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松开小桃哈哈大笑。
“你是个疯子。”小桃揉着自己的脖颈,瞪着白隐啐。
“我是疯子。”白隐那张狂的笑容收敛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派的优雅风度,“而且,是一个可以让你母仪天下,站在权利最顶端的疯子。记得,只有站在最顶端,你才有决定生与死的权利。”
他就这样走了出去,只留下小桃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品尝被孤独遗留的滋味。
过了许多天,小桃才知道,在这个靖王府的别院里,不止是自己一个人被圈养起来。只不过像这种独门独院儿的待遇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享受得到而已,有时候她隔着院墙的篱笆可以看得到在不远处小院儿里的三五个女孩子,她们每天要做的事情和自己一样,无非是琴棋书画,诗辞歌赋。她们有时候也会朝着她这边看过来,有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孩,大约十三岁年纪,弯眉细眼,她常常冷冷地望着小桃,那种眼神让小桃确信是她所看到过的最冷的眼神。甚至,比舅母梁氏的还要冷。
过了大约两个月左右,小桃被允许走出院子,在王府别院散步。
她漫步在这个硕大的别院里,却情不自禁地来到了那间小院儿。
002:妒忌
为什么来到这儿,小桃不知道。
难道,是对这几个和自己一同生长在这个奇怪之地的少女们有些好奇罢…
然而当她刚刚走进那院子,正坐在那里晒太阳的三个女孩子却都齐齐地朝着她看了过来。
“红绫姐姐,你看,这不就是在‘远香阁’里的那个人么?”一个有着圆圆脸庞的少女指着小桃惊讶地喊。
红绫,便是那个身着红衣的少女。她此时正窝在一个紫藤花儿搭建的凉棚下看着一卷书,闻得那少女的话,便抬起头来,冷冷地看了小桃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看她的书了。
“你就是那个‘远香阁’的人?”说话的,是一个身着青蓝色长裙的少女,她的眼睛深陷,看上去有几分异域人的模样。
小桃没有说话,只是把这三个少女一一地瞧了一瞧。
那身着青蓝色长裙的少女却突然走上前来,猛地推了小桃一把。
小桃被唬了一跳,险些跌倒在地。、
“我当是,享有独门独院儿的‘远香阁’会是个怎样倾国倾城的人物,想不到却是这么个不堪一击的家伙。这样的人如何配得上‘远香阁’?”那青蓝色长裙少女冷笑着上前一步,抬手便要去揪小桃的辫子。
小桃的眉头一皱,向后退了半步,躲过了这少女的袭击。
“醉青,你这是做甚么!”圆脸少女惊呼,想要去拦醉青,然而这醉青却反手将她推到了一边儿,一边朝着小桃走过来,一边笑道,“这里还轮不到紫若你说话,想那‘远香阁’是什么地方?岂是这种货色的小jian人梁指的?趁早教训得她知道知道自己的斤两。”
说罢便伸手朝着小桃挥过去,然而她的巴掌还没有落下去,便被一只手稳稳地捉住了。
“你想要打她?”娇滴滴地一声笑,透着股子妩媚入骨的感觉,小桃抬起头,看到了一个身着翠绿色长裙的女子站在那里,狐媚至极的一张脸上荡着笑意,望着醉青。
醉青的脸攸地白了,她急忙缩回手,低头道:“绿云姐姐,我不是…”
话音未落,醉青的脸上便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
“想要跟我说谎?你的道行未免差得远些。”绿云依旧在媚笑着,然而那挑起的眉和妩媚的眼里却有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告诉过你们多少遍,记得自己的身份,守住自己的本分!”绿云厉声说着,又提高了音量道,“若是没有那通天的本事就不要怪人比你活得更好!来人,把这个没见识的丫头押下去,饿上一天,让她的脑袋清醒清醒。”
“不,绿云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醉青被两个身材高挑的丫头架起来朝着后屋拖,她惊慌失措地喊着,不住地挣扎。那紫若惊得一张脸都跟着苍白起来,急忙为醉青求情。
“你同情她?”绿云扭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紫若。
“我,我…”紫若噤若寒蝉,慢慢地向后退去。
“来人,把她也押下去。”绿云的脸冷得比翻书还快,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得教你明白,同情这东西等同愚蠢。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蠢材就不要去想着同情别人。”
紫若的眼里含着眼泪,被一个大丫头拉了下去。
“还有你。”绿云猛地朝着小桃转过身来,一瞬不瞬地瞪住了她。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吃着特供膳食的少女便像是吸足了养份的花朵,攸地绽放出健康绚丽的光彩。那消瘦的面庞慢慢地圆润起来,显露出了温婉的线条,而那双汲着秋水的眼眸则是那样的澄清,澄清得几乎连阳光都可逐见其轨迹。而那我见犹怜的神情和这窈窕的身姿都让她有种让人不愿转移视线的美,才不过十二岁而已便拥有了这样的美貌,将来的容颜自不用说。难道,这便是他安排下层层机关收她回来的原因么?只这,便给了她那间“远香阁”,给了她专门的厨子,聘了异域的名师重金**的原因么…明明只是一个少女,但是为什么也会让她的心里不安,甚至是不痛快呢?
“你觉得很有趣么?”绿云冷笑着道,“因你的好奇便令她们所有人都受到了这样的惩罚,看起来便是美貌也不能让你的脑子多一分智慧了。”
“妒忌。”小桃突然说道,看到绿云的眼中明显的一滞,小桃脸上的笑容便绽放得愈加深了。“你妒忌了,是不是?”
“住口!”绿云扬手便打在了小桃的脸上,她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愤怒,但随即便深沉了下去。“你以为你是谁?敢跟我这样说话?别忘记了你的身份!”
绿云的手丝毫不带一丝怜惜,小桃只觉耳边嗡嗡作响,唇边渗出了一抹血丝。
“你也别忘记了你的身份。”虽然耳边的嗡嗡声还响个不住,小桃却抹了抹唇边的血丝,依旧微笑着说道,“他留你在这里,绝不是让你打我的。若他知道你这样对我,定是饶不了你的。”
“呵,你好大的胆子!”纵然绿云知道自己方才有些失态,但是这会子却着实被小桃气得怒火冲天了,她上前一步,一把捏住了小桃的脖子,怒道,“你莫不是真以为自己就是只凤凰,胆敢如此狂妄。告诉你,你和她们一样,只消我动动手,便可结束你的小命儿。”
她以为她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求饶,以为她会像其他女孩子一样吓破了胆子又哭又叫。然而,让绿云失望的是,小桃没有。
她只是轻轻地扬起那花瓣似的唇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不敢。”小桃笑着,语气像是谈论天气般闲庭静气。
“你看我敢不敢。”绿云也笑了,她手更加重了力道。小桃只是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不变,却更加的让绿云感觉到愤怒。
“这游戏玩够了没有?”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让绿云的手攸地顿住了。
003:惊悚的真相
小桃朝着门口看过去,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不要整日里和孩子们在一起,连自己也变成了孩子。”还是那件月白的袍子,俊逸五官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神采,靖王爷白隐慢慢地走了过来,“退下。”他冷冷地说。
绿云的唇动了动,却终究还是没有说话。她松了小桃,愤然转过身走向门口。
黑眸流转,白隐望住了小桃。
已然快要窒息了的小桃虚脱般地跌坐在地上,抬起头看向白隐。
“抱我。”小桃朝着他伸出了手,她的唇边尤有血丝,衬着朱红的唇和白皙的皮肤,有种触目惊心的美。
白隐没有说话,他站在那里看了小桃一会儿,便弯下身来,把小桃抱在胸前,转身朝着“远香阁”的方向走去。
那个一直坐在紫藤花下看书的红菱抬起头来,用她平静而略带冰冷的目光淡淡地看了小桃一眼。
就在白隐抱着小桃走过绿云身边之时,小桃朝着绿云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是胜利的笑容,还是一个未成年少女的宣战?
绿云的心里攸地燃起了愤怒的火焰,她愤愤地朝着别院正堂前走去,一进门便猛地坐在椅子上,愤愤然攥紧了拳头。
“哟,绿云妹子这是怎么了。”坐在正堂里的,还有一个身着玄色长衫的瘦高男子。光秃秃的脑袋,阴冷而又犀利的眼,就连他的声音都透着股子令人不舒服的阴冷。只是在与绿云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那么一股子调侃,让人听之甚是觉得不自在。
“那个死丫头,”绿云越想越气,一把捉住桌案之上的茶盏,却被烫了一下手,气得她将那茶盏拂落在地,“年纪不大,心计倒甚是可怕!”
“你说那个叫慕容侯府的小丫头?”那男子哑然失笑,“她竟惹了你?”
绿云听出了这男子语气里的幸灾乐祸,便冷哼一声,再不说话了。
“放心,在他的心里,不会有人替代你的。”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绿云一眼。
只这一句话,绿云的心便攸地动了一动,脸上的愤怒也慢慢地消失了。
“你错了,老八。”绿云叹息一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在他的心里,谁都是一样的。”
“至少他把你留在了身边。”老八从腰间拔出一柄锋利的匕首把玩着,淡淡地说道,“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送到别人的身边。”
绿云的唇动了动,眼中闪过了几许动容。是呵,他没有像对待其他人一样把自己送进别个男人的怀抱。相信就算是一颗棋子,她也应该是不同于别个的棋子罢…
绿云轻轻地叹息。
只是那个少女,又将如何呢?
“远香阁”,印象里,只有那个人住过的罢?那个…据说只存在于他的内心最深处的那个人…
白隐把小桃抱回了“远香阁”,便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小桃躺下来,脖颈上那圈红色的勒痕便红得愈发地明显了。白隐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那红色的手印,轻声问道:“疼吗?”
“疼。”小桃说着,清澄的眼眸望住了白隐。“她们都在妒忌,对不对?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儿,她们便都把恨意集中在了我的身上。到底她们恨的是我,还是‘远香阁’这个地方?这里,到底藏了甚么秘密?”
白隐的表情滞了一滞,他深邃的黑眸望了小桃一眼,随即便有一丝冷酷藏匿在那张既邪且魅的脸上,微笑着说道:“不要来挑战本王的耐性,你只需记得你我的交易,如此便可。”
小桃不置可否地扬了扬唇角,白隐则轻抚着这张温润光滑的脸庞,缓声说道:“想不想听个故事?”
小桃淡淡地抿着嘴巴,看着白隐。
“在慕容家族里,有着一个很有趣的传统。”白隐在床边坐了下来,微笑着对小桃道,“早在大昭国建立之前,中原一带,乃是由青乾国一统天下的。大昭国太祖拢络了朝乾国的几脉贵族支持于他,举兵击溃乾青王朝,建立了大昭。”
小桃静静地听着,她知道,白隐想要传递给她一个信息。她需要做的,只是静静地等待,等待那即将展露出眼前的真实。
“乾青王朝原乃蛮夷之邦,有许多的风俗习惯甚是令人难以理解。抛去平民且不用说,那些贵族们是最为崇倡血统纯净的。所以若父娶女,兄娶妹,弟娶姐的乱伦之事屡见不鲜。那慕容侯慕容文鹰先前之姓乃是乌洛拔提氏,正是那乾青族上古贵族之首,他们对于血统的重视程度自可见一斑。”说罢,白隐的眼眸一挑,看了小桃一眼。
即便是如何装做镇定自若,小桃的手还是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小桃的态度让白隐很是满意,他微微地笑着,继续道:“大昭国建立以后,废除了这种荒蛮制度,御赐汉姓,赐乌洛拔提一族姓氏为慕容。另有平阳侯等人,也都赐了汉氏,并且封侯拜相,一切习俗都随汉化了。只是有些人骨子里的东西,还不曾改变,不顾及他人的感受而尽做些愚蠢之事,这着实令人叹息。”
“你的舅父慕容文鹰便像是着了魔一样地爱上了她的妹妹慕容怜,然而的慕容怜却并不知晓其兄那如火似魔的畸形之恋。在慕容怜十五岁之时,她爱上了一个很有才华的秀才,两人私定终身。待到那男方前来提亲时,被慕容文鹰一举驳回,并且不由分说地将那秀才乱棍打伤,险些至死。好歹,那秀才捡回了一条命,还念念不忘与慕容怜的这份感情。慕容怜终于从侯府逃出,二人逃到极远的一处山村,想要过隐姓埋名的幸福日子。然而天总是不夙人愿,闻讯赶来的慕容文鹰,竟然将那秀才杀死,将慕容怜带回到了侯府幽禁起来。”
小桃从心底到身体的每一处都散发出一股子寒意,心中有股子隐约的害怕感觉让她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她却仍然倔强地扬起头,看向白隐。
那张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如魔似魅的笑容,恰似那一夜在火海之中出现在眼前的邪魔般,念着摄人坠入地狱的梵咒。
“如你所料,已然颠狂了的慕容文鹰强行占有了他的亲妹妹,并且诞下了一个孽缘之女。那个女孩子,便是你。”
一句话恰似惊雷炸响在小桃的耳边,让她整个人剧烈地一晃,险些晕厥过去。
“你…你说什么?我是…慕容文鹰和娘产下的孽子吗?”小桃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全身瑟瑟发抖,“不,我不信,我不信!”
她尖叫着,跳起来便冲向门口。
“你去哪儿?”白隐的语气既残忍又漫不经心,“你已经无处可去了,不是吗?”
004:地狱之妖
是了…
她已经,无处可去了。
小桃的脚步攸地顿住了,她站在那里,全身瑟瑟发抖。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手心,明明已经透出了鲜血却浑然觉不出疼痛。
还有眼泪吗?
小桃不知道,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没有感受,没有思想。一切都…没有了。
“傻孩子,”白隐走过来,他张开双臂,宽大的袖子若蝙蝠般将小桃笼罩在了怀中。明明是那样月白的袍子,为什么带来的却是黑暗呢?
小桃嗅着从白隐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麝香,他挺拔的身影所构造出来的空间是黑暗的,透不进光,却让她感觉到安全。小桃突然觉得自己被幽禁在了一个怪异的空间里,而她却格外的依恋。小桃轻轻地倚在了白隐的胸前,隔着轻薄的衣裳,感受着他的体温,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那有节奏的韵律让小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踏实,这是,即便她站在权势的最顶端也没有感受过的踏实。即便在以后的日子里,小桃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到底那一年,那一刻,她所感受过的这种莫名的踏实,到底是不是一种错觉。然而,每一次她都想不出答案,想不出,也猜不透…
记忆里,娘亲临终前的话又响在耳边。她一直以为那个人是自己的爹。却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那个人,那个明知道自己和娘亲挨欺负却从不加以保护的男人!况且,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卑劣而扭曲之人!小桃难以想象娘亲当时都承受了一些甚么,更难以想象这么多年以来,娘亲总是笑着对自己,温柔地说话,让她乐观,让她开心。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在娘亲的心里隐藏着多少难过,多少痛苦,多少憎恨。
相信…如果不是自己…娘亲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借人篱下,在所憎恨之人的家里度过这么漫长的时光了。
小桃的泪,终于忍不住,溢满了眼。
“哭吧…”白隐的声音低沉,像是在哄一个伤心的孩子。小桃紧紧地拥着他的腰身,眼泪梁湿了他的衣襟,他却一动也不动地,就这样拥抱着她。
一直…抱着。
小桃就在这王府的别院里修习那些足以令她成为一个真正倾国美人所需要的功课,或者,确切地说,她在修习那些足以让她成为一个,足以祸国殃民的祸水所需要的功课。
日复一日,眨眼之间,她便已然十四岁了。
像是自从前那个稚嫩的身体里挣脱出来一般,小桃完完全全地脱离了先前的模样。她的个子长高了很多,玉脂凝肤,尖俏的下巴,秋水般的眸,小巧的鼻下是一张艳若桃花般的唇。她脸上那天真灿烂的笑容慢慢地被女子独有的温婉所代替,那如云的青丝恰好瀑布般垂在腰际,腰枝柔软有如细柳,秀腿修长柔美,已然完完全全地具备了身为秘密武器的所有潜质。
只…除了一样。
这一日的功课,并不似平素里来得那么早。小桃百无聊赖地在房里呆到了傍晚时分,房门方被轻轻地推开了。
走进来的不是旁人,却恰恰正是与她相见甚厌的绿云。
倒是有些时日没有看到绿云了,小桃饶有兴趣地站在那里打量起绿云来。这个女子倒很是有趣的,看她的年纪应该不止是二十岁了罢?看她腰枝窈窕纤细,该突的地方竟毫不含糊,而且浑身荡漾的那股子成熟的味道却超出了她的年龄,却独有着一股子让人分辨不清她到底芳龄几何的气质。
看着这个小丫头这样打量自己,绿云的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她站在小桃的面前,勾起唇角笑意盈盈地问:“我美吗?”
“很美。”小桃微笑着,又伸开了双臂,笑道,“但是不如我美。”
绿云脸上的笑容攸地凝结住了,她看着眼前的少女,看着她那妖颜惑众、倾倒众生的容颜,心里突然产生一种难以遏制的愤怒。然而她终是靖王爷麾下的得力助手,这股子怒意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她上上下下地将小桃打量了几番,笑道,“你觉得你的美足以比过我去?”
“比你年轻。”小桃歪着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少女特有不羁令人既生气又无奈,“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你,已经快要结束了。”
绿云终是再也笑不出来了,她终于彻彻底底地认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女,乃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怪物。她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桃。她有些不明白,只是短短的一年,那个青涩而又天真的少女竟然像是被妖魔吞噬掉一般,彻头彻尾地变了一个模样。
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在大火中为了娘亲的死痛哭流涕的孩子了?
“女人的美,不是只靠嘴上说的。”过了许久,绿云终是压下了心头涌上来的恼怒,心平静气地说道,“只靠脸蛋是征服不了男人的,俗语说女子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此言也不足以概括女人所需的精髓。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要入得卧室。”
小桃的眉微微地挑了挑,望住了绿云。
005:要我吗?
这是第一次,小桃没有想要挑战绿云和捉弄绿云的念头。
她坐在那里,一头青丝垂在脑后,荷香软袄慵懒地拢着双袖。而站在她对面的绿云,则一件接着一件地,褪下自己的衣衫。
罩衣,内坎,腰带,长裙,中衣…
小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在昏黄夕阳之光下所显露出来的充满了弹性的肌肤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而那惹火的身材,那不赢一握的细腰,那举手投足所产生的旖旎风情,让小桃禁不住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种好奇。
“看见了吗?”赤身裸体的绿云粉面含春地笑着,朝着小桃张开双臂,“这样的女人,都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女人,你明白吗?”
小桃的心中微动,有一种异样的情愫出现在她的心底。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倾覆了,又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间从灵魂深处钻出来,迅速地生了根,发了芽。
绿云像是一条蛇,妖娆、性感而又邪恶,她带着欲望,带着放荡不羁的妩媚,一点点地,将小桃引入了地狱的边缘。
她教小桃如何用舌头给红线打结,如何用柔软的手抚摸他人的身体,如何用眼神来表达情愫。
“你要记得,身为女人,看到男人便投怀送抱,坦胸露背的,都是最廉价的女人。对于男人而言,太容易得到的他们不珍惜。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好偷不着。让一个男人时时刻刻想着你的办法不是扑过去投怀送抱,而是让他看得见,摸不着,始终心心念息地挂念着。所以所谓勾引,所谓诱惑,其实只是一种感觉。一个眼神,一个笑容,甚至是一个气味,都可以让一个男人对你魂牵梦系。”当绿云带着小桃跳完最后一支蛇舞,两个人的身上都已然微微地泛出了透明的香汗。
在那件火辣的异域舞衣之外又披上了罩衫的绿云,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小桃。
而今的小桃已然十四岁了,位于少女时期最后的蜕变时期,她已然充分地显露出了婀娜的身姿,那微带着汗珠儿贴在额前的发,露出精致若细瓷般的脸颊,灿若明霞。而那双眼,则处于对于人事一知半解却尚未被开发的懵懂之中,令人倍感悸动。
绿云的心里,突然没有来由的一痛。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处于这样一个如花年华的罢?而今,却已然远走了罢…曾经的自己,又是到哪里去了呢?为了谁,心甘情愿地蹉跎了一生?
那个人…那个,她曾经错以为只会把自己当成最特别,最心疼之人的那个人,而今,竟是把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他人的身上了么?
恨…还是妒忌?
绿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松开了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她劝说过自己不要执着于这个问题的,即便是他再如何另眼相看于这个小桃,终究还是要以她为棋子送进宫里的。老八说得对,这么多年以来,在他的身边留下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不是么?
“若你都准备好了,王爷将要对我的所授做个评判了。”绿云的笑容丝毫不见阴霾,她穿好了衣装,又转头去看小桃,道,“但愿你能过此一关,你此生的修习便圆满了。”
小桃没有说话,她用嫩白如葱的手指拢了拢额前的刘海,微笑着说道:“那么,先生你是愿意学生过这一关,还是不过呢?”
绿云的脸攸地变了颜色,她目光冰冷地瞪了小桃一会子,便愤然拂袖走出了屋子。
“呵…呵呵呵呵呵…|”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小桃一个人大笑不已。
站在门外的靖王爷白隐听到了这带着娇媚与清澈声音的笑声,眉,微微地挑了一挑。
“夜风很凉,王爷站了这么久,想必也是冷了罢。”绿云缓缓走到白隐的身边,说道,“**吏使这么多,如何又劳王爷您亲自…”
“绿云,你是在对本王说话?”白隐的脸上浮现出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深邃有如黑夜的眸微微地眯起,扫了一眼绿云。
纵是心里有千般的纠结,绿云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千秋大业,重在此举,不要因为一时的孩子气误了大事。”白隐不温不火地扔下一句话,便负手走向了“远香阁”,只留下绿云一个人站在萧瑟的夜风里,不知是何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