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哥,你太过分了。你才是过道上滚粪呢,告诉你,吊兰你别想拿回去了。哼!”
陈芹重新把吊兰放回藤条的时候,小秋正吹胡子瞪眼的拽着电话线,不用说,被噎到了。
“怎么了?”
“本来以为陈朝哥是最斯文,最男人的,没想到,他刚才竟然告诉我,我老这么刁蛮,以后嫁不出去,这什么和什么吗?”
呵呵!陈芹拍拍她的肩膀,“律师的嘴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就是!”......“可你怎么知道陈朝哥是律师?”
“你刚才说的!”她把文件塞回小秋怀里,“而且你刚才还说,韩总让你把文件送到楼下综合部!”
“对啊!”小秋把文件夹往脑门上一拍,“完蛋,还好你提醒我!”
律师的嘴这么练出来,是她和他吵架时,他说的,怎么会忘呢!
惬意的早晨,拉开柜子,几片茶叶,被陈芹咚咚咚的扔进杯子里,闷一下,茶叶便会自然展开筋骨,慢慢的露出小脸,又似浮萍般漂浮水面。
在北京呆久了,陈芹还真没想到自己几乎快不适应南方那种小口小口的啜饮,大碗茶,大碗茶,其实只是碗大,茶叶永远还是那么多,可就是喝着舒畅。
轻轻往杯子呼出一口小气,靠近杯口的时候,小秋刚好气喘吁吁的推门进来。
“你喝什么?”她一边喝水,一边煽风,“陈芹,你昨天见到柳南了吗?”
两个问题,很难同时回答!
陈芹皱了皱眉头!“北京的大碗茶!”
“也没有见到柳南!韩经理说她出国了,下周回来!”
“哎!”小秋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没发现陈芹略微抖动的眼睫毛,“其实她和韩经理一样,都是为爱不顾一切的女子啊!古有薛宝钏苦守寒窑18年,今有!”
哐!一个板栗上头,小秋摸着脑袋,一脸愤恨的转过身,立刻化为笑脸一张。
“丫头,说什么呢?”
韩瞳站在两人背后,虽没怒意,却也眉毛上翘,一双眼瞪着小秋,倒是小秋说来也很勇敢,迎面而上,吐着舌头,笑嘻嘻的,“说您是女中豪杰呢!”
“上班时间,良家妇女,女中豪杰都得认真上班!”
“是!”小秋毕恭毕敬弯腰,“公司法第一条,认真上班!”
韩瞳作势扬起手掌,而小秋却一下躲开那双暴戾之手藏到陈芹边上。
速度快的让韩瞳和陈芹都有点讶异,特别是韩瞳,挥在半空的手执着了半天后,还是搭在陈芹肩膀上,拍了拍。
“今晚和代中有个饭局,你们两个陪我去吧!”韩瞳留下话,径直走进办公室里,小秋转过脸,笑了笑,“今有韩瞳苦等10年!”
“小秋,小心我把你嘴撕了!”经理室里传来一阵吼声。
这是属于30楼的总经理办公室,没人管得到的地带,打卡机在墙边,蒙上了一层灰。
小秋说,韩瞳人很好!喜欢了腾震很多年了,整个公司都知道,不过没人敢和她开玩笑,除了自己。
她说这话的时候,陈芹正在弄报表,虽然说对刘正没什么好印象,可他做事从客观上说还真的挺认真的,那密密麻麻的数字看的人都犯晕,更别说搭话了,所以她只是随意笑了笑,没问什么,因为压根没听清她说什么,可小秋倒是急了,扭着陈芹的胳膊直摇,“你对我和韩瞳的关系不好奇吗?不想知道为什么大家不敢和她开玩笑,我就敢?”
“什么关系?”她最终还是接下话匣子。
“她是我表姐!”小秋自豪的抬起头,“不过我进这公司没靠我姐,所以我不怕别人知道,有本事他们能做的比我好,再来挖苦我,否则谁说我是关系户我跟谁急!”
恩!看着小秋高高抬起的小脸,她拼命点着头。后来陈芹仔细想了想,觉得她喜欢小秋的其中一个原因,大概就是因为她向来很勇敢,敢说就敢当,不怕!就像她对着代中的校长,就敢说,学校就是盖来赚钱的。
还记得那时代中的校长一杯酒捧在手里,哆嗦嗦的直摇晃,一边还得撑开那张已经闭上的嘴巴,用力的说,“小秋同志可真会开玩笑啊!学校是用来教育孩子的,怎么能赚钱呢!”
“怎么不行!”小秋依旧豪情万丈,理直气壮,“培养下一代,就是为以后的社会创造财富啊,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一阵欢呼,酒杯砰砰砰的响个不停,特别是校长,那酒杯举的就要高过头顶的和小秋说,“小秋,我一定要敬你,人小志气大啊!”
这就是韩瞳所谓和代中的饭局,除了吃,就是喝,中国的礼仪用的恰到好处。
在中国的礼仪里,酒桌绝对是个好地,人生理想,未来抱负,哲理谬论,通通到了桌面都是真理。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含蓄惯了,几杯酒下肚,那些为人师表的人像是巴不得把肚子里的墨水吐出来似的到处乱喷,一个广岛原子弹能谈到蝴蝶效应,最后绕到西班牙斗牛。
说实话,陈芹压根不晓得这些东西到底存在什么辩证关系,可老师们一阵口干舌燥,她和韩瞳笑的脸皮疏松,差点就定型在咧嘴这个姿势上。
回去的时候小秋在车上发牢骚,代中的工程啊,20万的回扣款落在校长他老人家的腰包里,估计这会已经到瑞士银行了吧。
韩瞳从后车镜里白了小秋一眼,“闭嘴,你醉了你!”
“姐,我相信陈芹,不怕,再说了,这世界不就是这样吗?什么工程都能贪了,这种算什么?”
“小秋!”
“好拉,我不说了,姐!”小秋把手抓到驾驶座的椅背上,“我们去真爱怎么样?”
“你先问陈芹去不去!”
“不”……“什么?”小秋双手掐在陈芹的脖子上,力气不大却痒的陈芹直躲,好不容易才等小秋停下手,也就只剩下点头的力气了。
“好吧!”陈芹无力的点头。
可如果知道这次去会如此的狼狈,她发誓,她一定不会被小秋威胁,而是会大胆的说,不去,就是不去。
只是她去了,就是去了,带着一身的伤痛去了又回。
也许遇见什么人,真的无法提前预知!
第四章 相遇
我们之间,与他们之间,你是否真的明白。
----陈芹
上帝教会了亚当和夏娃,于是才有了男人和女人。
可她却还是赋予了一种叫做潘多拉盒子的东西,当人越奢望完美的时候,伤害就是那么存在着。
就像爱情,越希望完美,那些细微的伤害就越仿佛跳?一样,时刻存在着。
一路上,小秋没少折腾陈芹,一会看看她的包,一会玩玩她的手机,活泼好动的跟个孩子似的。
好不容易拐了弯,酒吧一条街在一片灯红酒绿中越加色彩斑斓。
韩瞳去停车的时候,小秋又在陈芹边上咬耳朵,“也许今天又能遇到他们!”
“他们是谁?”陈芹一脸狐疑的看着因为酒气而脸蛋越发红扑扑的小秋,别说,还真像红富士,让人恨不得咬一口解馋。
就见她把食指压到唇上,贼头贼脑的四处看了看,嘘!“腾震,还有一大票的有钱公子哥!”
嗯?
“就是有着小白脸的资质,金矿的口袋,每天被女生追着的狼人!”
“他们......”
正说到重点,韩瞳已经过来了,小秋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等韩瞳走近了,三人便结着伴走进去。
一道环形的拱门内,通道笔直而通亮,还时不时的扫射着激光,墙边射出的,地上冒出的,林林总总,横七竖八,光怪陆离,简直晃的人头晕。
刚一进内场,小秋休的一声便跳上了吧台前的椅子上,转了一圈,然后就一边嚷嚷着,“这灯光怎么搞的,丫的,搞的老娘头晕!”
表现确实特三八!韩瞳又白了她一眼。
也许来的太早的缘故,舞池的另一边还是空的,小秋一手拉着一个就过去了,把头一栽,整个人没入软绵绵的沙发中。
韩瞳伸手挥了挥,立刻有个面色清秀的男生跑了过来,“韩姐,来了!”
兴许是熟悉的客人,韩瞳点了点头,“来瓶红的吧!”然后转过脸看了看陈芹,就把正要跑开的小弟又叫了回来,“还有一杯绿茶!”
其实这个时候舞台上的气氛不算高潮,毕竟还早,能玩的会玩的都还蛰伏着,僵尸的大门永远只在午夜敞开,这是进门时酒吧外面贴的标语,寓意深刻,也把人的生存状态形容的很彻底,白天为了很多目的而忙碌的人群,只有在夜晚灵魂才能得到解脱,虽然很凄凉,却是事实。
此时把整个酒吧扫了个遍,发现这会也只有几个打扮时髦的男生女生在舞池里扭动身子,有直的像棵树,也有婀娜的像条蛇,当然还有一只螃蟹爪八个的张牙舞爪,不过这似乎并不影响大家脱离于世的心情,音乐越????,心情越好,舞姿也就越曼妙,就是看的陈芹也特想脱离于世,晃的头晕。
小秋从沙发里坐起来,捅了捅陈芹胳膊,“走啊,我们去跳舞吧!”
“不去!”陈芹固执的摇了摇头,她向来不喜欢这么动感的运动。
“不去?”小秋这边作势又要扑了过来,只是这次,这招失效了,陈芹那屁股就跟被520粘住了似的,怎么拉都屹立不动。
一段拉扯之后,小秋泄气的跌回沙发,灰溜溜的眼睛直瞪着身边这两女的,嘴巴翘的和猪一样,一个25,一个30,可看起来,一个大婶,一个大妈,毫无乐趣。
“没劲!”小秋把头一扭,继续倒沙发上假寐。
韩瞳与陈芹面面相对,她低吮酒杯,红色的液体慢慢的滋润她的嘴唇,而她,胡乱的搅着杯里的冰块,偶尔低头。
只是身边的人似乎越来越多,音响也越来越大声。
“受不了!”小秋呼的站起来,刚好碰到陈芹的胳膊肘,杯子差点隔空飞出去。
陈芹抱着杯子,看着身边气呼呼的女生,她总这么一惊一乍吗?
“我去跳舞了!”
小秋把大衣一脱,一下便如鲤鱼般没入,不一会便不见了踪迹。
陈芹就这么望着小秋的身影,从大到小,然后模糊,直到看不清了。这个年纪的女生,总是有着过多的精力需要发泄,青春的冲动期。
似乎记忆里,她也是有过那么一次,她和他,一起越过学校的护栏,隐蔽在假石后躲过纪检部,跑到酒吧一条街。
那时的酒吧没这么多,因为没进去过,他们在外面溜达了很大一圈,对比着每一个名字,讨论着哪个俗气,哪个文雅,那偷偷摸摸的行为把人家保安都给弄出动了,直盯着他们瞧,好像把当他们当鸳鸯大盗似的防着。
不过后来,他们还是进去了,选了个名字不雅不俗叫做“不见不散”的酒吧,还记得那时的电影正流行,孙楠的歌唱的大街小巷都是。
陈芹有一次在逛街的时候就对着一边戴墨镜的邱备说,“掉钱了!”
那厮随即把脸一抬,特豪迈的说,“你捡!”
其实哪能捡到什么,可陈芹还是蹲下了,这一蹲可就不站起来了,直到邱备觉得奇怪了,才低下头,问她,“你干嘛呢!”
“捡钱哪!”她抬头很认真的看他。
“真有钱!”他也蹲了下来。
“骗你的啦!财迷!”她快速的跑离他的身边,却一下被他抓住,知道她怕痒,他便一直挠她,“敢说我财迷,以后赚钱了,都不给你,我自己开小金库!”
“你敢!”
“不敢!”他把她抱在怀里,“陈芹,我快毕业了,什么时候去见见我们彼此的爸妈吧!”
她点头,可是爸妈还没见到,倒是先让陈朝看到了,不为别的,就为了那该死的酒吧。
话说那天进酒吧,他们两人也没打算消费什么的,学生嘛,口袋里每个月几个子都是固定的,只是纯粹出于好奇。其实陈朝他们一帮子朋友经常去的,可唯独每次都不让陈芹跟。
柯辉嫌她太小,陈朝嫌她累赘,只有邱备,她说干啥就干啥,所以她就硬把他拖到了现在这个美眉在台上卖骚,帅哥在台下脱衣的酒吧。
只是刚一进来,陈芹就后悔了,按哥哥们的说法,酒吧就是喝酒聊天的地,咋能是这样呢,怪不得不让她来了,他用宽大的手掌遮住了她的大眼,她用柔弱的手指把他的脸掰到一边,后来干脆眼神交流。
--走吧!
--你也想走!
--恩!太黄,太暴力!
--恩!太色,太牛B!
可要这会要出去却来不及了。
他们前脚刚决定了离开,便衣后脚就进来了,然后男的一边,女的一边。
再后来,有身份证的一边,没身份证的一边。
再再后来,她和邱备就已经在警局了,没办法,陈芹只好战战兢兢的打电话给陈朝求救。
第一次忙音,不知道和某某某聊的热火朝天。
第二次没接,也许聊完了正洗澡呢。
第三次,陈芹想他要再不接,身边的女警就要把自己拘留了,瞧她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旁边卖淫那女的差不多,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狼狈过呢!
心里默默祈祷,接吧,接吧,平时和齐天大圣一个样,出什么状况都能驾着七彩云似的出现,这会怎么跟个猪八戒似的,倒打一耙不见人影。
让人很烦躁的嘀嘀声。
让人很颓废的眼神。
终于,在某位漂亮女警杀气腾腾的注视下,电话嘟嘟嘟的声音没了,陈朝的声音从那端特不耐烦的传来,“干嘛了,大半夜的,大状师还要睡觉呢!”
“哥!”陈芹捂住话筒,梦呓般的叫了声,声音不大,还带点鼻音。
“干嘛!”语气依然不是太爽。
强忍下想踹他到大西洋的冲动,陈芹小声的嘀咕,“我在警察局!”
她这一说,电话那端终于有了反应,一阵噼里啪啦,估计是扯断了电话线还是什么的,突然没了声响。
“喂!哥!喂!陈朝!喂!死啦!”
“你在哪个警局?为什么在那?除了你还有谁?通通给我说清楚!”
那么多问题,要先回答哪一个嘛,陈芹嘟着张嘴,要不就没声,要不就那么叽里呱啦,律师的通病。
“刑警支队,和朋友泡吧碰到临检,我们都没带身份证,哥,你快点过来啦!”她也一阵噼里啪啦。
“还有,你打的,别开你那辆什么破宝马!”
“为什么?”
“你那车看着烦人!”其实她不想另一个人看到。
放下电话的时候,陈芹一抬头才发现那女警把自己盯的更凶了,好像自己又犯了什么错似的,不过等她看到陈朝,那眼睛立马眯的跟条缝似的。
也不知道陈朝和她说了什么,她看陈芹的脸立马柔和了许多,咧嘴的弧度比月亮还弯曲。就连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笑眯眯的对陈芹说,“你不早点说你是陈律师的妹妹,不好意思,不过以后那种地方还是少去!毕竟那地不正经。”
旁边那厮也特配合的点头,手摸着陈芹的头,就跟摸家里那只肥猫差不多幅度,“是啊,听到没有,姐姐叫你那地方少去!”
陈芹特愤青的白了他一眼,然后在他大腿中间处,用力的提起一小块肉,很轻,很稳地掐了一下,陈朝向来习惯只穿一条裤子,所以那肉掐的还是挺过瘾,不过很意外的,陈芹第一次觉得他特会装,竟然还能皮笑肉不笑的保持着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嘴角弧度,让人特想赏他几巴掌聊以慰藉。
走出警局的时候,陈芹突然停住,“我朋友呢!”
“我通知你们学校领导把他领回去了!”他漫不经心的招手拦的士。
“什么!”陈芹鼓着腮帮子看他,“你凭什么这么做啊!”
那时的邱备正在申请留学,要是这么一折腾,不是全完了,她急的在旁边跺脚,见他还是石化人似的没反应,扭头就走,可却一把被他拉了回来。
“我半夜三更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你是我妹,他是我什么人,我凭什么管他!”他依旧说的洒脱,不紧不慢,一袭白色的运动服更是服帖的映衬出他的优雅气质。
“他是你妹我的男朋友!”她的话在半夜的寂静中显得那么的轰轰烈烈。
其实陈芹觉得到现在为止,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大声说出那样的话,一年了,家里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就这么被她一脱口说了出来,简直是高调的不行。她扒着陈朝的衣服,特低声下气的说,“哥,邱备正在申请留学,你就帮帮忙吧,这事要是让学校知道,就黄了,再说是我拉他去的!”
“再说一遍,我现在送你回家,不想爸妈知道,你给我乖乖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