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好两只白鹅后,阿菀便带着它们朝宋砚走去,沿路上那些被引过来的丫鬟婆子见她带着两只凶悍的白鹅过来,纷纷避开,就怕自己落到先前骆馨雨的下场,再也不认为这两只白鹅温驯的了,看向能统领两只大白鹅的阿菀的目光也带了几分畏惧。

原来这位才是真人不漏相,怨不得会被瑞王世子看上,都是一样凶残的货色。

阿菀无视旁人的目光,走到宋砚面前后,看了看正扑在他怀里嘤嘤哭泣的少女,平静地道:“大表姐夫,好久不见了。”她顿了下,目光定定地望向他怀里,“不过,男女授受不亲,你能先将骆家表姐放开?”

听到她平静的声音,还有这理所当然的话,宋砚眼中划过几许惊异,将扑在他怀里哭泣的骆表妹放开,让一旁奔过来的丫鬟婆子扶住她。

络馨雨不想离开宋砚,觉得只要呆在他身边才安全,可是看到阿菀身后伸出脖子朝她嘎嘎叫的大白鹅,顿时萎了,忍住屁股上的疼痛,躲到丫鬟怀里,同时看向阿菀的目光有些恼怒又畏惧。

今日的事情让她十分恐惧,同时对能养这么两只凶悍咬人白鹅的阿菀也添了几分阴影,觉得这位寿安郡主和孟婼一点也不像,不温柔也不贤良,更是傲慢得气人。她和那些丫鬟婆子一样,此刻都觉得外面的传闻不尽详实,寿安郡主天生体弱不假,但是能让瑞王世子那种人瞧上定为世子妃,原来也是个可怕的。

宋砚没有理会骆馨雨,对阿菀笑道:“寿安表妹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不久,听说大表姐生病了,我和阿妡便过来瞧瞧。”

宋砚笑了笑,说道:“劳烦你们担心了,今儿太医来请了脉,说再喝几副药,婼儿就会好了。”然后他看了眼那两只大白鹅,问道:“这两只白鹅是寿安表妹养的吧?白鹅野性难驯,表妹还是别将它们随便带出门的好。”

阿菀哦了一声,说道:“它们很乖的,从来不咬人。”顿了下,她看向骆馨雨,又补充道:“不过若是有人攻击它们,它们就会咬人了。骆表姐,是这样吧?”

见宋砚也看过来,骆馨雨嗫嚅了下,方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看清楚它们在前面,不小心就踹了一脚…”她咬着唇,先前阿菀那般无视她,让她心口发堵,那口气出不来,于是看到院子里那两只走来走去的白鹅,想到它们是寿安郡主养的,就气不过地一脚踢过去。

谁知这一踢,就捅了马蜂窝了,它们一改先前被人抱着时的温驯,嘎嘎叫着扑过来咬人,差点吓坏她了。

陪着阿菀过来的夏裳听到她的话,顿时眉头一竖,想说什么,看到面色平静的宋砚,终究忍下来。

阿菀听后却笑了一下,声音依然很平静,说道:“骆表姐的眼睛不好使啊,这么大的白鹅,竟然也能视若无睹,得请位大夫好好来瞧瞧眼睛了,是不是,表姐夫?”

宋砚目光深邃,他看向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苍白的脸色掩盖了几分姿色,使她看起来并不如何出色,神色平淡无波,毫无小姑娘应有的朝气,实在是教人喜爱不起来。不过这等年纪,却有这般的定性,也实属难得。

而她让人更注重的是,她是瑞王世子亲自定下的世子妃,无论如何,没人能让她不快活,不然瑞王世子绝对能让惹她不快活的人一辈子都不快活,宫里的那位同样嚣张的三公主便是个例子,听说直到现在,卫烜对三公主也依然横眉怒目的。

简直是个移动的大杀器!

宋砚深吸了口气,被个十岁的小姑娘轻描淡写地逼到这地步,心里着实有些不悦,他看向正拿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哀求地看着自己的表妹,冷淡地道:“寿安表妹说得是,稍会我让母亲去请个大夫过来给表妹瞧瞧。”

“表哥…”

无视了骆馨雨不敢置信的眼神,宋砚公事公办,吩咐人将骆雨馨送回去,并且道:“以后表妹无事就好生养病,将眼睛养好了再说,别再出来了。”

“表哥…”

骆馨雨失魂落魄地让丫鬟们扶走了。

等她走后,宋砚对阿菀道:“天气冷,寿安表妹不若先进屋子里罢,省得在这儿冻坏了。”

阿菀朝他笑了笑,微笑道:“多谢大表姐夫关心,大表姐夫果然像大表姐说的那般,是个体贴人的。”

宋砚唇角微微下抿,他的五官英俊,眉宇开阔,器宇器昂,是个不可多见的俊朗男子,这也是当初康平长公主会看中他的原因。只是,几次见面,阿菀觉得他让人有些看不透,不是个容易掌控的男子,于孟婼来说,过于强势了。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

孟婼见到丈夫回来,面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正欲起身迎过去,被宋砚快步走来按住,“你身子还虚着,应该多歇息。”

孟婼眉眼染上幸福的神彩,嗔了他一眼,说道:“夫君说什么呢?妹妹们还在。”

这时孟妡已经笑嘻嘻地抱着小侄女过来了,“大姐夫,我们来打扰了。”

宋砚看向抱着女儿朝他笑得甜美可人的小姨子,再对比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的阿菀,突然觉得这小姨子怎么看怎么顺眼,便笑道:“你姐姐身子不好,正需要人陪着,有什么打不打扰的?若是能让她开怀,你天天过来我都不嫌。”

孟婼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孟妡却笑嘻嘻地说以后一定会时常来。

这时,孟婼终于想起了先前的事情,便关切地问道:“阿砚你怎么和阿菀一起进来了?先前发生什么事情?”

宋砚正准备开口时,旁边安静地当空气的阿菀比他更快开口了,“大表姐,刚才是骆家表姐出去时,眼睛不好,没有看清楚院子里散步的两只白鹅,于是不小心踢到了它们。大白和二白一般很听话,不会胡乱咬人的,它们只有被人攻击时,才会追着人不放,所以骆家表姐眼睛不好使不小心踢到了它们,它们才会造反的。可怜骆家表姐,以后一定要好好治眼睛,省得以后又走路踢到什么,让自己遭罪。”

宋砚:“…”

被那小姑娘安安静静地扫了一眼过来,宋砚只得道:“寿安表妹说的不错,骆表妹这次实在是不应该。”

孟婼听得愣愣的,虽然先前有猜测,不过没想到会变成这般,再听素来对骆馨雨有几分维护的丈夫此时的语气,让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按捺下心中的复杂,孟婼又问道:“可有受伤?”

“应该没有吧,她走时看起来挺好的。”阿菀拿了颗果子去逗小包子,回答得漫不经心。

孟妡神气道:“大白和二白可乖了,它们都是好孩子,就算被人攻击,也只是追着人咬几下,绝对不会让人受伤的,完全不需要在意。”

都说到这里了,宋砚能说什么?他叹了口气,妻子很温柔贤良没错,但是三个小姨子太凶残了,以后还是和表妹保持些距离罢。

说了会儿话后,宋砚又抱了抱女儿,便离开了,留她们姐妹几个说话。

这边和乐融融,那边骆馨雨却是哭哭啼啼地被人揣扶回去,也不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国公夫人居住的正院。

国公夫人刚从老夫人那儿回来,正坐在炕上让丫鬟捶腿闭目养神,见到娘家的侄女哭得梨花带泪地被丫鬟们揣扶进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国公夫人赶紧让人将她揣过来,正欲让她坐下,谁知道屁股才碰到软垫,听到她倒抽了一口冷气,猛地站了起来,身子轻颤,看起来十分娇弱,让国公夫人直觉不对,“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对这娘家侄女,国公夫人也是疼爱的,她从小在自己身边玩耍长大,对她而言,就像是养了个女儿一般,一直娇宠着长大,从来舍不得她受委屈,若不是为了儿子们的未来考量,为他们娶一个岳家势力不错的妻子,她许是要将这侄女许配给自己儿子了。

骆馨雨只是伏在姑母怀里哭,但是屁股却小心地翘着,省得再疼。

不得已,国公夫人便问骆馨雨的丫鬟,等听完丫鬟叙说的事情经过,国公夫人气得拍桌,“反了不成?两只畜生罢了,如何敌得过人?”

对于阿菀护着两只白鹅的行为,国公夫人心头不喜,而且还说她侄女眼睛有病需要看大夫什么的,国公夫人更是气得肝疼。不过,想到阿菀的身份,国公夫人只得暂时忍下了。

看侄女可怜的模样,便让人揣扶她进房里上药,等她看到侄女两瓣臀部位置又红又肿的,更是怒火中烧,直觉认为阿菀是个跋扈不讲理的,不仅纵着两只畜生伤人,更为了两只畜生这般羞辱人,就算是皇帝封的郡主,这也嚣张过头了,根本是个不讲理的。

看侄女可怜的模样,实在是气不过,国公夫人让人给她更衣,她要去寻寿安郡主说道说道。

第72章

国公夫人刚踏入长子居住的院子,还未让守园的婆子去通报,便被人拦下了。

见拦她的是长子身边伺候的小厮周祥,国公夫人按耐住心中的怒气,问道:“先前不是听说世子回来了?世子现下在何处?”

周祥给国公夫人请安后,忙笑着说:“世子先前去和世子妃说了会儿话,现下正在书房里练字,他说若是夫人过来,便先去书房一趟,有事同夫人说。”

国公夫人想了想,觉得寿安郡主今日难得来看大儿媳妇,定然不会很快回去的,便移步去儿子的书房,想瞧瞧儿子到底在搞什么,为何先前任那寿安郡主如此羞辱自家表妹,虽然寿安郡主背后有康仪长公主和瑞王府不好惹,可是这事情是寿安郡主无理在先,应该据力理争方是,哪里需要由得人如此羞辱人的?他们安国公府可是世袭罔替的公府,便是郡主也不能在此嚣张。

到了书房后,国公夫人便见儿子站在案前在练字,身材修长,英气俊朗,实在是一表人才,让她每每看到皆心生骄傲满意。若非看中康平长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她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让长子娶一位郡主进门,虽然能靠上康平长公主,可是郡主到底不好拿捏,让她这当婆婆的,做得也十分憋屈。

只是每每想到这样有利于长子,便咽下了那口气,可是到底不想委屈了儿子,便想将精心养大的侄女留给儿子的,只可惜…

见到她进来,宋砚放下手中的笔,上前扶着她到书房里靠南墙的位置坐下,等丫鬟上了茶水后,宋砚挥手让她们到外头候着,对国公夫人道:“娘亲可是要去寻寿安郡主?”

国公夫人见他一副了然的模样,心知他明白了,抿着嘴气道:“自然如此!先前的事情明明是寿安郡主无礼在先,你如何为了她而让人如此羞寿你表妹?还是…你要护着你媳妇?”

宋砚淡淡一笑,“母亲你说哪里去了?表妹自己踢了寿安郡主的白鹅,那两只白鹅才会咬她的,与寿安郡主何干?寿安郡主可没有教唆白鹅去咬表妹,母亲要记住这点。而且婼儿是我妻,与我休戚相干,我自是要护着她一些。”

国公夫人听得脸色青白交错,咬了咬牙,低声道:“砚儿你同娘说,你是不是真的要护着你媳妇儿?你将馨雨置于何处?”

“母亲莫说这种话。”宋砚拧着眉道:“表妹只是因为母亲喜爱才留在身边相伴,现下表妹大了,也该考虑她的终身大事了,母亲有空便联络舅舅,同舅舅、舅母商量一下表妹的亲事罢。”

说着,宋砚想起骆馨雨自幼母亲去世,自家母亲怜惜她,怕她被继母欺辱,方会三天两头将她接过来教养,舅舅根本不关心这女儿,所以方才由着她住在这儿。想起舅舅也是个糊涂的,所以表妹若是为妾,他估计也不会说什么,甚至不觉得丢脸,不禁暗暗地摇头。

国公夫人听得震惊,唇都有些抖了,颤道:“你明知道我舍不得馨雨,想留在家里,你竟然说这种话…”想指责什么,见儿子冷静淡然的模样,终究有些颓丧,说道:“你以前明明就不拒绝的,为何这次…”

“母亲说哪里的话?以前表妹还小罢了,现下她大了,自然不同了。”宋砚见她失神,便道:“若是母亲实在是舍不得表妹,留在家中也可行,三弟正巧和表妹年纪相防,将表妹许与三弟便是。”

“闭嘴!”国公夫人气道:“你三弟不过是个庶出的,如何与你表妹相配?我便是让馨雨给你做妾,也不会将她许与你几个弟弟!”

国公夫人虽不是个恶毒的嫡母,但是对于那几个庶子也着实不喜,她养着娘家侄女,这些年来养得有感情了,便想将她留在身边,只可惜两个儿子的婚事由不得她作主,只能委屈这侄女了。至于将侄女许配给庶子什么的,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

宋砚点点头,并不理会她的话,继续道:“可是我现在不想纳妾,母亲以后莫要说这种话了。好了,这次的事情是表妹自己不对,母亲莫要去和寿安郡主说什么,也别和婼儿说什么,她性子软,不会说什么,可是旁人和她不同。”

国公夫人简直要被这儿子给气死,偏偏他从小到大就是个有主意的,自己左右不住他的决定。而且男人哪里能不纳妾的?放眼京城,她可没见过哪户勋贵家的后院没有几个女人的,便是瑞王同瑞王嫡妃那般情深,还不是有几个女人在后院里摆着?

见母亲没听明白自己的提点,宋砚无奈,只得将她送出去。

看着母亲气乎乎地离开,宋砚皱眉细思了会儿,便叫来一个丫鬟叮嘱几声。

国公夫人离开了儿子的书房后,便往花厅行去,只是被儿子这般打岔,心里的那股气平息一些,但是仍是膈应得厉害,不免心里对孟婼也有几分恼怒,特别是听到儿子那般维护她,当娘亲的哪里能舒服?

听说国公夫人过来,孟婼微微蹙眉,不过也没说什么,起身去相迎。

国公夫人进来时,见到迎过来的儿媳妇,神色有些冷峻,她的目光往里头一扫,便定在了安静地坐在炕上的小姑娘身上,而且她注意到卧坐在炕前脚踏上的那两只白鹅,先前就是这两只白鹅伤着了她的馨雨。

两只白鹅看到有陌生人进来,便朝她嘎嘎地叫了两声,倒是没有起来攻击人。

“娘怎么过来了?”孟婼上前揣扶住她进来坐下,笑着问道。

国公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难得两位郡主到来,先前我让馨雨送些新茶过来,却不想馨雨哭着回去了,听闻是被寿安郡主养的两只鹅给咬了。”

孟婼听罢有些尴尬,正欲说什么时,孟妡的声音乍然响起,“伯母,这事儿可不能赖大白和二白,是骆家表姐先踢它们的,不然它们好好的在院子里散步,才不会无缘无故地追着人跑呢,害得刚才我们还要给它清洗了好久爪子。”

小姑娘的声音清脆又好听,说得又快又急,而且话里尽是埋怨,让国公夫人心口一口气喘不过来。

孟婼见她喘着粗气,怕她气着,赶紧道:“娘,妡儿年纪还小,请您别见怪。”

国公夫人喘了口气,又道:“便是馨雨踢了,可是这畜生哪里比得上人?哪有人为了两只畜生反而不管人的?”

这时,阿菀说道:“大表姐夫不是说了么,骆家表姐眼睛不好使,会让人去请个大夫给骆家表姐治冶眼疾。”

“是啊是啊,大表姐夫也说了,是骆家表姐眼睛不好,需要请个大夫过来给她看眼,免得两只白鹅那般大,她竟然看不到。”孟妡插嘴道。

阿菀点头,又道:“而且骆家表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能总是往表哥表嫂的院子里跑的?你瞧,这不是出事了么?”

“对啊,伯母,骆表姐怎么都不回家啊?难道她不是骆家的姑娘,而是宋家的姑娘么?那她应该姓宋才对。”孟妡拍着手笑道:“不过就算是亲妹子,也不好时常跑兄长房里吧?你瞧我这般大了,都不好意思去我哥院子里玩了,我娘亲都不让呢。”

国公夫人:“…”

被两个小丫头片子挤兑,国公夫人差点气炸,当下也不理会旁边担忧的儿媳妇,对阿菀道:“馨雨自小便抱到我身边养,我是拿她当女儿看的,两位郡主莫要胡说。先不说这事,先前的事情到底是郡主无状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哪里能这般说她眼睛不好?若是传出去,说她有眼疾,以后可教馨雨怎么办?她可还没有说亲呢…”

看着国公夫人说着说着突然抹泪哭了,孟家姐妹都傻眼了。

孟婼还是第一次见到婆婆在人前哭,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孟妡年纪还小,虽然为她家大姐姐不平,可是也没想到要将长辈给逼哭,现下她这般,也让她傻眼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那你说怎么办?”孟妡下意识地道。

阿菀皱眉,目光有些冷。

国公夫人抹了抹泪,说道:“都是亲戚,两位郡主也是好孩子,就别和她一个姑娘家置气了,先前的事情便算了罢,只望着两位郡主莫要再说那样的话,省得…”

“省得如何?”阿菀开口问道。

国公夫人用帕子捂着眼睛,听到她的声音移开了手,下意识望过来,见她面上冷淡,一双眼睛却定定地瞧着自己,心里打了个突,但还是说道:“两位郡主都是皇上敕封的郡主,应当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省得坏了规矩,教人看笑话。”

“伯母慎言!”阿菀站了起来,冷笑道:“伯母说这话真可笑,今儿骆家表姐所做的事情我可不知道哪里规矩了?还是伯母不知情,要让人给你说道说道,看看是我无理还是骆家表姐无理。”

“你、你…”

阿菀漠然地道:“伯母,你说呢?”

这时,孟妡也反应过来了,顿时皱着眉头道:“伯母,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可是很规矩的,我娘让我从小就和宫里的教养嬷嬷学习,大家都称赞我呢。”说着,她一脸骄傲地点头,“至少我从来都不会往我哥和表哥身边凑呢。”

国公夫人:“…”

孟婼见婆婆哑口无言的模样,终究是不忍心,正欲说话时,被阿菀拦下了。

国公夫人见阿菀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气恨,这事情便是络馨雨不对,可是这位郡主也不应该如此咄咄逼人,甚至话里话外,硬是拿骆馨雨作文章,逼着她要将骆馨雨送走,果然是好手段,怨不得瑞王世子被她迷得只要她。

她现在终于知道先前儿子那话是什么意思是,想必是先前被寿安郡主拿话来挤兑过,方会说不想纳妾之语。

国公夫人也不是傻的,虽然心疼侄女,可也不想与康平长公主交恶,更不想让阿菀去告状,便道:“郡主的话我记住了,今日郡主难得来这里,不若用了饭再走?”

阿菀脸上露出了笑容,看起来活泼了不少,没有先前那般老成持得,声音也有些娇弱,“多谢伯母好意,不过我们先前多食了些点心,恐怕吃不下了。而且家里的长辈们也等我们回家去用膳呢。”

国公夫人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留郡主了。”

“嗯,伯母不必如此客气。”

听到她的话,国公夫人又憋了口气,看了眼坐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大儿媳妇,又说了几句,方扶着丫鬟的手离开了。

国公夫人握着丫鬟的手劲很紧,那丫鬟疼得只能咬牙忍受,不敢叫出声来。

她今天算是知道了那位京城有名的病殃子郡主是什么德行了,这般霸道凶悍,怨不得会被那个混世魔王给看中,真是一对儿惹人嫌的货色!

等国公夫人走后,孟婼有些愧疚地上前搂住阿菀,摸摸她的脸道:“对不起,是我不争气,让你们给我出头。”她原本并不想让娘家人知道的,她娘亲是个性子豪爽的,虽然关心她,但是很容易便忽略了她的心思,倒是没想到会让两个小的妹妹看出来。

阿菀笑道:“大表姐说什么呢?我没有亲姐姐,大表姐和二表姐你们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这种话我不爱听。”

这时,孟妡也凑过来搂着她们,笑嘻嘻地道:“对啊,大姐姐心肠好,有些事情不好开口,我们说了也没什么。而且阿菀可厉害了,她占着理,旁人想欺负她,也得看看大魔王同不同意。哼,你看着吧,如果烜表哥知道有人欺负阿菀,一定会气坏的。”

孟婼好笑道:“烜儿是个懂礼的孩子,别胡说。”

“我才没胡说。”孟妡嘀咕道,卫烜的恐怖她可是最清楚了。

阿菀知道这位大表姐是个心善的,看谁都觉得善良,所以才会被人欺负了也不想太计较,受委屈了只要不是什么大事,也不会主动去说。可是若是再不计较,老公就要被别的女人给染了。今儿这事情,倒是让她重新审视宋砚这人来,是个心机深沉的,就不知道他能沉到什么时候。

在安国公府又呆了会儿,阿菀和孟妡方告辞离开。

翌日,孟妡便来告诉她,说国公夫人将侄女送回娘家了。

“真是太好了,没那个女人天天往大姐夫身边凑,大姐姐应该也不会那般堵心了。”她趴在桌上啃着果子,嘟嘟嚷嚷地道:“大姐姐就是这种性子,没办法救了,怨不得二姐姐说要我多看着大姐姐一点。也不知道大姐夫到底怎么想的,希望他不要辜负大姐姐,不要教他好看…”

阿菀对此只是挑了下眉头,心里琢磨着,恐怕送走骆馨雨这事情应该是宋砚促成的罢,宋砚有心机有野心,所图不小。两只白鹅最日在那里闹的一通,加之她的话,应该让他明白,现下待孟婼好他才能好,不然她和孟妡定然能再去闹第二次,等到第二次,可不是小孩子出场,而是大人了。

孟婼的性子已经定型了,便是要让她立起来,可是深沉如宋砚,也不是她能掌控的。如此,不若娘家人争气一些,让她有个能倚靠的娘家,方不会被人欺负。

只是,若是康平长公主失势,宋砚这人绝对会将这次的耻辱还回来。

阿菀目光微沉,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

在阿菀和孟妡说国公府的事情时,国公府里迎来了一位让人避之不及的贵客。

宋砚看着面前一袭赭红色锦袍的少年,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让自己平静下来,问道:“不知世子来此有何吩咐?”

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翘起腿,说道:“昨儿寿安过来玩,听说有人欺负了那两只白鹅!”他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那两只白鹅是我送给寿安玩的,谁欺负它们就是瞧不起我!”

果然将这家伙给招来了,宋砚顿时头疼不已。

他就说嘛,虽然妻子温柔贤良,可是却附带了三个凶残的小姨子,而其中一位小表姨子还附着一只更凶残的混世魔王,简直是惹不起。

“当然,欺负那两只畜生也没什么,可是若是让寿安不高兴,那就是让我不高兴!”说着,他面上露出了笑容,可是看在旁人眼里,宛若修罗一样森冷可怕。

那股子气势扑面而来,宋砚几乎以为面前的不是个小孩子,而是个征战沙场的修罗,满身血气及杀意,让人战栗。

宋砚深吸了口气,问道:“不知世子要如何?”

第73章

等卫烜满意地从安国公府离开时,整个国公府几乎都震动了,各房频频打发人过来想探探情况,但是又深怕惹毛了那个浑不吝的混世魔王,只得暗暗地干着急。

每个人此时心里都在狂刷屏:这位世子爷到底来国公府做什么?听说勋贵朝臣中,他只要无故上府,一般都是去找茬的!现在他直接钦点要见他们府里的世子,莫非是宋砚惹到他了?

如此一想,不由又想到了昨日寿安郡主过府来探望他们世子妃时,在府里呆了两个时辰的事情,听说中途有人见到表姑娘骆馨雨从世子的院子里哭着被丫鬟揣扶回正院,然后国公夫人又气势汹汹地去了世子爷的院子…

然后再想想今儿早上表姑娘骆馨雨被国公夫人突然送回娘家的事情,很多人都觉得他们真相了。

这位混世魔王绝对是上门来找茬了!

国公府的规矩还是不错的,昨天在世子院中发生的事情,因为宋砚的命令封锁,倒是没有传出去,所以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

而呆在正院的国公夫人当听到卫烜上门来时,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眼里浮现惊疑及不确定,想不透卫烜难道真的是要为寿安郡主来找茬不成?虽然听说过他为了寿安郡主打了宫里的公主,可是国公夫人却不相信卫烜真的是为了寿安郡主,大抵是小孩子打架出气罢了,哪里能当真?便是他和寿安郡主定下亲事,也可能是两家长辈定下的,两个都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哪懂什么?

她直觉地想要出去瞧瞧,却被贴身的嬷嬷给拦下了。国公夫人不由得急得团团转,原本她还埋怨儿子让她送走骆馨雨是他过于小心了,现下她却觉得幸亏儿子坚持,只余下庆幸。

当然,偌大的安国公府也不是那么团结的,有些心怀叵测的人倒是暗暗发笑,翘首以待,希望卫烜能整一整宋砚这位世子爷,若是能让他吃些教训丢了世子之位更好,可惜,等听说卫烜呆卫会儿就离开了,所有人都失望不已。

卫烜是离开了,但是宋砚却脸色铁青,觉得脖子还残留着利刃锋锐的杀意,仿佛只要他微微一动,便会被割破喉咙流血而死。那种感觉十分可怕,却是出自一个十岁的男孩之手,让宋砚第一次感觉到那个被京城所有人认为只是因为太后宠爱而横行无忌的纨绔的可怕。

深吸了好几口气,宋砚方才将那股子复杂的情绪压下,然后对小心地陪在一旁的管家哑声道:“你收拾好这里,我去书房寻父亲说说话。”

管家忙点头,看向宋砚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终究只是叹了口气,叫人来将像台风过镜般凌乱的屋子收拾好,被毁坏的茶具桌椅也拿出去扔了。

国公爷今儿休沐,卫烜过来的时候,他正在书房里歇息,这种时候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所以他并不知道那个京城中勋贵大臣们避之不及的凶神突然找上门来了。所以等他午觉起身时,见儿子沉着脸进来,不禁有些诧异。

“怎么了?”

宋砚给安国公行礼后,说道:“劳烦父亲先摒退左右,儿子有话与您说。”

安国公听罢,心知这儿子无事不会如此慎重,便将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挥退到外面,方坐到书房的榻上,问道:“说吧,有什么事情。”

宋砚深吸了口气,说道:“方才瑞王世子过来了。”

安国公吃了一惊,背脊瞬间挺直,问道:“他来做什么?”

宋砚苦笑了下,便将昨日寿安郡主和福安郡主来府里探望他妻子的事情说了,最后道:“儿子方才被他打了一顿。”

安国公:“…”

见父亲同情地看着自己,宋砚也知道卫烜只是将自己打一顿其实在卫烜从小到大的胡闹生涯中,他这等惩治还算是轻的,就算他将人打得半死,有人不忿告状到皇帝那儿,最后也只会不了了之。只是,想到卫烜抵到他脖子上的利器,还有那双没有情绪的双眸,让他几乎无法将他当成了那个被太后和皇帝娇宠着长大的男孩子看待。

被娇宠着长大的贵族孩子不会有那样经历世事的冷酷眼神,也不会有这般心机手段,他后面说的话,才是让他惊骇欲绝的。

“没想到…他为了寿安郡主可能受点委屈,就跑上门来,这真是…”安国公忍不住摇头道:“倒是有他父亲当年的作风,为了个女人…啧啧。”

看父亲讽刺的模样,宋砚敛目,莫说他父亲,便是他也搞不懂卫烜如何这般爱重一个姑娘,他也尊重妻子,但是却无法将之捧在心中,至少除了贤妻外,他对于权势更看重更热衷,权势之外,还有作为一个男人必不可少的享受。

或许,卫烜现在还小,不过是小孩子胡闹罢了。虽是这般想,但是宋砚想起他那时候的眼神,无法将他当成一个孩子看待。虽不知道他将来会如何,不过寿安郡主这次倒是成功地让宋砚记住了其危险性,以后必须要慎重对待的人物。

惹到寿安郡主惹到卫烜这个小混蛋上门寻麻烦倒霉透顶!

安国公终于问道:“可有受伤?”

宋砚道:“还能承受。”顿了下,他忽略自己身上的伤,又问道:“父亲,我想问您一件事,万仲民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