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霞叹了口气,若是传了出去,人家还不知背地里怎么说呢。
“不止如此而已。”
听她这样一叹,傅明华摇了摇头,傅明霞愣了愣,正要说话,傅明华却摆了摆手。
碧云瞧得出来傅明华对此事十分在意,当下也不敢拖延,立即便派了一个名叫舒来的小丫头去跑了一趟腿。
傅明霞回去不久,晌午傅明华午睡起来之后,碧云就与她道:“二太太、三太太都来了,同来的还有世子爷与三老爷,及五娘子夫妇、十四娘子。”
她眯着眼,没有吭声。
洗漱完换了衣裳出来时,傅其弦、傅其彬夫妇等已经来了有一阵了。
长乐侯府的人来时,傅明华正在午睡中,她每日雷打不动要午睡一阵,碧云几人并没有唤她,而是任由这几人等了一阵,几人坐立不安,此时看到傅明华出来,才长舒了一口气。
虽说傅其彬及严三郎都来了,但屋中只有傅其弦在,傅其彬及严三郎在丫头的带领下,去了池边赏花。
“听传话的丫头唤得急,说王妃有事相召…”傅其弦搓了搓手,已经是五月的天气,外头艳阳高照,可他却因为紧张的缘故,仍感觉手脚冰凉。
“有什么事,父亲不知道吗?”
傅明华坐进了屋里,看傅其弦装傻充愣。
下人送来了热茶,她手指点在茶杯盖上,含着笑意就反问了一句。
若傅其弦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此时怕是根本就不会跟着杨氏前来了,傅明华偏了头来看他:“我唤的是二太太过来。”
一句话说得傅其弦哑口无言,但看傅明华毫不拐弯抹角,显然对此事十分在意,他也有些慌了:“这事儿…”
说话时他看了傅明纱一眼。
第五百一十章 当初
傅明纱与傅明澜并排而坐,杨氏及钟氏也在,两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钟氏还好,年纪大些,经的事情也多,勉强还能镇定,杨氏年纪小些,虽说也算是长辈,但神色慌乱,全摆在脸上了。
倒是傅明澜,哭得一双杏眼通红,楚楚可怜的模样。
傅明华从这几人脸上扫过,就笑着看了傅其弦一眼:“父亲如今是怎么看的?”
傅其弦一辈子还极少有自己拿主意做主的时候,早些时候府里有傅侯爷及白氏在,样样有人替他把主做了,他是凡事不管,只知耍乐。
父母回乡之后,还有一个嫁进了王府的女儿在,大事他样样听傅明华的安排,府中的小事,从杨氏被钟氏拿捏,也能看得出来这夫妻俩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此时傅明华问傅其弦对于傅明澜要给严三郎做妾的事儿怎么看,一下便将他问倒了。
犹豫半晌,才道:
“事已至此,我想你也听说了。”这话让傅明华气极而笑,这样的事儿抖露出来,他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倒是钟氏急得嘴唇上泡都起来了。
“我想就将明澜送给子才为妾算了,男子汉,大丈夫,有妻有妾也是常事。”傅其弦不以为然将话说完,傅明华重重一掌拍到小几之上,‘砰’的一声,打得几上摆放着的茶杯跳了一下,茶杯盖碰撞间发出的响声吓得傅其弦身体一抖,本能的就站起了身来,躬手而立了。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众人大气也不敢喘,傅明澜身体缩成一团,傅明纱则是咬着唇,低下了头去。
杨氏向来怕傅明华,此时自然不敢张嘴,哪怕傅其弦连连给她施眼神求救,她也是不敢出声的。
“都是父亲的女儿,好端端的,怎么说给人做妾就给人做妾了!我早前使付嬷嬷前去侯府为明澜、明薏二人相看,听说已经有了眉目,二太太来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傅明华转头向杨氏看去,她就像是要哭出来了。
明明前一刻还是傅其弦在挨骂,哪知她好端端的,这火苗也能往她身上窜。只是被点了名,杨氏也逃不脱,只得硬着头皮道:“事出突然…”
“听说府中的事是三叔母在掌管。”钟氏正在紧张,听到傅明华问这话,顿时心中暗自叫糟:来了。
平时掌管府中中馈时确实爽快,但也有一点不好,出事之后没个能推脱的人,钟氏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听傅明华温和道:“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也是三叔母持家不严之故,传扬出去,也是一场笑话。”
外头傅其彬在下人带领下收敛了脚步声进来,傅明华眼角余光瞧见了,却当没看到一般:“你们总当这桩事情是桩小事,只是侯府女儿,哪怕只是庶出,也没有给五妹妹的夫君做妾的道理。如今明娜亦在谈婚论嫁,将来别人提及长乐侯府这桩事,很好听吗?”傅明华语气并不严厉,却将钟氏训得面红耳赤,不敢反驳。
“别说自家的女儿,将来这样的情况,又有哪个敢将女儿嫁进侯府来?”
傅其弦被女儿说得也有些发慌,不由就问:“情况有这样严重吗?”
傅明华不紧不慢的就看了他一眼,看得他频频伸手捻胡须,仿佛借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一般,想要坐回椅子上,却被傅明华看得不敢动弹。
“这是傅家家事的情况吗?”
傅明华问了一声。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厅堂中的人竟然一个人都不敢答话。
“三叔认为呢?”傅明华又看了傅其彬一眼,傅其彬顿时眉头就皱起来了。
以前总觉得傅其弦畏惧长女,哪怕长女高嫁,傅其彬也认为他实在太没有长辈威严,可哪知自己此时被傅明华盯上之后,傅其彬也觉得头皮发麻。
她明明神情并不严厉,指尖还在抚着那江西御窖所出的瓷杯打转,扭转了头来望着几人看,似笑非笑的,着实令人有此紧张。
“如今正值什么时候,国丧期间!太后才将去不久,正当紧要关头,三叔的官位是不是不想要了!”傅明华笑着追问:“祖父至今仍在乡间,府中闹出这样的事,御史正愁找不着机会,你们是上赶着将辫子往人手中塞吧?”
傅明华每说一句,傅其弦及傅其彬脸色就更白一分,傅其彬重重的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显然也是想起了关系厉害,傅其弦声音颤抖:“那,那怎么办?”
一旦出了事,几个人都不敢担责。
傅明华看了傅明纱一眼,她端坐在椅子上,一双小脚往裙里收,捏了生绡团扇的手放在腿间,指尖收得极紧,显然此时只是强作镇定罢了。
“此次的事情,倒不像是意外。”
傅明华说这话时,她嘴角边笑意发僵,一手还抬了起来,不时理理衣襟,一会儿又摸摸头发。
虽说傅明纱有些心机,但年纪毕竟还小,沉不住气,此时傅明华才说了一句话,她便显出紧张之色了。
“当初祖父怎么回乡的,你们如今也该心中有数。依我瞧着,若此事还未铸成大错,大家都闭了嘴,不要再提了。”傅明华目光落到那青花瓷杯上,神情淡淡的说道。
钟氏便苦笑了一声,傅明纱旁边坐着的傅明澜则是轻声的抽泣起来了,哭得梨带雨的模样。
也没有人吭声,傅明华垂眸望着桌子,当没看见傅家人脸上的神色一般。
傅其弦目光落在杨氏身上,杨氏硬着头皮站起来:“我有话想与王妃说。”
几人松了口气,傅明华眉头微微一皱,杨氏怯生生的,得了她首恳才上前来,两人进了内室,杨氏才道:“昨夜五姑爷吃了些酒,将十四娘当成五娘子,已成就好事了。”
她也不敢去看傅明华的脸,接着就道:“五娘子自都乐侯府回来之后,与府中几位姐妹久不见面,多的是悄悄话要说,您也知道,明纱出嫁之前,姐妹之中人缘并不差。”
第五百一十一章 自食
傅明纱并不受宠,她的生母何氏只是通房,人老珠黄,连妾室都不算,又没子嗣。
这样的情况下,生母不受宠,傅明纱便养成了胆小慎微的性格,长乐侯府中她不得罪任何一个人,瞧着眼色过日子,与府里姐妹们关系都不差,也算说得上话。
府里姐妹中,长房傅明霞已经出嫁,二房嫡女只有傅明华,三房嫡出的傅明雅、傅明娜不大与庶出的小娘子们玩耍。
所以傅明纱嫁人归来之后,依她性格,定是将几个小娘子哄得团团转,尤其傅明薏及傅明澜正在说亲,她只要稍使手段,两人必定会与她有说不完的话。
昨晚傅明澜去了傅明纱房中,只知她贴身服侍的丫头察觉到不好时,已经太晚了,事后只听严三郎大惊失色,说是抱错人了。
傅明澜模样秀气,身段娇小丰腴,与其母庞氏颇为相像,笑起来十分讨人喜欢,与傅明纱楚楚之姿又不一样。
若说昨夜什么严三郎吃了酒,错将十四娘子当成五娘子,这样的鬼话说来旁人听听也就罢了,傅明华是不相信的。
这两姐妹就没有什么是一样的。
她一时间对这都乐侯府的庶三子充满了恶感,皱了眉头:“昨夜十四娘子怎么就想着跑到五娘子院中了?”
杨氏就道:“说是要送十四娘东西,毕竟十四年岁到了,付嬷嬷又在帮着我为她相看,兴许是想要为她添妆。”
说到此处,杨氏也不由捂着脸哭:“都怪我不好。”
若不是她疏忽大意,太过窝囊无能,府中也不至于出这样的事。傅明澜一辈子都遭毁了,如今杨氏连傅明澜的脸都不敢看了。
她年岁还不大,心肠也不算坏,此时想着内疚,说哭便哭,傅明华看她一眼,心中便有数了。
出来时傅明纱已经镇定了一些,外头侍人进来回话,说是严三郎想拜见王妃娘娘。
傅明华对这个装聋作哑的严三郎倒尽了胃口,连脸面也没有给傅明纱留一分:“不见。”
侍人退了出去,傅明纱有些坐立不安,傅明华端了茶杯问:“听二太太说,昨夜是五妹妹唤了十四妹妹前往院中说话的?”
傅明纱早就已经料到傅明华会问她这话,因此不紧不慢的应道:“是的。”
“说是唤十四妹妹的原因,是有东西要送给她?”傅明华看了哭得眼睛通红的傅明澜一眼,傅明澜就勉强点头,她年纪还小,却也知道自己将来一辈子为妾不得好,想着想着,又悲从中来,拿帕子捂了脸,双肩一颤一抖的。
傅明纱又点了点头:
“是的。”
“有什么样的礼物,不能见人,非要私下再送呢?亦或是什么样的话,白天不能说,非要晚上?你准备了什么礼物送给十四妹妹?”
傅明华追问了几句,傅明纱额头便见了汗,结结巴巴的道:“府中姐妹众多,就是怕大家说我偏心罢了,白天诸事繁杂,所以才拖到晚上,至于礼物,只是一对绞丝银镯罢了。”
“一对绞丝银镯,长乐侯府的姑娘又不是没有见识,十四妹妹的姨娘庞氏还能拿不出来?什么样的绞丝银镯,上面可曾缀了珠宝,值得你背过众姐妹,独自拿出来,未必是太看不起府中的姐妹了。”傅明华平静看了傅明纱一眼,她更加紧张,手里的扇子拼命的被她摇了摇,慌忙道:“缀了珠宝。”
“哦?”傅明华听她这样一说,心中已经九成肯定她是在撒谎:“什么样的珠宝?”
“是,是,是一对玛瑙珠子…”
傅明华重重的将茶杯搁到桌上,一双水眸盛满了冷光:“什么样的玛瑙珠子,有几分几毫长短,量为多重,色泽如何呢?”
傅明纱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事,原本以为她会追问昨夜详细情景,自己连过程、发生的事情经过缘由都想好了,却独没想到傅明华会追着这什么绞丝手镯这问个不停。
她一时之间脑海里只觉得一片空白,傅其弦疑惑的目光盯着她看。
此时傅明纱不免想到后果,顿时有些慌张,连忙就道:“是,这个我没有量过…”
“不如取来我帮你量如何?”傅明华笑着问了一声,傅明纱一听这话,顿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我,我…”此时傅明纱已经觉得有些不好,傅明华这样问,分明察觉了什么。
她换了个坐姿,心中已经有了主意,哭着就道:“都怨我,昨日我原本是要送一对绞丝镶玛瑙银镯给十四妹妹,只是摸着那对镯子,事后我又有些后悔,所以临时去又选了镯子,想换上一对来送她,哪知一回来…”
傅其弦咬着牙瞪她,气得胸脯起伏:“眼皮浅的东西,没见过世面!”
只是傅明华却不大相信。
傅明纱确实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可这事儿摆明其中有缘由的。
她沉默不语,傅其弦厉声责骂,钟氏也是气得厉害,屋中傅明纱及傅明澜也是小声的‘呜呜’哭。
吵了半晌,傅明华皱了眉:
“好了,既然如此,依我瞧着,这事儿既然出了,丑也遮不住,便顺水推舟。”她说了这话,见傅明纱眼中露出欣喜之色,杨氏等人得了她这应允,也松了口气,傅明华接着又道:“只是如今却不是严三郎纳妾的好时候。我瞧五妹妹成婚也不久,严三郎突然纳妾也是说不过去的,府中请个女医问五妹妹把脉,就说她大病一场,身体虚寒,”傅明纱听到此处,愣了一下,正要出声,傅明华却目光灼灼,盯着她看:“将来难有子嗣,所以抬十四妹妹回去,如此以来也算是堵了旁人的嘴,遮了些丑。”
众人呆了一呆,傅明纱就道:
“可是我并没有身体虚寒,生不出子嗣来…”
她有些着急,又有些不快,觉得傅明华说的这话简直如同在诅咒她一般,急急辩完,傅明华冲她嫣然一笑,看了钟氏一眼:“我身边薛嬷嬷精通医术,开张断了子嗣传承的方子,煎熬好了一碗灌下去,将来不就生不出孩子来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恶果
傅明纱若生不出孩子,将来傅明澜以妾之名抬入严三郎后院,才是名正言顺的,这样也能保全了傅家名声。
可是傅明纱一听这话,却是骇得魂飞天外,连装模作样的哭也不作了,慌忙就道:“凭什么如此?”
傅明华手指尖刚刚因为重重搁茶杯的动作,沾了些水珠,她轻轻捻了捻指尖,望着傅明纱,一字一句道:“就凭十四妹妹是在你院中出事,她是你亲自唤过去的,凭此事我能做主,我就要如此,就要如此!”
傅明纱被她慑住,不敢看她目光,芳心大乱。
“只是此事暂且押后,隔个一年半载再提及也是不迟的。”傅明纱听了这话,敢怒不敢言,咬着嘴唇,十分着急,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说不出话来。
傅其弦等人听得这样一个主意,也是连连点头。
唯有傅明纱听着要灌自己绝了子嗣,神情激动,府中碧云几人唯恐她挣扎起来不知分寸,伤了傅明华,因此唤了内侍进来,站在她身后牢牢盯着她看。
“大姐姐,这是我严家的家事,与你何干,如今我已经不是长乐侯府的人,你说要灌药便要灌药吗?这是仗势欺人!”傅明纱才刚从椅子上起身,身后两个内侍便联手将她架住了,她越是挣扎,两个内侍便越担忧她胆大包天,将她捉得更紧,几乎要将她按到椅子上了。
一旁傅明澜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发白,也不敢再哭了,傅家的人面面相觑,俱都说不出话来。
“严家的事我不管,牵涉到傅府的事儿,我就要管!你当初在做这样的事情时,便该想到后果的,如今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你有什么好不服的?你祸害人时,怎么没想到旁人服不服呢?自己姐妹也要算计,傅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傅明华轻蔑的看了挣扎不休,脸庞涨得通红的傅明纱一眼。
这些话让傅其弦兄弟愣了一愣,就连钟氏都呆住了,傅明澜张大了嘴,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傅其彬皱了眉道:“您这话的意思是…”
“都乐侯府在洛阳没有府邸住了吗?为何偏要回长乐侯府住呢?她寻了由头唤十四娘前去院中,怕是早就存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想法。”傅明华也不为傅明纱遮羞,一番话说出口,傅其弦哪怕再傻,也回过神来,顿时气得身体发抖。
周围下人看傅明纱的目光中都露出鄙夷之色。
傅明纱一见不好,又拼命的挣扎,嘴里还喊:“你胡说,胡说!我怎么会将我的夫君,拱手让给旁人呢?”
女子性嫉,她成婚又不久,“怎么可能我会主动将十四妹妹推入我夫君怀抱?”
杨氏听了这话,也觉得有些犹豫,又看了傅明华一眼,傅明华笑道:“我有没有冤枉了你,去你屋中一翻有没有你所谓的镶嵌了玛瑙珠子的绞丝银镯就知晓了。”傅明纱虽说有些小心思,但与她相较,还是心思浅薄。
这谎言处处漏洞,要算计人,却连那谎话都不事先编好了。
“哪怕就是有这样一对手镯,你从何处得来?你当初出嫁时,府中为你安排的嫁妆单子一望便知有没有,若不是你的嫁妆中的物品,你说那镯子是从何而来的?”
此时玛瑙亦是十分稀有,傅明纱的母亲出身卑微,且还不得宠爱,从她当初想方设法要从自己手中借些料子便能看得出来,她的生活窘迫。
她定亲之时,是白氏一手为她操办的。
白氏此人吝啬,必不可能为她置办多好的嫁妆,她若说绞丝银镯,傅明华怕是还不敢笃定的说她没有。
但她既然要撒谎说镯子上有两颗玛瑙珠子,傅明华就敢肯定这东西绝对不是她嫁妆单子上之物!
“你凭什么说我没有?我的嫁妆是不如你丰厚,但我出嫁之后,难道我的婆家便不能赏我吗?”
到了此时,傅明纱仍大声反驳。
傅明华便笑了一声,坐直了身体:“简直不到黄河不死心了!你的丈夫严三郎不过是都乐侯府庶子,且连庶长子都不算是,其母出身一般,都乐侯夫人倒是出身不错,可那是你正经婆婆吗?她会赏你什么样的好东西?”傅明纱被她这一番话说得面红耳赤,心中大恨,傅明华接着又道:“若你硬不肯承认,现下将你锁了,我令人再去与严三郎对质,究竟你嫁进严家之后,得了什么样的东西,有没有这镶了玛瑙的绞丝银镯!”
她提高了些音量,傅明纱被她问得脸色红白交错,却哑口无言,再说不出话来!
傅明华这才抚了抚肚子,看了傅明纱一眼:
“太后刚去不久,你却闹了这么一出,长乐侯府倒了霉,你能得什么样的好处?”
若不是其中有好处可拿,傅明纱怕是也确实如她自己所说,不舍得将其他女子推进丈夫怀中的。
傅其弦听了这话,冲傅明纱怒目而视,傅明纱此时却有些慌了,连连摇头:“我没有…”
傅明华却不理她这话,反倒低了头,看了一眼自己裙摆上绣着的芙蓉:“严三郎如此道德败坏,还说什么参加明年春闱,就这品行、德性,时光蹉跎,却不知温习书本,却全将心思放在女色上头,依我瞧着,这书也不要读了,还参加什么科举呢?他敢如此放肆,怕是背地里有人许了他好处,他认为自个儿明年春闱胜券在握,所以才如此行事吧?”
傅明纱汗浸衣裳,连连摇头:
“没有…”
却是脸色惨白,眼中露出惊慌失措之色。
“能办到这一切的,你不说是谁我也猜得到!可笑你们夫妇为了一己之私,却害人不已,连亲妹妹都能下手,不顾此举会使长乐侯府遭御史弹劾,使长乐侯府遭人嘲笑。”
傅明华抬起头来,目光平静望着她看,猜出前因后果之后,她对傅明纱这样的人连气也生不起来:“如今我不过是让你品尝自己酿出的苦果,你还喊什么冤呢?你既当初敢下这套,就该想着事败之后的后果,人不能样样都占全了,五妹妹,你瞧瞧,你想得太美,如今下场不就更糟了么?”
第五百一十三章 人心
傅明华勾了勾嘴角,傅明纱张了张嘴,眼泪便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这样一番变故让傅家的人都说不出话来,傅明澜更是脸色雪白,浑身直哆嗦。
在此之前,她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傅明纱算计,这会儿回过神之后,她恶狠狠的望着傅明纱看,那目光似要吃人一般。
“如今要怎么做,你们心里应该也清楚了。”绿芜重新为傅明华沏了茶上来,她端在手中,先细细品了一口,才放了茶杯:“如今长乐侯府已成旁人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如今是个什么样的形式,你们应该很清楚。”
她说着,看了沉默不语的傅其彬一眼:
“三叔是个聪明人,应该是懂我的意思的。”
世人都想方设法要将女儿嫁进高门皇族,以谋求富贵。
但是这富贵也分长、短两种。
像容家这样的富贵,靠女人得来,便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现在越繁华,将来就湮灭得更迅速。
若是想要长治久完,便不能事情都占两全。
宫中有傅明华在,将来燕追得势,傅明华越显眼,傅家便要越低调,有时太过高调,不是要家族要繁衍发展,而是黑暗前的最后一丝夕阳罢了。
就如一个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安份守已,韬光养晦,才是真正家族发展的长远之道。
如今随着朝代的发展,已经不再是前朝那般,傅家没有顶尖的人才,傅其弦资质一般,傅其彬也不过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与其争权势地位,越想得到什么,抓得越紧,最终就会如傅侯爷一般,什么也得不到,两头都落空罢了。
“你们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今日连着见了几拨客人,傅明华也有些累了,挥了挥手,傅家人犹豫再三,似是还想要问她的话,她却不想再说了。
傅明纱被架了出去,一路还在哭。
将人送走了,碧云看傅明华闭着眼睛以手扶额的样子,伸手为她按起了头,一面就问:“您在担忧,五娘子是被容家人蛊惑了?”
能插手科举,许严三郎以好处,又与长乐侯府有仇,想打击傅家的人没有几个,碧云自然也猜出了此事恐怕容家的人是脱不了干系的。
严三郎若说抱错了人,定是假的。
能平白无故得个如花似玉的佳人为妾,姐妹共侍一夫,还能仕途得意,又被容家许以前途,他自然是会应允的。
可笑的是傅明纱,偷鸡不成蚀把米,想要帮着丈夫算计娘家人,如今却也是自食恶果。
“又怪得了谁?也怪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傅明华想起傅明纱做的蠢事,扯了扯嘴角。
银疏便有些同情傅明澜,蹲下身来为傅明华按腿:“只可惜十四娘子了,哭得眼睛都肿了。”
傅明华蛾眉轻轻一蹙:
“庞姨娘在傅家多年,日子也过得太安生了。”孩子是由谁来教,果然是有大区别的,庞氏进了长乐侯府虽然不大受宠,但因为傍身的银子多,除了少有宠爱,得一双儿女在膝下日子也算不差,可惜心眼缺了点,教个女儿也实在太单纯了些,轻易就被傅明纱算计了。
“正是因为十四娘子日子太平,上又有庞姨娘爱护,才会养成这样一副性格。”碧蓝嘟哝了一声:“像您这样,才会被逼着自个儿为自个儿打算的。”
一句无心的话说得傅明华没有出声,碧云狠狠瞪了碧蓝一眼,她咬了咬嘴唇,显然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不知如何弥补,站了半晌,碧云也不忍心瞧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打破了僵局问道:“那严三郎也太恶心了,您就真的要让他如愿以偿?”
傅明澜中计是她自己的事,不过严三郎若是当真与容氏勾结,想要祸害的就是长乐侯府的名声。
到时出了这样的丑事,御史告的就不是长乐侯府,而是借长乐侯府,打的是燕追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