背脊上留下痕迹。

只要一想到与她这般亲近的人是慕容冲,被填得很满的心便盖过了肉身的疼痛,她便如扑火的飞蛾那般奋勇向前,纵使前路未卜,也绝不后悔。

慕容冲也是百般小心,极力克制着心底丛生的念想,待得她适应过后方才纵容自己。

林珍惜渐渐觉察到身体的变化,轻仰脖颈,一遍一遍轻唤着他的名,愈发与他缠得难解难分,与心爱之人一同等待着至美之境的到来。

这一刻是如此美好,以至于除了彼此,再没有心思想着别的东西,也是在这一刻,林珍惜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要和这个她深爱的男人相守一世,无论在哪个时空之中,无论这因缘何等荒谬,无论将来还要遭遇怎样的凶险,只要这一刻还拥有彼此,便已胜却一切。

忽然之间,林珍惜觉得眼前划过无数璀璨星辰,仿佛与他相识之初经历的那场流星雨。

纵使紧闭双眼,眼前亦是繁星缭乱,珍惜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只是被他牵引着,浮上一波又一波的风口浪尖。

这一夜,似愉悦又似痛苦,似短暂又似难熬,原本不乏原则的一颗心,却全然失去了衡量的功能。

也不知是在何时睡去,梦境里却还在延续着与他的缠绵与温存。

迷乱最终归于平静,林珍惜在梦里亦望见漫天繁星,以及星空之下与她相视的慕容冲。

他们执起彼此的手,对着流星许诺,她梦见他说:“此生相守,此志不渝。”

作者有话要说:

相守的决心(四)

当林珍惜在一片微阳中醒来时,浑身上下还酸软得不得了。

她抬起沉重的手臂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试着翻动了一遭身子,又牵动了让人羞赧的那一处。

昨夜种种又浮现在脑海中,她顿时羞得满脸通红,忙拉起被头掩住了半张面。

她转了转乌亮的眼眸,好在另半张床榻是空着的,否则她当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慕容冲。

这样赖在床榻上,不知不觉就又打了个盹儿。

当林珍惜再睡醒过来,芙儿已经过来瞧了几遭,见她睁了眼便嗔怨道:“女郎好睡,却叫芙儿担心了一早上,还怕是女郎身子不爽。”

林珍惜撑着床榻坐起身来,倒真觉得身子不爽,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快到午时了。”芙儿不假思索的应道。

林珍惜心下大惊,想不到竟然贪睡到这个地步,虽说慕容冲在这一点上对她素来纵容,可难保宫中不会生出闲言碎语,说她恃宠而骄。

她只怕自己的过失又给慕容冲带来什么麻烦,便慌忙掀了锦被欲下床。

没想到的是,她还没站稳就因为双腿酸软直直朝前栽去,幸而芙儿及时将她扶住才不至于摔个狗啃泥。

“女郎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是身子不适?”芙儿面露焦急之色,关切相问。

林珍惜双颊又绯红几分,虽顽强的重新稳住平衡,可面子上已彻底挂不住,只得搪塞的应道:“没事儿…没事儿…”

在这说话间隙上,她无意间瞥了一眼床榻,却见原本被遮盖的那一处因为方才她掀开锦被而暴露出来,更可怕的是上面有着昨夜留下的痕迹。

林珍惜立马像被什么呛着一般,连咳了数声。

芙儿忙抚着她的背脊顺气,又着急几分:“准是起得急了,又不曾披外袍,若是再染上风寒惹出热症就遭了。”

芙儿说罢就要转身去取衣袍,不想林珍惜却一把扑到了床榻前,拼命拉扯锦被遮掩,过后又觉这样也不是长久之际,不得已重新掀开锦被,将下面的单子揉成一团,转身对芙儿道:“待会儿你寻个没人的时候偷偷将这单子送出去洗了,莫要叫别人瞧见。”

芙儿见她一脸紧张,愣然的接过床单。

要说这君王寝殿中的被褥枕席,都是有专门的宫人收拾浣洗的,原不是她分内的事,如今林珍惜特意吩咐,倒叫她弄不明白。

芙儿并没有将这疑惑说出,只是乖顺的点了点头,低头瞧了那单子一眼后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把月事弄到这上面了,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女郎不必介怀,芙儿这就拿去洗了。”

芙儿本就比林珍惜小上数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林珍惜见她误会,虽说又是心虚又是羞赧,却也不否认,嘱咐她道:“总之莫要叫旁人瞧见。”

芙儿欢快的点头应道:“放心好了,我这就去办,顺道让膳房里传膳上来,女郎想是饿了。”

她不提倒罢,一提起来,林珍惜当真觉得腹中空空如也,向芙儿投以赞赏的眼神。

然而,当芙儿转身离开时,她却又将芙儿唤住:“等等…”

她低头嗫嚅了半天,方才问道:“可要等主上回来用膳…”

芙儿应道:“主上早朝前就吩咐过,让我们好生伺候女郎,晚上再来看女郎。”

“哦。”林珍惜讪讪的应着,不禁有些失落。

其实,慕容冲因为政务繁忙,一贯没空同她一起用午膳的。

她也知道这一点,可人心就是这么奇怪,和喜欢的人越是亲近,就越是得寸进尺,才不过分开这么一小段时间,她就有些熬不住了。

林珍惜味同嚼蜡的用过膳,又待了一会儿,实在有些难捱。

好在慕容冲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真到了晚上才来,午后才过不久便回到寝殿中。

原本无精打采的林珍惜正撑着脑袋在窗前发呆,见到片刻间已叫他思念过数百遍的人出现在门口,一时竟呆愣住。

待她反应过来时,慕容冲已经踱至她身旁,她便忙扑进他怀中。

毫无准备的慕容冲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惊,却伸展双臂将她揽入怀中,薄唇贴在她耳侧道:“我当你在午歇,还怕吵了你。这是怎么了?倒像久别重逢似的?”

见慕容冲取笑自己,林珍惜自他近前抬起脑袋,一双乌亮的眼睛嗔怨的望进他眼里,努起嘴待同他诉说衷肠,却见慕容冲身后竟跟了乌泱泱一群寺人,眼下正忙忙碌碌的往殿中搬来桌机和书册。

林珍惜慌忙自慕容冲的怀中挣脱出来,低头装作整理衣摆,心里头却怕方才自己的情状被这些人瞧了去。

直到确定大家都在忙活,根本无暇顾及她这边,林珍惜才心虚的咳了咳,试图寻找话题化解尴尬:“他们这是做什么?”

“我想你了,所以打发完那些朝臣就搬了奏折到这里来看,好陪你。”慕容冲并没有察觉到她那一连串的心里活动,十分自然的答道。

待到寺人们尽皆退下,林珍惜才略松了一口气,却又看向慕容冲,两瓣朱唇快要能挂住茶壶:“这话说得,好似你是昏君,我是妖妇似的。”

慕容冲看着她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的样子,竟然反被逗乐,薄唇微牵道:“便是你这个妖妇时时在我脑中浮现,赶也赶不走。”

“你…你…气死我也…”林珍惜嘴上虽这么说着,心里实则却气不起来。

慕容冲趁着她这专心怨怼的间隙,又往她跟前贴近了两步,继而将她拥住。

这话还没有理论清楚,林珍惜本欲挣脱,然而在被他温暖的气悉包裹之后,竟再不忍反抗。

他便微倾了身子,以侧脸蹭了蹭她的鬓发,又贴着她的耳际道:“我这一生皆不得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如今便做这一时的昏君又有何不可?”

他这一句诉说竟是难得的卸下隐忍,表露心声。

林珍惜立时心软,将那好胜之心放下,乖顺的依在他怀中。

慕容冲说着又去寻了她的红唇来吻,林珍惜则十分配合的与他温存了片刻,待到两人呼吸渐促,她抬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臂膀,嗔道:“你愿意做昏君,我可不愿做妖妇。”

慕容冲笑了笑,牵了她一道在几案前坐下,拾起最上面的奏折道:“这些都是这几日间大臣们呈上来的奏折,以为你要走,就想多陪陪你,便搁下了。”

说着,他面上甚至呈现出委屈的表情。

证据就摆在面前,林珍惜再无话反驳,心虚的地下头,一双柔荑在衣摆上绞了又绞,方才移到案几上覆上他的手背。

再抬起头时,她眼中全然没了半点儿调笑,无比真挚的对慕容冲道:“以后莫要再如此,也不必这样麻烦,若是要看奏折,只管叫我便是…”

话说至此,她双颊渐渐浮起红霞,声音也携着羞赧:“我已下定决心,今后都会陪着你,无论你在哪里,有怎样的境遇,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到最后,林珍惜的声音已如蚊呐,心下也后悔自己竟说出这样不知矜持为何物的表白之言,想必是不符合这个年代对女子德行的要求,也不知慕容冲会不会厌恶,亦或是说出些嘲笑的话语,若真是那样,她便是找个地方钻进去也捡不回脸面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慕容冲的反应并非如她料想那般。

他似乎怔愣了许久,久到令她因为忐忑而焦躁起来,他才翻覆手掌与她十指交握。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他深深凝视她的双眸,同样无比用心的点头,薄唇之间却只说了一个字:“好。”

又是许久的相视,林珍惜凝望着那双辰星般的瞳眸,正满心动容泪珠儿都在眼眶里打转,慕容冲却忽然牵起一抹浅笑道:“方才不过是同你说笑,这些奏章都是今日呈上来的。”

听了这话,林珍惜表情几欲凝固,愣是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待意识到自己又着了他的道,掳起袖子准备好生反击一番时,慕容冲却已执起笔,埋头批阅起奏章。

为了不至于应验妖妇这个名号,林珍惜只得蔫吧下去,安静的退到一旁,伴他批完所有奏折。

大功告成之时,已是深夜,林珍惜哈欠连连,心道做个君王也不容易,OT这么严重,简直不是人干的。

与她相反,慕容冲却显得精力充沛,唤了寺人来将奏折抬出去后,竟又拉着连珍惜纠缠到床榻上,诱得她如/胶/似/漆直到后半夜方才作罢。

等到慕容冲拥着她睡去,原本已经极倦的林珍惜却熬过了头,魂思竟格外的清醒。

她内心里辗转反侧,终究还是牵挂着一桩事,又怕吵醒了慕容冲,索性蹑手蹑脚的爬下床榻,随手披了件衣衫便出到庭院里。

仰望今夜那一轮格外耀目的明月,她禁不住又连连叹息,对着那时常阴晴圆缺却又亘古不变的月,自言自语道:“爸爸妈妈,女儿不孝。”

说完,她已不能自已落下泪来,思虑之中忽然心念一动,忙去寻来笔墨,写下一封信。

作者有话要说:

怎敢与君绝(一)

那是一封家书 ,林珍惜已决定留在这个时空里,但好歹也要向父母报个平安。

虽然相隔千年时光,她欲将这封家书留给未来的父母,上面则记载了她所有想对他们说的话。

这个想法既大胆又显得有些荒谬,可林珍惜还是打定了主意。

这是唯一一个她可以向父母报平安的方式,而她也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总觉得这封信一定会被他们看到。

林珍惜正写得认真,忽觉肩背上多了一层东西,便顺势抬头去看,原是慕容冲不知何时竟也来到庭院里。

只见他墨发披散如瀑,环绕在清浅的月光里,周身都似渡上光晕。

他只着了一件月白色寝衣,却将外袍披到她的肩上。

那外袍沾染了他的气悉,令她不禁留恋,却还是强迫自己退还与他:“我原就披了一件,还是你自己穿吧,莫要着凉了。”

怎知她刚要取下肩上衣袍,就被慕容冲覆住手背,连同衣料一道握进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温暖,让人联想起他的怀抱,不由的又被蛊惑几分。

“多披一件吧,你大病初愈,经不得风寒。”他的声音仍携着睡意,微显沙哑,却充满磁性。

林珍惜便不再推辞,反过来握了他的双手捂着。

“在这里做什么?”慕容冲将目光落在她面前的书信上相问,似乎责怪她半夜里跑到外面来。

林珍惜解释道:“夜里睡不着,就想着给家里写封信,好告诉我的父母我如今一切都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在长安城里生活的很幸福。”

她这般娓娓说着,脸上竟真的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慕容冲挨着她坐下,又倾了身子将她拥入怀中。

他将下巴搁在她的削肩上,一手执了那酝酿许久才写出三行的家书。

如今的慕容冲已识得许多常用的简体字,大约读懂了信里的内容,也确如林珍惜所说,是同父母报平安的书信。

他看了片刻,忽而浅浅一叹:“只可惜,我虽身为帝王,却不能决定立谁为皇后,眼下只能委屈了你。”

林珍惜自然知道他的无奈,于是反过来安慰他道:“我留下来是为了同你相守,并非为了皇后的名号,只要你心里有我,那些都不要紧。”

这原是个标准的答案,然而林珍惜说出来却并非为了显示自己的贤淑,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能和他走到如今这一步已然是上天的恩赐,所以不敢再奢望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