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心下微顿,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继续道,解她的疑惑,“我欠你个人情,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
南絮嘴角扬起一抹不深不浅的弧度:“谢谢。”
她未说有事,也未拒绝,她不清楚蔺闻修到底为何意,但他此话的含义,是否已经知晓她的身份。
没有不透风的墙,廖爷势力范围内,太多人清楚她的身份,只要蔺闻修探得深一些,必定知晓一切。
她只是猜不透,因为她对他不了解。但齐骁说过,他危险,她自然信。
蔺闻修从路过的服务生托盘中拿过两杯酒,递给她一杯,南絮接过道谢,两人碰了下杯,她浅浅抿了一口。
待他离开,她就转头寻着齐骁的身影,正撞上他直视着她的眸光。他眸光暗了暗,似在警告。她依旧挂着笑,冲他举杯。
酒会结束,齐骁的手始终搭在南絮的腰间,与蔺闻修握手道别。
蔺闻修把目光转向她时,她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个招呼,他点点头,便在保镖的陪同下离开。
人都走了,齐骁的手还没放下。
“可以了吧,你看安婀娜的眼神,快把我穿个窟窿。”
她这样说,他还真的动了下,不是放,而是更加用力把她搂紧。
“故意的吧,你在给我树敌。”
“离他远点。”
“你以为我愿意啊,你再不放开,她快要拔枪了。”
“你知道我指谁。”
南絮知道,他指的是蔺闻修。但她不敢保证,也不敢确认,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上楼后,南絮刚要开口,突然他把她推到墙上,整个身子压了过来。
他挑起她的下巴,嘴角噙着笑:“给爷笑一个。”
“你干什么。”她被他推的这一下,后背骨撞得生疼。
“怎么,不愿意,对他就笑,对我就板个脸。爷欠你的?”
南絮觉得他有病,她对蔺闻修是礼貌的微笑,还能怎样,臭着脸吗?
她余光一瞟,不远处有人,是蔺闻修和他的手下,原来他们也住在了这儿?
南絮不得不佩服齐骁的警觉性,她居然才发觉有人。
他们就当没发现蔺闻修一样,她冲着齐骁勾起嘴角,“好看吗?”
“再甜一点。”
南絮嘴角继续往上扬,弯成倒转的月弯一般,眼底有笑,虽然不深,但也是晶亮的眸光。他单手撑着墙,一手扣在她腰间,身体紧紧的贴着。
她笑容渐渐凝滞,她感觉到他贴近的呼吸,很强烈的那种心跳,他眼底的漩涡太深太深。
齐骁退开一步,瞬间变成洒脱的不羁之笑,像是刚发现人似的,与蔺闻修打招呼。
两人点点头,各自回各自的房间。
南絮理了理自己衣衫,跟着他进来。
“离他远点。”他刚才的动作,就是让蔺闻修清楚,南絮是他的女人。而南絮也有此想法,他不能让她刚离狼窝又掉进虎穴。
“已经很远了。”她说。
“不许打没用的主意,他会把你骨头吃得都不剩。”
“齐骁。”她叫住他。
他漆黑的眸子落进她眼底,她说:“我在你身边,成了你的软肋,我必须走,在不给你造成任何危险的前提下。”
“给我一枪,你走。”他说。
“你明知我不会。”
“那你就别想,等着。我命大,死不了。我死不了,你就能活。”他烦躁得脾气已经上来,一字一句字字带着狠劲。
“齐骁。”她低吼。
“你特么的给老子闭嘴。”他声音冷得像冬日里骤降的暴雨,噼里啪啦的砸在单薄的身体上,他冷着脸甩门离开,关门声极大,震得房间都跟着乱颤。
南絮抓起身上披着的外套,照着门就摔了过去,“混蛋。”
***
齐骁开车出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联络渔夫,渔夫一直在等他电话,行动结束的消息传来就一直担心他的安危。
好在惊险度过,对于此次同时截获两批大型毒品案,上级对白鹰进行很高的评价。
至于评论功勋,他并不在意,只要能破案,少一克毒品流入我国境内,这就是他的唯一目的。
赛拉被捕,他手下暂时不会掀起风浪,但他手下有一个叫岩吉的人,是个狠角色,一直给赛拉贩毒,这个人要时刻盯紧。
说到南絮,他让渔夫尽快派人来营救,渔夫不同意,这太冒险,从齐骁手里抢走南絮,就是把他陷入危险。
他不怕危险,多少危险趟过来的,不怕这一次,赌一次。
渔夫说,你是在拿命赌。
他说,我愿意赌。
渔夫沉默了,告诉他,他会想办法。等他通知,不允许他冒然行动。
***
南絮提起裙摆在床边坐下,高根鞋被她踢到一边,气呼呼的同时,也在盘算着蔺闻修。
没过多一会儿,敲门声响起,她以为是齐骁,结果开了门,是蔺闻修的手下。
“南小姐,蔺先生想请您共进晚餐。”
找上门了,“蔺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蔺先生明日要离开,向南小姐上次出手相救表达一份谢意,希望南小姐赏光。”
她心底盘桓几许,末了便应了下来。
齐骁打完电话又到赌场停留些许时间才回来,上楼后发现桑杰在走廊的休息处坐着,桑杰提供一些信息给他,两人一边说一边往房间走,敲门没人应,叫来服务生,开门后就发现南絮不见了。
桑杰瞬间警觉,从腰间拔出枪准备追出去,这时有人走过来,是蔺闻修的手下,似在等他。
“骁爷,南小姐被蔺先生请去吃晚餐。”
齐骁一口气提了上来,刚刚的话她都当耳旁风了,敢背着他擅自跟蔺闻修出去,还有这个蔺闻修,他刚刚的态度足够明显,他还出手?
齐骁眼底蕴起一抹危险神色,冷声开口,“带路。”
第19章
南絮还穿着酒会上的衣服, 她不得不把齐骁的外套捡起来披在身上, 遮住那些吻痕。
蔺闻修请她吃晚餐, 她一路上都在思考着如何应对,但此时境地处处危机四伏,除了齐骁没有人值得她信任。
她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楼上偌大的餐厅里, 只有蔺闻修和他的几个手下, 她迈步往里走, 心底暗道, 蔺闻修着实谨慎, 连服务生都由手下替代。
蔺闻修坐地餐桌前, 见她来了, 冲着面对的位置做了个请的动作。
他的手下替她拉开椅子,南絮道了谢, 坐下后整理下外套把该遮的地方遮住。
“谢谢南小姐赏光。”蔺闻修开口, 他的手下上前, 替他们把已经醒好的酒倒进杯子里。
南絮莞尔一笑, “谢谢蔺先生才对, 那天之事举手之劳, 您不必放在心上。”
蔺闻修拿起酒杯,冲她示意, 她端起与他碰杯。
服务生很快端上牛排,由蔺闻修的手下接过送上来。他说, “我替南小姐做主, 不知合不合胃口。”
“谢谢。”她依旧言简意赅, 面上微笑内心提高警觉。
蔺闻修端正着坐姿,腰板挺拔,修长的双手握着刀叉熟练地切下牛排,“在这边还习惯吗?”
南絮微顿了下,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却没开口。
他应该清楚她的身份,她不开口,只待他下文。
“我说过,我欠你一个人情。”
南絮想从他目光中分辨出他心底想些什么,可是没有,他始终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不深,也不浅,给人没有任何压迫感。他从酒会出来后换了身衣服,白色针织衫搭了一件浅灰色外套,即使休闲也不乏精致,她不得不说,如果不是此时境地相遇,她定会认为他是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成熟的目光充满睿智,像个谦谦君子。可惜,他并非善类。
她冲他笑了下,切了一小块牛排放到嘴里,咀嚼几口,“味道不错。”
蔺闻修没再开口,而是专注于面前的七分熟牛排,香醇的红酒在他唇边漾开一抹浅浅的笑,似在笑她的谨慎,或是笑她如此谨慎。
两人心照不宣,南絮嚼着牛排,她只要能顺利离开齐骁身边,他便没了软肋,他就可以放开手不用顾及到她。
那日之后,她便觉得眼下唯一的机会便是蔺闻修,没想到他会找上门来。可她对他知之甚少,齐骁的警告犹在耳畔,她不得不警觉他的用意。
两人各执一侧吃着晚餐,偶尔会举杯示意一下,但基本无话。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她背对着大厅门口方向,她的目光看到蔺闻修抬起头,冲着来人微微颔首,后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已经可以从脚步声判断出来人是谁,齐骁。
齐骁径直坐在她身侧的椅子上,修长的手臂扔到她肩上,“蔺兄请我的人来吃饭,也不知会在下一声。”
蔺闻修示意手下倒酒,“请南小姐吃饭,表达一下谢意,你不会不同意吧。”
齐骁轻笑了下:“那是自然。”
“我不请自来,蔺兄不会觉得在下唐突吧。”齐骁端起刚刚倒了浅杯的红酒,冲蔺闻修抬手,后者与他碰杯,“需要点些什么。”
“不必了,只是突然回来发现南南不见了,过来瞧瞧。”他搭在她肩上的手,一下一下顺着她纤细的肩头,似在宣示主权一般。
“看的这么紧。”他半开玩笑。
“看得不紧,更不省心。”他说着,手指轻轻滑上她的侧脸,目光看向南絮,他在笑,但眼底的警告她瞧得见。
她勉强勾动下唇角,没说话。她能说什么,这桌上的人,哪个不是老狐狸。
蔺闻修看着两人的神色,唇角挑起一抹弧度,不深。
球场之后,他让手下去查南絮这个人,得来消息还是个大料,军方的人。
军方的人能留在此处活到现在,还在廖爷手下最得利干将齐骁身边,这让他觉得此事大有看头。
南絮慢慢的切着牛排,切下一小块再慢慢送进嘴里,桌上的三个人各怀心事,都在盘算着对方的心思,展着虚以委蛇的笑。
她在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应对,蔺闻修明日离开,她如果不趁这个机会开口,他离开后,她的机会又能何时再来。
但她又不能开口,因为不清楚蔺闻修是何用意,为什么想要帮她,她没那么幼稚认为他真想谢她。
她微微抬首,撞上对面人的目光,他依旧含着那抹温润的笑,她勾起唇角回他一个礼貌的笑。
突然,就听蔺闻修开口道,“缅甸的赌场,有五间。”
南絮怔了下,不知他为何说起这话。
然后他又道:“你想入多少?”
齐骁原本的计划是跟他合作开发新赌场,走出金三角地区,没想到他直接扔出缅甸这五家,蔺闻修越是有诚意,他越不放心,但生意人,特别是他们这种生意人,看的是钱,他挑眉,“蔺兄想给多少。”
“多少?”他笑了下,“谈个条件。”
“蔺兄你说。”齐骁猜到他会说什么,只是装做若无其事的听着。
蔺闻修目光转向南絮,“她。”
南絮被齐骁扣着的身子微微僵了下,而搭在她肩上的手蓦地一紧。然后身边的人突然笑了出来,那抹清冽的气息靠近她,在她颈间划过,嗅着她的气息,“蔺兄看上南南了。”
“不知骁爷可否割爱。”
齐骁没回他的话,而是伸手捏着南絮的下巴,把她转向自己,他唇角噙着笑,“蔺兄要你,你呢?”
他漆黑的眸子钻进她心底,南絮知道他生气,非常非常生气,他那笑,仿佛在骂她,你这个混蛋,笨蛋,蠢瓜,白痴,甚至,可能是傻B之类更加不堪入耳的字眼,但她呢?
她微微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她必须离开,一是为了自保,二是为了他。只要她离开他身边,脱困之后她定会想尽办法离开。即使蔺闻修那也是龙潭虎穴,她也要试一试,否则齐骁只会被她拖累。
齐骁就这样恶狠狠的盯着她,手劲之大,捏得她下巴很疼,他离她仅有几公分的距离,他的呼吸就在她鼻息间,她熟悉,是他爆发前的凛冽之风。
他突然发力直接把她从椅子上举了起来,南絮挣了挣,他回手直接把她扔了出去。
南絮脚下高根鞋不稳,直接摔倒在地,外套掉落,露出一字肩长裙外,颀长的脖颈,和纤细嫩白的手臂。
她刚要爬起,齐骁已经走到她面前,一拳挥了过来,她侧身闪躲,他拳落了空,挥手又来,她急忙抬手抵挡,另一只手撑着地面瞬间站起,开始反手回击。
齐骁下了狠劲,南絮本就不是她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她已节节败退。在场所有人都看出骁爷真的动怒,那招招之狠,一般人也架不住他那一拳,何况面前这个女人纤细的手臂,她每挡一拳,仿佛都能听到骨头被重击时的咯吱响声。
南絮脚下穿着十厘米的高根鞋,被他怒下一拳挥在左肩处,这十足的力道让她脚下一崴,身子霎时向后倒去,然后背后伸过一只手,稳稳地托住她,蔺闻修的手撑着她的背,起身扶她站稳。
齐骁咬着牙快速从腰间拔出枪,拔枪上膛动作行云流水,霎时,黑洞般的枪口直对向南絮。
“你敢吗?”他问她。
南絮知道,什么都明白,她已下定决心,把目光转向旁边的蔺闻修,她知道,此刻该到这步了。
蔺闻修看到南絮转过来的目光,清楚他的提议她动摇了,她在向他求救。
“百分之十。”他说。
“蔺兄,这是金三角,你在这跟我抢人?”蔺闻修再有势力,手也伸不到金三角来,这是他的地盘,人来了,给他面子罢了。
“我是生意人,不做违法的事,这要取决于南小姐,如果她愿意,缅甸五间赌场,入股百分之十,一年的利润不止一个数,骁爷自然清楚,想必廖爷也正有此意。”
“蔺兄已经知道她是什么人吧?我不会让她活着离开这。”他说得极狠,每一个字都像南絮如果敢离开,他必要她命一样。
“金三角几大武装势力扎据,她能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