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君逸只是无力地抱着她,虚弱得好似被抽空了灵魂。艰难地开口:“乐乐,我不能爱你,原谅我不能爱你。”
“为什么?”程乐乐趴在他的身上,凝视着他无奈的双眸。
此时,余管家端着药碗推门进来了,似乎对这一室的狼藉早已习惯,摇头叹息着将药碗放在桌上,道:“荃选侍,请您让一让,让老奴扶昱王床上休息。”
程乐乐擦了擦泪水,慌忙爬起身子,帮着余管家将杨君逸扶到床上。
“王爷,把药喝了吧。”余管家将药碗递到杨君逸的手里,杨君逸接过碗,望了程乐乐一眼后仰头喝下。喝过药的他倒回床上,然后沉沉睡去。
余管家招来下人将无花带出去后转向程乐乐:“荃选侍,您还是回宫去吧。”
“余伯伯,你叫我乐乐吧。”乐乐认真道,将目光由杨君逸的身上移到他的脸上:“我想知道,昱王到底得了什么病。”
余管家为难地摇头,叹道:“老奴不能说啊。”
程乐乐蓦地起身,抓过墙上的剑抵在自己脖子上,大声道:“你不说,我便立刻死在你的面前。”
“别…别…。”余管家被她吓着了,手足无措地挥舞着。
“那你现在就说。”程乐乐发现这一招管用,决定一用到底。
果然,余管家开始沉思,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其实昱王这并不是病,是被诅咒附身罢了,每到雷雨时刻,就会生不如死。”
“诅咒?”程乐乐讶然地盯着他,天下间真的有诅咒么?
“是的,当年皇太后被封为皇后的时候,别国一位史者羡上了一对龙凤血玉,恭祝她与皇上百年好合,并盯嘱她不能让血玉分开。谁知不久之后,凤玉被皇后宫里的一位婢女偷出了宫外,两玉从此失散。那年正好是两位皇子出生的时候,却不知为何诅咒会落到昱王身上,也因止,皇太后将剩下的龙玉挂在了昱王的身上,并早早将他送出宫外。”
“是不是找回凤玉就可以解除诅咒?”程乐乐急切道。
“找不回来了。”余管家摇头:“乐乐呀,你不能靠近昱王呀,你越是靠近他,他越是痛苦不堪,昱王早就被剥夺了爱人的权利了。”
“我不信!”程乐乐大声道:“无花为什么可以呆在他身边那么久?”
“因为王爷不爱她。”
程乐乐愣了,他不爱无花?可是他明明就在受伤的时候喊着无花的名字,难道他是在故意气她的么?
她突然想到了,为什么杨君每次见到她都要叫她离他远一点,为什么都次她靠近的时候,他似乎都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原来,他根本就是一早就爱上她了,这一发现,让她好开心,只是,开心过却是无尽的苦涩。
为什么诅咒要降临到他的身上?
“我想看看那块玉。”程乐乐央求道,心底有那么些岂盼,亦有些激动,她想起了自己会到这里来,正是因为一块凤玉。
难道,跟这个有关系吗?仙姑也曾跟她说过,她会到千年以前再续前缘。难道,她要续缘的那个人真的是昱王吗?
余管家迟疑了一下,犹豫着走到杨君逸的床头处,用他那只枯瘦的手在床头处摸索了许久,掏出一个精美的小鉔子。
里面躺着的血玉,散发着淡淡的红光,程乐乐惊愣地将血玉拿到眼前,和她自己那只,除了图案不同外,完全一模一样。
果然如她所料!
“乐乐啊,不该让你知道的东西全让你知道了,还请您以后不要再见昱王了,对你对他都好呀。”余管家用几近岂求的口吻说着,将血玉收合盒子里。
程乐乐抬眸,盯着他:“我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玉,只不过玉上雕了凤。”
“凤玉?”余管家大惊,错谔地瞪着她,随即失笑,摇头道:“那一定是假的。”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程乐乐腾地起身,走到杨君逸床头处,俯身将唇印在他冰冷的唇上,在他耳边轻声道:“杨君逸,我会跟皇上要回凤玉的,你等着。”
说完,她转身往外走去。
诅咒2
“乐乐…!”余管家冲她的背影呼喊着,想着这小女子又不知要搞什么花样出来了。
一路快马加鞭回到宫里,程乐乐直接往理政殿的方向奔去,意外的,皇上并没有在理政殿。据说是到外面散步去了,皇上向来喜欢到宁花园去,这一点程乐乐最清楚了,如是,她转身往宁花园跑去。
依然没有皇上的身影,没事把皇宫建那么大做什么,程乐乐暗骂道,只能无奈地回了栖凤院。
栖凤院今天显得特别诡异,门外守着两排皇上的贴身侍卫,不用猜也知道是皇上驾临了。希望是去凤贵人那里的,程乐乐双手合实地祈祷着。
偏偏事如愿违,程乐乐跨足东院时,目光便接触到一双深遂的眸子,她禁不住倒吸口气,驻足,随之下跪:“皇上万福。”
“昨晚在昱王府过的吧?”皇上的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程乐乐一怵,抬眸盯着他,他怎么知道?想想他是皇上,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她低下头:“是的。”
皇上负手行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看到了什么?”
“奴婢看到了皇上所想到的。”
皇上轻笑一声:“怕么?”
“奴婢不是第一次见到昱王发病,所以不怕。”
“据说朕赐给他的无花被吓疯了。”
“无花是无花,程乐乐是程乐乐。”程乐乐往后挪了挪身子,重重地磕了两个响头,讫求道:“求皇上把凤玉还给奴婢。”
皇上温怒地托起她的身子,咬牙齿道:“休想!”
“皇上,他是您的亲弟弟呀。”程乐乐的泪顺颊而下,低喊道。
“就是因为他是朕的亲弟弟,朕才更恨他!”皇上用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冷笑道:“你想朕把凤玉还给他,然后与他双宿双飞?”
“皇上…。”程乐乐一窒,一时间说不上话来,没错,她做梦都想和杨君逸在一起。只是,依皇上的个性,又怎么可能答应?
“被朕说中了吧?”皇上痛心地深吸口气,道:“程乐乐,你是朕的,这辈子都休想离开,从今天起,你不得离开皇宫半步!”
“皇上!”程乐乐大惊,不得离开皇宫半步?她不要哇!“皇上,求您放了奴婢吧!”
皇上残忍的笑意由嘴角漫向双眸,道:“朕给你两个选择…。”程乐乐讶然地望着他,一时间忘了哭泣。
皇上用指腹揭去她脸上的泪,睨着她的双眸:“第一,把玉留下,朕放你出宫。第二,把玉赐给昱王,你要做朕的妃子,爱着朕,等着朕,守着朕,只到老死。”
“不要!皇上!”程乐乐哭喊着,双腿一软跪在地上讫求着,这两个选择无非都是把她往绝路上赶,她不要呵!
“朕数三下,你必须做出个选择,否则…。”皇上从怀里掏出凤玉,在她面前扬了扬,道:“朕立刻毁了它。”
“不可以!皇上!不可以呵!”
“一…。”残忍的声音由他嘴里溢出。
程乐乐瞪着眼前这个陪了自己十几年的凤玉,直恨为什么却在最后关头到了皇上的手里?为什么她早不能发现玉的秘密?
“二…三…。”数完,皇上作势要将凤玉往地板砸去,程乐乐慌忙抱上他的腿,惊叫着:“皇上!奴婢选第二,奴婢做您的妃子,爱着您,等着您,守着您,只到老死”
“好!”皇上大笑一声,冲门外道:“来人!”
“奴才在。”玉公公恭敬道。
“宣昱王即刻到理政殿领赏!”
“是!”玉公公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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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政殿内,程乐乐与皇上同坐龙椅内,盛妆过后的程乐乐显得漂亮而高贵,因为哭太多,隐形眼镜是没法戴了,只能戴上她的红框眼镜。
视线与杨君逸交会的那一刻,她的泪差一点又要往外冒了,还好及时的控制住了。
她的伤感,并没有逃过杨君逸的双眼,今天早上的事,已经从余管家的口中也知道了,虽然不太相信她会有凤玉。
“臣叩见皇上,叩见荃妃娘娘。”杨君逸单膝跪地施礼,程乐乐一天之内由选侍直封为妃,真是前无古人呵。
他的心,一如以往般疼的慌。
“昱王呀,荃妃娘娘可是有好东西要赏你呀。”皇上哈哈大笑道,搂着程乐乐的腰身起座,来到昱王的面前。
杨君逸伏在两人脚下没有抬头:“谢荃妃娘娘赏赐。”他的心,却隐隐感到不安。
“平身吧。”程乐乐幽幽道,从手腕上解下凤玉递到他手里:“半年前,一位仙姑发现了我身上一直戴着这块玉,告戒我务必将凤玉归还拥有龙玉的人,所以我来到了南越国。总算任务完成了,以后你好生保管便是。”
杨君逸捧着凤玉的双手微微颤抖着,随即举过头顶:“臣不敢收那么贵重的玄赏,请荃妃娘娘收回。”如果是她用自由换来的,那么,他宁愿不要!
她的痛楚,他能够感觉得到,她对他的情,他亦能感觉得到。
“放肆!”皇上怒喝:“荃妃娘娘赏赐,岂容你这般拒绝?!”
“请娘娘赐罪。”杨君逸淡然道。
程乐乐深吸口气,强压住心底的酸楚,平静道:“本宫身为皇上的女人,什么样的玉没有,这玉,昱王就收着吧”
她的话语让杨君逸为之一震,她是在告诉他,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可是,没有了她,他要这块玉又有什么用?
心爱的人不能再爱,这玉,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还不谢恩?”玉公公小声提醒道。
“谢皇上,谢荃妃娘娘。”杨君逸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只觉整个心都被掏空了,心,已成为一座空城。”
捧着这块寻找二十多年的凤玉,他脚步凛乱地走出理政殿,感受着身后深情的目光,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程乐乐,他却没有勇气再回头看她一眼。
虐杀
月圆之夜,皇上的寝宫内,程乐乐麻木地任由皇上将她的衣衫一件件地剥落。她的心,频临死亡的边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不想再管了。
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只有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
皇上抚触着她的肌肤,吻着她的泪,想要占领她的愿望是那么的强烈。在他看来,只有身子归属了他,心,才会慢慢归属。
可是,她的身子是那么的僵硬,那么的冰冷,冰冷的一如没有了生命。
“乐乐…。”他低喃着,试图唤醒她的心,她的身。
“皇上,求您杀了我吧!”她的泪流得更凶了,如果能在这一刻死去,她会感激上苍,感激眼前的男人。
“乐乐,朕不能失去你,你可知道?”
“皇上,我感受得到你的痛,因为我比你更痛。”她微微睁眼,用泪眼望着他。
“你在为别的男人在痛!是么?告诉朕,要怎么样才可以使你不再痛?”
程乐乐撇开脸,幽幽道:“杀了我。”
皇上蓦然从她身上翻身下来,怒瞪着她:“做朕的女人,就真的让你那么痛苦么?”他的心,早已被伤得体无完肤,却还是痛得他不能自已。
“皇上,我答应过皇上这辈子要爱着皇上,可是却做不到,这是欺君之罪啊,”
“朕愿意给你时间。”
“可是乐乐的心却死了。”
皇上气结,咬牙切齿道:“朕会让你的心活过来的。”
程乐乐错谔地盯着他,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他的话里,浓浓的全是恨意。
“乐乐呀,朕舍不得你,却又看不得你这般伤心难过,你爱昱王是么?朕会赐你们婚书,让你的心重新活过来。”皇上轻叹着开口,手掌抚触着她光滑的手臂,昏暗的烛光下,看不清他的面容。
程乐乐惊得半张着嘴,说不上话来,他愿意放了她?也真的愿意?
“皇上…。”良久,她才吐出这两个字。
皇上又是一声噫叹,无奈道:“看着你那么痛苦,朕心疼呀,你一心求死,朕留你在身边又有何用?”
“谢皇上隆恩!”程乐乐大喜过望,扯着被单往床下滚去,对着他呼呼磕头。心底的激动,早已无法形容。
皇上俯身,抱起她的身子放在床上,柔声道:“睡吧,好好睡一觉。”
说完,他理好衣衫走出殿外,往凤舞宫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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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乐乐是在一片婢女的呼唤声醒来的,红玉早就不敢只称她闰名了,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道:“请荃妃娘娘安,皇上已在外面等着娘娘呢。”
又是皇上!程乐乐深吸口气,目光望向格子窗外,已是艳阳高照了。
洗漱完毕,程乐乐走出帐外,外阁大厅内,一个魁梧,明黄色的背影正对着她。程乐乐迟疑了一下,上前行了礼。
皇上转身,轻笑着开口:“朕一下朝就赶来看你了,睡的可好呀?”
“谢皇上,睡得很好。”程乐乐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只能小心翼翼地应着。
“嗯,那就好。”皇上点了一下头,前来拉过她的手:“走吧,朕带你见一个人。”
程乐乐心头一窒:“什么人?”
“你最想见的人。”皇上诡异地一笑,携了她的手走出殿外。
程乐乐的心瞬间跳得飞快,她最想见的人?会是杨君逸吗?皇上同意让她见他了?她偷偷望了一眼皇上的侧脸,那张微笑着的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轿子走了半个多钟后,总算停下了,轿外太监挑开门帘道:“皇上,荃妃娘娘请下轿。”
皇上‘嗯’了一声,执起程乐乐的手走出轿子,踏出轿子的那一刻,程乐乐差点没被吓晕过去,居然是地牢?!皇上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很快,答案便揭晓了,地牢的最深处,杨君逸正被冰冷的铁链捆锁在石墙上。也许是被锁得太久,也许是不愿看见来人,他正在闭目养神。雪白的衣衫,帅气的面容,在这一刻,依然是那么的迷人。
“杨君逸?!”程乐乐惊呼一声,上前无措地打量着他。
听闻是程乐乐的声音,杨君逸猛地睁开双眸,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他的心底一片百感交集,找到了玉,附在他身上二十多年的诅咒终是解了。却不能像以前一般,不管程乐乐有没有现身,只要她在身边百米内,他都能感觉得到她的存在。
那种感觉,其实也是美好的!
他注视着她,温柔而无奈,这辈子,他都将无法给于她想要的东西,即使是那么的爱她。
他的无言相对,让程乐乐的泪瞬间趟下。
她就知道,皇上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杨君逸的,更不会那么容易赐她婚书,昨晚所说的一切,都是不可能的。
程乐乐转身,愤然地盯着身后笑得残忍的男人:“皇上,你怎么可以这样?”
“程乐乐,你爱他是吗?”皇上伸手,食指挑起她的下巴,冷声道:“你宁原跟他也不要做皇贵妃是吗?”
程乐乐愣愣地盯着他,她想说是,可是那样定会给杨君逸招来杀身之祸。
皇上放开她的下巴,往杨君逸的身边走去,轻音如鬼魅般响彻整个地牢:“你是喜欢他的这张脸,还是喜欢她的一身好武艺?还是…?”说话间,手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晃幽在两指间。
匕首泛起的寒光直直地射入程乐乐的眼眸,心,寒到了极点。
“皇上!”她慌忙上前一步,抱住他的手臂,颤声道:“您要做什么?”
“你爱他的这张脸是吗?”皇上微微挣开她的手,刀刃抵上杨君逸俊美的面容:“你可知道,朕平生最恨的就是这张脸!”
虐杀2
杨君逸垂眸,对置于脸上冰冷的匕首视若无睹,更没有半丝的慌乱。他当然知道皇上恨他这张脸,这一天也终究会来,程乐乐只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
“皇上!他是你的亲弟弟呀。”程乐乐哭喊着,哀求着,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扯着皇上的袍角。
她到底还是连累了他!害了他呵!
“就是因为他是朕的亲弟弟,所以…。”手起刀落,杨君逸绝美的脸上瞬间留下一条血印,嫣红的血水顺颊而落。滴在雪白的衣袍上,开起一朵朵火红的花瓣儿。
“不要!”程乐乐尖叫着再一次抱住皇上执刀的手,痛哭着:“皇上…乐乐愿意爱着您,守着您,等着您只到老死…。”
她再也不敢妄想得到杨君逸的爱了,再也不要了,只要皇上愿意放了他,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只要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乐乐…。”皇上侧头盯着她,用丝帕拭去刀上的血水低喃着:“你做不到。”
“我做得到!皇上!我可以发誓!”
杨君逸依然没有吱一声,脸上火辣辣的痛楚侵食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他忍受着痛楚微微睁眼,疼惜地望着程乐乐艰难地开口:“乐乐,不要求他,不值得。”
“杨君逸…。”程乐乐往前一步,趴在他身上痛哭着,泪水混合着血水湿了他的衣衫。
皇上见此画面,一把将程乐乐的身子扯回怀里,刀刃再一次划过杨君逸的脸。
这一刀如同刺入程乐乐的心头,痛楚让她除了哭泣便什么也做不到了。杨君逸只是闷哼一声,抬手,温柔地拭去程乐乐脸上的泪。他想叫她别哭,可是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
他的胸前,早已是嫣红一片。
“你还爱他的一身好武艺是么?”皇上再度用丝帕拭去刀刃上的血水,对程乐乐露出梦幻般的笑容。
程乐乐的泪水似是永远也流不完般往下滑落,水汪汪的眸子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嗜血男人,咬牙道:“就算你毁了他的脸,我也依然爱他。”
杨君逸心中一动,深情地凝神着她的泪脸,苦笑着开口:“乐乐,你这又是何苦呢?”
程乐乐摇头,啜泣道:“我眼睛半瞎了,不代表我的心也瞎了,怎么可能会爱上这种人!”她的手指一转,直直地指住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