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宇成扣上小本本,看向罗娜,说:“爱情故事不好吗?为什么要查别的?”
罗娜说:“导游要都像你这样早被投诉了。”
段宇成默不作声看她三秒,点头。
“好,我现在开始给你讲布达拉宫的历史沿革,你别听睡着啊。”
罗娜:“你讲吧。”
“那我先介绍布达拉宫发展的大致三个阶段,分别是吐蕃王朝时期,和硕特汗国时期,以及历代达赖的增建。在公元7世纪初,松赞干布迁都拉萨后,为了——”
“停。”
段宇成整理表情。
罗娜说:“算了你还是讲爱情故事吧。”
段宇成:“那请问顾客还要投诉我吗?”
“不了。”
“你对我的服务还满意吗?”
“满意。”
“那奖励我一个吻吧。”
罗娜斜眼。
视线范围里铜瓦鎏金,飞檐外挑。金瓶、红幡、白墙遥相呼应。阳光里悬浮着亿万粉尘,就像浮世数不尽的生灵,各自飞舞,各自沉沦。
罗娜被这个画面里的男孩惊艳了,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上下左右来回看。
她见过那么多运动员,有声名显赫的大明星,也有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没有一个人给她像段宇成这样的感受。
就像那个夏天,她看着十八岁的少年冲过百米终点线时一样,现在的段宇成也与背后的太阳融为一体了。
他有太阳的光芒,又不像太阳那么烫人。
他笑着问:“看什么啊,不给我奖励?那你说你喜欢我。”
罗娜说:“我喜欢你。”
“呀!”他哇哇叫,“你怎么这么简单就说了!不行不行,我要换一个要求,我要……唔!”
罗娜压下他的脖子,吻了聒噪的小朋友。
她品尝他湿润的嘴唇,感受平时绵长的呼吸忽然间变得短促,他两手扶着围栏的造型不甚美丽,但一点点的笨拙此时更能刺激罗娜的热情。
她送上一个LongKiss。
虽然两人都是情场新手,但罗娜的年龄和阅历这时形成了碾压,她风情万种。
段小孩被亲得快要化身软泥怪了。
罗娜看他呆傻的样子,问:“你想什么呢?”
段宇成喃喃道:“我在想……现在说点什么能显得帅气一点。”
罗娜说:“你许个愿吧。”
“什么?”
“这种地方适合许愿,许个愿吧。”
段宇成张张小嘴,罗娜手掌贴在他的胸膛,给他提意见。
“许愿求一个全国锦标赛的好成绩。或者……”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求我们能一直开开心心在一起。”
段宇成思索片刻,转头看她。
“我想好了。”
“什么?”
“我希望我永远是你的骄傲。”
这心愿听起来不那么短浅,也不那么缠绵,软硬适中,又回味无穷。
罗娜又想亲他了。
身边路过几个旅人,拉回了罗娜的神志。
“走吧,接着逛了。”
段宇成像条鲶鱼一样趴在她背上,下巴垫着罗娜的肩膀。
罗娜说:“你能不能好好走路,成何体统。”
段宇成感叹:“我真喜欢你。”
“哦,有多喜欢?”
“喜欢到每次想起你都想哭。”
罗娜紧起鼻子。
“还有这种喜欢?”
“有啊。”他声音软绵绵,无限怅然地说,“当然了,像你们这种白羊座的女人是不会了解这么细腻的情感的。”
“你皮又痒了是吗?”
离开布达拉宫,段宇成在拉萨的商店给罗娜选了一串珍珠项链。他挑起珠宝轻车熟路,看起来十分内行。
罗娜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段宇成说:“我妈喜欢这些,我爸怕她被骗,就让我研究。”
罗娜:“那你爸自己怎么不研究?”
“我爸这辈子只研究鱼。”段宇成拎起一串珍珠说:“这是淡水珠,我家那边产海珠,比这个漂亮。”
“那还买什么?”
“纪念啊,等我以后赚大钱了,给你买顶级的深海金珍珠。”
罗娜哈哈大笑。
“等你赚大钱?九成运动员都穷得要死,你还是老老实实啃爹妈吧。”
段宇成忙着给她试戴项链,哼哼道:“我要是去卖鱼,绝对比我爸卖得好。”
“……你将来要回去卖鱼吗?”
“谁知道呢。”
罗娜脑海里浮现出一男一女在大海上唱着歌划着船撒着网的画面,觉得很他妈恐怖。
“就这串了。”
段宇成拍板。
罗娜往镜里一看,脖子上挂着一串透着光的长款珍珠项链。罗娜很少佩戴首饰,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意外发现自己跟珍珠还挺配的。
“你脖子真好看,又长又白。”段宇成也在看着镜子,趁罗娜臭美的时候,偷偷亲她,罗娜咝了一声回头,卖货的藏族小妹妹冲他们笑起来。
吃饱喝足花够钱,两人前往旅店。
段宇成在网上定了一间青年旅社,里面住满了来自天南海北祖国内外的旅人。
罗娜和段宇成的外形很吸引人,从进院开始注目礼就没断过,客栈老板特地邀请他们参加晚上的Party。
罗娜回屋洗了个澡,晚上的时候换了一套衣服,纯黑的贴身羊绒衫,紧身皮裤。她把长发散开,涂了口红,脖子上挂着那串长珍珠。
她太过引人注意,段宇成去拿个饮品的功夫,回来就见到一个老外在跟罗娜搭讪。
他一手一杯鸡尾酒,瞪着眼珠走到老外面前,拔高音量以盖过震耳欲聋的音乐。
“Fight——?!”
老外哈哈笑,看着罗娜,说:“Heissocute.”
罗娜耸耸肩,接过一杯酒。
她靠在吧台浅酌,就像个美丽而昂贵的猎物,段宇成守在一旁,捏着酒杯,脑弦绷紧,四下扫描敌人。
“你怎么傻乎乎的……”罗娜给他扭过来,跟他碰了碰杯。“好好玩,这是你赛前最后的放松了。”
Party很热闹,大家操着各地方言,唱歌跳舞,喝酒吃肉。
罗娜和段宇成的组合引来很多好奇的人,一整夜闲聊就没断过。
大家问他们——你们是背包客吗?是职业登山家吗?是专业搞户外活动的吗?
猜来猜去就是没人猜他们是运动员。
罗娜摆手,统一回答:“只是学生而已。”
场地嘈杂不堪,客栈老板拉着几个人围着火盆跳舞。
段宇成凑到罗娜耳边,小声问:“你也是学生吗?”
罗娜背靠吧台,双肘搭在上面,说:“是啊,你有意见?”
她漆黑的衣服,红艳的嘴唇,还有雪白的珍珠,配合着她的笑容……它们一起联合起来欺负他。
段宇成心脏跳得很快,比任何一次比赛前都更紧张。他看了一会跳舞,然后猛然一口喝光了那杯鸡尾酒。
再回头,罗娜还是那个表情看着他。
“你别笑了……”
她不听。
于是他探身堵住了她的嘴。
现在什么都无法阻止他了。
他把她抱起来,走回房间。
屋里黑漆漆,浓浓的酥油和藏香的味道催化了漫漫长夜。
这就是天高皇帝远,他们对视一眼,就能飞去外太空。
酒劲有点上来了,段宇成浑身发红,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向罗娜上衣,他脱了那件羊绒衫,罗娜没有制止他。
罗娜没穿文胸,里面只穿了一件偏松的吊带背心,他盯着她胸口。
少年对这片区域的人生体验尚且为零,他眨眼看看,觉得那又像乳酪,又像海绵,又像香喷喷的牛奶蛋糕。
她脖子上挂着的珍珠项链被屋外篝火映得闪亮诱人。
红唇如血。
上帝在他脑中翩翩起舞。
他跪在床上,双手捂住脸。
罗娜问:“你在想什么?”
他声音沙哑地说:“我真不敢相信你是我的。”
罗娜说:“以前我也这样怀疑过。”
段宇成放下手,这次的眼神镇定了许多。
他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
罗娜抬起右手,食指勾画着他的身体。
如果问世上最值钱的是什么?恐怕没有标准答案。但如果问人死时是愿意拥抱金钱,还是一具年轻健康的肉体?大概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她笑着说:“你看我像不像黑山老妖,专门骗你这种傻书生。”
段宇成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她散开的头发就像夜里盛开的黑百合。
他低声说:“我的战斗力可比书生强多了。”
罗娜摸到他的背。
一切都没所谓了。
那一晚的记忆很混乱,有点潇洒,更多的是堕落。他做了第一次嫌不过瘾,光着脚丫,随便披着一件浴衣出去又拿了两杯酒回来。
喝完再做,做完再喝。
罗娜唯一清醒的记忆,就是自己至始至终都攥着那串珍珠项链。她紧紧攥着,就像攥住全世界。
第五十七章
腰酸背痛。
罗娜第一次体会到年龄增长带来的身体变化。
啊啊啊……
不年轻了……
屋外艳阳高照。
这一路的旅程就是,越往西,天越蓝,到了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昨晚热闹非凡的小院此时陷入晨曦的宁静,院中央躺着一条晒太阳的大黄狗,躺姿与罗娜分外相似。
不想动……
就是不想动。
现在屋里只有罗娜一个人,她懒得想那精力旺盛的小崽子去哪了,她闭上眼睛准备搂一个回笼觉。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
罗娜勉强再次撑起眼皮。
段宇成以为罗娜还没醒,进屋蹑手蹑脚。他拎着一个口袋,小心翼翼放到桌子上,尽量不让塑料袋发出声响。
就在他慢动作进行过程中,忽然听到一声——
“你干什么呢?”
馒头吓掉地上。
罗娜坐起来,头发蓬蓬散在双肩。她还穿着昨晚那件黑背心,里面没穿胸衣,下身穿着一条灰色的运动款内裤,一条长腿露在雪白的被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