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二爷瞧着刘氏这模样,赶紧命人将大夫请了出去,对着刘氏道:“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这儿子还不都是你惯的。眼下出了这种事,一般责任在你身上。”
这么一说,刘氏哭得更大声了。
二公子的事情闹得大,眼下府中何人不知?不过大多数人心里都道是那二公子自作自受,眼下终于遭了报应。
这会儿阿皎同杏瑶一道坐在凉亭,听着杏瑶眉飞色舞的讲着二公子的事情:“真是大快人心,以后看他还怎么调戏姑娘?”
阿皎也为杏瑶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么一来,二公子也不可能再盯着杏瑶。
只是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来得太过蹊跷,二公子这么多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也不见得遇上仇家报复,怎么如今却被人套上麻袋,然后…她一面听着杏瑶绘声绘色的描述,一面心里头有些发麻,总觉得这二公子也算是吃了一个大教训了。
阿皎拿着托杏瑶买来的针线回了寄堂轩,想着昨日世子爷缠着她让她给他缝寝衣。这种贴身的衣裳,按理说只有妻子才能缝的,她自然不敢答应。她怕世子爷生气,所以答应给他做一双鞋子,这才见他露出了笑容。
她在寄堂轩本就闲来无事,做一双鞋子也算是打发时间。
她将针线布料放到自己的房间,想着这会儿世子爷定是在书房看书作画,便沏好了茶端了进去。
一进去,便见世子爷站在窗前。
世子爷模样生得好,又长得高大挺拔,这般看去,不禁令她有些看傻了眼。她暗暗嘲笑自己,之后便端着茶盏进去。
萧珩瞧着是她来了,眉眼也柔和了一些,问她去哪儿。
阿皎弯着唇正要说去见了杏瑶,然后聊了一会天。她想起了二公子的事,忽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缓缓抬眼对上面前男人的眼睛。他眉眼温和,却看得她止不住身形一颤,背脊有些发凉。
二公子的事…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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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世子爷这么一个清风朗月般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她去对付二公子?不管怎么说,这二公子也是世子爷的堂弟,而且二公子是二房的独苗,若是在子嗣上出了什么问题,那简直是祸及整个二房。阿皎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荒唐了,忍不住弯了弯唇,然后将托盘搁到一旁,端起茶盏道:“世子爷喝茶罢。”
萧珩微微颔首,眉眼有些柔和,双手接过天青色汝窑茶盏,抬手拿起茶盖平了几下茶沫。他见身前的小姑娘一直看着自己的手,不禁有些好笑,心道:难不成自己的脸还比不过这双手么?
被逮个正着,阿皎有些害羞,红着脸道:“世子爷小心烫。”
“嗯。”萧珩弯了弯唇。不管她喜欢自己的手还是喜欢自己的脸,不都是他的。这么一想,萧珩的心里也舒服多了。他一壁喝茶一壁看着阿皎,问道,“耳朵如何了?有没有肿?”
这些日子世子爷一直念着这事儿,而且还专程替她擦药酒,害得她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她不过是个皮糙肉厚的下人,又不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阿皎摇了摇头回答道:“奴婢好着呢,世子爷不用担心。”这事儿她自己也上心呐,不过好在没出什么岔子。
萧珩这才放心。
用了午饭之后,萧珩便在书房看书,而阿皎则坐在窗边的桌旁誊抄书册。待誊抄完了,阿皎才忍不住侧过头打量了一下正看书看得认真的世子爷。她瞧着世子爷此刻敛着眉头,神情专注,突然来了兴致,悄悄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她并未学过画,爹爹也不过是个秀才,教她读书识字已经算不错了,是以她此番也不过是随意乱涂乱画。
阿皎看着跃然纸上的画像,有些满意的勾了勾唇。她自然不会拿这同世子爷的比,只不过自己瞧着还是有些满意的。
纸上忽的投下一道阴影,阿皎赶紧转过头,见世子爷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
此刻正是傍晚,夕阳在他的身后,金光熠熠的,连带着他这个人都有些虚化。世子爷本就是神仙般的人物,如此一来越发多了几分翩然欲仙的感觉。阿皎有些羞赧,小手堪堪遮住之上的画像,来人却从身后拥住了她,慢慢将她的双手扯开。
男人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拿开之后,便露出了一副简单的画像。画中男子面容俊朗,神态认真,正执着书端坐在书案后。虽然不过寥寥几笔,不过这流畅的线条还是显现了男子矜贵优雅的气质,而画得最为详细的便是男子的手,修长笔直,骨节分明。
阿皎嘟囔了一句:“奴婢已经誊抄好了。”这意思就是说,她是无聊极了才做这种无聊的事儿。
萧珩仔细瞧了瞧,说道:“还算是有天分。”
阿皎有些诧异,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低头看着自己的画,原来心里就有些得意的,被世子爷这么一夸,越发是有些飘飘然了。
萧珩见她面露笑容,直道她还是个孩子。她素来聪慧,学什么都快,在作画方面,也算是极有天分的。他拿起那画,见画上的墨迹已经干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收好,搁到自己的书案上。有她在,他没法专心,只拥着她,亲着她的脸,道:“若是你感兴趣,下回我让韩先生指点指点你。”
阿皎笑了:“世子爷可别取笑奴婢了。”韩先生那是什么样的人物?指点她这个根本没有学过画的,岂不是为难了韩先生?
萧珩这话确实出于真心。
这辈子他只想这么护着她,让她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韩先生从不是在意身份之人,他在意的只是学画之人的天分和勤奋,怀里这小姑娘有天分,若再勤奋些,想来也是可造之材。他心里欢喜,却隐隐有些心疼,总觉得自己以前没有好好了解过她,她明明是那么好,可他却知道的太少。
萧珩道:“我如何是取笑你?下回去明远山庄我就向韩先生提一提,韩先生一开心收你为弟子也说不准。”
嗯,师兄师妹,如此一来倒也不错。
阿皎晓得世子爷并不是那种花言巧语之人,可她却知道韩先生这一生只收过两个弟子,第一个便是当今的沈皇后,亦是韩先生的外甥女;第二个则是现在拥着她的这个男人,靖国公府的世子爷。大齐不知有多少人想入韩先生的门下,可偏生连面都见不着,又何谈拜师呢?
只是,这希望虽然渺茫,可她心里头还是心动的。
若当真入了韩先生的门下,不但身份有变化,而且说不准以后便是一画千金——那她不但攒够了赎身的银子,连嫁妆都攒够了。
可这话她自然不能告诉世子爷。若是被世子爷晓得自己心里头仍然存着出府的心思,保不准怎么生气呢?她伸手抱着他的手臂,笑盈盈的抬起头,说道:“世子爷待奴婢真好。”
这是实话。
她在靖国公府待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遇着像世子爷这么好的主子。兴许是因为他喜欢自己,可凭着他从未真正碰过自己这点,她就觉得他对自己是真的好。
小姑娘生得玉颊粉腮,雪肤红唇,此刻明眸染笑,越发是明媚娇美。萧珩看得有些晃了神,只把这小小的人儿紧紧锢在臂膀中。许是从未过过什么好日子,更没有像这般被人捧在手心里,所以他稍稍对她好一些,她就心满意足。大抵就是如此,前世她才会对自己这般死心塌地。
萧珩一时没了话,只低低“嗯”了一声。
寄堂轩这边是浓情蜜语暖意融融,而二房那儿此刻却是一派歇斯底里。
萧琮一听自己被人伤了子孙根,短时间内不能再行男女之事,以后能不能恢复也得看情况,气得怒不可遏,眼睛都红了。
萧琮浑身都是伤,此刻身子也虚弱的紧,可到底是个大男人,抓起狂来吓得身边的丫鬟都不敢近身。萧琮双目赤红,看着房内花容月貌的丫鬟,个个都是身段婀娜诱人。他不敢置信,随手抓住一个丫鬟就摁到榻上,粗鲁扯着衣裳将身子覆上去。可他顿了顿,发觉下身并没有如往常般的昂扬,而是传来阵阵疼痛。
衣衫不整的丫鬟露出了白皙圆润的肩头,瞧着自家主子这满脸淤青的脸颊和泛红的双眼,吓得浑身发颤,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句话都不敢说。
丫鬟自然知道主子出了什么事儿,而此刻她也清楚的感受到那里的异样,没有平日那样的…。
萧琮哀嚎一声,然后抬手狠狠朝着榻上的丫鬟扇了一巴掌以作发泄,怒喝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本是萧琮房里的通房,萧琮一向眼光高,选的通房自然也是肤白貌美,细皮嫩肉的。萧琮此人虽然风流,可对于自己宠爱的通房却是极好,所以这丫鬟在萧琮这儿也算是整日娇养着。眼下这么一巴掌下来,娇嫩的左脸颊顿时肿的高高的,嘴角也被打出了血。
这么一来,再好看的美人,脸也肿成了猪头。
丫鬟顿时脑袋“嗡”的一声,待听到萧琮说“滚”,立马浑身发抖从榻上爬了下来,都忘了整理衣裳,这么一俯身,便露出了少女丰盈饱满的双峰。
萧琮的母亲刘氏在外头就听到了动静,赶紧走了进来,瞧着自己儿子醒了,又见着满屋子的狼藉,这才上前劝人。可这种事情怎么劝?她这个当母亲的更心疼。刘氏心疼道:“琮儿,你身上有伤,别胡闹了,快些躺下。”
萧琮如何能安心躺下?
他抓住刘氏的手臂,语气激动的问道:“娘,我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好了。如果是真的,那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他平日里最喜欢娇妾美婢,但凡他看上的,不管起初愿不愿意,只要和他行了鱼水之欢,知道了他的厉害之后,还不都乖乖跟了他?在榻上更是娇喘吟哦拼命迎合。在这靖国公府所有公子中,就属他的妾室通房最多。他可以夜御数女,如今自己这副模样却同阉人无异,不知有多少人会在背后议论嗤笑他。
刘氏忙劝道:“琮儿,大夫只说了会有些影响,若是调养好了,便可恢复如初。听娘的话,好好养身子,别说这种丧气话。”
萧琮半信半疑,但终究不愿面对这个事实,心里头宁可相信刘氏,喃喃道:“娘没有骗我?”
刘氏有些心虚,却晓得儿子此刻正需要冷静,遂点头道:“娘何时骗过你。你且好好喝药,这些天在好生休息,你还年轻,不过几日就可以痊愈了。”
萧琮这才放心,可一想到刚才软玉温香压在身下,女子的体香萦绕在他鼻端,他心里渴望,身体却萎靡的状况,顿时有些后怕。于男人而言,这是多重要的事情,他自然是明白的。眼下一听可以痊愈,也就放宽了心,之后却是想到了什么,面露憎恶道:“娘,我一定要查清此事。”
刘氏点头道:“这事你爹爹已经派人去查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查清楚。你可还有觉得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什么怀疑的人?’
说到这个,萧琮倒是一脸的茫然。他的行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都是惧怕靖国公府从未有人敢动他一根汗毛,而且这些天他一直待在府中,也不过今日才出去一回,却发生了这种事情。今日之事,来人明显是事先做足了准备,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只是…
萧琮脸色有些难看,捏紧拳头狠狠朝着榻沿捶了一拳,咬牙切齿道:“待我找出那人,我一定百倍千倍奉还!”
刘氏是知道儿子的脾气的,自小就没有受过什么委屈,这还是二十年来头一回儿栽跟头,却栽得这般狠。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只好儿子的身子,若是让儿子晓得治愈的可能性不大,那她都不知该如何劝儿子了。
刘氏劝了儿子,便去找萧二爷。
萧二爷这会儿也为儿子的事情烦恼,见刘氏进来,便问了一句:“琮儿如何了?”
刘氏红了眼道:“这会儿喝了药,正躺下休息。”她走近些,眼眶有些微湿,对着萧二爷道,“二爷,这件事情二爷一定要为琮儿讨回公道。琮儿还年轻,若以后那伤好不了了…”
萧二爷拧着眉头,本就是心烦意乱的,瞧着刘氏这般哭哭啼啼的模样,越发是烦躁的很,“你心疼儿子,难不成我不心疼么?就算你不说,这件事情我也不会善罢甘休。”萧二爷站了起来,眉峰冷冷道,“琮儿是我的命根子,也是这靖国公府的公子。在晏城,还没有人敢如此对靖国公府不敬。”
刘氏止了眼泪,抬头道:“妾身方才问了琮儿,可是琮儿也说今日没有得罪之人。”
萧二爷有些不耐烦,转过身看了刘氏,说道:“好了,这件事情你也不用再插手,眼下治好琮儿的身子最紧要。”
这个刘氏自然是晓得的。
刘氏赶紧点了点头,“妾身晓得了。”她一贯护着儿子,从小到大都当成宝贝。她这儿子虽然糊涂,可男人大多是风流的,而且能被她儿子看上的姑娘,也算是她们的福分。
一想到儿子眼下的状况,刘氏心里就疼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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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开了春之后,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就到了三月初。一时晏城春光明媚,娉娉袅袅的妙龄姑娘们皆是穿上一身身崭新的春衫,为这晏城增添了几道美妙的景致。
这日一大早,阿皎便跟着萧珩去了老太太的半锦堂请安。
萧珩去半锦堂虽不如府中其他几位公子姑娘来得频繁,可性子使然,老太太对这孙儿还是欢喜的,每每萧珩来半锦堂的时候,老太太皆是慈眉善目问长问短。自然,提的最多的便是亲事。不过萧珩每次的回答都差不多,老太太晓得孙儿的性子,亲事上不敢逼着他,也只能循循善诱,希望他能听进去自己的话。
脱下棉袄换上春衫,阿皎觉得走起路来都轻快了许多。
她跟在世子爷的身后,同他一道进了半锦堂的内厅,便隐隐约约听到“琮儿”之类的话。阿皎稍稍抬眼,瞧见老太太边儿上正坐着二夫人刘氏,想来正在讨论二公子萧琮的事儿。她可听杏瑶说这二公子伤了作案的工具,以后再也不能胡作非为了,府中不少下人都暗暗觉得解气,不过只敢是心里想想,要知道这会儿谁人都不敢惹二公子。
刘氏见是萧珩,也起了身,含笑道:“世子爷来了。”
萧珩微微颔首,朝着老太太行礼唤了一声:“祖母。”之后又冲着刘氏道,“二婶。”
刘氏今日特意为了儿子的事情而来,这儿子的事情整整查了一个月也没有差到任何蛛丝马迹,眼下她都不知如何向儿子交代。她见萧珩来了,便不宜多说,遂对着老太太道:“琮儿也是自己犯浑,老祖宗别太担心,仔细伤了身子。”
这靖国公府谁人不晓得刘氏最疼二公子,而且老太太对二公子这个孙儿也颇为疼爱,眼下二公子出了这档子事儿,老太太又怎么可能不上心?阿皎听着刘氏的话,又悄悄抬眼看着身前的男人,瞧着世子爷这会儿好看的下巴绷得紧紧的,面容淡淡,倒是丝毫没有什么异样。
刘氏同老太太说完之后,便走出了半锦堂。
老太太招呼着萧珩落座,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说道:“今儿来得正巧,我正有事要同你商量。”
萧珩表情恭敬,道:“祖母但说便是。”
老太太瞧着孙儿这出挑的样貌,面颊含笑道:“我正琢磨着后日便是三月三了,府中的姑娘们可盼着这桃林宴也盼了许久。之前你一直在外头,都是瑭儿琮儿领着几个妹妹一道去的,今年你回来了,你是靖国公府的世子,也是长兄,而且…前些日子瑭儿也出了事儿,自是去不了了。所以我正寻思着,由你和瑭儿一道去,你看成不成?”
三月三是上巳节,城郊桃林设有桃林宴。
那日晏城有身份有地位人家的公子姑娘们都会来。大齐虽然民风开放,可说到底姑娘家也不宜抛头露面,唯有这桃林宴时才可光明正大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到了谈婚论嫁却没有婚配的姑娘自是随身携带自己亲手绣制的荷包送给自己的心上人,若男子收下,便会派人上门提亲。
所以说,在大齐,姑娘家主动追求男子也极为正常。
老太太此番原因有二,其一是想着这孙儿能够在桃林宴同贞姐儿培养培养感情;其二是想,若是孙儿同贞姐儿无意,那桃林宴这么多姑娘,而且来得都是晏城最出众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女,总该有看中的。孙儿迟迟不肯娶亲,归根究底是身边的姑娘太少,入不得他的眼。至于其他嘛,纤丫头也快到了及笄之龄,长子正琢磨着她的亲事,若是这次能在桃林宴相中一个,也算是了了一笔心事。
不过,她最担心是这孙儿不答应。要知道她这孙儿是最不喜欢热闹的。只盼着他念着自己这祖母亲自出面的份上能够应下来。
萧珩想了想,倒是没什么犹豫:“孙儿知道了。”
老太太有些诧异,觉得这些日子孙儿好像变了很多。她又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孙儿身边的丫鬟,一时心里有些了然,却也是面露笑意,道:“你应下了就好。对了,那也顺道叫上唐家的两兄妹。”
萧珩是明白老太太的意思的,却也点了点头。
孙儿这般开窍,老太太也就放心了。
她一直不待见兰氏,可上回兰氏将阿皎从她这儿讨了去安置在寄堂轩,也算是个明智之举。不然说不准这会儿孙儿依旧是个不开窍的。想起兰氏,老太太便想到上回陆氏不小心小产之事,她道:“五丫头和六丫头之前闹得不愉快,不过怎么说都是姐妹,你这个当兄长的也好好劝劝,姐妹之间小吵小闹最是正常不过,可别日子久了生分了。”
阿皎觉得有些好笑。
上回陆姨娘小产,五姑娘和六姑娘之间岂止是小吵小闹?而且老太太一贯护着五姑娘,想来是怕世子爷只顾着六姑娘这个亲妹妹而不管五姑娘吧?不过她晓得老太太对五姑娘的偏爱,所以这么交代也是正常的。
只是——
她有些不明白世子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世子爷是最不喜欢凑热闹的,而且她听寄堂轩的下人们说,世子爷从未出席过桃林宴。所以饶是晏城有许多名门贵女爱慕世子爷,也没有机会表明心迹。而目下,世子爷居然想也不想就应承了,难不成不怕被一群爱慕他的姑娘围着团团转么?再说了,她晓得老太太有意撮合世子爷和唐慕贞唐姑娘,今日此举,恐怕也是为唐姑娘牵线搭桥。
她是见过唐姑娘的,模样生得俏,如今十七岁亲事都没有着落,倒是少见了。
可是…同世子爷却是极配的。
上回在琳琅馆的时候,她暗想世子爷配唐姑娘的年纪稍长了一些,可仔细想想,世子爷比她自己却是大上一轮。世子爷的年纪若是再大个三四岁,当她爹爹都绰绰有余了。
想着这个,阿皎心里觉得有些发笑,亦是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只不过世子爷这副模样倒真的看不出已经有二十六了。若是说只有十八,估计也是有人信的。
阿皎跟着萧珩回了寄堂轩,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进了书房,萧珩才将人圈在怀里,低声问道:“想什么呢?”
阿皎抬起眼,总觉得自己不该多问,只开口说道:“老太太好像很喜欢唐姑娘。”方才老太太同世子爷聊到后面,老太太就光顾着聊唐姑娘了,而世子爷也不过是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着。
萧珩以为她是吃味了,心里正欢喜着,可仔细看她的眼神,倒是一点儿吃味的迹象都没有。他有些失望。他自然晓得祖母想将唐慕贞塞给他,可他是重来一世之人,晓得他那个贞表妹对自己从未存过半分男女之情,所以他才没有犹豫的应承下来。
他故作不悦的问道:“你以为,我答应这事儿是因为贞表妹?”
阿皎不晓得世子爷为何这么问她,想也不想就道:“若不是因为这个,总不可能是因为奴婢罢?”她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怪怪的,说出来好像觉得自己非常不满似的,可她心里压根儿就没有半分不满。她正想解释,可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顿时恍然大悟,难以置信的喃喃道,“难不成…世子爷真是为了奴婢?”
萧珩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含笑道:“难道你不想去桃林宴么?”
她不是向来最爱凑热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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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皎自然是想去的,不过她没想到世子爷真的是为了自己。
这种事情若是搁在以前,她哪里敢想啊?
阿皎一时又惊又喜,明眸水汪汪的,然后像只软糯的小奶猫似的低头蹭了蹭萧珩的胳膊,含笑道:“谢谢世子爷。”
小姑娘的声音甜甜糯糯的,像是沾了蜜似的,听得萧珩都有些心神荡漾了起来。
萧珩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了捏阿皎的脸,桃花眼微微眯着,相当享受此刻她对自己亲昵的举止。
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面上瞧着再如何的懂事,可骨子里终究是个稚气的。目下见她一张小脸洋溢着笑容,他心里头也觉得开心。萧珩觉得以前自己从未刻意为她做过什么,一些举止也不过是下意识的。可现在觉得,就这么护着怀里这个小姑娘,让她过得开心,倒也不错。
萧珩忍不住,又捏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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菡萏院内,陆氏正对着女儿说道:“后日桃林宴,听说定远侯府家的公子也会出席。”
陆氏口中的定远侯府公子便是江修远,江碧薇和江碧茹的兄长。
定远侯如今在景和帝面前也算是红人,膝下不过一个嫡子和两个嫡女。
萧玉纤是见过这位江公子的,说起来也算是她的表哥。这定远侯嫡子江修远可是大齐最年轻俊朗的探花郎,晏城爱慕他的姑娘家不在少数。眼下这位江公子已经十九了,正是说亲事的时候。
听了陆氏的话,萧玉纤蹙了蹙眉。
她眉眼娇柔,模样生得同陆氏极像,偏生打扮的素净,越发显得楚楚可人。她偎在陆氏的手臂上,轻启朱唇道:“娘,可是女儿不喜欢江公子,再说了,人家又怎么看得上我?”
…她不过是个庶女罢了。
说到这个,陆氏心里也生出内疚来,眉头拧得紧紧的。若不是因为她这个不争气的娘亲,眼下怎么会害得一双儿女因为身份在亲事上犯了难。儿子娶得宁氏虽然知书达理,就算自小养在嫡母身边,可说到底还是个庶女,在身份上顿时就差了一大截。她的儿子论样貌论品性,哪样比不过萧珩?可偏偏他的母亲是自己。
她只是个妾室,生出来的儿女都是庶子庶女。
如今轮到女儿的亲事了,她说什么都要搏一搏。
陆氏瞧着女儿这尖尖下巴瓜子小脸,五官虽然不是最出挑的,可一双眸子含着雾蒙蒙的水色,目光楚楚,最是令男人无法不怜惜。她是女人,晓得男人最喜欢的便是这娇弱的女子,她这女儿她自小就娇养着,身上用的平日里吃的,都是顶顶好的。陆氏想起兰氏的女儿,虽然有个嫡女的身份,可国公爷和老太太都不喜欢,不过就是因为身份,所以才早早的定下了唐家公子。
说起那唐家公子,陆氏心里头也惋惜。
唐家公子的确是个品性端良的,也算是那六姑娘的福气。
陆氏道:“是娘委屈了你。”
萧玉纤晓得自己戳中了陆氏的痛处,忙咬唇小声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江公子十九都未成亲,想来一定眼界极高,自然是看不上女儿的。而且,女儿还有一年才满及笄之龄,娘未免有些急了。”
陆氏却道:“傻孩子,姑娘家的亲事早早定下了才好。你瞧瞧你六妹妹,可不就是早早寻好了人家。”
萧玉缇同唐慕礼青梅竹马,二人是早就定了亲的。只要等到萧玉缇及笄,就可以嫁进唐家。一想到这个,萧玉纤就心里堵得慌,心头好像被针扎似的,疼得厉害。她偎在陆氏的怀里,想起了那个眉眼如画的俊朗少年——那回她在院子里放纸鸢,纸鸢却不小心缠到了树枝上,正当她束手无策的时候,就是他爬上树替自己拿了下来。
那会儿她虽然还小,可记得却格外清楚。
后来她才晓得,这位便是唐家的公子唐慕礼,也是她六妹妹萧玉缇的未来夫君。那时候她就想,若她是嫡女,那唐慕礼将来娶的妻子是不是就是她了?
她不中意江公子,除了人家看不上她这一点,还有一点就是她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男子。
…唐慕礼。
一想到这个名字,萧玉纤便忍不住翘起了唇角。只可惜唐慕礼只跟在萧玉缇的后面,对她百依百顺。她偶尔忍不住远远瞧着,却是越看越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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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这一日,萧珩萧瑭带着府中的两位姑娘一道出府。
一大早,阿皎便从紫檀木衣柜中拿出了一套月牙白暗纹锦袍,配墨玉腰带。她伺候着世子爷穿好袍子,然后仔仔细细将袍子上的褶皱铺平。她抬眼端详,瞧着面前这个芝兰玉树般的男子,忍不住赞道:“世子这样真好看。”
萧珩看着她替自己忙活着,不禁有些发笑。难不成她没有想到,今日桃林宴有许多姑娘。她就不怕他被其他姑娘盯上吗?
他伸手摸了摸面前小姑娘白皙的脸颊,皮肤娇嫩如脂,让人根本不想松手。
小姑娘穿着府中丫鬟统一的浅绿色春衫,衣衫薄薄的,越发衬得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妙曼无双。萧珩略微低头,他比她高出许多,自上而下瞧着她微微敞开的领子,顿时全部春光一览无余。他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妥,奈何怎么都挪不开眼,瞧着那隆起的雪峰玉团,看得他血脉喷张了起来,顿时觉着这春日的早上是说不出的闷热。
萧珩嘴角翘了翘,觉得自己还真是有耐心。
他自问不是君子,何况面前这小姑娘本就是他的。不过比起前世,眼下他的确也算是君子了。前世他俩行过不知多少回的鱼水之欢,他也爱和她做那档子事儿,而眼下她就这般贴身伺候着自己,他却不敢做出更进一步的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