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如果皇上看到她的伤不知会把会怪罪下来。”管事嬷嬷小声道。
“那就看她脱不脱给皇上看了。”容妃狠狠地甩开她的脸,回到上座。
程乐乐被甩在地上,已无力再解释些什么。
嬷嬷找来一件婢女的衣裙替她换上,每扯动一次,程乐乐就痛得差点晕死过去。好不容易换好衣装,程乐乐总算可以离开凤舞宫了。
走进凤舞宫,走出凤舞宫,这中间的时间很短,却足以让程乐乐去掉半条性命。
费尽了全身的气力总算回到了住处,红玉见着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的样子,吓了一跳道:“乐乐,你怎么了?”
“我疼。”程乐乐在红玉的持下,坐在圆桌旁。
“你哪里疼?”
程乐乐伏在桌上,紧咬经唇,眼泪如断线珍珠般垂落,落在桌上,手上,血玉上。血玉在泪水的洗涤下更显亮泽,泛起迷人的红光。
红玉终于发现她沾着丝丝血泽的后背,惊了一惊,伸手揭下她的衣服。里面一条条错综复杂的鞭痕,触目惊心。
红玉尖叫一声,跑去找药膏了。
程乐乐微微抬手,盯着腕上的红玉,是它,害她变成这样的。她恨,恨这块玉,恨把这块玉卖给程夫人的人。
尽管红玉的动作已经很轻了,程乐乐还是痛得直打颤。每触碰一下,就如皮鞭再次落在伤口上。
“是谁把你把成这样的?一定是容妃对不对?”红玉眼眶微红,甚是可怜这般悲惨案程乐乐。
门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呼,是巧月,亦是一脸震惊地瞪着程乐乐安背部:“乐乐,你不是出宫去了么?怎么弄成这样?”
听到巧月报声音,程乐乐摸了泪,艰难地冲她伸出手。再不把MP4要回来,只怕要没电了。
巧月随手将东西递到她手里,转问红玉:“她怎么了?”
“被容妃打的。”红玉气恨道。
程乐乐艰难地挤出一丝微笑,道:“巧月,谢谢你,快回去吧,小心皇上找不着人要治罪了。”
“那你好好养伤,我有空过来看你。”巧月说完,匆匆离去了。
程乐乐‘嗯’了声,将耳塞塞进耳中。耳塞中溢出的声音,有皇上的,荣王的更有李大人的。每一个人的声音都那么邪魅,那么冷漠。
皇上,他真的要昱王死。
他要昱王永无性命回朝,而荣王,他何时也变得如此残忍了?
求助
“红玉!”程乐乐猛地坐直身子,抓住红玉的小手,慌乱地乞求着:“求你帮我!一定要帮我!”
“我正在帮你!你别乱动。”红玉扯着她的手,斥道。
“我要见王心影,求你帮帮我。”
“祖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可以随意出宫么?我已经三年没出过宫门一步了。”红玉没好气道。
不能出宫?程乐乐失望地瞪着她,双手由她的手上垂落。
也许荣王还在宫里,程乐乐想着,随意地穿回衣裳,跌跌撞撞地跑回床头,一阵翻找。
“乐乐,你这是干嘛?”正在上药的红玉气愤道,怎么上个药都那么麻烦?!
程乐乐不理会她的大呼小叫,找出纸和笔,将纸裁成小卡片的样子,写上:有事相求,落款程乐乐。
因怕被荣王悟出点珠丝马迹,她是用英文写的,王心影英文从来没及格过,也不知能不能看懂。
程乐乐将卡片塞在装满栗子糕的盒子里,让红玉送去给荣王带给王心影。
弄完这一切,程乐乐终于虚脱般趴在床上,瞪着床板想事,她一定要想出办法,让昱王逃过此劫。
她不想他死?就如当初不想杨子凡死一样。
在她的心里,杨子凡杨君逸早已融为一人,他们是如此的相像,如此的命运坎坷。
王心影來到她身边时,她睡着了,只是睡得很浅。
王心影沈视着她背上的伤,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这伤口,着实过重了些,又岂是她一个千金小姐能忍受的?
她的一滴泪不小心打在程乐乐的背上,程乐乐一个激灵,醒了。幽幽地睁开眼,便看见王心影捂着嘴在哭。
程乐乐抬手,艰难地推在她的额上,有气无力道:“少在我面前哭丧!”
“可是你现在比死人好不了多少呀!”王心影眨着泪眼,随即跳了起来,大声骂道:“哪个王八糕子把你打成这样的,我找她算账去!”
红玉忙上前捂住她的嘴,急道:“你小声点,传到容妃的耳中就完了!”
王心影才不管她是什么妃呢,抓下红玉的手哇哇叫道:“妃子怎么了,仗着皇帝宠着她,就可以干出这种缺德事?!”
“心影,我叫你来不是听你狗吠的,我有要事求你帮忙。”程乐乐瞪了她一眼,道。
“什么事?”王心影总算安静下来。
红玉见程乐乐欲言又止的模样,识趣地走了出去。
程乐乐待红玉走后,从床头下摸出一封糊好的信件,递到王心影的手里:“请你一定要帮我送到宁城昱王的手里。”
“宁城?什么鬼地方?”王心影疑惑地翻看着空白的信封。
程乐乐愣了一下,缓缓摇头,宁城在什么地方?她也不知道呵。
“没关系,有钱没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我一定帮你送到。”王心影嘿嘿地笑着,上下打量着她,用极至暧昧的语气调侃道:“真是思君心切呀。”
程乐乐将嘴边的话语吞回肚子里,她本想跟她说明白这件事,转念一想王心影是荣王的人,而荣王也有份陷害昱王。还是别让她知道的好,这样也许能省去些麻烦。
她苦笑一声,催促道:“你快点去办吧,一定要最快的速度送到哦。”
“瞧你急的,不会有什么事吧?”王心影睨着她,心底略有怀疑。
“没什么,你千万别让荣王知道,不然传到皇上的耳中我十条命都不够他砍。”
“有没有那么严重!?”王心影被她说得心惊肉跳的,想想也不是不可能。皇上看上的女人私底下和别的男人私通,这可是明文规定要处死的。
“你好好养病,这事包在我身上。”王心影很仗义地拍胸脯保证,将信塞进怀里,急匆匆地离去。
宁城
宁城
雨已经不再下,泛濫了近十天的江水也稍稍退去些。
从不着绒装出战的杨君逸今天亦是不例外,马背上,一身白袍的他严肃而冷俊,身浑散发威严迫人。夹杂着腐味的轻风挑逗着他的发丝,衣衫。
“王,一共收编了七千余人。”一位身材壮实,说话和动作都略显粗鲁的大汉拱手道。
杨君逸凌厉的目光扫过眼前黑压压的人海,弯起唇角冷笑:“七千,足够了。”
皇帝并没有公开要他亡,所以,他有权挣扎。
既然宁城缺粮,兵再多又如何?还是得饿死。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当地百姓收编,不仅省下了粮,还增加了他的兵力。
“带他们到后山操练。”杨君逸淡然道,大汉领命而去,人群也陆陆续续地往后山走去。
“王,兵器已经运抵,需要先配发么?”另一位汉子弯腰恭敬道。
“不急。”昱王并没有看他。
昱王下了马,回身步入大帐内,在案前坐下。木案上摆满着各式布兵图纸,他的眉头紧蹙,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想要打赢这一战并不容易,对方兵多将猛,又是长期操练在江边的正式水兵。而他手下的新兵,又怎是对方的对手?
他放下图纸,走出大帐纵身上马,往后山行去。
后山的七千余人在大汉的带领下有气无力地操练着,看起来毫无士气。
昱王抬手,示意大家停下。犀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扬声道:“保家卫国,匹夫有责,如果有不愿者,请在这一刻站出来!不然,就拿出男子汉的士气来!努力操练!”
“是!”众人不敢有违,更不敢往外站。
“继续!”昱王一声令下。
新兵们果然精神了许多,更多的是怕被拖出去砍了,谁也不知道这个王到底是什么脾性,不招惹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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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过去,程乐乐的伤好了不少。只是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的,交待王心影做的事,也不知道她办好了没有。
盯着眼前忙忙碌碌婢女们的身影,程乐乐越看越觉得心浮气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
终于,她做了个对自己很不负责任的决定,她要亲自到宁城去。
打定主意,她随意地收拾了几样东西,往宫门的方向走去。幸亏皇上让她到荣王府学礼仪,不然想出宫谈何容易。
其实她的伤并不适宜外出,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出了宫门,程乐乐将马车卸下卖给一个店家,自已只骑了马上路。
马儿还算温顺,让她这种生手可以安然无恙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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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逃
程乐乐已经有两天没有到理政殿了,皇帝狐疑,却也不好明着问。毕竟对一个下人过多的关心,不太好。
心底搁了事,做事总也不上心。此刻的他正是如此,搁下笔,冲身后的巧月道:“去把程乐乐给朕叫来。”
巧月迟疑着,并没有挪动脚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见动静,皇上回头瞪着她。
巧月‘扑通’一声跪地,结巴着开口:“乐乐她…。”
“她又闯祸了?!”皇上眼一凛,睨着她。那个女人,总也学不乖,他倒要看看她这回又要玩什么花样!
“不…是的。”巧月摇头,转念一想又拼命点头:“是,是的。”
“到底是不是?”
“是的,程乐乐惹容妃娘娘生气,挨了打,这两天都下不来床。”巧月一口气说完。
挨打?又挨打?又是容妃?皇上着实够吃惊的。听到她下不来床,心中居然微微牵痛了一下,怪不得这几天都不见人影呢。
良久,他才略带担忧道:“请太医了没有?”
巧月摇摇头,宫里的规举皇上并不是不知道,一个婢女哪有资格请太医?他的问题,过于无聊了。
“你去请太医替她治伤,就说是朕的旨意。”皇上也不再管什么宫规不宫规了,治伤要紧。
“奴婢遵命。”巧月兴奋地施了礼,小跑着出了理政殿。
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巧月便像个做了天大错事的孩子般低垂着头走进理政殿。亏她还那么狗腿地给她请太医,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没见着。也不知皇上恼了会不会拿她怎样。
偷偷地瞄了一眼正专心写字的皇上,她悄无声息地挪到他的身后。
“她怎么样了?”皇上故作随意道,手上的动作不停。
巧月忙跪地,磕头道:“回皇上,程乐乐她出宫了。”
“嗯?”皇上睨着她,道:“刚刚不是说她下不了床吗?”
“奴婢…。”话语被卡在喉间,巧月无措地绞着手指。她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嘛,昨晚去看她明明就是半死不活的。
“起身好好说话。”皇上愠怒,受不得她的吞吞吐吐。
巧月不敢有违,起身略带抱怨道:“程乐乐真的伤得很重,昨晚还是下不来床的,只是不知今天怎么就可以跑出去了。”后面越说声音越小。
皇上沉吟了一阵,甩手示意她下去。
能跑出宫去玩,证明她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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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
杨君逸坐在案前,听着属下对新兵的操练报告,脸上露出满意的色彩。只要新兵心理素质培养好,明天他就可以领兵出战。
他起身,走出大帐,眼前士兵来回穿梭着,忙碌着。每一个都显得很平静,似乎都已经置生死于事外了。
他要的,便是这种不惧死亡的部下。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隐约能听见有人哭喊着要见昱王,还有士兵们的叫骂声。
“什么事?”昱王瞄了一眼远方的混乱,随口问身边的手下冯亮。
闹事人的声音比刚刚更大更清晰了:“我有东西要交给昱王,求求你们让我见昱王。”
冯亮偷偷看了一眼杨君逸,忙道:“属下这就去把人轰走。”心中暗骂那帮士兵无用,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解决不了。
“把他带上来。”杨君逸略一思量道。
“属下遵命。”
冯亮往人堆走去,边冲他们招手。
两位小士兵押着一位身形偏瘦,浑身脏兮兮的男子前来,将他一把推倒在昱王的脚下。冯亮来不及开口审问,那男人便爬正身子跪地呼呼磕起头来。带着哭出腔道:“昱王救命呀!小儿的性命就在您手上了。”说着胡乱地往怀里一阵乱摸,摸出那封他一直用性命保护着的信件,高举双手呈到昱王的面前。
昱王狐疑地盯着他,伸手,接过雪白的信件,那是一个用宣纸自制的信封。上面并没有字,翻过背面。一个用签字笔勾画出的笑脸跃于上面,杨君逸的心底似被什么牵扯了一下,乱了节拍。这个笑脸他是熟悉的,曾经,程乐乐将它画在他的掌中。
“这信谁交给你的?”为了保障起见,他还是开口问了。
那男人用脏兮兮的袖子摸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呼呼磕边磕头边道:“小的不知道,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前几天半夜突然有几位大汉闯进小人的家中,抱走了小人尚在襁褓中的小儿。然后就给了小人这封信,说要亲手交到王爷的手中,拿到王爷的亲笔留名纸笺方能领回孩子,请王爷赐小的留名纸笺啊!”
说到后面,男人已经哭得说不出话了,他是倒了哪辈子的大霉呀,摊上个这样的好差事。
杨君逸疑虑,更震惊。如果是程乐乐,她在玩什么花样?
不愿多想,他回头冲冯亮道:“取笔过来。”
冯亮领命入帐,取来了笔墨,在杨君逸面前弓下身子。杨君逸将里面的信笺抽出,将信封在冯亮的背上摆平,写下‘杨君逸’三字。
写完,递到男人的手里。
男人又惊又喜,没有想过昱王会是那么爽快之人。又是一阵磕头,嘴里不停地道着谢。
“下去吧。”冯亮口气不善道,刚刚押他过来的两个小士兵再度将他押起,往外面带去。男人挣扎着,似乎不愿离去,却又不敢吭声。
“还有什么事?”杨君逸对他可是一点都不反感,惯有的冷漠早已被信封上的笑脸融化。
男人吱语着,迟疑着,更是抱着被打个半死的心结巴道:“那…那人还…说了,信送到了找昱王要一百两路费。”
“你活腻了不成?”冯亮喝道,瞪着他。一百两,他一年的奉录都没有一百两呢。这小兔崽子!
王心影也确实够坏,就算人家是王爷,也不能这么明着打却不是?
那男人被冯亮这么一喝一瞪,哪还敢要钱,还是要命划算点呀!儿子还等着他救呢。
宁城之战
“等等。”杨君逸唤住他,看他一脸紧张的表情,用尽量平和的声音道:“你拿着你手上的东西,到昱王府找徐管家,让他给你一百两。”
“哈?”男人愣在原地,他不是在做梦吧?下回还有这种好差事不?他还来。
杨君逸轻笑一声,转身往帐内走去,后面传来那个男人高高扬起,探询的声音:“昱王,您要回信不?小的帮您带回去。”至于路费,五十两就好了。
冯亮气结,随手抓起一根长矛往他扔去,叮噹一声落在他的脚边。男人惊叫一声,溜了!
杨君逸摊开信笺,有些歪歪扭扭的字体确实是出自程乐乐的手,只有她写得出这么没水评的字,他看过她抄的奏折。
他并不知道,这之中有一半原因是程乐乐在去了半条性命的情况下写的。
信的第一页中,她简短地给他讲了一个叫做‘草船借箭’的故事。故事是不错,但用这种方式来讲给他听,未免有点太不合情理了些吧?
程乐乐,永远都不知天高地厚,遇事不分轻重。
翻开第二页的时候,杨君逸脸上的笑意正一点点地隐去,一点点地被震惊代替。
“怎么了?王?”冯亮眼观着他多变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开口。
杨君逸蓦然起身,风一般的冲出大帐。
“王!”冯亮莫名其妙地追了出去,完全搞不明白就白纸上的几行字,怎么也能让他失去理智般跑了。
杨君逸猛地揭开装箭杆的大木箱子,里面的箭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备。他伸手,指腹抚上箭尖,箭头在他的两指间化成一堆蜡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