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烜,我娘和我爹要过来了。”阿菀拉着他的手,一脸慌张,“这路途遥远,路中贼匪横行,万一他们…”

卫烜反而镇定了下来,只要不是她出什么事情,他都十分淡定。而听说是康仪长公主过来了,卫烜怔了下,然后心中一动,想到康仪长公主是生养过的,且以她爱护阿菀之心,有她在旁看着,阿菀届时生产时也安全一些。

这么一想,他心里十分高兴,忙道:“你不用担心,我马上派人去驿站接他们,不会让他们出什么事情的。”说着,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忙去叫了路云过来。

等路云过来后,他当着阿菀的面吩咐道:“你马上联系路平,让他带人去接长公主他们,万万不可让他们遇到什么危险。”

路云听了看了阿菀一眼,见她懒洋洋地坐在那儿,穿着宽松的夏衫,目光沉静,便应了一声,转身去联系在外头的路云。

阿菀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路云的打量,对卫烜当着自己的面透露此事,她心里并无太大的波澜,甚至觉得能知道也可、不知道也不恼,并不怎么在意。而卫烜素来便不会瞒她什么,让她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在意。

不过阿菀仍是从中推测出路平被卫烜派出去做的事情不简单,恐怕与北地有莫大的关系。她心里突然生起某种想法。

莫不是这次狄族王庭发生的事情,与他有关?

孟妡听说康仪长公主要过来的事情也极为高兴,然后又有些羡慕,心里也不禁有些想念京城的家人朋友。

只是她很快便不羡慕了,因为过了几日,同样收到了京城来的信,说是康平长公主和其兄长孟沣要过来探望她。

第195章

打从知道父母要来后,阿菀每天都引颈盼望,既担心路途遥远,父母精力比不得年轻时候,生怕他们不适应环境及行路累出病来,又担心路上不安全。偏生她此时有孕在身,即便担心,也不敢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得好生养着,弄得她心里有些难受。

卫烜只得安慰道:“别担心,徐管事不是说了么,父王派了他的亲卫亲自送姑母他们过来,一路上都有人打点,而且我也派了人过去接应,不会有事情的。反倒是你,别胡乱担心,好生养好身子,省得姑母过来见到你不爱惜自己,要生气了。”他故意恐吓道。

果然,阿菀听后,想到公主娘生气时的威力,顿时不说话了。

不说阿菀盼着康仪长公主来,孟妡接到母亲兄长他们要过来探望自己时,也挺盼望的,盼望之余,心里同样忍不住担心。

她拉着沈罄直接过来寻卫烜,问道:“烜表哥,你说我娘和哥哥他们怎么会挑这种时候来看我?会不会是京里出了什么事情?”想到上回听说三公主的死讯,虽然大家都说没事,但怎么可能没事?

三公主痴缠自己的兄长,她的死虽是自己作的,可也有孟沣的因素在,就怕皇上迁怒。纵使皇上不迁怒,也怕有些人对付太子,拿太子的妻族来说项,又是一堆扯不清的烂账。

卫烜不以为然地道:“说你蠢你还真是蠢,如果京里出什么事情,太子妃还在宫里,你娘和你哥哥敢离开么?”

孟妡虽然不满他骂自己蠢,可是听他的解释后,却十分高兴,便不在意他骂自己了。

卫烜骂完后,感觉到一道冰冷的视线,略略侧首,斜睨着脸色冷峻的沈罄,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他爱骂就骂,不高兴也不关他的事情。

孟妡心满意足地和沈罄离开了,等着父母兄长过来。因为她怀孕未满三个月,不宜回阳城,只能在明水城住下安胎,连阳城都特地打发了两个有经验的仆妇过来照顾她,所以康平长公主他们得了消息后,应该会转道明水城来,只需要安心在此等候便行。

果然,接到消息后过了半个月,康仪长公主夫妻风尘仆仆地到了明水城。

两对夫妻皆到门口迎接以示尊重。

当阿菀看到从马车里下来的父母,虽然他们年华依旧,容貌并无变化,却忍不住满心心酸,急步上前,便被康仪长公主伸手搂进怀里。

康仪长公主十分激动,抱着一年多未见的女儿,也是满心挂念,纵使女儿已经长大成年,也快要做母亲了,但在她心里,仍是个可以让她搂进怀里疼的孩子,欣喜之下,情绪外露,却不太意。

阿菀搂了公主娘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眼眶微红,看着就要掉眼泪的驸马爹,发现他仍是如此的感性,不禁笑着叫了声爹,便被罗晔给拉住手,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已然忽略了旁边的女婿。

卫烜盯着阿菀被岳父拉着的手,有些想要扯回来自己拉着,不过想到阿菀对康仪长公主夫妻的重视,只能暗暗咬牙忍了。

孟妡忙和沈罄过来请安,笑呵呵地道:“姨母,好久不见了,我也很想您呢,您和姨父一路辛苦了。”

康仪长公主见她虽然作母亲了,仍是一团的孩子气,不禁哑然失笑,看了眼旁边长身玉立的沈罄,心知沈罄果然不负姐姐康平的期望,待孟妡极好,方能让她出嫁为人媳妇后,仍能保持如此心态。

“有什么辛苦的,不过是天天坐着马车,又不用自己走路。”康仪长公主含笑道。

罗晔马也频频点头,“是啊,以前去过江南,却还未来过北地,这沿途的风光时时不同,处处皆有故事,不枉来一趟。”然后又望着女儿傻笑,“最重要的是,我家阿菀在这里…”

一席话,道尽了他傻爹的心态,也教周围的人忍俊不禁。

“行了,先进去吧。”卫烜见再说下去就要没完没了了,赶紧打断他们,让他们先进屋。

待到花厅坐下,孟妡迫不及待地问道:“姨母,听说我娘和哥哥也要过来看我,他们怎么突然要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成?而且怎么不和你们一起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康仪长公主笑盈盈地道:“他们自是想念你了,京城里无事,便想趁着天气还暖过来看看你,并没有什么事情。先前他们不知道你也在这里,想是要缓段时间再过来的,却不想我出发了段时间后,他们接到了明水城的信得知你也在,用了好些天安排妥当京中事宜,方才过来。”

这席话说得无懈可击,似乎无什么可琢磨的地方,孟妡纵使心里仍是有些疑惑父母兄长为何突然会来,却也只能接受,又询问了母亲兄长带了什么人过来,路上可安全之类的,得康仪长公主一一回应,终于放心了。

康仪长公主夫妻抵达明水城,自然是要设宴款待一翻。

第二日,罗晔将卫烜和沈罄两个晚辈叫去叙话,康仪长公主也得了空闲,携同两个女孩说话,询问她们离京后的分别情况,虽有书信往来,到底不如当面问的来得放心。

孟妡自幼和阿菀蹭一个被窝里长大的,稍大一些后,管家理事、主持中馈等事情也是康仪长公主手把手教导的,在她心里,康仪长公主俨然是第二个母亲了。而康仪长公主也将她当第二个女儿看待,很多话都不必避着她。

康仪长公主见两个姑娘都笑嘻嘻地将自己的近况说了,如同以前在自己面前一样一派小女儿姿态,不觉也欢喜。

等问完了女儿侄女的近况后,方拉着她们的手道:“我也没想到你们会相继有了身子,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这妇人怀孕,无论身子健康与否,要注意的事情多着呢…”

两人忙认真倾听,纵使康仪长公主说的事情那些有经验的仆妇们已经说过了,但两人依然很是认真。

其实康仪长公主心里,并不担心孟妡,而是担心阿菀。阿菀自幼身子不好,长大后虽然情况有好转,却觉得阿菀遗传了自己的体质,恐子嗣之事上困难,莫说十月怀胎的辛苦,分娩时更是危险,还要担心若她和自己一样只生了个女儿便再无生养,不知公婆或世人如何看她,担心她以后的路走得太辛苦。

康仪长公主忧心忡忡,纵使卫烜现在对女儿好,或许也不在意女儿生男生女,但是未来会如何?以后会不会心里有其他想法?毕竟人的想法总是一时一时的,试问这世间有哪个男子能坚定如一,直至白头死亡。

待孟妡回去歇息后,阿菀将来寻她的卫烜打发了,腻在公主娘身边,发现她掩饰在笑容下的担忧,略一想便知道自家公主娘虽然有时候思想超前,但时代所局限,仍是拿这时代的人的想法来看待事情,所以才会担忧。

想了想,她决定将卫烜所做的事情拣了一些告诉她,不过卫烜因为担心她难产想要打胎一事却省去了,这事情除了他们夫妻没第三个人知道,纵使白太医和郁大夫有所猜测,但这两人一个宅属性一个谨慎,自然也不会多嘴说出去的。

“烜儿真的这样做?”康仪长公主吃惊地看着女儿。

阿菀点头,觑着公主娘的神色,担心她会斥责卫烜离经叛道,毕竟连深明大义如康仪长公主,也觉得子嗣大事是理所当然之事,反而显得卫烜太另类了。

果然,康仪长公主神色十分复杂,但见女儿乖巧地坐在那里看着自己,叹了口气,说道:“烜儿有这个心…也挺好的。”只希望卫烜能一直这般,待以后老了时别因为这事情后悔迁怒到女儿身上便可。

世间有些男人,情浓时什么都可以做出来,可是情淡后,同样什么绝情狠心事也做得出来。

说到底,康仪长公主自己也是自私的,也怕阿菀和自己当初时一样难产。难产也便罢了,若是因此而没了性命,那才是让她难受的,所以,当知道卫烜为了社绝这种情况,先一步吃了避孕药时,心情极是复杂。

“既然这孩子来了,便放宽心将他平平安安生下来。”康仪长公主拍着她的手,“我和你爹已经决定了,要在这里待到你生产后再回去。”

阿菀虽然对他们的决定又惊又喜,可是仍有些担忧,“这样好么?京城那边…”

康仪长公主不觉一哂,“我只是个没有实权的无关紧要的公主,你爹也是个闲散驸马,能有什么事情?放宽心!”何况此时京城的局势乱得不行,连太子也被逼得处处收敛、韬光养晦,康仪长公主觉得待着实在是没意思,不若过来陪女儿,这样自己也能安心。

阿菀听罢,终于放心下来。

心情一放宽,便又说起了当初赵夫人和孟妡相继怀孕的事情,笑道:“若不是我及时让人去解释,怕是明水城里的妇人个个都以为郁大夫专治这等妇人之病了,不过虽是如此,还是有好些妇人特地请了他去看病。”

康仪长公主也忍不住掩嘴笑道:“若是能怀的话,当初你们将郁大夫送来时我早就怀上了,只怕也只是个巧合罢了。”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只是笑完后,见女儿又瞅着自己,那双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美目一下下地看过来,真是可爱得紧,心里不禁疼爱万分,笑问道:“你这小丫头看我作甚?”

阿菀迟疑地道:“娘,如若郁大夫真的有这本事,你要不要…”

谁知康仪长公主忙摆手道:“若是我还年轻,自然是要试一试的,只是我和你爹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虽然子嗣重要,我也想给他再生个孩子,可你也知道我的身子情况,纵使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到底年纪大了,纵使能怀上,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生下来。若是生下来便让他没了娘,不能护着他看着他长大,让他来这世间遭罪,不如算了。”说着,她温柔地看着女儿,“如此,还不如留着这命,也能好生看着你。”

她没说的是,也怕自己真的不在了,留下一双儿女,万一将来他们出了什么事情,没有自己为他们筹谋,如何能放心?不若不再要孩子,也能活得长久一些,看着女儿就好。反正这事情,丈夫已经不在意了,她又何必再执着。

阿菀猜出了康仪长公主的想法,不觉泪盈于睫,趴到她怀里哭了一场,哽咽地道:“若是让您这般为我操一辈子的心,我心里难受。”如此还不如不要生她,省得让母亲一辈子如此操心。

“说什么傻话呢?”康仪长公主有些不悦地道:“这是自己的事情,你小人家的乱想什么?”

这世间父母之爱子女,有千万种,她便是喜欢这种方式又如何?

被母亲的话感动到,阿菀心里暗暗决定,怎么着都得要自己好好的,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要保重好自己,省得公主娘伤心。

晚上,卫烜回来时,阿菀趴在他怀里,同他说了今儿公主娘和她说的话,眼睛又有些湿润,轻声道:“我以前从来未知,母亲会有这种想法,想想真觉得自己拖累了她似的,还不如让她当初不生我,省得一辈子都受累。”

卫烜默默地抱着她没有说话,心里却暗忖,如果康仪长公主没有生她,他这两辈子如何能遇到这个来自异界的独一无二的阿菀?心里却极为高兴康仪长公主生了她,能让他遇到她。

幸好阿菀这孕妇的情绪来得快也去得过,不过几日后,康平长公主和孟沣终于来了。

第196章

康平长公主和孟沣到来时,众人一起到门口迎接,然后自又是一翻契阔。

孟妡犹其高兴,抱着自己娘亲的手又笑又叫的,被康平长公主连斥了几声不稳重,但是却满脸笑容,语气也并不严厉,只剩下满满的溺爱。

孟沣过来和卫烜及沈罄见礼,见妹妹那小女儿娇态,只觉得妹妹仍是一团的孩子气,不禁对沈罄拱手道:“子仲,小妹被家母宠坏了,还望多担待一些。”

沈罄十分高冷地点头,一句“这是内人”便包涵了一切。

自己的妻子,自然是自己包容,不必外人多说。

孟沣饶是习惯了他的脾气,也被噎得不行,心里顿时生出了一种“心爱的妹妹被臭男人叼走了真可恨”的不愉快心情。

卫烜看得挑眉,第一次觉得沈罄看着还算顺眼。

康平长公主看着阿菀和孟妡这对小女儿,心里十分高兴,特别是看到她们穿着宽松的夏衫,都要当母亲了,心里十分感慨。

当日康平长公主和孟沣便在客院歇下。

一连两位长公主到明水城来,使得明水城里的官员趋之若鹜。特别是这其中还有太子的妻族,自然是要好生巴结。可惜康平长公主不耐烦这些,只收了礼物,其他的都让阿菀使人去打发了。

母女四人坐在一起说话,康平长公主架不住女儿像只猴子一样痴缠,骂道:“都要当母亲了也没个大人样。”

孟妡理直气壮地道:“就算我要当母亲了,我也是娘亲的女儿,这并不冲突。”

康平长公主素来疼她,对她没可奈何,方道:“你们也不用担心,太子妃在宫里好着,她有两个嫡子傍身,自己素来又是个有心成算的,吃不了亏。而且皇长孙聪明伶俐,深得皇上喜爱,只要太子不犯什么大错,这般规规矩矩地熬下去,迟早会熬出头来的。”

康仪长公主听罢轻轻一笑,阿菀也安静地抿嘴微笑听着,并没有插话,母女俩都知道康平长公主这是尽拣着好话来哄孟妡呢。

“这样我就放心了。”孟妡拍拍胸口,“那哥哥这里呢?没有受到牵连吧?”到底还是担心兄长和母亲突然过来,是迫于京城之事。

康平长公主脸色沉了下来,然后叹了口气,说道:“皇上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开心的,不过看着我的面子罢了,才没有说什么。只是这情份迟早要耗完的时候,届时…”

她虽然没有说完,但在场的人心里都是明白的。

“行了,没什么事情的,你们不用担心,况且清彤他们还在京里,皇上不看憎面也看佛面,不管旁人说什么,自然也要开口护一护你兄长的。不说这个了,你们俩身子重,切不可多思多虑。”康平长公主拉着她们的手,笑道:“你们有什么想吃想玩的,尽管说,我在渭城这边也有个庄子,届时让人给你们送过去,断断不能亏了你们。”

孟妡和阿菀对视一眼,笑眯眯地说了声好。

康平长公主果然更高兴了。

女眷这边对京城的事情轻描淡写,男人这边气氛却有些沉凝。

孟沣黑着脸,憋着气道:“我也未曾想到那些人会这般大胆,借着机会设计这事,将太子和三皇子都拖下水。幸好当时太子妃反应及时,让太子派人过来通知我,破了三皇子设的局,方才未使得我们两败俱伤。有时候,我真是忍不住想要…”

沈罄坐在一旁眯着眼睛想事情,虽然他未参与进去,却也能感觉到京城里的那片残酷的血雨腥风。

卫烜听了却轻轻一笑,说道:“你急个什么?”

孟沣住了嘴,只是脸色仍是不好看,气道:“若非为了太子妃,我如何也咽不下那口气。”

“那你欲要如何?”卫烜端着茶盏抿了口,轻飘飘地问道。

孟沣嘴抿得更紧了,事情都发生了好几个月了,该他做的他已经做了,不该做的也忍住没出手。只是却仍觉得不够,想要让那胆敢设计他的人、对付他家人的人都付出代价。

卫烜见他无话可说,便冷着脸道:“你将四皇子推出来,倒是个明智的决定,可惜另一个人藏得太深,抓不住他的把柄。”然后心里也叹了口气,上辈子就是这样,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都当成了踏脚石,成就一人的帝王之路。

可惜自己死得早,若是他没有死,待他凯旋归来,定然又是另一翻局面吧。不过心里却一点也不后悔,没了阿菀的世界,待着也是无趣,不若这辈子,一开始便给了他机会,如同现在,将京城的水搅得更浑,想要坐享其成,也看有没有那命享。

“其实你做得不错了。”卫烜又道:“四皇子被拖下水,有他搅着,太子也不太扎眼。”以文德帝的性子,太子越能干他越忌惮,不若这般平平淡淡的。

孟沣的脸色方才好一些,他还有很多话欲与卫烜说,不过看沈罄在这里,只能闭上嘴。虽然沈罄是妹夫,可是沈罄到底长年居于西北边境,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为妙。

沈罄也是个有眼色的,坐了会儿,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待沈罄离开后,孟沣便从袖里将一本蓝皮册子拿出来递给他,说道:“你当年留给我的钱我已经献给了太子一半,另一半封存在江南的老地方,如果你需要银子,只需说一声便成。”然后又拿出另一个册子放在桌上,“这些是太子这两年用去的银两细目,你可以看一下。”

卫烜随手翻了下,一目十行,很快便了然于心,对孟沣点头道:“你辛苦了。”

孟沣脸色好了一些,端起茶喝了口润喉,笑道:“也就这么点事情,若是我都办不好,也枉费你的安排了。”然后他怅然地道:“我只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放心,也不过是几年的事情了。”卫烜轻轻地道。

“什么?”

卫烜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康平长公主他们来到明水城,使得整个卫府都热闹起来,而且这有了长辈在府里坐镇的感觉自是不一样,连阿菀都觉得安心了许多。

可能是难得见到母亲,孟妡特别爱腻着康平长公主,待知道他们会待到她坐稳胎,届时会跟着一起去阳城拜见亲家时,孟妡更高兴了。

“娘,若是京城没什么事情的话,您就和哥哥待久一些吧。”孟妡又开始猴着撒娇,“可惜小侄子太小了,不然嫂子他们就可以过来了,我还没有见过小侄子呢。”

说到孙子,康平长公主也挺高兴的,笑着道:“那小猴子就和你小时候一样,白白胖胖又好动,而且力气也恁地大,这点像他娘。我们过来时刚给他举办了抓周礼,抓了弓箭,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阿菀等人忍不住笑起来,都附和起来。

说完了孙子的事情,才道:“不过是许久不见你了,才会和你哥哥过来看一下,也不会待得太久,你爹和你嫂子他们在京里,哪里能安心待着?”

孟妡又嘟起嘴,“那爹为什么不一起过来看我?你看姨父都过来看阿菀了。”到底心里也是极想念父亲的。

康平长公主戳了她一下,“没大没小的,家里总要留个人,哪里能独留你嫂子和孩子在家?”

孟妡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听罢便转移了话题,拉着母亲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自从四月底,明水城便开始处于两军对峙的局面,虽然中间也不乏小打小闹,但都不是什么大的战事,一时间明水城真是安稳得让人觉得太平极了。

等孟妡坐稳了胎后,康平长公主、孟沣和沈罄夫妻终于要启程回阳城。

阿菀颇为不舍,可也知道他们能在明水城里待这么久,也是因为孟妡要安胎之故,现在已经满三个月,自然不能再待着不走,省得沈家那边有意见。怎么说孟妡肚子里的孩子都是沈家二房的长子长孙,众人也是注重的。

孟妡也是依依不舍,眼泪都差点飙出来了,哽咽着对阿菀道:“等你要生时,我肚子也大了,不好过来看你,也不知道何时能再见了…”说着,不禁悲中从中。

旁边的人看得满脸黑线,但也知道孕妇多愁善感,变脸就跟变天一样,说变就变,习惯了就好。

见她哭得那么惨,阿菀反而不好伤怀了,只道:“那有什么,等我生下孩子,待他大一些后,我亲自抱他去过看你便是。”

孟妡哭兮兮地点头。

终于在孟妡的哭哭啼啼中,将他们一行人送走了。

生怕路上不安全,卫烜还特地派了他的亲卫护送他们回阳城,顺便让在外头行事的路平暗中开路,省得有一些不长眼睛的蛮子南下劫掠时惊了他们。

孟妡和康平长公主他们离开了,阿菀虽然有些伤感,可是因为身边还有父母及卫烜陪着,很快便转换了心情。

卫烜看罢,终于松了口气,顿时觉得康仪长公主夫妻不辞老远过来,真是太好了。

而阿菀也十分念感父母的关爱之情,对母亲的话简直是百依百顺,虽然随着月份渐大,身体各种症状都出来了,脾气有时候也控制不住,可是只要母亲说的话,她无不听从的,让卫烜都有些吃醋了。

“你真是乖得不行,在我面前就没这么乖!”卫烜抱着她,在她颈窝间亲来啃去,极尽厮磨之能。

阿菀被弄得痒痒的忍不住想笑,没好气地拍着他的肩背道:“如果你是我娘,我也听你的话。”

“我可不想当你娘…”卫烜嘀咕着,湿润的吻顺着她的脖子吮吻而下,然后拉开了肚兜的绳子,亲了亲那颤颤的樱桃,继续嘀咕道:“好像变大了…”终于不再是小包子一个,变成大包子了。

然后被阿菀拍了一记,他也不理,再从胸脯往下,直到来到她高耸的肚皮,便被阿菀制止了。

“不行,很丑。”阿菀哪里好意思让他看到自己这样子?

“有么?我觉得很好啊。”卫烜不以为意地道,“如果你不信…”抓着她的手又按到了自己身上的某个又硬又热的东西上。

阿菀:“…”

阿菀真想一招五爪金龙让他瞧瞧厉害,让他再耍流氓。自从怀孕满五个月时,她的模样开始变了,虽然上半身看着依然纤细,可是脸色开始变差了,皮肤上出现了点点的斑纹,腿脚也有些浮肿,行动间越来越笨拙。

每天早上梳洗时,自己揽镜自照,都觉得有些惨不忍睹,没想到怀个孩子会变得这么丑,有经验的妇人说,母丑宜男,意思是说,怀孕时母亲丑得厉害,那么这胎定然是个男孩。虽然这话没有什么科学根据,也不一定是绝对的,可是结果都是生男孩的多,也算是有一定的道理。

康仪长公主知道卫烜当初做的事情,也听女儿说她当时曾和卫烜说可能只生这一胎,所以估计女儿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个孩子了,自然希望这这胎生的是男孩子,以后也不怕有什么意外。

而阿菀觉得,变得这般丑的自己,他还这么有性趣,只能说他的眼睛不是被糊了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就是他真是爱她爱得越发的蛇精病了。

再看他变得狂热迷离的神色,阿菀觉得他应该是后者居多,蛇精病得不正常了。

卫烜不知道阿菀心里的想法,他是真的不觉得阿菀变丑了,只是巴不得她肚子里的那块肉快快落地,别耗了阿菀的生命才好,让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的,这种忧心之下,哪里还顾得上她是美是丑?

而他每天晚上要做的事情,便是将她搂到怀里,上下其手一翻,如此不仅对她的身体变化知之甚详,甚至也能感觉受到她的肚子在他的关注下一点一点地变大。

心情有些微妙。

两辈子第一次要当爹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可能是自己这般丑的模样都给他看去了,阿菀最后破罐子破摔,由着他了,爱乍样就乍样吧。反正她可以肯定,他比自己还要紧张她的身子情况,也不会做出什么危害肚子那块肉的事情,于是也不再多担那个心。

阿菀是放开心了,但是她身边的丫鬟们却紧张得要死,谢嬷嬷甚至对卫烜每天晚上爬回来同孕妇床共枕之事也颇不赞同的。

以前这里没个长辈,谢嬷嬷也不好说什么,现在康仪长公主来了,自然可以找个人说了。

于是谢嬷嬷便去寻了康仪长公主,跟她提了这事情。

“真是这样?”康仪长公主惊讶地问。

“是的。”谢嬷嬷担心道,“从郡主有了身子开始,只要世子在家里,都是同床共枕,并未分床睡过。”

她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是没见过感情好得不想分开的夫妻,但是那些妻子在怀孕后,丈夫若是不分房睡,也是在屋子里支个榻睡,哪像这对小夫妻俩,还同睡一张床,让她心里担心少年人定力弱,克制不住起了兴致同房,若是动作大一些,对胎儿可不好。

康仪长公主若有所思,见谢嬷嬷仍是苦巴巴地看着自己,便笑道:“没事,烜儿自有分寸。”

谢嬷嬷顿时脸变得更苦了,小夫妻俩没经验,而且男人一般是憋不住的,这长辈又不管,如何是好?

康仪长公主知道谢嬷嬷的性子,当下宽慰一翻,便将她打发了,并不理会女儿房里的事情。女儿和女婿感情好,她只有开心的,至于小夫妻间床上的事情,她也不是不管,而是相信卫烜。

卫烜没少找郁大夫和白太医问话,想是两位大夫为了保命,都会不遗余力地叮嘱他妇人怀孕时的各种注意事项,根本不用她多嘴。

不仅谢嬷嬷为卫烜的定力担心,而明水城中随着阿菀有了身孕的事情传出去,很多人也起了心思。

朱城守便是个起了心思的人,而且他习惯性地以男人的角度想事情,于是便和自家夫人提了个意见。

“你瞧,世子妃有了身子了,自然是诸事不方便的了。不若我们再牵个红线,给世子介绍个身家清白的去伺候他如何?”说着,他心里已经迅速地想到了几个人选,皆是明水城的官员家的几个女儿,能伺候亲王世子,也算是高攀了。

朱夫人听到这话,脸色霍然大变,于是毫不客气地一拳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