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我不可置信地伸手摸去,那种湿嗒嗒,黏糊糊的感觉,曾经熟悉但是好多年没有再经历过的体验——是的,贫僧法号梦遗。
自从高中开始早恋之后,作为一个跟异性有过接触并掌握了花式撸管技能的正常男人,我已经有十几年没梦遗过了。没想到在雪山脚下这样一个破烂客栈里,做了一个前半部分是爱情武打,后半部分是惊悚悬疑的梦,竟然让我重温了这一项生理活动。
虽然变相证明了叔的心态沧桑,但身体年轻,但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是觉得非常懊恼。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跟妹子在同一个房间里睡觉,没把妹子睡掉,而是梦见了妹子并且梦遗——更丢脸的呢?
想来想去,只有在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的前提下,再让这个妹子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才能造成比这件事情本身更丢脸的效果。
所以,当务之急,是要把裤裆里的犯罪证据处理掉。
我鬼鬼祟祟地从被窝里钻出来,尽量不发出声音,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卫生间。幸好,小希睡得还挺熟的,没有把她吵醒。
因为衣物全都在隔壁房间,所以我就连换一条干净的内裤都无法做到,只好用厕所里质量奇差的纸巾,勉强把裤子里的犯罪证据擦掉。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小希晚上说过她是在ICU里探望任青平的时候,做了一个春梦,跟我所作的这个一样,体验非常真实。按照小希的说法,在做完那个梦之后,她从此就绝经了。
难道说,我也会从此绝精,变成我我环保我骄傲,我为国家省橡胶的男人?
我摇了摇头,把这奇怪的想法跟用过的一大团纸巾,一起扔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我走到洗手盆前,用雪山融化下来的雪水,洗干净手,又洗了一把脸。
雪水冷得我呲牙裂嘴,抬起头来,在卫生间粗劣的镜子里,我看见了自己五官扭曲的脸。
在梦里,我的脸也是这样扭曲,作为一具尸体,被掩埋在雪地里。
我突然想到,客栈的床是高脚的,里面可以塞进……很多东西。难道是因为床下面真的有尸体,我才会做这样可怕的梦?
因为小希在房间里,我又不能真的去检查床底下是不是有尸体,这样的响动一定会把她吵醒,然后她就可以笑话我三年了。
我的理智也告诉我,床下是不可能有尸体的。我所做的这个梦,不过是最近所听到的,所想到的事情,比如水哥说的被雪崩埋掉的登山队队员,比如小希一直要找的任青平,再加上我太久没有释放的利比多,所有元素混合起来的一个梦而已。
但是,理智归理智,该害怕的时候,人还是一样害怕。总之,在回到床上之后,我已经彻底睡不踏实了。
甚至有好几次,我在想要以什么样的借口,挤到小希那张床上去。就算冒着被她踢下床的风险,也好过这样提心吊胆地睡不着觉。
就这样半梦半醒的,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
我身心俱疲地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时候小希也醒了,一看她昨晚就睡得很好,充满朝气地跟我说了早安,然后又说:“不错,昨晚还挺乖的。”
我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强行调戏道:“嘿嘿,其实我已经得手了,只是我的细如钢针,你完全无法察觉到而已。”
小希睡足了,心情很好,不跟我计较:“你就贫吧。”
我确实没有心情再贫下去,毕竟裤子里残留的那些东西,被体温烘干后变成硬邦邦的浆糊,是另外一种难受。我得赶紧找条干净裤子换上。
于是我从床上跳起来,穿好外套,跑到隔壁房门口,一边拍门一边大喊。
我等了有四五分钟,就在我失去耐心准备踢门的时候,水哥揉着惺忪的睡眼,终于来给我开门了。看上去,他睡得可一点都不比我好。
在水哥讲的那个地库的故事里,他曾经赌咒发誓,不能好好把lolita带出地库,他就会变胖,秃头,并且一辈子不举。前两项在他身上应验了,但是从昨晚小明的叫声来分析,最后一项却失灵了。
真是可惜。
我冲进房间,顾不上仔细欣赏这一片狼藉的战场,赶紧翻出裤子,跑到卫生间里换上。
套上干净裤子的一刹那,我觉得整个人都好了。
虽然发生了各种状况,但今天的安排还是要照常进行的。
不然的话,也对不起那么好的天气了。
我们下楼吃早餐的时候,看见外面湛蓝的天上,朝阳正放射出明亮的光芒,万里无云,是进行户外活动的绝佳天气。唯一要注意的是,做好防晒措施。
吃完早餐,我们重新上楼,然后在水哥的指导下收拾行囊。因为准备在神湖旁边住一晚,所以今天要带的东西,比昨天要重很多。
从西当温泉徒步进雨崩的时候,虽然行李更多,但是叫了两匹骡子帮忙驼,所以并没有很大的挑战。但去神湖的这条路线,骡子没办法通过,所以都只能自己背了。
虽然都是叫湖,但是去神湖跟冰湖分处卡瓦格博的两侧,神湖的海拔更高,路也更难走。一般游客的话,来到雨崩必去的景点是冰湖、神瀑;神湖是需要有一定的户外经验,加上比较好的体质,才会去挑战的一条路线。
不像从西当温泉进雨崩,或者从上雨崩去冰湖的这两条路,去神湖的路上是没有路牌跟电线杆的,不叫向导的话很可能会迷路。
所以,水哥昨天就通过客栈的梅朵,预约了一个向导,现在正在楼下等着我们。
向导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扎着一个辫子,个子不高,浑身皮肤黑黝黝的,眼睛很小但是聚光,整个人感觉特别神采奕奕。
向导让我们叫他多吉,然后就开启了话痨模式。
多吉说他也在东莞打过一年工,挣不到钱,所以前两年回来村里,干起了向导这一份非常有前途的职业。多吉说他喜欢周星驰,在东莞打工时没去过桑拿,他初恋的女朋友是贵州人……
到我们整顿好出发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把他的生平了解了一半。
直到水哥粗暴地打断他:“多吉,能介绍下今天的路线吗?”
多吉这才回归正题,我们背着登山包,一边跟着多吉走,一边听他介绍这次的行程。
根据多吉的介绍,去神湖要从下雨崩出发,跟昨天从上雨崩去冰湖,刚好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按照多吉的说法,来雨崩的游客里面,大概20个人里面,才会有1个去神湖。因为路不好走,来回来回要10个小时以上。虽然有人早出晚归,当天来回,但他也觉得在神湖旁边搭帐篷,住一夜再回来,会更好一些。因为神湖那边的风景特别美,辛辛苦苦爬上去了,住一晚才能更好地领略。
水哥朝小明得意地点头:“今晚我们可以混帐了。”
小明娇羞地说:“讨厌啦,昨晚还没折腾够吗?”
这一对狗男女,体力体质都属上乘,昨天晚上辛勤劳作了那么久,今天走气路来也是气不喘,腿不弯的。
多吉指着路那边的下雨崩村,跟我们继续介绍:“亲!下雨崩的海拔是3000米左右,神湖海拔4300多米,垂直落差有1300多米,单程是18公里。听起来是不是不远啊亲?不过路可特别难走啊。”
我怀疑他在东莞是给淘宝店当客服的,开口闭口都是亲,等下不知道会不会跟我们讨好评。
小希问他:“有多难走?”
多吉回答说:“亲你们昨天是去了冰湖吧?上雨崩去冰湖跟西当进来雨崩的路,一路上都有垃圾桶或者电线杆,所以特别好认也不怕迷路。我们现在去神湖,可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哟。我们这一路又小又窄,去的人又少,一路上也遇不到几个人,你们可要跟好多吉啊,如果掉队了迷路了,找不到人问路的知道吗亲?在森林里还有很多岔路的,万一走错了可就出不来了哟。还有啊你们知道吧?这两年生态环境保护得好,野生动物又多了起来,要是迷路了遇上狼啊野猪啊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我看着他这副滔滔不绝的样子,感觉他去东莞打工也好,做向导也好,都是选错了职业道路。属于他的舞台应该是说单口相声。
小明跟水哥正并肩走着,咬着耳朵在说什么小声话,时不时浪笑几句。
小希看他们注意不到自己,假装不经意地问:“多吉,我们这一路去神湖,要是万一下雨什么的,有没有什么客栈啊、小木屋之类的,可以避雨?”
根据多吉的介绍,去神湖要从下雨崩出发,跟昨天从上雨崩去冰湖,刚好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按照多吉的说法,来雨崩的游客里面,大概20个人里面,才会有1个去神湖。因为路不好走,来回来回要10个小时以上。虽然有人早出晚归,当天来回,但他也觉得在神湖旁边搭帐篷,住一夜再回来,会更好一些。因为神湖那边的风景特别美,辛辛苦苦爬上去了,住一晚才能更好地领略。
水哥朝小明得意地点头:“今晚我们可以混帐了。”
小明娇羞地说:“讨厌啦,昨晚还没折腾够吗?”
这一对狗男女,体力体质都属上乘,昨天晚上辛勤劳作了那么久,今天走气路来也是气不喘,腿不弯的。
多吉指着路那边的下雨崩村,跟我们继续介绍:“亲!下雨崩的海拔是3000米左右,神湖海拔4300多米,垂直落差有1300多米,单程是18公里。听起来是不是不远啊亲?不过路可特别难走啊。”
我怀疑他在东莞是给淘宝店当客服的,开口闭口都是亲,等下不知道会不会跟我们讨好评。
小希问他:“有多难走?”
多吉回答说:“亲你们昨天是去了冰湖吧?上雨崩去冰湖跟西当进来雨崩的路,一路上都有垃圾桶或者电线杆,所以特别好认也不怕迷路。我们现在去神湖,可是没有这些东西的哟。我们这一路又小又窄,去的人又少,一路上也遇不到几个人,你们可要跟好多吉啊,如果掉队了迷路了,找不到人问路的知道吗亲?在森林里还有很多岔路的,万一走错了可就出不来了哟。还有啊你们知道吧?这两年生态环境保护得好,野生动物又多了起来,要是迷路了遇上狼啊野猪啊什么的,那就麻烦了……”
我看着他这副滔滔不绝的样子,感觉他去东莞打工也好,做向导也好,都是选错了职业道路。属于他的舞台应该是说单口相声。
小明跟水哥正并肩走着,咬着耳朵在说什么小声话,时不时浪笑几句。
小希看他们注意不到自己,假装不经意地问:“多吉,我们这一路去神湖,要是万一下雨什么的,有没有什么客栈啊、小木屋之类的,可以避雨?”
多吉抬头看了看天:“今天不会下雨的啊亲,多吉保证,下雨了你可以给多吉差评。”
我心里暗笑,这向导还真是憨得可爱。
小希穷追不舍:“我是说万一,万一下雨的话,你们都是怎么避雨的?有可以住人的小木屋什么吗?”
多吉歪着头想了想:“我们这一路过去,先会走进一个原始森林,里面本来是有几个猎户的,不过前几年猎枪全都被政府收走了,也不给打猎了,他们就都搬村里住,房子也荒废了。亲你知道我们这些藏式的木房子,没人住没人管的话房顶会漏水的,下雨的话房子里面比外面还大……”
我看他说的完全不在点子上,就帮小希问道:“那在神湖旁边呢?有没有什么客栈之类的,这样不想住帐篷的客人,就可以去住客栈啊。”
多吉恍然大悟地说:“哦哦哦,亲你在问这个啊?客栈嘛在神瀑旁边是有的,去神瀑的客人多啊。但是神湖那里可没有客栈,亲你想想一天就那么几个人过去,今天估计就你们这一伙吧,这还算是旺季,淡季的时候几天都不一定有人去。在神湖开客栈,没有客人啊亲,你想想,换了你会不会去开客栈?肯定不会的对吧亲?”
我跟小希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个多吉罗罗嗦嗦说了一堆,归纳中心思想,就是神湖旁边没有住人。
可是这不对呀,之前那个马夫大哥,明明说仁青平措是住在某个湖边的。雨崩附近只有两个湖,冰湖我们已经去过了,没发现有人住。如果神湖旁边也没有,难道是那个马夫大哥说错了,或者那个大姐翻译错了??
我们正在挠头的时候,多吉却峰回路转的,突然来了一句:“哎呀不对,神湖旁边,好像是有人住的。”
小希眼睛一亮:“是吗?是怎样的人?”
多吉挠了挠头:“亲,多吉也没亲眼见过,多吉是听回来的游客说的,说遇见一个像是我们本地村民的,背着吃的用的往神湖里面走,问他话也不回答,可能是不懂汉语。”
我提问道:“会不会也是进去玩的?”
多吉斩钉截铁地说:“他们说那人背了很多东西,肯定是长期住在那边的。不过具体提住在哪多吉也不知道,而且也没听过村里有谁搬到神湖那边去住了……”
小希的表情整个就生动了起来,看来她的想法跟我一样,都认为多吉说的这个人,就是马夫大哥说的仁青平措了。
这样一来,我们剩下的任务,就是找到他而已。
这时候,水哥跟小明聊完了羞羞的事情,也追上了我们。
水哥凑过来问:“你们在问多吉什么呢?在找人?”
多吉张开大嘴,感觉马上就要把我们刚才问的都抖出来,小希神色紧张,我赶紧帮她转移话题:“多吉,你说今天就我们这批人进神湖,那昨天呢?”
多吉眨巴眨巴着眼睛:“昨天?哦昨天是有几个人,三男一女,本来联系了多吉做向导的,后来又没请多吉,不知道他们到底进去没。”
我点点头,他说的三男一女,应该就是前天晚上在梅里café遇见的香港人了。按照我对香港同胞的了解,他们都比较,呃,比较珍惜生命,所以肯定是请了向导的。估计他们跟我们一样,也在神湖旁边住了一晚,昨天进去今天出来吧,说不定我们等下就会遇见他们回程。
我们五个人一路边聊边走,过了下雨崩之后,开始进入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这里的树木比昨天的还要高大茂盛,遮天蔽日的,而且岔路很多,幸好有多吉带路,要不然确实容易迷路。
森林里的路其实根本不能算路,只不过是人踩出来的而已。我们走了好久,多吉带着我们走过一段倒下的枯木,指着脚下的树干说:“进神湖,一定会从这条木头上踩过,过了这里,前面就没有岔路啦。”
从这段木头过去不久,我们在林子里歇了几次,把午饭也吃了,然后到下午一点钟,就走出了原始森林。周围的植物切换成了低矮的灌木,四周的视野也开阔起来,一片云雾缭绕中,周围的雪山若隐若现。
果然,这里的景色比冰湖的要更美。
多吉提醒我们,接下来是这条路线里最危险的部分,一定要跟着他的脚步,小心走。
虽然他是个话痨,但是他的这番警告并没有夸大。这段山路的非常的陡,感觉有45度甚至更多,窄得只能一个人通过。路的一边就是比路更陡的陡峭山坡,深不见底,坡上只有草,没有树木遮挡,如果不小心一脚踩滑,估计就会咕噜咕噜直接掉到山底,滚成一个没有四肢的肉丸子。
这一段路不长,但是我们走得特别小心翼翼,用了20多分钟才走完。
通过这条路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半山腰的牧场,我看了下sunnto的登山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海拔接近4200米。
也就是说,我们前面四五个小时一直在爬坡,已经上升了1200米的海拔,草甸这里跟神湖只差100米的海拔,接下去略等于平路了。
多吉的介绍也证明了我的猜测,他说,穿过这个草甸,经过一个垭口,马上就能到神湖了。
这个草甸地势平坦,因为海拔高的关系,有云雾在草地上缭绕,我们刚走出一片云雾,不多久又走进另一片;又因为秋季的关系,草甸长满了金黄色的草,中间点缀着血红色的狼毒花,还有粉红色的格桑花,在雪山跟云雾的映衬下,整个草甸就如同仙境般。
小希跟小明两个女孩子,在这样的美景下,忍不住唱起了歌来。我跟水哥虽然是大老爷们,在这样的景色里也是觉得心情愉悦,在草甸上天真烂漫地跑着,像是春光灿烂猪八戒。只有多吉见惯了这些场景,无动于衷,只是拿着我带的单反,很尽责地帮我们拍各种合照。
我们走到一个开阔地,云雾飘散,对面的山脊上,出现了一个小镇。
我眯着眼睛看去:“那是哪里?该不会是飞来寺吧?”
多吉夸奖道:“亲你没猜错,对面就是飞来寺。”
我不禁有些感叹,我们从飞来寺开车到西当温泉,又从那边辛辛苦苦爬山进了雨崩,用我们的双脚去丈量,两地间的距离又远又曲折,艰辛难行。但是,从这半山腰看去,飞来寺却就像在眼前;我们折腾了那么久,以为自己走了很远,其实身处这连绵的大山,不过像是在盛满米饭的碗里,从一颗饭爬到了旁边的另一颗饭。
人类,原本就是这么渺小。
小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若有所思地说:“难怪90年那一次,喇嘛们都聚集在飞来寺,诅咒攀登卡瓦格博的登山队,原来就在两对面呀。”
多吉瞪大眼睛,竖起了大拇指:“亲,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
小希有点不好意思,指着水哥:“哪有,我都是听他说的。”
多吉抿着嘴唇,点了点头,然后又说:“亲你说得没错,不过这件事我们就不说啦,又不是什么好事。走,我们马上就到神湖了,那里可比这更漂亮啊!”
我们跟在多吉身后,朝神湖走去,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这一路走来,我们一个人都没遇到。
别说游客了,就连当地的藏民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那群三男一女的香港人,到现在都还没见到踪影。按照道理来说,他们早就应该要回程了。难道是神湖真的太美,所以他们现在还呆在那?
但是没有道理,因为现在都快下午三点了,从这里出去到下雨崩,走得再怎么快也要4个小时,而7点钟的时候,天就黑透了,任何有登山常识的人都不会冒险走夜路,更何况是那么险的路。
据我所知,香港同胞都稍微有那么点怕死,神湖再美,他们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我忍不住问向导:“多吉,从神湖到下雨崩,一共有多少条路?”
多吉回过头来说:“亲,就一条路。”
得到他的确认后,我更觉得奇怪了,对水哥他们说:“你们还记得,前天晚上我们在那梅里café里吃饭时,有几个香港人来跟我们搭讪,记得把?”
他们纷纷点头说记得,我继续道:“香港人当时约我们第二天来神湖,也就是昨天;昨晚我们在梅里café没看见他们,所以他们应该是在神湖旁边住了一晚,这么一算,他们就是今天回去才对。可是我们这一路上来,没有遇见他们,可真是奇怪对吧?”
水哥切了一声:“鬼啊,你想多了吧,他们昨天就回去了不行吗?谁说回到雨崩就一定要去那个新加坡人的馆子吃饭啊。”
听水哥这么一说,我竟无言以对。
他说得也有道理,可能香港人就是昨天当天来回了,或者计划有变,根本没来神湖也说不定。总之,是我自己想多了。
闹了这么一个笑话,感觉在两个妹子前挺丢脸的。我不好意思地偷偷瞄了小希一眼,却发现她正在四周张望,好像根本就没听见刚才我们的对话。
我马上猜到了她在看的是什么,现在已经越来越接近神湖了,她要找能住人的小木屋,还有木屋里那个长得像仁青平措的神秘男子。
毕竟,这才是她跟我们进雨崩,并且来神湖的真实目的。
走了不到10分钟,传说中的神湖,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
第一眼,我们就被震撼了。
神湖的面积不大,甚至比昨天的冰湖还要小一些,但这丝毫不影响它震撼人心的美。神湖的水是墨绿色的,水平如镜,静静地躺在高山之上,就像是十万雪山之间的一面镜子,或者是天神掉落在群山,一粒墨绿色的勾玉。
在墨绿色的湖水上面,有白色的云雾缭绕,像是洁白的哈达,带给人一种宗教仪式般的圣洁的美。
神湖的美不容亵渎,让人肃然起敬,我们都被这种难以言说的美所震撼,体会到了作为人类的渺小,甚至自惭形秽。在两三分钟里,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湖面,竟然没有人说一句话。
整个神湖就只有我们五个人,在这几分钟里,光线、声音、时间似乎都凝固了,我们融入到这种大美里,变成了脚下沉默不语、历经岁月的野草和格桑花。
“这也太美了。”
第一个说话的是水哥,要放在以前,他肯定是以“卧槽”开头的,但是在这样圣洁的美景面前,估计就连他粗鄙肮脏的灵魂都被洗涤了。
我也深吸了一口气:“确实,幸好来了啊。”
小希跟小明也慢慢回过神来,牵着手走向湖边,多吉在她们身后说:“亲,神湖的水只能喝,不能用来洗手,千万记得啊。”
我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小希回过头来说:“当地的风俗习惯,你尊重就好了,问那么多。”
多吉却笑嘻嘻地说:“这位亲问得好,为什么不能洗手呢?我们这边有个传说,如果在神湖洗手的话,就一定会下雨,下雨那就很麻烦啦,我们帐篷都还没搭好,等下地面湿了睡起来难受,万一下大了路更不好走,我们明天回去就麻烦了……”
我听着多吉絮絮叨叨的介绍,一边点头,一边向四处张望。湖边跟湖面一样云雾缭绕,在视野范围内,却并没发现能住人的小木屋,也没发现游客的帐篷,更没有除我们之外的其他人影。这么说来,那伙香港人确实不在这里,正如水哥所说,要不然就是昨天下山去了,要不然根本没来。
正这么想着,却突然听到水哥诧异的声音:“你们看,那是什么?”
我抬起头来,顺着水哥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神湖的中心,有一个红色的物体,正在一沉一浮
我心里突然一麻,想起了在冰湖的时候,也是看见湖中心有个一沉一浮的红色物体,然后再拿望远镜去看的时候,却找不到了。
怎么那么邪门,这里面也有?
而且,怎么会又是红色?
这一路进雨崩,我已经遇见太多跟红色有关的东西。首先是跟小希在山路上的照片拍摄地点看到的,整座雪山都变红的幻象。在去冰湖的路上,遇见了穿红色冲锋衣的穿越小风。小明掉进冰湖里的帽子是红色的。昨晚,我做的那个梦,也是一片红色的血,像史前大洪水一样,淹没了整座雪山。
现在,神湖里那个红色的物体会是什么?我突然想到,难道是那个穿越小风的尸体?
小希站起身来,拿出她一直霸占着的水哥的望远镜,看向湖中间的红色物体。
然后,她踉跄退后了两步,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天哪!”
我背后一阵发凉,能把小希吓成这样的,难道真的是一具浮尸?
小希放下望远镜,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不可能,怎么可能?”
旁边的水哥按捺不住,一下拿过她手里的望远镜,朝湖里那东西看去。
他看了一会,反应却跟小希相反,平淡得多,甚至有点不屑:“切,还以为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
水哥放下望远镜,嬉笑着对小希说:“不就是一顶帽子吗?谁不小心掉进去的呗。”
小希的表情却莫名严肃,连小明也紧张了起来,抓住小希的手。
水哥的笑突然就凝固了,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不会吧?那帽子是……”
我不用拿望远镜,也猜到了什么,忍不住抢着问:“小希,那帽子是你的?”
小希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感觉到一阵鸡皮疙瘩,内心深处涌现出的恐怖,比真的见到一具浮尸还要厉害。
多吉不知道我们演的是哪出,忍不住问道:“亲你们怎么了,湖里那个是帽子吧,哎呀也不知道谁那么不小心。”
我深吸了一口气,跟他解释说:“是帽子没错,不过,是小希的帽子。”
多吉仍然不知道其中缘由,奇怪地问:“小希?她的帽子?我刚才没看见她帽子掉湖里了,怎么还漂那么远去了,哎呀这要怎么才能捞上来啊……”
我看了一眼小希跟小明,继续给多吉讲解来龙去脉:“这个帽子,是昨天我们去冰湖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湖里的。”
多吉继续唠唠叨叨:“哎呀亲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帽子掉进湖里你们没关系,可是污染了我们这个神湖啊,你说这要怎么捞上来啊……慢着,你说什么?你说是昨天掉的,掉到冰湖里?亲你是这样说的吗?”
我知道多吉心中无法理解,难以相信,如果我们四人不是亲眼看见,也同样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昨天在经过山涧的时候,被冲刷到冰湖里的帽子,今天,竟然出现在不知道多少公里外的另一个湖里。
如果说两个湖是相连的,那还能解释成一个巧合,刚好从冰湖顺着水流,流到了神湖里。
可是,神湖跟冰湖根本不是相连的,这点不用问多吉都知道。
更无法解释的是,我们昨天去的冰湖海拔3500米,而现在身处的神湖,海拔是4300米。一顶帽子,怎么可能违背重力原理,逆水而上,来到了这另外一个湖里?
简直不可思议。
小明抓着小希的手,昨天,那顶帽子就是从她头上掉下去的,当时她还说要赔一顶给小希。现在她摇着小希的手,问出了我心里也想问的那个问题:“小希,你会不会是认错了?”
小希还没来得及回答,突然之间,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神湖似乎是听到了刚才小明的话,所以,湖面的水突然起了波澜,湖水慢慢涌动,而我们并没有感觉到足够吹动湖水的大风。
涌动的湖水,带着水面上的红色帽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径直朝我们漂来。
我们都被吓到了,面面相觑,被面前诡异的景象,震说不出话来。
然后,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红色帽子,漂呀漂,漂呀漂,像是被无形的绳子牵引着,又像是水下面有个人戴着红色的帽子,一直向我们游过来。
我们都有点惊慌失措,别说小希了,就连我跟水哥,都止不住想要向后退。
但是在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小明不光没有向后退,脸上甚至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像是神湖要跟我们玩游戏似的,这红色帽子漂到离我们3米远的地方时,就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
湖面又恢复了水平如镜的模样,那红色帽子像是镶嵌在湖面上似的,帽檐背对着我们,所以还看不到正面刺绣的英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