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水哥窘迫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得意,刚想继续挤对他,唐双却话锋一转:“不过,我也同意水哥的看法,这件救生衣,不会来自MH370。”
我皱着眉头:“为什么?”
唐双从水哥手里接过那件救生衣:“你们看,这救生衣有使用过的痕迹,而根据刚才我的分析,MH370上的乘客根本没时间穿上救生衣,更不要说给救生衣充气了。”
我摸了摸头,确实如她所说,这件救生衣是充过气的,我从海里捡起来时就发现了,现在自己却忘掉了。刚才还以为自己作为男人逻辑严谨一些,实际上并非如此。
唐双摊开那件救生衣,继续发表见解:“我说的不一定对,但是从这件救生衣的质料跟款式,我觉得……”
第21章 天上掉下来的晚餐
叮咚。
我们四人都朝屋里看去,这是门铃的响声。唐双和我对了下眼神,我们应该是想到一块儿了。
刚才在海滩上,薄荷跟苍鹭想要把这件黄色充气救生衣收走,但是被我们拒绝了。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这件救生衣绝不是“海滩垃圾”那么简单,而是有一些重要意义的。
如果真如甜爷推断的,这件衣服是来自马航MH370,那我们等于捡到了一条震惊全世界的新闻线索;如果不是从MH370来的,那么很大可能,是来自另一架失事的民航客机。
在印度洋上失事的飞机,还有哪些呢?我对此完全没有研究,但从唐双刚才要讲的话,她应该是有一点儿头绪的。
关于水下飞机的梦,莫名其妙的规定,神秘莫测的岛主,行动诡异的红色泳衣,然后现在是一件来自某架飞机的充气救生衣……这个神秘兮兮的鹤璞岛,隐藏的秘密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而这些秘密,都是两个管家所代表的鹤璞岛想要对我们隐藏的。所以我的推测是,他们回去之后,对上级做了汇报,然后现在带了更多人马,要把救生衣抢回去。
这是《古惑仔》的剧情啊。
我指着房门说:“我去开门。”
唐双很有默契,轻轻举起手里的救生衣:“我会藏好。”
甜爷也意识到了什么,有点儿害怕地说:“要不,就给他们吧?”
看见妹子害怕了,我们汉子就更想逞能,这都是雄性的本能在作怪。我拍了拍水哥的肩膀,他会意地和我一起走向房门,毕竟就算想来硬的,我和水哥也能扛……个半分钟吧?更何况,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应该不至于硬抢吧?
我和水哥走到门口。就在我还在想着开门之后的各种可能性,以及分别应该怎么应对时,水哥比我生猛多了,二话不说拉开了门:“谁啊?”
和我预料的完全不一样,门外只有两个人,笑容可掬地站在那里,一瘦一胖一高一矮,当然就是我们的管家苍鹭和薄荷了。
薄荷甜甜地对水哥说:“霍先生,果然您也在这儿。”
我看他们只来了两个人,不像要来硬的样子,松了一口气说:“有什么事吗?
薄荷同样甜甜地看着我说:“蔡先生,我们是代表鹤璞岛的岛主——付老爷子,来请大家吃晚饭的。”
我不禁有些奇怪:“晚饭?请我们?”
苍鹭站在旁边不说话,像一棵微笑的树,薄荷就像树旁叽叽喳喳的快乐小鸟:“对呀,付老爷子让我们来,请蔡先生、霍先生,还有唐小姐和邱小姐,一起吃晚饭。”
水哥像是看见人参果的猪八戒,喜形于色:“你说请,就是不用我们出钱,对吧?”
薄荷的脸色有点儿不自然,但还是笑着说:“对呀,当然是啦。”
水哥开心得不行:“岛主请客,肯定排场不小。妹子,在哪吃啊,30年的威士忌有没有?”
薄荷有点儿无奈地说:“地点在我们的RAW餐厅,具体餐单我也不清楚,付老爷子直接安排厨师了。但是请霍先生放心,一定会让你们满意的。”
水哥关心的是请吃饭的内容,相比之下,我更关注付老爷子请吃饭的动机。不会是一顿鸿门宴——把我们灌醉,然后再趁机抢回救生衣吧?
好吧,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但世界上没有免费的晚餐,我还是要搞清楚原因,于是继续问薄荷:“付老爷子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
薄荷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像是奇怪我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知道,然后调整了一下表情,继续笑着说:“蔡先生,是因为您下午受到了惊吓。您是我们鹤璞岛尊贵的客人,所以要向您表达歉意;或者按照我们中国人的说法,给您压压惊。”
我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确实,刚才一心想着充气救生衣,却忘了下午这个碴儿。虽然并不是因为鹤璞岛的设施引发的,但是既然发生在岛上,他们无论如何都要负起连带责任。因为这个要请我们吃饭道歉,确实也是合情合理。
薄荷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快到吃饭的时间了,您看我们是现在出发,还是你们再收拾一下?”
水哥的心已经飞到餐桌上去了,赶紧道:“走,现在就走。”
然后他又回头朝屋里嚷嚷:“姑娘们,吃饭去啦。”
我不好意思地对薄荷说:“对不起,他下午游泳,饿坏了。”然后又回头拉着水哥说:“水哥,咱收拾十分钟。”
我的意思是,先让唐双把那救生衣藏好,那可是重要物证,不管是来自MH370还是别的飞机,都能从它身上搞一个大新闻。
水哥却根本不理我的苦心,反而大声说:“还有什么好收拾的,那件破救生衣,你别担心了,人家不要的。”
他朝薄荷挑着下巴说:“对吧,你们不要吧?”
薄荷和苍鹭相视一笑,然后回过头来对我们说:“您说的是下午那件救生衣吗?各位自己处理就好啦,要是喜欢的话,带回去当纪念品也可以,只要不扔回海里就行了。”
我皱眉分析薄荷说的这番话:到底是真的不想要,还是让我们放松警惕,好趁机下手?
薄荷看了我一下,善解人意地说:“可能两位女士还要稍微收拾一下,我和Heron就到竖琴雕像那边等各位。”
说完这句话,她和苍鹭朝我们点了一下头,便向木步道分叉的小广场那边走去。他们开来的两辆电瓶车,正在那边等着。
十分钟后,我们六人分乘两辆电瓶车,开往吃晚饭的RAW餐厅。
马尔代夫的当地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从电瓶车上向外望去,天上是晚霞的火红色,海里是海水的蓝黑色,对比强烈得惊心动魄。
然而,想着一会儿就要见到传说中的付老爷子,我和唐双都有些如临大敌之感,并没有心情欣赏景色。
RAW在SALT的不远处,这里的餐厅都很顾名思义,MORNING是吃早餐的,AFTERNOON喝下午茶,吃午餐的SALT菜品特别咸,很重口。所以这一家吃晚餐的餐厅,RAW,意思是生的、未加工的,吃的当然就是些刺身啊,沙拉啊什么的,都是些没煮过的食物。
两位管家把我们送到餐厅,对门口的服务生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就向我们道别,离开了。
服务生穿着同样的白色棉麻制服,同样的笑容可掬,把我们领到餐厅里最好的位置上——靠窗,左右都有间隔,与别的客人都分隔开了,私密性很好。
刚才听薄荷说付老爷子请我们吃饭,我就下意识地以为他会现身,但事实证明,我们还是太想当然了。桌子是四个人的,餐具也只摆了四份,餐厅的厨师长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用带着法国口音的英语对我们叽里呱啦:“绅士、女士,你们是付先生的贵客,我今晚会用本地最高级的食材,带给你们味觉上的震撼。”然后就跑回后厨去了。
至于付老爷子,这个神秘的岛主,从头到尾都没有现身。因为是安排好的餐单,所以服务生连菜单都没有给我们。其他人都无所谓,只有水哥一脸遗憾:“怎么连菜单都没有,可惜了。”
甜爷好奇地问:“水哥,你要看菜单干吗?”
水哥瞪大了眼睛说:“当然是看价格啊,不知道自己吃的值多少钱,吃再贵的又有什么意义?再说了,有个菜单,我也好拍一下每个菜多少多少钱,发朋友圈呀。”
我扶着额头说:“你等下直接拍每道菜,不就行了吗?”
甜爷也附和道:“对呀,人家一看,哇,摆盘那么漂亮,肯定很高级。”
水哥一脸不屑地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菜品再怎么好看,也没有价格牌直接。反正朋友圈就是装×的地方,要装就装得敞亮些,藏着掖着地装,矫情!”
我一时竟无言以对。不得不说,水哥对于朋友圈的看法,还是有点儿道理的。
似乎是为了弥补水哥的遗憾,服务生这时候端来一盘法式面包,还上了一瓶葡萄酒,并用英语说,这瓶酒是酒窖珍藏,付先生特意请我们喝的。
我一看酒标,眼睛就睁大了,然后探询地看着唐双。
唐少果然涉猎极广,不仅天上海里的都懂,对葡萄酒也很有鉴赏力。她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酒瓶,看了一下酒标,很确定地说:“拉图庄园,1989年。”
水哥凑了过来:“什么拉图,不是拉菲吗?山寨的?”
我叹了口气,解释道:“拉图也是波尔多名庄,虽然没有拉菲厉害,但也很厉害了。1989的拉图,国内起码也得卖个三四万吧。放到这岛上……我中午吃饭,看到有2000年的拉图,就要1200刀一杯,水哥,你自己想想吧。”
其实我根本没看见酒水单上有这个,红酒也一般不分杯卖,都是按瓶,我只是故意说给水哥听,逗他一下。
唐双知道我是在扯淡,不过她并没有拆穿,只是对我会心一笑。
水哥果然信了,瞪大了眼睛:“那这是1989年的,还不得2000刀一杯,人民币就一万多了啊。我得赶紧拍张照片,发个朋友圈。”
我摇头笑道:“记得标明多少钱。”
水哥毫不在意我的嘲讽:“还用你说。”
他从唐双手里拿过酒瓶,握在毛茸茸的大手里,拍了七八张照片,这才还给服务生,让她开酒。然后水哥又抓住甜爷,硬是拍了好几张合照,这才兴冲冲地低下头,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打字。
甜爷兴奋地看着唐双:“真巧,1989,刚好是你……”
唐双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做了个“嘘”的手势。
当然我已经看穿了一切,原来唐少是1989年出生的,和叔的年龄差正好,可惜是个“T”,要不然……
停,想多了。
这边唐双开始讲解她关于葡萄酒的知识:“1989年是个好年份,不过不知道鬼叔你怎么看,我倒是觉得葡萄酒如果超过7年,其实喝的都是个纪念意义。1982的大拉菲,我在法国陪客户喝过两瓶,第一杯还好,第二杯开始就变醋了。”
我哈哈笑道:“不用问,一定是国内客户。”
唐双也微笑着点头:“没错,而且他还喝得很开心,所以合作也谈成了。”
这时候服务生把我们眼前的高脚水晶杯都倒了一点儿酒,示意我们闻闻。
甜爷好奇地问:“咦,这酒不用醒吗?”
我促狭地笑道:“不敢醒,怕变醋。”
然后我举杯向另外三人:“大家来,喝口一万块钱的醋。”
水哥一手抓起水晶杯,另一只手却仍然拿着手机,死死盯着说:“奇怪了,怎么没人给我点赞?是不是没发出去?”
自从上岛以后,我们用的是岛上的Wi-Fi,信号挺好的,速度也快,水哥今天已经发了十条朋友圈,每条都是满满的九张照片,之前没听他说会发不出去。
他如牛饮水,一口喝完杯里的红酒,然后对我说:“鬼,你刷一下朋友圈,看看能不能看见我刚才发出去的那条。”
我也喝掉了杯子里的酒,出乎意料,这酒不但没有变成醋,而且品质很不错,看来付老爷子不光有钱,而且真的懂酒,更是真心要请我们喝好的。
我让服务生再给我倒一杯酒,然后掏出手机,Wi-Fi信号是满格的。再一刷新朋友圈,能看到国内的人在1分钟前发的,但是,确实看不见水哥发的那条。
甜爷也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水哥,真的没有你发的耶。”
水哥把手机拿在手里晃,像是这样就会好了一样:“奇怪,进水了吗?”
我皱着眉头,点开朋友圈里一篇转发的文章,内容很快就刷出来了,进一步证明网络信号的下行是没问题的。
然后我试着在微信上发了条信息给水哥,还发了给国内开货车的那个表弟,水哥马上嚷道:“你发信息给我干吗?”
表弟那边,却没有回复,估计又在泡妞吧。
总之,这样看来信息的上行也是没问题的,好吧,那就应该是微信的朋友圈出了点儿问题,等一下修复就好了。
我放下手机,菜也开始陆续上了。
让我们欣喜的是,今晚的菜品和那瓶拉图庄园红酒一样,出乎意料的好。我没有猜错,RAW餐厅的主题是未经烹调的食材,但是融合了法餐的精髓,甚至还有几道菜采用了分子料理的做法,烹饪方式并不单调。
另外,厨师长没有骗我们,因为是付老爷子亲自交代的贵客,果然用了最高级的食材:深海石斑、大龙虾、手掌那么大的元贝,鲜得人眉毛都要掉下来。再配上印度的神秘香料,黑松露、金箔一点儿都不省着用,当成方便面配料一样随便撒,果然有钱任性。
总之,这一顿饭我给点32个赞。就连见多识广的唐双也吃得眉飞色舞,评价这比大部分的米其林三星都要好。能在这个位于印度洋中间的鸟不拉屎的岛上吃到那么好吃的美食,估计也没多少人能做到。
菜吃到一半,我们就把拉图喝完了,刚犹豫要不要再点一瓶酒,服务生就贴心地送上来一瓶冻得刚刚好的雷司令。不用说,这也是付老爷子交代好的。
出产这瓶雷司令的庄园,不但我们没听过,连唐双也不知道。服务生介绍说,这是付老爷子在德国买下的一个小庄园,每年的产量都很小。服务生把杯子换了新的,我喝了一口,有很明显的汽油味道,这是上好雷司令的标志。
我一向觉得雷司令太娘,但是也喝得兴起,唐双和甜爷更不用说了,尤其是甜爷,惊叹说都没喝过那么好喝的酒。
水哥喝光杯子里最后一滴酒,满意地往椅背上靠,又说了一句:“要是能再来串烤羊腰子,那就完美了。”
基本每一道菜都被我们吃光了,四个人都撑得不行,甜爷苦着脸说:“讨厌,又要减肥了。”她又摸了一下肚子说,“再也不吃了。”
这时候,服务生走过来问甜品是不是要……我们都还没说话,甜爷抢着说:“现在上。”
看见唐双笑吟吟地看着她,甜爷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明天再减肥吧。”
等我们再用完甜品,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我上了一趟厕所回来时看见厨师长正站在我们桌边,问他们对今晚的菜式是不是满意。厨师长对我们的特别待遇,引得隔壁桌的几对外国客人十分羡慕。
第22章 酒窖?虎穴?
等厨师长走了,甜爷提议出去散散步,消消食,我们都愉快地同意了。
晚上天气很好,吃饱喝足,海风习习,再没有比散步更惬意的了。唯一可惜的是,月牙比昨晚还窄,要不然就能吟个“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什么的。
有过被疑似监视的经历,唐双和甜爷不敢造次,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分别挽着同间房的男人。她们温柔的依靠,很好地弥补了没有月亮的缺憾,让我和水哥的体验再次变得完美。
我们刚走出RAW,不到三分钟,却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然后是熟悉的大胸管家的声音:“蔡先生,唐小姐,请等等。”
我和唐双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去:“怎么啦?”
心里想的是,不会还是那件充气救生衣的事情吧?难道说请我们吃了顿好的,看准了我们吃人的嘴短,这时候再开口要东西?
薄荷晃动着她那一对即使在晚上也很明显的肉球,好不容易跑到我们面前,喘着气说:“蔡先生,不好意思,刚才忘了跟你说……”
我心想果然有事,警惕地问:“说什么?”
薄荷接下来的话,却又一次出乎我的意料:“付老爷子请您和唐小姐一起到他的私家酒窖去。”
她努力平复自己呼吸,不无羡慕地说:“您两位的运气真好,我来岛上半年了,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获得付老爷子的邀请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还在想着这个岛主在搞什么幺蛾子,身后却传来水哥的欢呼声:“太好了,私人酒窖!还不得弄个三五十年的威士忌喝喝。”
空气里似乎传来他吞口水的声音:“要我说,还是烈酒好啊,刚才那什么红葡萄酒、白葡萄酒,太小清新了。”
我忍不住吐槽:“就你喝得最多。”
水哥丝毫没有羞耻心:“不是看它贵嘛,不能输给你啊。哎,对了,说到这个,我的朋友圈还……”
这时候,薄荷却无情地打碎了水哥的遐想:“对不起,霍先生,但是那个……付老爷子只邀请了蔡先生和唐小姐。”
水哥愣了一下,突然提高音量:“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一直站在薄荷身后的苍鹭,这时候挡在水哥和薄荷面前,笑容可掬地用英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水哥还要继续发作,甜爷帮忙翻译道:“水哥,Heron是说在房间里也给我们准备了香槟跟威士忌。”
水哥义愤填膺地说:“谁在乎那点儿酒,我要的是公平待遇。凭啥我们不能去他们就能去?”
他眼珠子一转:“不过,是啥威士忌?”
不用甜爷翻译,苍鹭就介绍了威士忌品种,是个古怪的名字:“Karuizawa。”
不要说水哥,甜爷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我于是解说道:“这大黑鸟说的应该是轻井泽,日本产的威士忌。”
水哥翻了翻白眼:“日本有什么好威士忌,什么山崎、余市,难喝死了。这付老爷子真不够意思,拿这来糊弄我,没门!”
我挠了挠头:“水哥,你错怪岛主了,轻井泽是日本一家小型威士忌厂,产量很小,拿过不少奖,而且早就倒闭了,所以他家的酒现在是喝一瓶少一瓶。他们家用的是百分之百的黄金大麦,松木发酵槽,传统小型的罐式蒸馏器,从西班牙运过去雪莉桶,用来让威士忌原酒陈年……”
水哥抠着鼻子,满脸不以为然,我只好直接说重点:“总之,卖得很贵,逼格特别高。”
水哥豁然开朗,眼睛一瞪:“早说嘛!”
他也不顾唐双在场,用又粗又多毛的手,一下子搂紧甜爷的腰:“走,我们回房喝酒去。”
甜爷用力拍了一下水哥:“干什么!弄痛人家啦!”不过,她的表情并没有生气。然后她担心地看着唐双:“你们要去吗?”
虽然她问的是“你们”,谁都知道甜爷关心的只有唐双。
唐双和我对视了一下,我们都没有说话,各自盘算着。
鹤璞岛的岛主付老爷子,先是以给我压惊的名义,请我们吃了一顿在岛上起码值两三万人民币的晚饭,然后又邀请我们去传说中的私人酒窖喝酒。这已经超过了“道歉”的限度,一定有别的什么原因。而且,我们是四个人一起来的,付老爷子却只挑了我跟唐双,其他两个人另外安排。说明他要跟我们说的事情,或者是这次会面本身,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那到底,他是想干吗呢?
对于我来讲,来鹤璞岛就是为了解密,寻找时空转换的点,现在有机会接触鹤璞岛的岛主,当然求之不得。
但是唐双呢?到现在为止,付老爷子虽然没有表现出恶意,但这次邀请也隐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除了浑不吝的水哥,我们剩下的三人都感觉到了。而唐双作为一个身家亿计的公子哥,身娇肉贵,完全没必要介入太深。
不过,三秒钟之后,唐双给出了出乎我预料的答案。
她对甜爷笑着说:“去呀,机会难得呢。”又安慰道,“你放心。”
估计在她们俩的关系中,唐双处于主导地位,所以她决定的事情,即使甜爷不情愿,也不会表示反对。
甜爷看了一眼水哥,意味深长地对唐双说:“我放心,你也放心。”
我不禁有点儿幸灾乐祸,看来水哥挖墙脚的工作,进展还是不大啊。
薄荷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估计是搞不懂我们这群人有幸被付老爷子邀请,竟然还在考虑去不去。现在看我们已经决定了,她于是笑着对我和唐双说:“蔡先生,我送您两位过去。”
虽然说了放心,但甜爷还是紧张地盯着唐双,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像是送情郎上战场,看得我这个路人都心疼了。
我伸手在甜爷眼前挥了一下:“喂,别担心,有我呢。”
唐双也顺势挽起我的手,很给面子地说:“对呀,有鬼叔呢,他会保护我……”她不愿意让薄荷看出我们的担心,巧妙地把话题一转,“不会让我喝太多的。”然后又装作问薄荷:“付老爷子不会灌人喝酒吧?”
薄荷扑哧一笑:“原来你们在担心这个啊,当然不会啦,付老爷子人很好的。”
水哥或是烦了我们演的这一出,又或是记挂着轻井泽的威士忌,挥了挥毛茸茸的大手:“你们赶紧走。”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记得多拍几张照片,发给我装一下。”
我答应了水哥,然后领着唐双,跟着薄荷上车。水哥那边两个人也上了车,对着我们挥手。水哥期待的,是我们在水下酒窖里藏品的照片;而我期待的,是他借酒行凶,被甜爷过肩摔到地上的照片。
第23章 玻璃走廊
从RAW到喝下午茶的AFTERNOON,其实走路过去就可以了,但薄荷坚持要用电瓶车载我们,说是对贵宾的礼遇。她这么做给我的感觉,不像是贵宾,反而像是在押送囚犯。大概很少有机会完成岛主直接交代的任务,所以要确保万无一失吧。
没几分钟就到了水下酒窖的玻璃入口,下午那个“CLOESED”的牌子已经拿掉了,镶嵌进玻璃门三边的灯,此刻发着柔和的光亮,营造出海底水晶宫的奇幻效果。
薄荷站在入口旁,弯腰伸手:“两位请走这边,下楼梯小心。”
我好奇道:“你不下去?”
我们童颜巨乳的女管家,这个时候满脸的遗憾:“我好想下去看看呢,可是付老爷子没有交代,我不敢……”随后,她马上收起脸上的遗憾,重新把笑容放出来,“蔡先生、唐小姐,祝两位有段愉快的体验。”
我站在玻璃入口往下望,螺旋式的楼梯比较窄,只能容一个人通过;下面似乎还挺深的,转了几个弯,看不到尽头是什么。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海底深处的巨型鮟鱇,正张着巨口,等待无知的小鱼往喉咙里钻。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唐双一眼,拿出男人应该有的勇气,一脚踏到了玻璃楼梯上。唐双却伸手拦住了我,假嗔道:“你着什么急呢,女士优先都忘啦?”
作为一个“T”,她脸上的表情比男人还要少,偶尔这么一撒娇,使我产生了眩晕,愣愣地盯着她的脸。
唐双笑着转过脸,提起碎花长裙的前摆,就往楼梯下面走去。
我从眩晕中回过神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唐双走了下去。
这个通往水下酒窖的楼梯,有点儿像是苹果旗舰店玻璃楼梯的缩小版,上下左右都是用钢化玻璃造的,从淡白色的灯光中,我没看到有钢架或者别的支撑。付老爷子果然是有钱又有品,在这样一个印度洋的小岛上,建了如此狂拽炫酷的玻璃楼梯,这让我对他的好奇心更强烈了。
我们顺着玻璃楼梯往下走,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我数着走过的玻璃楼梯,竟然有七十多级,如果每一级楼梯按照8厘米的高度算,我们起码往下走了5米。这个水下酒窖的深度大大超过我的想象。
我转得头都快晕了,才终于走完楼梯,面前是一条拱形的玻璃走廊,笔直地向前延伸。我停在楼梯下,抬头往回看,已经看不到入口的方位。也就是说,在转了那么多圈后,我们没有办法判断,这条走廊是朝着哪个方位的。
如果玻璃走廊是东西走向,那我们现在就是要沿着海岸线,走到岛的西边或东边,但因为往西走地面上有沙滩屋,所以可能性比较小。而如果走廊是南北走向,那我们这一会儿走过去的就是南边的潟湖那个方位。
当我们踏上玻璃走廊往前走的时候,我才知道,刚才在楼梯上的感慨发得太早了。这条玻璃走廊,比楼梯不知道神到哪里去。
刚才在玻璃楼梯里往周围看,最开始的一米是混凝土,往下是沙子,再往下就到了珊瑚礁里面,看到的是密密麻麻的灰白色珊瑚骨骼。而这条拱形的玻璃走廊,有半截镶嵌在珊瑚礁里,另外半截则浸泡在海水中。这样富有艺术感的美,让我一时难以用文字描述。
试想一下,我们所处的玻璃走廊,就像手上的一个玻璃试管;玻璃试管外面,罩着雕花镂空的金属套。把试管放大几百倍,再把镂空的金属套替换成作为支架的珊瑚礁;而我和唐双,就是这玻璃试管里的两只蚂蚁。大概就是这样的感受。
玻璃走廊比楼梯要宽,所以我们两人并肩走着。我偷偷看了唐双一眼,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她,脸上也现出惊讶的神色。
我们在玻璃走廊上走着,不断地打量着四周,时而是嶙峋的珊瑚骨骼,时而是在灯光下荡漾的海水。每隔30厘米,就有射灯安置在走廊的四周,这些射灯吸引了趋光的鱼类,各种大小、颜色不同的鱼,围绕着走廊翩翩起舞。
我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讷讷开口道:“哇,这里真是……”
一万个形容美丽、壮观的词汇从我心里奔腾而过,但都显得不够有力,最后,我说出来的是:“卧槽!”
这一条镶嵌在珊瑚礁里的海底玻璃走廊,长度足有一两百米,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建造而成。
本来按照鹤璞岛的登记制度,能上岛的客人就少;而薄荷刚才更是说这半年来,我们是她所知道的第一对受邀的客人。这么绝美的水下走廊,因为有机会来的人如此稀少,因此显得更加美丽。
世界上最美的景,最美的酒,最美的女人,都是极少数人才能有幸见识。
两人的脚步声在风光旖旎的玻璃走廊里回荡,通往一个不知道珍藏了多少好酒的水下酒窖;我看了一眼并肩而行的唐双,她那精致小巧的鼻子反射着走廊里的灯光,眼睛如同海底的星辰一样闪烁。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世界上的幸运儿,我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