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兰芝很快释然了,抬头看向走在前方的母亲和陆妈妈,灿然一笑,快走几步追了上去。
陆妈妈正在和秦二嫂说她的外甥赵穆:“......我这外甥,今年不上二十岁,生得俊秀,又能干,没爹没娘,自己独立支撑起家业;心底也善良,看我老婆子孤苦无依,收留了我在家养老......”
秦二嫂一听,羡慕得很:“陆妈妈,你可真有福气......”
赵郁此时正立在漏窗后,方才一眼便看到了兰芝灿烂的笑颜。
兰芝笑起来最好看,他第一次见兰芝是在船上,兰芝立在梅溪河边。
他正凝神看兰芝,兰芝对着他一笑,小脸白如明月,眼睛是弯弯的月牙儿,小酒窝甚是可爱,一下子照亮了他的心。
此时兰芝穿着大红缎子外衣,鲜艳的大红愈发衬得她肌肤晶莹眼若秋水。
原来兰芝穿大红这么美!
赵郁这才意识到因为妾室身份,兰芝自从进了王府,就再也没穿过大红正红,心里越发愧疚。
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墙外的兰芝,直到兰芝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月亮门后,这才慢慢踱步往回走。
如今已是深秋,竹林早已没了夏季时的青翠欲滴,竹叶呈现枯干的绿,在秋风中簌簌作响。
赵郁负手慢慢行在竹林间的小径上,思索着自己这些日子要做的事。
他得先安顿好兰芝,让兰芝日子充实,却还得破坏兰芝的相亲,不能让兰芝真的嫁给别人;他还得快些进京一趟,起码办妥分府另居之事,这样才能有底气说服兰芝回来;生意那边也得兼顾,不然将来怎么养活老婆孩子?
赵郁刚在书房坐定,陆妈妈就过来了。
她行罢礼,这才道:“郡王,刚才秦家那边来人,说有媒人去了秦家......”
赵郁微微一笑:“陆妈妈,不妨事。”
陆妈妈乍一见端懿郡王的笑容,不由一惊,很快就笑了起来:“既然郡王已有主意,奴婢就不多说了!”
郡王笑得可真好看,跟小孩子一样可爱明媚,令她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自己初到庆嘉长公主身边,当时尚是皇子的庆和帝也会这样笑,端懿郡王长得可真像庆和帝少年时候啊!
那时庆和帝还是青葱少年,开心起来也会这样笑,只是后来人心的险恶,宫廷的争斗,朝堂的倾轧,几个大家族的尔虞我诈,当年那个爱笑的少年再也找不到了,就连庆嘉长公主也回避政治,专心在公主府含饴弄孙料理家务......
赵郁想了想,交代陆妈妈道:“陆妈妈,请务必好好教秦氏医术!”
陆妈妈微笑:“那是自然。”
赵郁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不能累着了她,得让她适当放松。”
陆妈妈含笑答应了。
赵郁想起兰芝的身孕,忙又道:“她有身孕,得多劝她在园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
陆妈妈笑容加深:“郡王放心,秦氏性子活泼开朗,我也不忍心禁锢她呀!”
赵郁实在是无话可说了,最后只得道:“她若是发现了有孕之事,你一定要马上去她家,以赵穆的名义向她家提亲,就说赵穆可以入赘,墙上开一道门,两家合为一家就是!”
陆妈妈:“......是,郡王!”
如果陛下知道端懿郡王要入赘秦家,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陆妈妈离开之后,赵郁和知礼戴了眼纱,骑马离开了梧桐巷,径直去了南大街。
最近南大街那边新开了家京城胡珠楼的分店。
赵郁已经知道胡珠楼是青衣卫的产业,宛州城的胡珠楼分店,自然是青衣卫在宛州的暗桩了,只要他在里面出现,作为青衣卫的统领,林文怀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他的行踪。
果然不出赵郁所料,赵郁带着知礼一进胡珠楼,掌柜马上就出现了,笑容可掬请赵郁去后面说话:“郡王,我们林公公特地交代的,您若是来了,一定要好好伺候!”
这掌柜姓高,年纪不大,约莫二十六七岁,生得颇为清秀,与林文怀本人气质有些相似。
赵郁洒然一点头,随着高掌柜的引领去了胡珠楼后面的小院。
后面的小院不大,可是山石、竹丛和花木藤萝错落有致,很是雅致。
赵郁落座之后,高掌柜又规规矩矩行了礼,和赵郁攀谈起来。
得知端懿郡王是来给女眷购置首饰头面,高掌柜忙命大伙计送了胡珠楼的镇楼之宝过来,一边陪着端懿郡王细赏挑选,一边把话题引到了不久后的千秋节上:“郡王,陛下的千秋节快要到了,林公公这些日子一直忙碌得很,据他老人家说,简直是忙到脚后跟打着后脑勺儿......郡王您也要进京朝贺吧?”
赵郁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一脸的云淡风轻:“皇伯父的千秋节,我倒是很想去,只是我父王打算带王妃和我大哥进京,像我这样的庶子,怕是没机会去觐见皇伯父了!”
高掌柜一听,忙笑着道:“郡王可别如此说话,小的是林公公属下,自然知道陛下有多疼爱郡王!”
赵郁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又聊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他如今忙着做生意,手头余钱确实不多,虽然很想给兰芝再挑选些首饰,可是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占胡珠楼的便宜,因此便打算等将来货物发卖赚到了银子,再来给兰芝挑选首饰。
那高掌柜能在林文怀手下混得不错,自是有些眼色的,笑容可掬送了赵郁离开,趁赵郁没注意,就把一个盛着首饰匣的包袱塞给了知礼。
知礼欲待不要,高掌柜便笑着低声道:“这是青衣卫对郡王的一点心意,小哥千万别让在下为难!”
知道牵涉到了皇帝亲卫青衣卫,知礼不敢再推脱,只得收下了这礼物,待回去再找机会禀报郡王。
离开了南大街,赵郁直接骑马回了梧桐巷。
他本来打算等兰芝这边胎象稳了再进京,只是如今他另有想法,那就得早些进京了。
父王不让他进京,他自然是无法违抗父王之命,不过如果皇伯父亲自发话让他进京参加千秋节呢?
想必父王也不能不听皇伯父的吧?!
赵郁自小酷爱观察,他发现自己的父王仗着是庆和帝一母同胞的弟弟,庆和帝轻易不会把他怎么样,一向颇有些跋扈,不过若是庆和帝发下话来,父王再不喜欢,一般都会板着脸听从。
他利用福王的这个特点,逃掉过好多次毒打了。
秦二嫂带着兰芝回了家,却见秦仲安正陪着一位又白又瘦竹竿似的女子在桂花树下坐着,知道这位便是秦仲安请回来的媒人张嫂,忙上前相见。
那张嫂一站起来,个子原来更高,穿着件靛蓝高领对襟宽身夹衣,系了条玄色裙子,白脸上又搽了不少粉,一说话粉就扑簌簌往下掉,眉毛描得黑黑的,嘴唇涂得血红,说话时白嫩细长的手指翘着兰花指,看得秦二嫂和兰芝胆战心惊——这位张嫂也太不靠谱了吧?!
彼此坐下说话。
原来秦仲安亲自去请城中另一位官媒,对方明明在家,家常出门骑的驴子就在门外料槽里吃草,却让儿子出来,推说自己不在家。
秦仲安一生气,扭头就要离开,却碰到了一位州衙的同僚,同僚就介绍了这媒人张嫂。
张嫂虽然打扮上奇诡,说话却很有气势:“娘子请放心,要找一个清俊聪明小伙子做上门女婿,这可太简单了,明日小媳妇我就带人过来,让娘子亲自相女婿!”
秦二嫂本来将信将疑,可是见这张嫂敢做这保证,便道:“在我家里相看不大妥当,不如咱们另找一处妥当地方?”
张嫂凝神想了想,然后娇羞地轻轻一拍手:“小媳妇我倒是有一个地方!”
兰芝一直含笑坐在一边,这会儿便问了一句:“不知张嫂说的是哪个地方?”
张嫂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来:“就是咱们宛州城有名的茶馆竹林茶馆呀,距离你家又近,到时候秦老爹秦二嫂你两口子陪着你家大姐儿在竹林茶馆的雅室内坐定,我带着来相看的小伙子在庭院里站着说话,秦二嫂你若是要继续相看,就给个信号,我就带了人进去说话,让您近看一番,如何?”
兰芝低头听着,不由想起上次在竹林茶馆见赵翎,却见到赵郁的情景,不禁有些痴了......
秦仲安和秦二嫂一听,都觉得甚是妥当,便答应了下来。
秦二嫂送张嫂出门,到了大门口,笑吟吟塞了一两银子给了张嫂:“张嫂子,我们两口就这一个独生女儿,一向娇养着,一心想着给女儿寻找一个稳妥可靠生得又好的女婿,钱财我们是不论的,家道清贫些也无所谓,只要人好,若是亲事成了,到时候我再给张嫂子你五两谢媒钱!”
张嫂把小银锞子塞进了袖袋里,笑吟吟翘着兰花指:“二嫂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
秦二嫂回到院子里,见兰芝正和蜀芳研究着如何煮出乳白色的鲫鱼汤,便问了一句:“翡翠呢?怎么不见?”
蜀芳笑吟吟道:“娘子,翡翠姐姐在楼上给姑娘做衣服呢!”
兰芝正弯腰看白瓷盆里欢快游动的鲫鱼,脸微微有些发热,没有作声。
近来不知为何,她胸前似乎又开始发育了,有些胀,变大了不少,先前的胸衣穿上有些紧,因此翡翠在给她做新的胸衣。
这件事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即使对亲娘,她也没法子说出来。
兰芝低下头,伸出手指戳了戳水里的鲫鱼,继续和蜀芳说:“我试验过一次,快要起锅的时候,在鱼汤里加入一勺南酒,煮出的鲫鱼汤就是乳白色的,汤味更鲜美,鱼肉更细腻,而且里面炖的豆腐也更软烂入味......”
蜀芳认真地听着,道:“姑娘,我都记住了,你且等着吧,中午我定让姑娘吃到鲫鱼炖豆腐!”
兰芝见她可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刚戳过鲫鱼,忙又悄悄收了回来,眯着眼睛直笑。
储秀在一边都看到了,偷偷笑了起来。
午饭做好,蜀芳和储秀在摆桌。
兰芝亲自上楼去请翡翠下楼用饭。
翡翠正坐在窗前榻上做针线,见兰芝进来,便笑着道:“姑娘,这个大红色的抹胸已经做好了,你来试试吧!”
兰芝挨着翡翠坐下,拿起抹胸一看,见大红缎面上绣着层层叠叠的粉色蔷薇花,甚是精致可爱,便轻轻道:“真好看,不过不能太紧了,上次你做的那个就太紧了。”
翡翠笑眯眯道:“姑娘,不如先试试吧!”
她拿了新做好的这件抹胸,陪着兰芝去屏风后试穿。
兰芝脱得只剩下下面的白碾光绢挑线裙,在翡翠的帮助下穿上抹胸,然后让翡翠看。
翡翠一边看一边感叹:“姑娘这里生得真好,又白又嫩又丰满,我若是男子,一定要娶你为妻!”
兰芝笑着用手调试着胸衣:“对不住了翡翠,姑娘我更喜欢男人气十足的男子,不喜欢你这小白脸!”
翡翠嘟囔道:“好像郡王的脸不白似的......”
兰芝只顾走到妆镜前欣赏自己的新抹胸,根本没听到翡翠对赵郁的批评。
试罢抹胸,兰芝穿上衣服,带着翡翠下了楼。
翡翠一下楼,就闻到了扑鼻一股鱼汤炖豆腐的鲜香,心里一惊,一把拉住了兰芝的手:“姑娘,这......这是炖了鲫鱼汤么?”
兰芝点了点头:“对啊!”
又道:“我知道你爱吃豆腐,特地交代蜀芳多炖些豆腐呢!”
翡翠忙跑到桂花树下去看,却见到白瓷盆还放在那里,里面却养着几朵莹白菊花,鲫鱼却不见影踪,当下都快哭了:“鲫鱼那么可爱,怎么能炖了......”
兰芝有些心虚,忙上前搂住翡翠,柔声宽慰:“下午我带你去买锦鲤好不好?听说有卖锦鲤的,特别好看,而且我不吃锦鲤!”
听到兰芝要给她买锦鲤,翡翠这才欢喜起来,道:“以后我若是再养兔子,你们千万别吃了!”
蜀芳一脸神往:“翡翠姐姐,爆炒兔子肉特别好吃,我还会卤兔子头呢!”
兰芝不禁也有些嘴馋了:“爆炒兔子须得麻辣一些更好吃!”
翡翠:“......哼!”真是一群贪吃鬼!
秦家正热闹的时候,一尾小舟破水而来,停在了秦家西隔壁赵家的后门外。
一个穿着斗篷戴着兜帽的高个子跳下了船,飞快地闪身进了赵家后门。
待进了外院书房,见到了赵郁,这高个子这才伸手拨掉兜帽:“郡王,我可是帮了你大忙啊!”
赵郁看着王湉粉白嘴红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这次若是事成,我自有好处给你!”
王湉等的就是赵郁这句话,忙道:“郡王可别忘记了!”
说罢,他忙忙招呼小厮知义:“哎呀呀,快取水和香胰子,我得赶紧洗脸!”
第二天早上,小厮知文从王府过来了。
原来福王正命人四处寻找端懿郡王,已经开始发火了。
赵郁回到王府,直接去了福王的外书房。
赵翎听说他来了,忙迎了出来,低声道:“陛下的旨意到了,让你也跟着进京朝贺千秋节,父王一时没找到你,正生气呢,你说话悠着点,父王若是动手,你撒腿就跑,我会帮你的。”
赵郁听了,心中颇有些感动,抬起胳膊揽住了赵翎的肩膀,笑嘻嘻道:“哥,谢谢你。”
小时候父王揍他,哥哥一般都是跪下哀求父王住手。
后来哥哥也大了,再遇到父王揍他,哥哥都是让他先逃走,自己在后面劝说父王。
这份兄弟情他记住了,所以赵郁从来没想过要学别的王府,为了夺嫡兄弟阋墙。
亲王爵位自是哥哥赵翎的,他赵郁有本事出去另置一份家业,带着妻儿过自在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小妖精,这章是不是很丰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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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福王的外书房是一明两暗三间房打通的, 地上铺着玉石地面,甚是阔朗。
书房里全套的紫檀木家具, 墙上挂的是唐宋名画, 茶具是汝窑, 花架上摆的是名品兰花, 甚至连焚香的香炉, 都是汉代的博山炉,十分的端重素雅。
福王正在书案后写字, 听了小厮的回话,便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小厮掀起书房门上新换的鹅黄缎帘, 赵郁一弯腰就进去了。
赵郁一进书房, 早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儿子给父王请安。”
听到这句“儿子给父王请安”,福王把手中的狼毫搁在了玉石笔搁上, 抬眼看向赵郁, 冷哼一声道:“父王?你还记得我是你父王?!”
赵郁低头不语。
在福王这里, 他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老老实实认错。
见赵郁貌似恭谨地立在那里,却依旧长身玉立, 瞧着如明月皎皎翠竹笔直, 福王越看越不顺眼,又道:“有一阵子没见你的影子了,到底在做什么?”
赵郁低眉顺眼道:“启禀父王, 我近来和白三弟胡五弟合伙做南北贩货的生意,一直在忙着踏勘铺子。”
他早就总结了经验,他越不成器,父王心情就越好,因此赵郁老老实实说自己在做生意。
福王一听,大感兴趣:“做生意?生意还顺利么?”
赵郁垂着头:“启禀父王,还算顺利,白三弟押着船去江南了,待他回来,我再跟着商队去西北。”
听到赵郁要踏踏实实经商了,福王心情好了许多,觉得自己也得适当表现得像个做父亲的样子了,便道:“朝廷是不养闲人的,宗室子弟也不能躺在那里安享富贵,把自己养成废物。你能出去经商,这样很好,人就应该踏踏实实走好每一步,不要奢求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妄想也没用。”
赵郁经历了太多,从小就会自己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要坚持,要乐观,早晚会熬到分府另居,从此海阔天空,因此对于福王这份空洞的抚慰,他的抵抗力强得不得了,十分麻木地听了,乖巧地答了声“父王说的是”。
福王看着赵郁唯唯诺诺的样子,心情莫名好了起来,脸上漾出笑意来:“对了,你也大了,也该说亲了,你有什么打算?”
赵郁早想过了,胸有成竹道:“启禀父王,我不耐烦伺候那些高门闺秀,想着哪个姬妾有孕,就扶正了吧!”
这个回答,他觉得福王一定爱听。
福王:“......”
他盯着赵郁的脸,想看赵郁是不是真的如此不求上进,连可以利用的与高门联姻的机会都愿意放弃。
赵郁态度自然地抬头看向福王,寒星般的眼睛清澈之极:“父王,我自己是庶子出身,又不成器,何必娶了高门之女,让妻儿蒙羞?再说了,我这样心无挂碍,无人管束,倒也自在!”
福王:“......”
被这样清澈诚挚的眼睛看着,他忽然有些心软,垂下眼帘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你自己高兴就行。”
赵郁答了声“是”。
福王便又道:“你皇伯父的千秋节该到了,明日一早出发进京朝贺,你也收拾一下行李,随着一起进京吧!”
赵郁忙笑着道:“父王,胡五弟也要进京,想要我和他一起上路......”
想到胡巡盐那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胡灵,福王嘴角扯了扯,道:“那你和胡灵一起走吧,不要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好了,你退下吧!”
赵郁答了声“是”,又行了个礼,这才退了下去。
赵翎送赵郁出去,兄弟俩默默沿着白石小径向外走去。
待走出了外书房院子的宝瓶门,赵郁这才松快了下来,笑着看向赵翎:“大哥,这次进京,我就不住在京中王府了,胡灵在延庆坊有一个小宅子,我住在他那儿,出去吃酒玩乐也方便!”
赵翎凤眼带着忧虑看着弟弟,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便道:“不管胡灵如何在延庆坊那边的行院寻花问柳,你不许学他,万一染到了什么脏病,你这辈子都完了!”
赵郁没想到赵翎会和他说这些,抬眼怔怔看着赵翎。
赵翎见赵郁这样看着自己,眼神迷茫中带着些天真,心里更软了,抬手在赵郁肩膀上拍了一下,道:“阿郁,你不知道,前朝末帝,就是被男宠引到了外面嫖宿小倌,结果出了杨梅大疮,全身都烂掉了,死也死的不光彩!”
赵郁不由笑了,故意道:“哥,你以为我不读书?史书上不是记载末帝死于天花么?”
赵翎哼了一声,道:“难道能说一国之君生了杨梅大疮么?”
他又看向赵郁,皱着眉头道:“反正你不能去逛,记住没有!”
赵郁笑吟吟揽住赵翎的肩膀:“哥,你放心,我不但自己不逛那些地方,如今胡五弟也被我管着,不大逛那些地方了!”
他眼珠子一转,转移了话题:“哥,我最近做生意,手头不是很宽裕......”
赵翎知道赵郁手头一向不宽裕,便直接把自己的荷包塞到了他手里:“这是给你进京的盘缠,你省着点用,不要到时候又要四处打秋风!”
赵郁笑嘻嘻把荷包塞进了袖袋里,对赵翎拱了拱手,洒然就要离去,却被赵翎又拽住了。
赵翎想了想,道:“你如今做生意,本钱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