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乱说甚么,哀家理应为你这个年轻的君主分忧的。只可叹你那个皇后终不是哀家的得力助手,更不可能成为铺佐你平衡后宫的左膀右臂。哀家,恨只恨自己当年棋错一招,没有给你选一个好皇后,以至于我武昭国的江山,至此面临着如此艰难的子嗣危机…”庄太后说着,懊悔地长叹了一声。
“如果今日不是念在慕容文鹰至今还在沙场上卖命,朕早就废了她!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白泽的双目里噙满了恨意,紧紧地攥着庄太后的手。
白泽心里的想法又何尝不是庄太后心中所想的?可是,即便是废掉了慕容薇,又有何人能够担得上皇后这一凤位呢?
难道…
“太后娘娘,药煎好了,趁热喝罢。”温温柔柔的话语,婷婷袅袅的身姿,带着恬静的笑容,让人看了便心生欢喜之意。
看着这个笑意盈盈走过来的女子,庄太后的目光里充满了迷离。
这个孩子,是可以信任的么?
她,担得起一统后宫的大任,能成为铺佐皇上的得力助手么?
庄太后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朱砂,哀家要你与萧淑妃、宋贤妃,还有德妃四人一起分管后宫之事,你可愿意?”
分管后宫?
朱砂猛地一怔,她诧异地看着庄太后,万万没有想到,庄太后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个。一个正三品的婕妤要与其他几位正一品的嫔妃一同分管后宫之事,这…这是历代的嫔妃都不曾有过的先例罢?
“太后娘娘,这…朱砂着实愚钝,实在难当大任,更不敢染指后宫之事。还请皇后娘娘倚重于其他几位娘娘罢。”朱砂说着,跪倒下来诚恳地说道。
这庄太后仔细地瞧着朱砂,想要将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捕捉在眼里。然而让她心头一松的是,朱砂的脸上丝毫没有欢喜和神色,有的,只是诚惶诚恐的谦卑。
而那白泽闻听庄太后有意要朱砂分管后宫,不由得大喜,急忙拎起朱砂道,“傻丫头,还不快快谢过母后。”
“可是…”朱砂摇了摇头,道,“皇上,臣妾天资愚笨,着实不敢…”
“你起来罢。”庄太后伸手拉了一把朱砂,道,“你放心,有哀家在,没有甚么是不行的。看明日将那三人召集过来,哀家要一一说与你们听。”
三人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颇有喧闹之声。
“这是怎么了?”庄太后不快地皱起了眉来,重重地拍了拍床沿,“到底是谁这么没规矩!”
正待这个时候,却见柳全柳公公一脸慌张神色地奔了过来,施了一礼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是戴宝林,戴宝林她…她恐怕是小产了。”
甚么!
众人齐齐惊叫了起来,白泽愤然站起,而那庄太后却惊呼一声,径直晕厥了过去。
朱砂纵然震惊,却少不得先行救治这庄太后。她唤着柳公公取来那醒鼻壶,放在了庄太后的鼻子下面,庄太后重重地咳了一声,终是缓过了神来。
“母后,您没事罢?”那白泽纵然是心中焦急地想要奔过去瞧一瞧戴宝林的现状,却怎奈无法抛下庄太后离开。那庄太后面色苍白,目光里却透着不甘的怒意,她紧紧地捉住朱砂的手,怒道:“走,扶哀家前往‘紫玉宫’。哀家倒是要瞧瞧,那个文菁皇后又做了甚么!”
就在白天,刘御医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着说戴宝林会母子平安,为甚么到了晚上却又突然小产?
不止是庄太后和白泽,就连朱砂心里都有着说不出的怀疑。
难道,真是文菁皇后慕容薇做了甚么吗?
一行人迅速地来到了“紫玉宫”。想来,这“紫玉宫”倒是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像现在这般热闹了,白天皇上和太后娘娘才来过,晚上却又来了。只是那“紫玉宫”的女主人文菁皇后娘娘却远远没有那么高兴,她此时正慌张地站在戴宝林偏殿的外面。看得出来这位尊贵的皇后娘娘也是刚刚被唤醒的,她只披着一件厚厚的袍子,难掩里面白色的中衣,凌乱的长发披散着,目光焦急地望着来来回回奔跑的宫人们。
“慕容薇!”白泽下了车辇便暴喝一声,直唬得慕容薇险点跌坐在地上。瞧着一脸怒容的白泽,慕容薇急忙解释:“皇上,皇上,这可不关臣妾的事呀。臣妾根本就没有动她!”
“住口!”庄太后怒斥道,“退下!”
文菁皇后慕容薇颇为不服气地瞪着这庄太后,可是以她的那点道行,在这位历经了生生死死,浑身都散发着肃煞之气的庄太后面前又如何能逞强?当即便咬了咬嘴唇,奔到一边痛哭去了。
庄太后此时虽然面色苍白,但是步履却是飞快,朱砂与其说是扶着她,倒不如说是被她拉着奔向了偏殿之中。
慕容薇愤愤地抬起头来,看着这整日里婉若形影不离的三个人,就好似平民百姓之家的一家人。他们完全忽略了她这个正宫皇后的存在,他们…难道是想挤掉自己,扶那只小狐狸精上位么!
双目如若噙血,慕容薇紧紧地攥着拳,恨恨地盯着朱砂。
这只小妖精,一只是她!一定是她!
那个小桃,阴魂不散的小桃,来报复自己了!
064:最后一个心愿
又…又来了!
在床上痛苦地哀呼着的女人,满床的鲜血,那张带着绝望与恐惧的脸…
白泽一瞬不瞬地看着,尽管这一幕对于他而言是既可怕而又恐怖的,但是这一刻,他却坚定地看着。
“皇上!”戴宝林终于睁开了眼睛,她已经筋疲力尽了,错以为此生就这样与她腹中的胎儿相拥着一起离开这个世界——离开这个充满了丑陋与罪恶的世界。可是为什么上天非要如此折磨于她!难道就连让她们母子二人安静离开的权利都剥夺了吗!
她看着聚集在自己床边的这些个身份显贵的人,他们每一个的脸上都带着震惊与焦急,可是他们真正惦念的却是她吗?是吗?是她这个身份卑微,毫无地位,可以任人鱼肉宰割的小小的宝林么?
好嘲讽啊…
戴宝林眼里的泪水簇簇地下落,看着大步奔过来的白泽,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憎恨的表情,咬牙忍住这几乎要把她撕裂一般的痛苦,颤抖地说道:“皇上…皇上…我们母子…最艰难,最需要您的时候,您在哪里…”
一句话竟让白泽猛地顿住了身形。
是呵,他们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在哪里…
白泽没有再上前一步,他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戴宝林继续挣扎着,痛苦着,翻滚着。她那微微腹起的腹部藏着一个小小的生命,那本是他生命的延续呵…可是,自己为什么总是来迟一步?
为什么?
“皇上,皇上请您到殿外暂时稍等片刻,这里恐怕…多有不便。”那刘御医原本就忙活得满头大汗了,这会子那位尊贵的九五至尊又杵在这里挡着路。让他和宫人们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很是碍事。
白泽麻木地点了点头,失魂落魄地走向殿门口。
庄太后难过而又无奈地瞧了瞧自己的儿子,便也只是叹息一声,转身与白泽一并走到了殿外。
只有朱砂还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痛苦的戴宝林。
“啊!”戴宝林突然间大叫一声,便见一股鲜血汩汩地染红了被褥。
“戴宝林娘娘,戴宝林娘娘请忍住,不要如此用力,会,会伤到龙子的呀!”刘御医哆哆嗦嗦地劝道。
谁知这刚才还几乎疼晕过去的戴宝林却攸地瞪大了眼睛,朝着朱砂的方向看过来。
这一幕,恐怕换成任何人,都会被吓得掉头就跑罢?
那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女子,全身沾满了鲜血,圆瞪着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朱砂。她抬起满是鲜血的手来,对朱砂道:“珍…珍…”
朱砂轻轻地叹息一声,慢慢地走了过去,望住了这个看上去既可怕又可怜的女人。
“杀…杀…”戴宝林咬着牙,拼尽全身的力气重复着这个字,她一瞬不瞬地望着朱砂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朱砂的眼睛里找到她想要的答案。朱砂悲伤地接住她的目光,却感觉到喉咙像被堵住了似的,连话也说不出。
戴宝林一把捉住了朱砂的手,紧紧地攥着。
她手上的血沾到了朱砂的手上,粘稠而又温热,竟是那么让人感觉到难过。然而这一下子可唬得那刘御医连魂儿都没了。他急急忙忙地去扳戴宝林的手,急急地说道:“啊哟,戴宝林娘娘,可千万使不得,使不得!”然而看似虚弱的戴宝林却依旧紧紧地捉着朱砂的手,任凭刘御医用多大的力气也扳不开。
朱砂的唇,微微地颤抖着,她既没有挣扎,也没有喝斥这位像发了疯似的戴宝林。
然而这戴宝林却将朱砂的手捉起,放在了自己的腹部。
“杀…杀!”她重复着这个字,坚定地看着朱砂。
要记得这种仇恨的滋味,深深的记住!把这仇恨刻入骨髓,刻入你的血液,刻入你的灵魂!永远永远,都不要忘记!
那也是一个母亲所说的话,当时,她眼里的仇恨也像眼前的女人一样罢?
要我…怎么拒绝呢?
朱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
戴宝林的脸上终于掠过了一抹安慰,然后她笑了,竟然直直地向后躺去,“砰”地一声砸在了床榻之上。
“呀,龙子,龙子!”一个宫女指着戴宝林大声地喊叫。
外面的皇上白泽和庄太后齐齐奔了进来,他们看到的,是一个滑出母体的胎儿,和一身血迹的戴宝林。在这戴宝林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天花板,甚是可怕恐怖。
“是…是个男婴…”刘御医双手颤抖地捧起了那个浑身鲜血的胎儿,忍不住失声痛哭,“是个男婴啊!皇上,他才只有五个月大,就被人用催产药滑下来了,如何成活呀!”
白泽只觉喉咙一甜,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
如何成活!
如何成活!
那庄太后的眼睛如若噙血,她转过身,朝着一直站在殿外不敢进来的慕容薇走过去。
“太…太后娘娘,这不关臣妾的事…”慕容薇看着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的庄太后,唬得全身都哆嗦了起来。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一记狠狠的耳光。
“谋害龙脉,等同谋反!”庄太后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腥风血雨的残酷。
那慕容薇被这八个字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便是再糊涂,也知道“谋反”两个字意味着甚么。所以这会子的慕容薇压根儿就顾不上对这庄太后的恨,只是全身颤抖地叩首道:“太后娘娘明鉴,太后娘娘明鉴,这事情真的不关臣妾的事呀!”
“不关你的事?”那庄太后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慕容薇,“你敢说不关你的事?人在你的‘紫玉宫’是怎么饿成这样的?”
慕容薇心里一抖,转了转眼珠。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只能打死不承认罢…
“臣妾,臣妾那段时间正逢身体有恙,实在不知戴宝林的情况…”
“胡说!”庄太后怒吼一声,吓得文菁皇后慕容薇下半句的话径自咽了下去,“来人,传御厨房的管事来!”
065:夜审文菁
那文菁皇后慕容薇听到这庄太后要传御厨房的人前去,顿时傻在了那里。
那庄太后就站在慕容薇的面前,目不转晴地盯着她,这文菁皇后慕容薇就算是有心想要做些甚么也是无计可施。
不多时,便见那御厨房的管事刘公公拎着一个账目本子,颤颤地跑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说道:“奴才刘安叩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刘安,哀家问你,这段时日以来,皇上吩咐你们替戴宝林所特设的小灶可是一直在做么?”庄太后虽然问的是刘安,可是眼睛却并没有离开文菁皇后慕容薇。
文菁皇后慕容薇如何不知道这个老太后的厉害?她自是低下头去,竟是连抬也不敢抬的。
“回太后娘娘的话儿,御厨房的小灶从皇上下旨的那天起就再没断过。每晚还都有燕窝羹、珍珠莲子汤和各式点心供为夜宵。太后娘娘,如若您不信,可请看一下这个账目,奴才可是每日都有记录的。”那刘安额上已然渗出了层层冷汗,连腿都禁不住地抖起来。幸而在后宫里做事这么多年,他早就知道了哪些主子是好伺候的,哪些主子是拎着脑袋提着命伺候的。就像这位怀了龙子的主子,可是脑袋放在刀刃儿上侯着的…
毕竟这宫里纵横交错的势力,可是不容小觑的,上头的人怎么争怎么抢怎么打破头他刘安不管,可是想要事到临头只把他推到断头台上,嘿嘿,那可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当他得知这御厨房要开小灶之时,便将每日的餐点,所用的原料,前来领取食物之人的姓名都逐一记录在册。所幸他有这一手防备,要不然就算是有一百张嘴恐也是解释不清的!
那文菁皇后闻听倒是微微地松了口气,既是有记录在案,又有人领取,就证明自己根本没有苛待这个戴宝林。哼哼,老东西,本宫看你这回还想要唱哪出…
这样想着,文菁皇后便悄然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庄太后。
庄太后并没有去接刘安呈上来的本子,倒是郑尚宫缓缓地走过来,接过了那个本子细细地看下去,攸地,她的眉头一皱,抬眼看了眼文菁皇后慕容薇。
听说这个郑尚宫乃是与庄太后一并入宫的女子,她发过誓终生不侍奉君主,终生不嫁,只陪伴在庄太后的身边。能够与先朝皇后一并走过来,必是见识过了不少的大风大浪,更经历过了几多生生死死,这后宫里你争我夺的把戏,又何尝能够逃得过她的眼睛?慕容薇的心里开始慢慢地下沉,不祥的预感紧紧地将她的心揪在了一起。
“太后娘娘,从七月初八开始,戴宝林饮食的送食宫女便换了人。”郑尚宫将那本子呈过去,指着那一行字的落款,道:“先前都是怜风前去的,后面却换成了月娥。”
一句话让文菁皇后慕容薇的脑袋“嗡”地一声响。坏了,智者千虑终有一失!当初不过是为了防止怜风偷偷给那女人送吃的,才将取饭的宫女换成了月娥,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刘安竟是连这个都记录在案的。
文菁皇后转过头去看向刘安,孰料这刘安入宫的时间几乎与这文菁皇后的岁数一样多,他早就溜得流了油,压根儿连看也不看这文菁皇后一眼,只是兀自垂着脑袋看着自己脚下的地面。连头也不抬。
任是文菁皇后心中有千般愤慨,却也是无计可施。
“去,替哀家把那个月娥唤来。”庄太后沉声道。
文菁皇后的心更是一紧,眼看着柳公公手下的一个小太监挟着自己身边的一个宫女匆匆地去了,不多时却白着脸跑了回来。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月,月娥她…”那个宫女跌跌撞撞地奔回来,腿一软便跪倒在地,“哇”地哭出声来,“月娥她竟是上吊死了。”
什么!
庄太后的脸攸地变了颜色,就连文菁皇后的面色亦是惨白。
“文菁皇后,你还是把这些愚弄人的把戏使得出神入化呵!”庄太后冷冷地看着文菁皇后慕容薇道。
“太后娘娘,臣妾,臣妾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呵!”文菁皇后百口莫辩,苦苦地解释着。心里,却有着万般疑惑与盘算。
月娥怎么会突然上吊死了?难道是她怕连累自己么?可是她死了就更加的难以解释了!死无对证,庄太后岂不是会把一切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父亲慕容文鹰不在朝中,长兄慕容瑾自幼便只知道惦记那个小桃,况且又因为小桃的事恨自己要死…如若这庄太后果真逼着皇上废后,自己能依靠的还有谁?
“文菁皇后,哀家最后一次问你,这些领来的食物,果真有给戴宝林送去吃吗?”庄太后一字一句地问文菁皇后。
这…
文菁皇后慕容薇低着头,脑子里转过千般的念头。到底要不要承认?如果认了,那岂不是自掘坟墓?这老东西更有把自己废掉的借口了!
便是再糊涂,也不可能上了这只老狐狸的当。
这样想着,慕容薇便躬身道:“太后娘娘,臣妾如何会克扣戴宝林的饮食呢?臣妾又岂是那心狠之人,会做出这等事来。”
“好,”庄太后不怒反笑,道,“文菁皇后,想不到你在这个时候倒还挺有骨气。”说罢再次厉声道,“来人,把怜风给哀家传来。”
怜风…
这个名字响起的时候,在场的“紫玉宫”宫女却每一个都如若寒蝉,连声都不敢吭了。
“怎么?你们都聋了?”柳公公上前一步,指着这些宫女们喝道,“太后娘娘的话你们听不见吗?还不速速将怜风唤来!”
谁知那些个宫女面面相觑,竟是纷纷地低下了头去。
“这是怎么回事!”那庄太后素来雷厉风行,如何看得过这些个宫女有如闷葫芦的模样?当即大喝一声,唬得那些个宫女纷纷变了脸色,“扑通”“扑通”地跪倒在地,竟是战栗着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那庄太后回头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文菁皇后,然后大步走到了一个小宫女的身前,低下头盯住了她。
那小宫女先前只是兀自低着头,连抬也不敢抬,这会子突然地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不由得抬起了头来。
066:人证
当这小宫女抬起头来,却赫然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庄太后,不由得唬得一哆嗦,急忙低头叩首,更是连头也不敢抬了。
“抬起头。”庄太后的语气不容置疑,那小宫女便只能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向庄太后。
“你说。”庄太后命令。
那小宫女再次吓得一哆嗦,她看了那不远处的文菁皇后一眼。但见那文菁皇后正回过头来冷冷地瞪着自己,小宫女被唬得急忙低下头去紧紧地咬着下唇,竟是不敢吭声。
庄太后缓缓地直起身子,微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小宫女冷声道:“如果你不说,乃属知情不报,郑尚宫,按着我武昭国的宫规,宫人知情不报该当何罪?”
“回太后娘娘,”那郑尚宫上前一步,行至这小宫女的面前,一字一句地说道,“宫人知情不报,违抗太后旨意,乃要受到杖责一百,且逐出宫外,家族之女均终生不得入宫。”
杖责一百!
那小宫女当时便被吓得瘫软在那里,不住地叩着头哭道:“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可千万不要杖责奴婢呀!那怜风被皇后娘娘杖责八十便死了,奴婢哪挨得了那一百…”
刚刚说罢,便自觉失言,唬得整个人怔在了那里,掩住了嘴巴惊恐地看向文菁皇后。
那文菁皇后的攸地变了颜色,一瞬不瞬地瞪着这个小宫女。小宫女自知自己已然左右也逃不过一死,便咬了咬牙,抬起头来望着庄太后,坚定地说道:“太后娘娘,奴婢说,奴婢都说!那怜风姐姐前几日突然被皇后娘娘责罚,整整打了八十杖,自那之后的三日,怜风姐姐便…死了。”
说罢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成串地掉落了下来。
“杖责八十…”庄太后缓缓转过身来,面向文菁皇后慕容薇道,“文菁皇后,那名唤怜风的宫女所犯何罪,如何要以杖责责罚?”
“这…”文菁皇后有些惊慌地犹豫着,似乎是要给自己寻找一个借口。却在这个时候,听得那偏殿之外有人通报道:“太后娘娘,萧淑妃娘娘到了。”
萧淑妃!
又是这个女人!
文菁皇后愤然瞧向殿门口,但见裹着一件厚厚披风的萧淑妃匆匆而来,她的脸上带着凛然之气,婉若前来助阵的援军疾步走到庄太后的面前,施礼道:“太后娘娘,臣妾有话要说。”
“哦?”庄太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萧淑妃,目光里精芒涌动,“你有甚么话,说罢。”
“太后娘娘,”萧淑妃诚恳地抬起头来,一副垂泫欲泣的模样,“太后娘娘,戴宝林妹妹的事情,臣妾早已然听说了。臣妾…臣妾好难过,丧子之痛…又,又是谁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