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阿菀忙起身,等顶着一双黑眼圈的青雅带着丫鬟端着洗漱用具进来时,阿菀特地拉她到一旁小声问道:“瑞王世子什么时候走的?”
青雅强打着精神说:“寅时三刻,雨停歇时走的。”
见青雅记得这般清楚,阿菀仔细打量她的黑眼圈,顿时明白这可怜的丫鬟一夜未睡,不禁有些愧疚,对她道:“今儿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去休息一天,不用过来伺候了。”
青雅答应一声,绞了热巾子给阿菀洗脸时,突然又听她问:“瑞王世子离开时,雨真的停了么?”
“还有些小雨。”见阿菀看过来,青雅无奈地道:“奴婢原是给他准备了伞,但是世子没要。”
听罢,阿菀暗暗磨牙,气得心里直骂熊孩子。
穿戴整齐,阿菀便带着一群丫鬟出门,准备去正院给父母请安。
空气湿凉湿凉的,时有冷风吹过来,阿菀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向乌沉沉的天空,担心会继续下雨,加快了步伐。
一路走来,四周湿嗒嗒的,裙摆也湿了些水渍,康仪长公主见状,不免斥道:“地上湿,便不必过来了,在自己院里用膳便好。”
“我想陪你们嘛~”阿菀声音放软,有些娇娇地说。
果然,这种少女萝莉的撒娇攻势所向无敌,康仪长公主夫妻成功地被女儿的撒娇直击红心,爱得不行,康仪长公主直接揽着她不放。
阿菀陪着父母用早膳,一家三口并不拘泥于食不言寝不语,有说有笑。阿菀特地观察了下,发现公主娘对于昨晚卫烜过来的事情并不知情,不禁松了口气。虽然公主娘巴不得她和卫烜好生培养感情,更是将卫烜往死里调.教成妻奴才好,但是并不会赞成卫烜昨晚那种爬墙探深闺的举动,若是知道,纵使她满意卫烜,恐怕也会气得想要教训他一翻。
阿菀松了口气,终于确认了卫烜爬墙的功夫了得,果然没有惊动侍卫。
不过阿菀放心得太早了,到了午后,便听说瑞王府打发人来说,瑞王世子今儿一早冒雨回府,许是淋了些雨,感染了风寒,现下发起了高烧。
阿菀:皿!果然是个让人很想生气的熊孩子!
第91章
卫烜既然生病了,一些有心人自然要去探望的,虽然可能大多数人心里都是幸灾乐祸的多,但架不住太后心疼他,皇帝也关怀。
皇帝的恩宠素来是勋贵们的风向标,只要皇帝宠着的人,甭管那个人是好是坏,只要脑子没病或者不是个顽固不化的,面上都不会与之过不去。卫烜作为皇帝面前最能说得上话并且风头盛过皇子的大红人,自然也是京里众人巴结的对象。
不过,怕扰了卫烜养病,除太后和皇帝派来探病的人外,其他人都被瑞王不客气地轰了出去。这也顺了很多人的意,意思意思地让人送了份礼物过去便成了,并不是真的想要见卫烜。
当然,康仪长公主和阿菀并不在瑞王能轰走的人之中,甚至他可不敢动这心思,不然家里的那个熊儿子就要和他急。虽说熊儿子越长大越难管教,可是若是让人知道自己这作老子的管不住儿子,那也是很丢脸的——就算人们已经知道他管教不住,但瑞王仍是想掩耳盗铃一下嘛。
得知卫烜生病,康仪长公主便携着阿菀去瑞王府别庄探病了。
当然,康仪长公主心里并不赞成阿菀去的,在她心里,阿菀的身子不好,怕去那儿过了病气。只是阿菀不看一眼不安心,一整天的坐立难安,便去同母亲说明。康仪长公主见她坚持,下午过后不久,只得让人给瑞王府递帖子了。
到了瑞王府时,发现瑞王今日并没有出门,并且很热情地亲自迎了出来。
“康仪,寿安,你们是来看那么个臭小子的吧?”瑞王笑问道。
阿菀发现瑞王热情得有点儿过火,心里不禁有些纳闷儿。平时瑞王是个大忙人,阿菀挺难见他一面的,不过每次见到,他也只是将她当成小孩子一样,拍拍脑袋便离开了,并无太多交流,秉持着一个作长辈的风范。
康仪长公主得体的笑着与瑞王见礼,问道:“听说烜儿病了,病得怎么样?”说着,面上又挂上了忧虑的神色,“听说他是今日一早回庄,可是在路上淋了雨?”
“正是如此。”瑞王有些发愁地说,“你也知道,烜儿最是贪玩,他这次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游玩去了,未想到回来时也不看日子,昨晚下了一天的雨,方才会病了。也算是臭小子该得个教训。”
阿菀看了他一眼,心里琢磨着瑞王是不是知道卫烜生病的原因,只是瑞王面上做得滴水不漏,阿菀根本看不出什么。
“皇兄快别这么说,烜儿年纪还小,许是过两年性子便稳定了。”康仪长公主说道。
瑞王大手一挥,接口道:“承妹妹吉言了!不过本王觉得,若是寿安能尽早嫁过来,也许他就会懂事了,寿安性子稳定,定能克住他的躁脾气。”
康仪长公主马上嗔怪道:“这可不行,皇兄也知妹妹只有寿安这么一个孩子,可想多留上两年呢。”
“哎呀,话不能这么说。”瑞王搓着手道:“早点晚点还不是一样要嫁的,那不如早点,也没什么损失。”
这话说得,真是教人好生无语,好像嫁娶之事不过就是论白菜称斤两一般简单。康仪长公主无奈地笑了笑,嘴里却丝毫不让步,瑞王也不气馁,话里话外都在争取着早点迎儿媳妇进门。
阿菀囧着脸看他们,有种想抚额的冲动,这么当着她的面说她的终身大事真的好么?若是平常的姑娘,此时怕是要羞得掩面而去。阿菀做不来这种小女生的举动,只能面瘫着脸看他们。
瑞王说不通康仪长公主,便转头对阿菀道:“转眼寿安便是个大姑娘了,明年春天就要及笄了,听说你喜欢西域那边亮晶晶的宝石这类的东西,到时候舅舅送件用西域宝石堆成的一丈高的宝石树给你作及笄礼物,亮晶晶的绝对能闪瞎所有人的目光!不过,收了要答应到舅舅家里来当媳妇哟~”
阿菀:“…”她要怎么说好?同意公主娘的意思,多在家里待上几年?
幸好,瑞王妃过来救急了。
“王爷,您这样会吓着寿安的。”瑞王妃温和地说。
瑞王笑了笑,不以为意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臭小子自己也巴不得早早地娶寿安过门,这早嫁和晚嫁有甚不对?而且咱们瑞王府距离公主府也近,康仪想寿安了,便让寿安回去看她便是,咱们府里没有那种不让儿媳妇回娘家的陋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大不了让烜儿陪着她一起。且本王是她舅舅,自己侄女自己疼的,康仪你就放心地将寿安嫁过来吧。”
瑞王就差没拍着胸口说自己是全天下最好的公爹了。!
康仪长公主简直要被瑞王不依不饶的精神弄得吐血,这是听不懂人话么?她就是想要留女儿几年啊!辛苦养长的女儿都没捂多久,就让人叼走了,哪里甘心?
“王爷!”瑞王妃再次出声,生怕再说下去,就要没完没了了,“烜儿正在闹,您还是让寿安过去瞧瞧罢。”
阿菀听罢,如蒙大赦,也不想在这里听瑞王掰扯,马上道:“舅舅,我去看看表弟。”得了母亲点头,阿菀赶紧跑了,将体内有流氓因子的瑞王丢给公主娘去对付。
见她跑掉,瑞王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对康仪长公主道:“康仪,咱们兄妹俩好久未一起坐下说说话了,难得今日有空,一起去坐坐罢。”
康仪嘴角抽搐了下,实在是不想同他坐下来说说话,也觉得自己和他没什么好说了,免得说下去,明年她家阿菀就要提前出阁了。
只是,瑞王耍起流氓来连朝臣都怕,根本未给她机会,康仪长公主还是被赶鸭子上架地到瑞王府的正堂去喝茶聊天了。
只能说,而对一个生冷不忌的中年流氓,只喜欢当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人是永远是拿他没辙的。
瑞王妃同情地看了康仪长公主一眼,心里多少有些明白瑞王的做法,不过是觉得卫烜对寿安郡主几乎是言听计从,便想将她快快娶进门来,好让她像个牵牛绳的,能管教卫烜一二罢了。虽然瑞王表面上对长子动不动就骂着“臭小子”,但是心里还是疼他的。
阿菀随着引路的丫鬟去了随风院,她对这儿挺熟悉了,并不需要人带路。等到了随风院,阿菀见到一脸喜出望外的路平,和瑞王一样,也同样满脸热情地看着她。
“寿安郡主,您来了,真是太好了。”路平一副见到救世主的神情。
“怎么了?”阿菀心里纳闷,怎地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路平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世子不肯喝药,咱们都劝不住。”
阿菀听罢明白了,怨不得瑞王见她时这般热情,原来还有这茬,不会是觉得她能劝一劝罢?难道瑞王今日突然会这般热心地想要她明年过门,是被卫烜刺激到的?
心里琢磨着,阿菀抬脚进了卫烜的卧室。
甫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让阿菀证实了卫烜是真的生病了,心里不禁有些急,略加快了步伐,往内室行去。
刚到门口,丫鬟为她撩开帘子时,便见到里头卫焯趴在床前,在那里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而床上躺着的人背对着他。就在阿菀迈步进去时,突然床上的人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对着床边的小正太怒道:“再聒噪地叫哥哥,就将你丢去喂池里的鲤鱼。”
卫焯缩了下脑袋,嘟嚷道:“焯儿比池里的鲤鱼大好多,它们啃不动的。”
“剁碎了它们就能啃动了。”脸蛋透着不正常红晕的少年阴测测地说。
“…”
见小正太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少年得意地笑了,只是在看到出现在门口的阿菀时,脸上阴狠的笑容顿时僵硬住,忙想要切换成阳光开朗的笑容,可是一个不小心,变成了一种扭曲的古怪表情。
路平有些惨不忍睹地低下头,默默地后退一些,生怕主子回过神后,要将他剁碎了丢池里喂鲤鱼。
阿菀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一大一小,最后沉沉地对上面容阴狠的少年,嘴角动了动,最后只道:“既然生病了,为何不喝药?”
卫烜僵硬地看着她,下意识地道:“喝药不顶事儿,捂一下出身汗就好了…”
“胡说!”阿菀走过去,摸了摸卫焯的脑袋,让路平将小家伙带出去,自己坐到了床边的绣墩上,对他道:“说吧,你到底搞什么?”
卫烜仔细看她,见她面上并无惧意,但是神色平静得看不出其他情绪,原本应该高兴的,只是对他而言,这种平静却是最可怕的,让他几乎恍惚地觉得,这几年的一切都是做梦罢了,这才是阿菀最真实的模样,她冷静淡然,对他从来都是没有太大的情绪反应,将他当一个不熟悉泊亲戚对待,并未将他放在眼里…
想到这里,他突然伸手抓住她,将她往床上扯去,一只手拑着她的下巴,迫着她抬头,将自己的脸逼她,灼热得烫人的呼吸喷拂在她脸上,笑容嗜血而残忍:“阿菀,到底要怎么样你才将我放在心上?难道我就这么不好么?”
“…”
阿菀额头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几乎想要一拳揍过去,让这熊孩子犯中二病!
她忍住气,平静地道:“你生病了,别胡思乱想。”距离得近了,阿菀也注意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晕,呼吸都热得吓人,也不知道这高烧到多少度了,怕是神智都要不清了罢。不过一双眼睛却亮得灼人。
“我没胡思乱想,因为你总是这样,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你的心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从来不知道,更不知道你是不是将我放在心里,我很…”最后的声音消失在干躁却滚烫的唇瓣中。
唇上温软的触觉,以及喷在皮肤上的灼热气息让阿菀懵住了,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细腻到看不到毛细孔的皮肤,是属于少年人特有的干净无瑕。
她瞪大眼睛,凝滞了几秒的思维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这熊孩子竟然在吻她?
“嗷!!”
正端着药站在门口的路平听到这声惨叫,心中一惊,赶紧探头往里看去,只是当看到房里的那一幕时,又默默地缩回了脑袋,一脸呆滞地双手捧着药碗,已经反应不能了。
那样文静又娇弱的寿安郡主,竟然会撸起袖子打人?而且世子竟然被她拧着手来打?感觉真玄幻。
屋子里,卫烜被阿菀掐着手腕的命脉揍了几拳后,便反手抱住她,将她压在身下,看着她因为发怒变得亮晶晶的双眼,蛊惑一般又低下头…
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脸。
“混账,你想将风寒传染给我么?难道不知道我身体很弱么?”阿菀怒道。
卫烜:“…”身体很弱的人能揍他么?
“还不放开?”
“哦。”
阿菀坐了起来,扶正发髻上歪掉的发钗,见坐在床上一脸呆然地看着自己的少年,到嘴边的话因为他苍白的脸色而换成了一句:“先喝药!”
“哦。”
外头的路平听到里面的动静,很适时地将药端了进来,低眉顺眼地呈给阿菀,然后以一种无比恭顺的姿势肃手站在一旁,一副随时准备听从女大王差谴的模样。
阿菀没理他,接过药碗后,因为碗沿还有些烫手而皱起眉头时,下一刻,药碗便被卫烜端走了。他毫不犹豫地一口将那碗药喝尽,可能因为药太苦,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直到阿菀给他塞了颗蜜梅后,才好一些。
路平接过碗药后,又小心地离开了,然后守到门口处,隔着帘子竖起了耳朵。
一个小正太也蹭到他身边,一同竖起耳朵,他见路平低头看自己,朝他露齿一笑。
路平:“…”
房内的两人则在大眼瞪小眼,或者准确来说,阿菀横眉怒目,卫烜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受气包一样,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看得阿菀脾气都要没了。
刚才那霸气侧漏的模样儿去哪里了?这么个受气包的样子,亏他也不嫌丢脸。
“阿菀…”卫烜小心地拉着阿菀的手,见她没有拒绝,心里一喜,便道:“我能不能…”
“不能!”
“我还没说完呢…”
“想都别想!”阿菀拍开他的手,“既然病了,就好好喝药,闹成这样算什么?多大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也不怕人笑话?小心卫焯笑话你。”说着,伸手扯了扯他的耳朵。
卫烜却借机探手搂住她的腰,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没事,病了才好…”
阿菀转头和他正脸相对,见他虽然一脸病容,但是目光却还算清明,伸手拍拍他的脸,“好了,先放开我。”
“那你不许生气。”他仍是有些忐忑,眼里有几分不安。
“我没生气。”
卫烜再三确认,这才放开她,只是拽着她的手不放,一双眼睛巴巴地看着自己,让阿菀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年就像一条害怕被主人抛弃的狮子犬一般,顿时有些无语。
她挠了下脸,刻意忘记先前那个算不上吻的接触,对他道:“乖乖喝药,我便不生气。若是再折腾,以后别来见我。”
“嗯,我知道了。”
见他乖巧地点头,阿菀视线忍不住往上移了移,终于明白了瑞王和路平看到她为何这般高兴了。虽然以前就觉得卫烜很听自己的话,可是却从未像此时般清楚地意识到这件事情,让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想罢,她看向躺在床上的卫烜,见他仍固执地盯着自己,便低头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下,轻声道:“好了,你该歇息了。”
卫烜惊喜地睁大眼睛,用手摸了摸被她亲的地方,忍不住又伸手拉住她,软软地叫了一声“表姐”,那双漂亮的眼睛水润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之故,与先前那副阴狠毒辣的模样完全相悖,简直像只求抚摸、求安慰的萌萌哒小动物一般,让阿菀心里忍不住有些发软。
不管卫烜在外面的形象如何,在自己面前,他总是无害的,而且还容易被讨好,虽然偶尔有些任性霸道,却从未伤害过自己,反而一心一意地为自己着想。
想罢,阿菀低声问道:“你今早走得这般急,是不是因为发现自己生病了?怕过了病气给我?”见他眼睛微微睁大一些,阿菀便知道自己猜对了,顿时忧心地道:“可是伤口发炎了?”
卫烜张了张口,最后摇头,“不是。”
“哦?”
“你不用担心,没事的。”卫烜认真地看她,“我很好。”
见他不肯明说,阿菀便知卫烜先前怕是所经之事十分危险,所以才会让他撑不住病倒了,不然凭他这些年每日习武煅炼不辍,定然不会因为淋个雨就病了。
问不出来,阿菀也不勉强他,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了,先歇息吧,养好病再说。”
卫烜应了一声,双眼仍是不离她,眼睛转了转,抓着她的手道:“阿菀,我都病了,你就在这里陪我一会儿,等我睡着了再走,好不好?”
“不行,我娘也来了,正和瑞王舅舅说话呢。”
“那我就等姑母过来再睡。”
“又胡说!”
阿菀又拍了他一下,催促着他快睡。
第92章
阿菀说卫烜是熊孩子还真没冤枉他,明明喝了药,药效上来后随时都可能要陷入昏睡中,他却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硬是要撑着康仪长公主到来。
为何要撑到康仪长公主到来?因为这样阿菀就不会趁着他睡着离开了,还能撑一撑,直到康仪长公主到来将阿菀领走,这样她还能多在他的视线中停留一会儿。只是这会儿,瑞王正在游说着康仪长公主,好让阿菀尽早过门,根本不放人,康仪长公主一时半会根本无法过来。
阿菀被他幼稚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想要生气,但被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仿佛她是一块无比美味的肉般饥渴不已,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最后只能妥协道:“行了行了,明日我再过来看你行了吧?”
卫烜却不放心,“说得好听,你过来也只是待上一会儿就走了?有甚么意思?”
“…那你要如何?”阿菀攥起了拳头,她不介意再揍他一次。
卫烜瞅着她,一张昳丽漂亮的脸蛋因为高烧之故两颊嫣红,像涂了胭脂一样,一双眼睛也有些迷蒙,披散着头发躺在那里,多了几分美人不胜娇弱的慵懒,让阿菀不得不感慨,这种介于少年和男孩之间的年龄,最是要人命的,若是不仔细看的人,几乎要将他误会成个姑娘了。
简直不忍直视!
“我希望天天都能见到你…”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不然表姐你早点嫁过来吧?这样就算咱们一整天在一起,也不怕有人说闲话,对你名节不利了。”卫烜将心里的目的道来,又眼巴巴地看着她。
可能是因为生病,情绪也多变,纵是有信念支持着,还是不觉少了很多无法确定的安全感。而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便是将她锁在身边,眼里看着她,才能填满心中那种扭曲的情感。
阿菀简直要被他气乐了,父子俩都是一个德行,也不瞧瞧自己现在才几岁。便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四年,阿菀依然觉得十八岁结婚还是早的,更不用说十五岁,那简直是催残未成年人啊。
“莫说胡话,先养好病再说。”阿菀拍拍他。
果然,听到阿菀这话,知她拒绝了,卫烜黯然神伤,默默地放开她的手,然后转身背着对她,将自己的身体缩成团。
阿菀:“…”
明知道他有故作卖弄之嫌,可是看到他摆出这副可怜相,阿菀仍是有些受不住,凑过去拍拍他的背,“好啦好啦,到时候要如何,便由长辈们作主罢。”这是唯一的她目前所能做的让步了。
都已成定局,便顺其自然吧,再抗拒下去也没啥意思。
“真的?”卫烜转身看她,见她面上并无勉强或者不甘,顿时心花怒放,心里便想着到时候要催促一下老头子,让他赶紧找康仪姑母将他和阿菀的婚期定下。
阿菀见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心情有些复杂,实在是想不通,为何卫烜对她这般执着,似乎从六岁时在通州的官驿那儿见到后,他便黏上来了,赶也赶不走,一直坚持着要娶她当他的世子妃。以前以为他只是小孩子一时心血来潮,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未改变主意,让她实在是弄不懂。
“为什么?”
卫烜的脑子开始昏沉起来,思维有些浑沌,听到阿菀的声音时,反应也比平时慢了半拍,疑惑地看她,喃喃地道:“什么为什么?”
阿菀见他显然病得糊涂了,又将话重复了一遍,“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第一个敢打我的人…”也是他上辈子求而不得的人,没有她,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
阿菀:“…”
她几时打他了?这真的不是他在报复她么?
等卫烜终于睡下,阿菀吁了口气,给他掖了掖被子,起身离开。
正堂里,瑞王仍在不遗余力地劝说着康仪长公主,话里话外都在表明,等阿菀及笄时瑞王府便迎她过门。康仪长公主在这等流氓的攻势下,已经维持不住温柔的表情,几乎想要喷死他了。
于是在见到阿菀过来时,康仪长公主也不想去见卫烜了,携着阿菀起身离开。
“康仪记得考虑下为兄的建议啊。”瑞王送她们离开时,仍不忘说上一句。
康仪长公主脚下一个踉跄,回头用一种咬牙切齿的声音道:“皇兄的意思妹妹明白了,妹妹会考虑的。”当然,考虑了不代表接受。
康仪长公主带着不愉快的心情回小青山的庄子,正巧驸马罗晔回来了,见妻子神色不愉,不禁诧异地道:“这是怎么了?你们不是去看望烜儿了么?难道烜儿病情严重?”说到这里,他也有些紧张。
康仪长公主端着丫鬟呈上来的凉茶喝了口压下那股不愉快,抿嘴气道:“七皇兄竟然想让阿菀及笄时就过门,哪有这等美事?”
罗晔听罢,马上和妻子同仇敌忾,“阿媛说得对,天下间哪有这般美的事情?咱们家的女儿,自然是要多留上几年的。嗯,就像孟家的孩子一样,姑娘未及十七不出阁。”对康平长公主定下的规矩,罗晔是万分支持的。
康仪长公主脸上方有些笑意,将木木地坐在旁边的阿菀搂到怀里揉了下,对她道:“这事不急,娘亲还想留你几年…”说到这里,不禁有些心酸,好不容易养得这般大的女儿,迟早却要是别人家的,真是舍不得。
阿菀嘴角抽搐了下,很想说点什么,但是见两人都一副不舍的模样,顿时无语之极。
她才十四岁好不好?这种时候就想着她嫁不嫁的,真是太那啥了。
等康仪长公主带着阿菀离开,瑞王叫来长子身边伺候的人,询问了下,得知他已经被寿安郡主劝说喝药睡下,不禁笑骂道:“这小子果然是欠教训!”
稍晚一些,得知卫烜醒来后,瑞王亲自去看他。
瑞王到时,卫烜正坐在床上一脸嫌弃地喝药。
休息了几个时辰,卫烜的高烧已退,脸色却十分苍白,嘴唇的色泽也淡得近无色,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唯有一双眼睛深沉黝黑得可怕。
瑞王看到这样的长子,心情不禁有些复杂,实在是不明白他如何变成这样子。在他的预期中,卫烜只需要当个横行京城的纨绔子弟,受着瑞王府的恩泽,一辈子平平安安地渡过就行了,如此虽然平凡无能却能保他一辈子平安,而不是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远比当一个纨绔子弟更危险。
那些事情,掺和得越多,越是难抽身。
这小子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