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楼里另两名与莫愁齐名的花魁儿白荷和画眉侍候。

莫愁回得去,只见屋中数名男子侍立一旁,桌上佳肴美酒,裴奉机独酌,地上跪着妩娘和画眉,瑟缩发抖。

莫愁跪下斟茶认错,裴奉机却并不接,挑眉一笑,瞥向身旁侍卫。

两名侍卫立下将站在门口怒恨张望却又什么都不能做的谢生抓起来。

莫愁大惊,一句“你要做什么”,裴奉机也不打话,抽出腰间长剑,一捅捅进谢生心口。

这一下刺的其实不深,但被利刃没入骨肉的声音却教人恐惧,谢生眼眸大睁,低头愣愣盯着自己那血水汩汩而出的心胸,浑身发憷。

裴奉机一看便笑,“唷,这位公子,想必你也明白,此前妩娘打你,不过是恐吓,到底不敢对你真下狠手,闹出人命来她也不好营生。本世子却不一样,我杀你,便像杀一只蚁,如果若你现下立刻滚出这里,本世子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莫愁气苦的眼都红了,若非教裴奉机两名手下紧扭扣住肩手,她早已冲过去,此刻闻言,大声叫道:“这里是大周,即便你是国宾,家国有法,也断由不得你乱来。”

裴奉机眸中划过冷意,“我手中握着你们大周的经济命脉,便是你们皇帝也要敬我数分,大周哪个官员敢动我?”

莫愁一震,随之扬眉笑道:“他人不敢逆你,我夫妇二人却敢。今个若世子有意刁难,赔礼认错还是不成,莫愁和谢郎一起死在这里便是,只要世子不怕污了眼睛,坏了兴致。”

白荷和画眉一惊,急道:“莫愁不可!”

裴奉机眸光一寒,一紧剑柄,那剑尖螺旋般在谢生体内碾过,谢生痛的惨喊一声,他知这奉机世子所言非虚,大叫一声“慢着”,看着莫愁脸如死灰,“莫愁,你留下来吧。今晚,便当成全你对姊妹们的情义,你知我爹.娘年老,我……我……在家中等你。”

莫愁蓦然怔住,末了,终是什么也没再说,眼睁睁看着裴奉机轻笑撤剑,谢生缓缓关门离去。

妩娘笑,轻蔑一瞥,道,你嫌娘.亲情薄,现下可知道滋味了吧。娘.亲早便知他什么人,若是老实人,怎会和读书人一道来我桂香楼喝花酒来了?说是受一众弟兄撺唆,却是你傻!

她说着又将先前拿走的金镯子给莫愁戴上,道,好歹拿点东西,倒还不至于太亏了去。

后来的事事起猝然又似乎都是注定。

她被裴奉机带进怀里狎.弄,妩娘、白荷和画眉在下首陪裴奉机几名侍从喝酒。

裴奉机以为折了她翅,只尽情喝酒作乐,直至酒到半酣胸口一疼,恍然一惊,将她猛力推开,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胸.口赫然插着她发上金钗。

莫愁跌在地上,只是笑。

裴奉机大怒,拔剑便刺,那画眉和莫愁素来交好,一咬牙,跪下来死死抱裴奉机腿脚,只道,请世子饶过莫愁,我等姊妹自当感激涕零,尽心服侍您和各位大人。

裴奉机哪能听得进去,他本也不将这些女人当人看,一声冷笑,已往画眉心口踹去,画眉倒地,他想也不想,反手一戳,一剑钉进她脸门,可怜那画眉眼睛翻得一翻,已殒了命。

莫愁一声厉叫,便要冲上去,却教侍从一脚踢飞,撞到一张椅子上,软软跌了下来。

“我亲自料理这婊.子。”

裴奉机沉沉迸出声音,那妩娘惊得一骨碌跪到地上,连连磕头,“世子饶命,饶过我们这几条贱.命吧,求你了,老身给你磕头,求你了……”

“既是贱.命,留来何用?是你这老母猪教导无方,你最该死——”

裴奉机眯眸反诘,从画眉尸上抽起剑身,反手一捅,往妩.娘身上一剑一剑刺捅进去,妩娘一双眼睛大睁,却什么也做不了,反抗不了,直到血窟窿半身,轰然跌倒在地,仍死死睁着一双眼睛。

白荷惊惧大哭,拉着莫愁往门外冲,有侍恻恻笑着,率众一拥而前,数剑齐出,将她钉死在门上。

一旁,满头鲜血的莫愁嘶叫哭喊着,挣扎爬起来,却教裴奉机再次踩踏在地。

其后,裴奉机和众男子奸污了她。

说到最后,莫愁笑道:“李大人,你说人是不是很奇怪?从前,我最不屑的便是我这副身子,认识谢生后,我最在意的却变成这早已不在了的贞节,那晚,我被他们折磨的时候,我竟觉得,这并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素珍将咬得死紧的牙稍稍松开,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答她,逼迫般的残忍问道:“莫愁,后来怎样?裴奉机怎会放了你?”

“当最后一名男人系上裤带子的时候,我知道我要完了,我盯着裴奉机说,世子,我死后必化厉鬼,回来找你,必定!裴奉机便笑了,说你做人的时候斗我不过,当了鬼倒成?我说是,我自是斗你不过,可今晚之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是也不敢捅出去,要杀我灭口么?“是以,裴奉机将你放了。你随后到京兆尹何大人那里告官去,他派人去查,却伪造了案情,最后入狱的反成了谢生。裴奉机要亲眼看你走投无路,他要一尝这场玩耍的最大乐趣,他背后有大魏,并不畏我大周。好女孩,做得好,你救了自己。”.

素珍缓缓道出,莫愁亦缓缓颔首。

连欣一直听着忍着,此时再也按捺不住,一袖拂掉桌上所有茶具,霍地站起来便往外冲。

素珍一惊,却见一人从胸.膛各自起伏、暗自咬牙的四名少年中夺出,轮椅一推一定,已将连欣拦在门槛之前。

“瘸子,你滚开,我要去杀了裴奉机那贱.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伶妓还有情呢,我大周的子民不能由他这般欺负!”

连欣半红着眼,像头发怒的小.母老虎。

却听得无情冷冷笑道:“连你那哥哥也扳这世子不过,你凭什么过去?”

她一下怔住,又听得李怀素微微厉声道:“连小欣你给我回来,你这样只会坏事。”

她咬咬牙,又狠狠抓了抓头发,终于跑回素珍身边。

莫愁已起而跪到素珍面前,眼中都是泪水和祈求,哑声道:“大人,求你一定要为死者雪冤,莫愁的错,不该报在他们的身上。”

连欣瞥她一眼,道:“你怎么错了,你总算有情有义,不像那谢生!”

“是,”向来话语不多的铁手和冷血、追命相视一眼,也看向被素珍轻轻搀起的莫愁,道:“公主所言不差,错不在莫愁姑娘,莫再自责了,此案我们李大人必定会给姑娘一个交待。”

他话口方落,却听得素珍一声低叹,“错了,莫愁,你确实错了。”

“所有人都错了。”

众人一愣,却见她眯眸看着门外碧瓦,檐上有双冬鸟正欢快追逐着,不识人间忧愁。

万物总是如此,一边心伤,一边却恰恰在笑颜。

我无法知晓你的欢庆,正如你亦洞察不了我的悲痛。

素珍鼻中酸涩,却不知是为谁,是为莫愁,还是为那些死去的人。

不知道。

莫愁笑着低问:“错在哪里?”

素珍回看她,眼中仍有余热,却像她一样,砌了个笑意,道:“错在,你多了那么一点情,谢生也多了那么一点情。包括,妩.娘她们也如此。”

如果,谢生不曾多了那么点情,便是寻常嫖客,怪只怪竟一时贪婪美丽,轻许生死。

又如果,谢生的情能再多一些,不是那一点一滴,那么,最后死在那屋里的就是他和莫愁。不拖欠了谁,人间又多了一段美丽。

如果莫愁不曾多了那么点情,便不会贪婪承诺,深许生死,执着自己曾经认为最可笑的贞节,而情愿忍辱换生。

如果不曾多了那么点情,便不会惦念曾经同伴的安危,回到妩娘私.宅,裴奉机将妩.娘等人打骂一顿,也许便罢了。

如果画眉不曾多了那么点情,裴奉机要杀要剐的是莫愁,也未必会惨死……

可众生偏偏有情。

所以,岂非都错了。

若情起,不能情深到底,争不如一开始便无情。到头来,岁月无声,一生简陋,岂非也是一种残忍的完美?

听着素珍所提的疑问,莫愁心疼难抑,若非连欣眉头一皱,伸手去扶,已跌摔在地上,众人一时感触,各自回想涉世以来的冷暖人情,最后还是素珍这始作俑者一刮鼻子,道:“来,咱们到京兆尹何赛那边验验尸体。”

众人一愣,一下不悲春悯秋了,冷血皱眉道:“何大人那边不是有材料提交过来么?你还去验什么尸?”

素珍将一直掖在袖中的案卷扔到桌上,手一摊,道:“这是何赛午间送来的验尸报告,你们自己看。”

众人凑到一起看,追命惊道:“这京府衙门的仵作说,妩娘等人皆死于利器深入脏腑,压根便不是莫愁姑娘说的那样,反应了何赛先前所言,谢生夜窃,遭妩娘发现反抗,以其床.头金衩杀死妩娘,又杀了闻声而来的白荷和画眉。”

“所以,我们必须到那边停尸房一趟,再检一遍尸体,提堂时方有证可循,死人的身.体不会说谎,是最好的供词。”素珍颔首,啧啧有声。

“可仵作都是何大人的人,再检结果也是一样,还不是被金钗刺死!”

无情一针见血,提出问题。

素珍一掠众男,“所以,在座的有谁会验尸?”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圈,皆都摇头,最后冷血轻咳一声,看着素珍道:“当年,为了给咱们隔壁那位公子家的猪狗牛羊治病,你看了不少医书,最后连人都会治了,你是半个医生,你上正好。”

喵了个咪的冷血你妹,验……尸……光想想就毛骨悚然,素珍一听,嘴角一抽,拂袖想逃进内堂,说时迟快,已教众人半抬半拽,拖出大门。连欣最是欢乐,一脚踢到她屁股上,“出发!

75 第一国案:这算断袖么

一路上,素珍努力的向众人解释大夫跟仵作的区别,说了一大堆,无人理会。稽觨她欲哭无泪,直至被驾到何赛的府衙.

通传之下,衙差匆匆出来说何大人正在里间见客,来的是权相和李侍郎,又说权相和大人请李大人进内。

还真是巧了,阿三现下过来做什么?素珍心下一咯噔,却只说且让相爷和何大人一聚,让那衙差直接将他带到停尸房。

那衙差命人报了何赛,当下倒也不怠慢,领着素珍一行去了停尸房傀。

还在门外,看着檐上吊的那枚白灯笼,众人便觉那气氛阴侧。

一个眯着发黄小眼睛的干瘦仵作迎了出来,四十多岁年纪,自我介绍姓王。

衙差说是李提刑检验尸体来了,那王仵作做了个请的动作,眼中却明显闪过丝不屑。

还没等火爆的追命动手,连欣已要教训他,素珍拉住二人,心想似乎有人早料到她会来此。

进去的时候,连欣微微一抖,去掰素珍的腰带,素珍那可怜的腰带差点没让她给扒下来,她一怒之下,将连欣扔给她最不喜欢的无情,无情默默地看了自家腰带一眼,然后默默地扯过一头递给连欣,连欣一愣,朝他猛一呲牙,自己率先蹦了进去。

素珍看莫愁一眼,莫愁摇头,示意自己能撑的住,一行人跟着进了去诔。

素珍才走得两步,已被尖叫着往回蹦的连欣撞了个满怀。

素珍认命的拉住连欣的手,只见里面不大,光线阴暗,四壁无窗,仅屋顶开了个窟窿儿,横着铁栅。

这是为更好保存尸体而置。

室内横着四五张板.床。床上各有物隆起,教一张白布裹住,看去正是人的形状。

布上有些渍着油脂珠凝儿,有的则暗红霉绿。

靠墙处是一枚横长木桌,桌上置着许多众人从未见过的器具。

这些不是让人惊秫的重点。

是那阵如馊腐的恶臭气味直逼人七窍,令人胃中东西都往喉头窜。

连欣直往素珍背后蹭,几名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无一不皱着眉目,只有莫愁还定定站着。

那王仵作倒是无事一般,小眼睛一眨,盯着素珍,“大人是自己过来看,还是小人替你将布揭了?”

素珍心里也在抖,脸上却是淡淡道:“不忙。烦劳王大哥拿几片生姜和些许麻油过来。另外,再取些皂角儿和苍术烧了,置放到各尸旁边。”

那王仵作脸色微变,慢慢摘下自己腰间袋子,拿出的赫然便是素珍要的那些东西。

他阴阳怪调道:“哟,大人是个行家。”

那衙差也赔笑道:“可不是!”

众人又惊又喜,按素珍吩咐,将姜片含了,又蘸了些麻油于鼻头,那呕吐的感觉立时减轻,到那苍术等物烧开,房中腥臭之气已去掉大半。

看众人一脸期待,素珍内里想哭,咬了咬牙,却仍是看向那王仵作,“手套,谢谢。”

王仵作目光沉沉,依言给了她一副手套。

素珍问了王仵作妩娘的位置,缓缓走到最边上那具尸首前。

连咽下数口唾液,终于猛地一扬手,扯下那覆在妩娘身上的盖布。

入目的是妩娘略微浮肿已是微微腐烂的脸庞,那几欲爆裂的眼珠,血水和泡沫液儿从嘴里渗出,半脸黏糊,处处盛着可怖和怨恨。

素珍胃中一阵鼓腾,几乎没呕吐出来,她死死忍着,轻轻褪下妩娘身上衣衫,虽在严冬,尸体保存极好,但妩娘已死去五六天,身上已开始出现腐绿,那绿油油覆着肚腹,那多道翻肠裂骨的刀口……她差点没转身夺路而逃。

当然,她什么也没有做。

她记着莫愁所说,又快速检查了画眉和白荷的尸首。

她虽非仵作,但金钗和剑刃所造成的伤口,相差甚远,前小向圆,后扁平横切面积较大,且画眉身上还有明显瘀伤,死后沉淀成一片紫黑。

其时,画眉曾遭裴奉机狠狠一踢。

这仵作之前所作的报告,特么全是睁着眼在扯蛋!

终于,她再也抑制不住,从方才开始脑海便略过爹娘哥哥和红绡的影像,他们死后可是这幅可怖模样?

她一摘手套,用力掷到地上,转身投进冷血怀抱。

整个停尸房静得似乎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她知道这一下有多奇怪,可是一下就好。

她终会完全克制住她所有感情和脆弱。

冷血本是一愕,脸上一红,随后伸手紧紧抱住她,无视他人的目光。

待到脑中那阵晕眩过去,素珍轻轻挣开冷血,一瞥呆若木鸡的追命等人,正想怎样掰个合理的解释,譬如她方才正好恶心无力等等,抬头却碰上连欣瞪得老大的眼睛,怔怔然看看她,又看看门口的那些人。

等等,门口有人?素珍一惊随她看去,只见最前的是权非同和李兆廷,还有何赛相陪,三人背后,赫然站了连玉一行。

不知是室内光线着实太暗还是别的什么缘故,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李兆廷、权非同和连玉尤甚。

76 第一国案:寝宫、龙床

素珍方才全神贯注,也没发现这黄雀在后的人都来了两拨。稽觨

权非同等人先到,连玉一众后至。

权非同只让先莫出声,后连玉到,亦示意众人不要惊动素珍廓。

此时,众人忙下跪见礼。

莫愁再见这些人,只觉恍如隔世,满心震惊,这些当日大街上所见的男女竟一个比一个不凡。

甚至,还有当今天子杰。

连玉让起,一瞥素珍,淡淡道了句“李提刑学识倒是渊博”。

素珍莫名一秫,这话明明是赞赏,为何听去那般阴风阵阵。她一直在等他的答复,如今他亲自过了来,想到这,惊之外,倒有半喜。

权非同微微一笑,看向连玉,“不知皇上过来是为何事?”

“微臣有失远迎,皇上恕罪。”

何赛也连忙躬身听命,他素听令于权非同,虽殿试曾慑于突然出手的新君,御书房一役,权连二人矛盾激化,再不遮掩,权非同半揽大势,他亦一扫敬畏之意。

当然,心里想法归心里想法,此时面上仍是毕恭毕敬。

连玉一笑,只道:“朕来带逃宫的公主回去。一问小丫头宫中的侍婢,说是找李怀素去了,到得霍府,老仆说他们到何大人此处来了。朕能有什么事?有权相在主持大局呢。”

连欣闷闷应了声,倒也乖巧的跑回他身边去。

何赛心里越发不以为然,这天子也便只能在口头夹些棍棒,朝政已是半倾于权相。

戍边兵马本来四分,分为晁晃、慕容景侯、魏成辉和前些日子被抄斩的柳将军所掌。三大兵权,晁盖部众数量之多,为首位,然晁盖乃权相左膀右臂,

可惜,连玉往日在地方的政绩虽是出色,却亦是一笑面玉老虎,手段严酷,地方官员凡有徇私枉法者,往往处满门抄斩之刑。

柳将军宁拥性.情平和的连捷为帝,连玉再下杀令。

此举对谋逆者起到一定震慑作用,亦保存了连玉连捷的兄弟情谊,若柳将军多次策反,二人难保不生嫌隙。可这也令到兵权变得更为单一。

柳将军是被密诏回朝受刑的,其时部将尚不知晓,到事传全国,已是一段时间之后。

此时边境无战,兵役三年一届,柳部兵将群情激愤,心灰意冷,多解甲归田。

因慕容景侯效忠于连玉,所剩兵士不可归其麾下,只怕有心者策反,引起内变,反为连玉添上大麻烦,最后剩兵皆归魏成辉。

和严鞑一样,魏成辉乃三朝重臣,然此君心思,从无人知晓,他既不偏向权相,亦不倾于连玉,行的似乎只是监政之举。

实际上,大周兵力成今天之局,原因应追溯到数代前。

大周曾出过暴戾之君,苛政几致亡国,为邻国所吞,后新君执政,即连玉曾祖父,几经艰辛方保国祚,这位君王心怀天下,为此竟拟下新策,将兵权拆分,分握于数位重臣之手,以用监国。君若非明君,臣民可推翻之,从宗室里拥立新主。

万物有利必有弊,此是好,却无疑也埋下了兵变的隐患。

连玉祖父父亲却一直效行,是以,如今,真正握在连玉手上的只有慕容家的兵力。

斩杀柳将军得失难说。

私.下,众臣有人认为连玉此举是对,亦有人认为他错了。

只因,那鼎足制衡之势越发紧张。

谁也不知道魏成辉最后会支持哪一方,或是……自拥。

他两个女儿,一嫁晁晃为妻,一嫁连玉为妻。

而权相又是什么人物?一朝天子一朝臣,往日先帝信宠,诸事交办,如今连玉在各地雷厉风行,有日渐加强中央集权之势,他岂甘心受肘?

他想着,却见天子忽而看了他一眼,眸光微流间,竟隐隐有抹戮意,绝非平日颜色,他骤然一惊,一颤之际,又猛然想起,他何须太惧他!

他一笑迎上连玉目光,又见连捷手肘轻轻一碰连玉,那连玉一笑,和权非同寒暄数句,便领连欣离开了。

何赛想,杀柳、逆权,此种种,连玉到底还是血气过于方刚了。开局还好,现下却还要弟弟提醒,终于慢慢沉不住气了。

他看向权非同,正想一说己见,却见权非同看着那李怀素,道:“大哥请客,怀素和大哥出去喝上一盅如何?”

素珍心头甚乱,却是摇头道:“谢大哥美意。怀素还有急事在身,先行告退了,回头怀素请大哥喝酒吃肉。”

她说着,风掣的便跑了出去。

冷血等人也立刻跟了出去。

何赛冷笑,“这李怀素还真是不知好歹。”

权非同慵慵一笑,似乎也不恼,李兆廷却分明看到他眉目间埋有鸷意。

他闭目思索一会,招过何赛,在其耳畔吩咐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