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呼万唤始出来,这两人终于见面了!哈哈哈
☆、(021)交锋
(021)
这一切本就在叶世歆的预料之中,她全然不会觉得惊讶。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她心里很清楚,徐贵妃断不会贸然要见自己,多半是晋王殿下授意的。
自打收了贵妃娘娘的上元节宫宴的拜贴,她就知道这次入宫不论怎么绕都是绕不过去的。她和晋王殿下定然是要见面的。只是她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不过细想之下,此举倒也合理。京城民风不像边境那般开放。年轻男女未成婚者,私下不宜见面,应当避嫌。这偌大的皇宫哪里都是眼线。晋王殿下若是贸然前来见她,定会惹人非议。由贵妃娘娘出面来见她,再合理不过了。
这位晋王殿下心思缜密,处事周全,将一切可能都考虑进去了。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叶世歆点点头道:“还请这位姐姐带路。”
叶夫人想跟着女儿一起去。却被那宫女迎面拦住,“叶夫人留步,娘娘只说见叶小姐。您放心,娘娘说完话定会差人将叶小姐安然无恙地送到府上。”
“可是……这……”叶夫人面露难色,看着叶世歆。
叶世歆反手握住母亲的手,安抚道:“无碍的娘,您先回府,女儿很快便回去。”
几个宫女带着叶世歆绕了好几圈。偌大的皇宫,官道一道连着一道,宫殿延绵不绝,红墙绿瓦,富丽堂皇。哪里看上去都是一样的,都是分外陌生的。
皇城巍峨,天子脚下,气势恢宏。
可叶世歆知道,这座城里困住了无数人。很多人终其一生都走不出去。
当年大嫂日日待在这高墙里头,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境。
定坤宫是徐贵妃的寝宫,六宫之首,雕廊画柱,金碧辉煌,无比气派。
原以为尚书府已经够气派了,殊不知比起皇宫,尚书府完全不值一提。
为首的宫女恭敬地对叶世歆说:“叶小姐稍候片刻,奴婢这就去请贵妃娘娘。”
叶世歆点点头,“有劳了。”
话毕几个宫女迅速离开了。
叶世歆站着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人来。偌大的内殿竟一个宫女太监都未见到。
她心里忐忑不安,细指不自觉地拽紧裙摆。脑海里设想着自己接下来会遇到的事情。
“柳神医别来无恙啊!”正值她出神之际,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熟悉清润的嗓音,像是雨滴骤然打在芭蕉叶上,清脆悦耳。
叶世歆心尖一颤,徒然转身。却见来人已经坐在了殿前那把黄花梨木长椅上,手中捧着一杯热茶,水汽腾腾。
晋王殿下一袭墨绿色齐肩圆领长袍,腰间白玉玉佩轻微晃动,莹润剔透。年轻的男子气定神闲,一派悠闲自在。
他仅仅只是这么坐着,便让人觉得这人有股说不出的光风霁月,一身清贵气息。
叶世歆下意识拽紧玉镯,转瞬间又松开。她定了定身,屈身道:“臣女叶世歆见过晋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女子音色低沉粗噶,沙哑难耐,听在人耳朵里委实不好听。
当真如舅母和白松露说的那般,这位叶家小姐顶着这么一管难听的嗓子。若她不是柳星叶,出身世家大族,这声音恐会影响到她日后的人生大事。
可他笃定她一定是柳星叶。容貌可变,声音可变,可一个人的体态和眼睛却轻易变不得。
看到这一双眼睛他便敢肯定眼前的人绝对是柳星叶。
他远远看着她,勾了勾唇,“我尚未亮明身份,姑娘如何得知我就是晋王殿下?”
“晋王殿下名动天下,京城谁人不识殿下英姿。”
这话看似说得妥帖,实则纯粹是在敷衍了事,违心至极。
年轻的男人赫然一笑,直接顺着她的话说:“如此说来,本王倒是比不上姑娘慧眼如炬了。”
叶世歆不卑不亢,音色平静如水,“殿下谬赞了,臣女愧不敢当。”
他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慵懒而随性,像是在拉家常,“柳神医,阔别半年,本王当真刮目相看。柳神医这摇身一变都成为尚书府的千金了。本王都险些快认不出你来了。”
叶世歆:“……”
她呼吸一滞,心跳加速,心湖翻涌。
他果然已经认出自己来了!
内心汹涌澎湃,可面上却不动声色,一派从容镇定。
叶世歆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殿下此话何意?臣女听不懂。臣女是第一次见晋王殿下。殿下是不是误会了?”
“此处无旁人,柳神医再装可就没意思了。”
“恕臣女愚笨,殿下的话臣女委实听不懂。”叶世歆不为所动,“不知殿下找臣女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横竖就是找柳神医叙叙旧。”他低头品一口茶,茶水略微苦涩,倒是很像他眼下的心境。
叶世歆:“……”
“晋王殿下当真是说笑了。臣女与殿下并无交集,过去都不曾见过面,何来叙旧一说?”
“叶小姐是不是记性不太好?前不久叶小姐刚冲撞了本王的车驾,难不成叶小姐这么快就忘了?”男人悠闲自在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修长白皙的手指一圈一圈婆娑着杯沿。茶水清香澄澈,几片青绿色的叶子浮浮沉沉。
一转眼便换了个称呼。
烛火沉寂,男人的俊颜隐在暗处,忽明忽暗。
举手投足间无不尽显贵气。衣袖处并蒂莲纹案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
“鄙府的马受了惊吓,不小心冲撞了殿下的车驾,还望殿下恕罪。”她惶恐道。
“本王若是计较,叶小姐觉得自己还能站在这里同本王说话?”
叶世歆:“……”
“殿下宅心仁厚,臣女谢过殿下。”
“本王何时说过自己是宅心仁厚之人?”男人瞬间冷了脸。几番试探都被对方不着声色地还击了,就像是拳头打在一团棉花上,分外无力。
他向来自负。他喜欢胜券在握,掌控一切的感觉。最不喜事态脱离自己控制。眼下这种情况非常糟糕。
他的音色冷凝深沉,犹如寒冰一般,“柳星叶,只要我想,这世上便没有我办不到的事儿。我知道你听得懂。我也不妨开门见山跟你直说。不论你因何缘故改头换面来了这京城。既然你来了,那便由不得你了。你舍命替我解毒,这份恩情我林木森铭记于心,断不敢忘。我自问没有什么可以还给你的,便只好委屈一下自己以身相许,来偿还你的救命之恩。”
叶世歆:“……”
“你若是再敢跑,本王不介意让尚书大人提前告老还乡!”
说完便不再看她,招来白松露,“送叶小姐回府!”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声线沉稳有力,仿佛巨石砸在她心间,“柳星叶,咱们来日方长!”
叶世歆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
没过多久白松露便回来了。
林木森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早就已经冷掉了的忍冬花茶。
见白松露回来,他转手将茶杯放在一旁,抬眸问:“人都送出宫了?”
白松露:“殿下放心,奴才亲自送的,已经将叶小姐平安送到叶府了。”
“行了,你下去吧。”
“奴才告退!”
男人神色阴郁,眉心郁结。
他气她一声不吭就消失了,他就差没把整个南境给翻过来了。可她倒好,悄无声息地便入了京城,就待在他眼皮子底下。若是那日他没有留心。他恐怕永远都找不到她了。这种感觉挫败无比。
“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动这么大的气,连眉毛都竖起来了!”徐贵妃轻柔的嗓音由远及近,“可是同那叶家小姐聊得不好?”
“母妃,我过几日便去请求父皇赐婚。您先差人预备着,该有的礼数一样都少不得。”
徐贵妃:“……”
这刚刚见了人叶小姐一面这小子就打算请旨赐婚啦?要不要这么神速啊!
徐贵妃一时都蒙了,一双眼睛都直了。
“森儿你让母妃静静,你这就打算求娶叶家小姐了?”她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心神。
林木森理所当然说:“不趁热打铁,还留着过年不成?”
徐贵妃:“……”
“母妃您放心,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我心里有数。您就安心等着喝儿媳茶吧。”晋王殿下全然一副胸有成竹,手到擒来的姿态,那叫一个有把握。
徐贵妃:“……”
贵妃娘娘惊讶无比,一时间竟然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木森起身行礼,施施然道:“府里还有事,改日再来看母妃。”
林木森前脚离开定坤宫,徐贵妃立马招来贴身宫女问话:“春萝,本宫刚才命你去把叶小姐带到定坤宫,你瞧着那叶家小姐如何?”
春萝小声回答:“回娘娘的话,那叶家小姐一直戴着面纱,奴婢也看不到她的脸。不过身段瞧着倒是纤细窈窕,娉婷而立。娘娘,恕奴婢直言,叶小姐嗓音粗糙,难听极了。都说声如其人,叶小姐如此嗓音,只怕人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那森儿为何见了她一面便要马上娶她?”徐贵妃简直纳闷了。
春萝大胆猜测:“莫不是那叶家小姐会使什么狐媚手段迷住晋王殿下了吧?”
“她敢!”徐贵妃面色一凛,“你差人去打探一下,速速来回禀本宫。”
森儿可是长姐唯一的血脉,她答应了长姐定要护他一生周全的。她可万万不能让他娶一个会使狐媚手段的女子。如若是那样,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长姐。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去满满都是对手戏!
☆、(022)求助
(022)求助
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叶府门前,叶世歆游魂一般下了车,脸色苍白,嘴唇惨淡,毫无血色。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夫人都急死了。”画眠一听到门口有动静,便立马跑了出来。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会这么难看!”画眠一下子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叶世歆抬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走边吩咐:“画眠,快给我更衣,咱们马上去趟七里居。差人通知夫人一声,说我已经出宫,去了七里居。”
画眠隐隐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小姐,可是出什么事了?”
“先去七里居再说。”叶世歆却不愿多说。
花灯会似乎格外盛大,比以往都要来得隆重。无数街巷都被成串花灯掩埋了,俨然是一片灯海,随处可见花灯。人更是多,人山人海,比肩接踵,衣料婆娑着衣料。京城的大街小巷男男女女络绎不绝。
她的记忆里总有一个上元节。
过去在流沙谷她幻想过花灯会的盛况。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去京城亲眼目睹一番。
京城她是来了,可今日她却没机会好好欣赏花灯了。
两人没惊动叶府任何人,悄无声息地去了七里居。
上元佳节,七里居宾客众多,喧闹嘈杂。
叶世歆悄悄找到红姐,道明来意。
红姐安静听完,忧心忡忡地说:“真是不巧歆儿小姐,少谷主近几日不在京城。”
叶世歆:“……”
她心一悬,忙追问:“他去哪儿了?”
平日里总在她眼前瞎晃悠。可当她真的遇到事儿了,他又找不到人了。
红姐:“这我就不清楚了。他只说你要是有事可以去城西穆府,穆军师会差人通知他的。”
没能如愿见到柳传言,叶世歆倒也冷静。她对着画眠说:“走,随我去城西穆府!”
“忘了还有样东西没拿。”说完又折回府里从妆奁匣里取了样东西。
——
几番折腾,夜已经深了。
马车停在穆府门前,守门的两个小厮昏昏欲睡。
听到车轮声,这才倏然睁眼。
叶世歆披了斗篷下车。夜风寒凉,吹得她额角的鬓发簌簌摇动。
她抬手别在耳后,露出一双精巧白嫩的耳朵。耳垂处的珊瑚耳坠映射出清淡的光芒。
画眠上前道明来意。守门的两个小厮却是一脸冷漠,“我家大人已经歇下了,你们明日再来吧。”
叶世歆从腰间摸出一串莹润光洁的檀木珠手串,“你将这东西交与你们大人看,他会明白的。”
画眠掏出银两打点。那小厮立马就拿着手串进去通传了。
片刻以后,穆迟亲自前来接人。
“歆儿小姐,您差人通传一声即可,怎么亲自前来了?”
穆迟看向两个守门小厮,“这位是咱们穆府的贵客,眼睛都擦亮点,千万别冲撞了贵客。”
“夜深露气重,歆儿小姐里面请!”穆迟将人迎进府,“您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他心里很清楚,若不是遇到紧急之事,叶世歆断不会深夜前来找他。
叶世歆说:“实不相瞒穆军师,我是来找我师兄的。”
“实在不巧,南境出了点事儿,少谷主亲自回去处理了。歆儿小姐有什么要紧事跟我讲就是,我会差人通知少谷主的。”
叶世歆看着他,神色复杂,“这件事怕是有些棘手。”
“何事?歆儿小姐但说无妨。”
“晋王殿下不日就将向圣上请旨赐婚,让我嫁入晋王府。”
穆迟:“……”
穆迟虽觉得有所震惊,细想之下却觉得有迹可循。只是他没想到叶世歆的身份这么快便暴露了。
“这事儿委实棘手,我这便差人通知少谷主,让他回来主持大局。”
“我师兄可做不了这主,差人去通知我师父吧。”
“歆儿小姐,恕我直言,晋王殿下对您属意已久,不是今日,也会是明日。横竖都是躲不过的。你本就不该入这京城。”
叶世歆撑了撑厚重的眼帘,眉心郁结。
原本想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晋王殿下又常年守在北境。在京城待的日子一年到头也就年关那么几日。躲过那几日便好了。殊不知两国签了停战协议,五年之内两国互不侵犯,维持和平。晋王殿下也因此留在京城,暂时不用回北境了。
最让她意外的是竟然这么快就被他觉察到了,暴露了身份。
如果一早便知道这样,她就万不该来到这皇城。
穆迟给她倒了杯热茶,徐徐道:“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多谢。”她接过茶杯握在手里,茶杯温热,可她的手心却是寒凉浸骨,冷感直冒。
那茶清香浓郁,入口略微苦涩,片刻便回甘,满齿馨香。
“边关那晚,晋王殿下邀请您同游若虚湖,那尾会自己的竹筏您可还记得?”穆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叶世歆对面,同她闲聊起来。
“当然记得。”叶世歆当时可是心心念念了许久,“晋王殿下告诉我那竹筏是穆军师你做的,我还想着改日定要找你指点一二,自己也制作一尾。”
“那是殿下唬你的。哪里有什么会自己动的竹筏。那晚我和少将军二人在水下憋气憋了半个时辰,亲自将那竹筏移动起来的。”
叶世歆:“……”
“那晚晋王殿下觉得他自己时日无多,想要送给您一个不一样的记忆。从那时开始我便知道殿下对您是动了真心的。我追随殿下多年,从未见到他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
“殿下长情,富有责任心,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只是可惜你们二人身份悬殊,终归不是良配。”
如果她仅仅只是叶家的女儿,不是天生的麒麟子,不曾背负太多重担。她和林木森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抱歉小姐,在下说得有些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