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漠白顺手打退一个挥过来的手掌,身形也是敏锐的往左一闪,避过下劈的一记重拳,合气道对上古武术,楼漠白渐渐觉得竟然有些吃力起来…果然打不过么,呵呵,古武术果然是博大精深…体力也是在慢慢下降,王洁那伙人根本就是个陪衬,一点忙都帮不上,也是死了不少,能够钳制住这些黑衣人的竟然是楼漠白、兰儿还有上官绝三人!

三个对上十数个,明显就是一场不公平的对打,对方既然抱着让你死的心态,又何必在乎公不公平?

“小叶,驾着马车离开,快!”楼漠白不敢分神,只能大声喊了一句,在马车里面的几人都是身体微微一震,小叶更是哆嗦了好几下,一张脸白到不能再白了。

“我们不能走!”竹笙说着,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已经噙满了水雾,竹笙很想掀开帘子,然而他不能,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给楼漠白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负担。

太女坐在那里不说话,易念思也是不说话,倒是裴逸开口说了一句,“小叶,快去驾马车,速度要快!”

“裴侧君!”竹笙看着裴逸,似乎不敢相信这是裴逸说的话,裴逸看了竹笙一眼,微微垂下了眸子,“竹侧君,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么?”

竹笙猛然记起前几日裴逸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我们要学着相信她,不是么?是啊,相信她,要学着相信…漠白不会有事的,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看着竹笙似乎不再坚持,裴逸对着小叶又是一声怒喝,小叶这才醒悟过来,立刻趴看到了马车前面,撩开车帘,外面激烈的打斗声音瞬间灌进了马车。

小叶的身子不停的在抖,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抖,要镇定,要镇定!颤抖的手拿起挂在一边的缰绳,小叶闭上眼睛狠狠的一抽!

本就有些受惊原地乱走的马立刻扬起了身子,四只蹄子狠狠在地上一瞪,马车滚动了起来往前跑去!几个黑衣人一见都是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猛然踏前几步,手臂猛然一甩,从手掌里就飞出了几个黑影,直逼马车而去!

小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刚才还在奔跑的马瞬间跪在了地上,满地都是鲜血,小叶仔细一看竟然马的四个蹄子被人生生削断!

楼漠白自然也是看到这一幕,心中一股怒气憋在胸口,化为了拳头的生猛,狠狠砸向了一个人的脑袋,被砸的人闷哼一声,摇晃了几步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你们是谁派来的,是哪一路!”楼漠白吼着,现在所有人都跑不了了,只有杀,杀光了这些人,才能保住性命!

“噗!噗!”两声喷血的声音,连接三个黑衣人倒在了地上,兰儿和上官绝也并不轻松,呼吸都是有些急促,身上也带着些微的伤口,手上沾染着鲜血,王洁那边虽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也干掉了一个,这样十数个黑衣人,现在只剩下个位数了。

也许是偷袭没有得逞,再加上楼漠白这边,仅凭三人之力就纠缠住了所有主力,行刺的这些人也是明白楼漠白三人的武功很高,当下一个黑衣人飞身跃起,楼漠白三人阻拦不及,看着他朝马车那里飞奔而去,黑衣人往马车上一落,胡乱抓了一把,提起一个身影掠进了树林之中。

“该死的!”楼漠白见到,当下又是一拳,把一个黑衣人打到一旁,脚下轻点猛然一个用力,身子如光一般,追着那个黑影而去!

“回来!”上官绝一见,大声喊了一句,身子一动也要追上去,然而剩下的黑衣人立刻缠上了他和兰儿,让他们想追也是完全抽不开身。

上官绝看着楼漠白急追过去的身影又气又急,然而现在一群苍蝇缠着他,让他根本分身不得,凤眸中煞气忽起,上官绝红色衣袖猛然拽住一个人的脖子,狠命一勒,接着那人的身休被腾空拽起,瞬间挡住了其余黑衣人的出手!

“快走!”上官绝对着兰儿猛然大喝一声,兰儿立刻心领袖会,再杀一个黑衣人之后,小身子也化为一道流光,飞速追了过去。

其余黑衣人一见立刻想要动身去追,上官绝的身影横在几人面前,妖媚的五官是阴冷的杀意,“想要去追,有命从我这里过了再说吧!”

楼漠白一路轻功追着黑衣人,黑衣人的轻功也走了得,在抓了一个人的情况下竟然没有让楼漠白追上,不知道追了多久,楼漠白死睁着眼睛盯着前面那个黑影,还有她手里抓着的那个人!

突然黑衣人停下了,楼漠白迅速往前赶了几步,就看到黑衣人站在前面,而她的身后则是一个万丈悬崖!

楼漠白的身形刚刚赶到,黑衣人突然间手臂一提,那个被她抓在手中的人身形在空中晃了几下,接着,黑衣人眼瞧着楼漠白,似乎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戏弄和…嘲笑。

黑衣人的手指一松,那个刚才还住在手里的人就毫无悬念的身体朝后仰去,而下面的就是万丈悬崖,就是死!

“不要!”楼漠白看着那抹身影坠了下去,心猛然被提了上来,身形如最快速的箭矢一般,似乎是有着划破长空的力量,朝那个坠落的身影狂奔而去!

楼漠白感觉到一阵阵刺骨的风传来,刮的她脸颊生疼,似乎是要刮出无数个口子,双眼似乎要睁不开了,但是楼漠白拼命的睁开,看着那个不断下坠的身子,死命的睁大眼睛,手臂狠狠的往前一伸,就将那个人的腰狠命的搂在怀里。

“抓紧我!”楼漠白拼命的喊出一句,继而另一只手从自己的腿旁掏出一把锋利的尖刀,手掌狠命的用力,尖刀就刺入了悬崖的石缝之中!

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自手臂传来,两个人的身体坠落的速度让尖刀一直不停的往下滑,而手臂就像要被扯断一样,那样刺心的疼痛让楼漠白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汗水。

停下,快停下!

楼漠白一只手死死的握住刀柄,脸色因这疼痛变为了煞白,另一只手同样死命的抱住怀里的人,一分一毫都不曾放松过。

尖刀向下滑行了一段距离,终于卡在了某个地方,楼漠白的身体晃悠了几下,手握的死紧,脚下点了点,终于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天不绝她,在她落到的这个地方,正好脚下有一小块凸起,虽然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起码现在她和怀里的这个都不会掉下去了。

“抓紧我,不要松手!”楼漠白低声说着,另一只手又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些,怀里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出声说话,在此刻,终于开口了。

“王爷,为什么要跳下来。”

楼漠白微微低下头,就看到了裴逸在此刻异常淡然平静的脸,那双黑眸并没有因为刚经历了生死一刻而有任何的波澜,仿若生和死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

“难道要我看着你死么!”楼漠白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胳膊上的疼痛剧烈的传来,她咧咧嘴角,这只胳膊会不会就此废掉?

“为什么要跳下来,如果是上官侧君王爷才应该跳下来的不是么?”

“你给我闭嘴!在说什么胡话,不管是谁,我都会跳下来,你们一个都不许死!”楼漠白有些生气,感觉裴逸抱着她腰的手猛然紧了几分,差点勒的她喘不过起来。

裴逸探出头,看了看两人所处的位置,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上面是没有退路的峭壁,“王爷,我们会死么?”

裴逸轻声的问着,楼漠白呵呵一笑,把他又抱的紧了一些,“不会,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楼漠白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峭壁,不会有事吗…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躲过这一劫?

一心想要救裴逸的楼漠白,在身体冲出坠下山崖的瞬间,一个小身影也是迅速赶到,兰儿的黑眸看着楼漠白义无反顾的身影,那如古井无波的眼睛,在这一刻,掀起了惊天骇浪!

“白!”兰儿似乎是拼劲了所有,嘶喊了出来,那个在崖顶的黑衣人硬是在这声嘶吼之中,震碎了自己的心脉,七窍流血而忙。

这一声痛彻心扉的呼喊似乎传遍了整片山林,一群飞鸟片片惊起,而正在缠斗的上官绝更是脸色一白,出事了,她出事了!

其他的黑衣人听到这声嘶喊也是明白了什么,竟然互相一看,身形一闪迅速撤离,就连太女也是再也没有多动手一下!

上官绝立刻就明白了,这群人针对的人不是太女,而是楼漠白,从始至终都是要至楼漠白于死地!

暗红的身影猛然一闪,朝着刚才楼漠白离开的方向追去,再也不管太女的安危,也不在乎敌人会不会再次卷土重来,上官绝的心里只有一个人,谁的生死都和他没有关系!

在马车上的竹笙一直都是提心吊胆,尤其是裴逸被抓住之后,他更是一个踉跄就要下马车追过去,是太女一手死死拉住了他,硬是把他按在了马车之内,刚才那一声痛彻心扉的呼喊,竹笙也是听到,在听到的瞬间,竹笙的小脸惨白一片,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

“漠白、漠白…”竹笙低喃着,脸色越来越白,声音越来越小,太女抓着竹笙很是担忧,竹笙身子一软,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笙儿!”太女心急的把竹笙抱在了怀里,生怕他有什么闪失,易念思坐在对面,看着太女的表现,冷冷一笑,“你的三妹此刻或许已经有了意外,而你却是丝毫不担心呢,反倒是更在意起她的夫郎,你这个大姐真是有意思…”

太女抱着竹笙,神色有一阵别扭,随后深深的看了易念思一眼,“你是我三妹的至交好友,知道她出事,你还能如此镇定的坐在这儿,实属难得啊。”

易念思听后,轻声一笑,一直柔顺的脸庞在此刻却显得有些说不清的气势,“白墨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她。”

太女微微一笑,也是丝毫不想让,“既然你和我想的一样,那我也不必解释了。”

“主子,你有没有事!”王洁在此刻有些突然的掀开了车帘,看到了太女安然无恙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然而再看到被太女抱在怀里的竹笙,王洁猛然放下了车帘,退了出来。

“派人去追三妹,务必要确保三妹无恙!”太女在里面发出了命令,王洁高喊一声是,立刻就带着几个人利落的追了过去。

易念思若有所思的看了太女一眼,而太女此刻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昏倒的竹笙身上,黑眸看着竹笙惨白的小脸,太女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明情绪。

这一次她把他抱在了怀里,那么这一次,他会不会重新属于她…

VIP 章十九 一夜温情

上官绝一路轻功,红色的身子划过这片树林之间,快的让人无法分瓣身形,当循着兰儿一路上留下的印记感到那片悬崖顶时,上官绝的身子狠狠一颤。

悬崖的顶上一个七窍流血的黑衣人惨死在地上,兰儿则是悠悠的站在崖边,那双黑眸透着无尽的绝望和恐惧,像是一个被抽空灵魂的娃娃,毫无半点生气。

“王爷呢?”上官绝问着,他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颤抖,修长的手指狠命的握在一起,心在一直告诉自己,她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兰儿没有说话,只是小身子站在崖边,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下去,上官绝明白了什么,暗红身影也飘到了崖边,凤眸望着崖底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心里是一片冰冷。

“上官侧君,你要做什么!万不可做傻事啊!”王洁带着几个人都是连嘘带喘的赶了过来,看到站在崖边似乎是要做傻事的上官绝和兰儿,王洁不禁大声喊了出来。

上官绝没有出声,静静的站在那,同兰儿一样看着崖底,似乎是想穿透距离的阻隔,看清楚什么。

“上官侧君,王爷她…”王洁看着倒在地上惨死的黑衣人,再加上上官绝和兰儿此刻的状态,都是明白楼漠白可能已经坠入崖底惨遭不测了,想到这个事情,王洁的心里竟然冒出了定点兴奋之情!

三皇女死了,那太女殿下就没有敌人了,女皇也会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太女殿下的身上了!

王洁的嘴角缓缓上扬,最后压了下来,眼神瞧了眼上官绝和兰儿,可干万别被这两个人看到,不然自己可就保不住命了。

王洁几个人都是各有心思的等在那,竟然没有说要去崖底搜寻一下楼漠白,就这么不痛不痒的站在那,王洁看着上官绝,一抹暗红妖艳无比,虽然王洁心中喜欢裴逸,却对上官绝也有一丝异样的着迷。

“上官侧君,王爷或许已经还请上官侧君节哀啊,上官侧君还要保重身体,王爷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

王洁说的一板一眼,话语中也是带着深深的沉痛,神色也是做的天衣无缝,让人以为她真的对楼漠白的死追悔莫及。

上官绝冷冷一哼,红色的衣袖轻甩,一股冷风就朝王洁扑来,王洁只觉得自己的喉头一甜,一股血腥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狼狈的跪在了地上。

“上官侧君有气,就拿在下出气吧…”王洁跪在那里,语气虚弱的说着,上官绝根本就懒的再回头看她一眼,凤眸狠狠盯着崖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兰儿的身体轻轻一颤,似乎是明白了上官绝的想法,黑眸不由得往身旁看了一眼,上官绝红唇微弯,凤眼里是一片坚定。

“你可以不用着一起。”上官绝说完,身形已经如火焰一般,绚丽的燃烧开来,只见火焰如跳跃的精灵,从崖顶纵身一跃,追着那个他心中之人而去,如此坚决,如此决然!

兰儿一见到上官绝跳了下去,黑眸微闪,身子没有丝毫迟疑,也是纵身而跃,小脸似乎带着一抹笑意,白,我来了。

低着头的王洁虽然身体被上官绝挥了一下,口吐鲜血,然而王洁此刻却是一脸喜色,甚至带着一丝妄想的得意,脑子里面前是些扭曲见不得人的想法。

三皇女死了,这下子她的三个侧君也自然是要归到太女名下了,一竹笙本就是殿下的人,至于其他两个殿下也不见得会留下,这样的话她有没有机会得到美人呢…

想起裴逸俊雅如仙的美色,还有上官绝的妖媚,王洁的心底就有些发痒,如果殿下肯的话,这两个随便哪一个就行啊…

王洁如此猥亵的想着,就听到了一丝声音,刚一抬头就看到了上官绝和兰儿皆是双双跳了下去,“上官侧君!”王洁大喊一声,其他的人也是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跳了下去。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有人高声问着,王洁跑到崖顶,微微探了探身,下面早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除了一片漫漫迷雾,再也没有其他。

“大人,我们是不是要下山搜寻!”

王洁一听,当即大吼一声,“搜什么!你们脑子被驴踢了么!这么陡峭的悬崖要怎么下去搜!况且跳下去的人还能有活路么!都给我回去!一切让殿下定夺!”

几个人都是惶恐的称是,也走动身往太女的方向行去,王洁站在崖顶一副不死心的样子,眼神仍是往下看去,似乎是想要看到些什么,最后狠狠的骂了一句,“我呸,到手的美人儿都没了,跟着跳什么崖,脑子坏掉了么!”又是往崖底看了几眼,最终一脸不甘的转身离开。

王洁和几个手下迅速赶了回来,几人跪在楼漠白马车的外面,隔着车帘向里边汇报。

“主子,我们赶到的时候崖顶已经没有人了,如果估计的不错,三小姐恐怕已经…”王洁说到这里没有再说,明白人都是知道楼漠白可能已经坠下了山崖,而追过去的上官绝也没了踪影。

坐在车里的太女怀里抱着昏倒的竹笙,听到王洁的话眉角猛然突突了几下,眼神看了看怀中的竹笙,有些不明,易念思一听,眉峰也是死死皱紧,脸色有些难看。

“一群混账!都给我通通去崖底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一会儿,太女的低喝自里面传了出来,王洁听后身子轻轻一颤,面色有些惶恐。

“是,主子!”领了命令立刻就去办了,只不过王洁心中有些不平,三皇女死了不是大好事一件,还找什么找?直接顺水推舟不就得了?况且三皇女一丝,那竹笙不也是殿下你的了?还废这个劲儿干嘛?

虽然心里愤愤不平,然而太女的命令王洁还没有胆子违抗,当即带上一些人马寻着山路,往悬崖峭壁的下面寻去。

“我也去找吧,白墨不可能就这么出事,况且不是还有两个武功高强的追过去了?”易念思淡淡的说着,撩开车帘走了出去,太女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怀中的竹笙久久不语。

笙儿,这一次她的生死由天定,我派人去找了,如果找不到或者她已经…那就证明,你是我的,你最终还是我的。

太女抱紧了怀中的竹笙,手指轻轻滑过他白到几乎透明的脸颊,知道他这样晕倒是为了楼漠白,太女的心中升起了丝丝疼痛,那双一向温和的黑眸底也渐渐蕴满了一片阴霾。

王洁一行人寻着路正往崖底赶去,而挂在悬崖上的楼漠白和裴逸则是的确死里逃生了,两人卡住的地方位于峭壁的一个侧面边缘,楼漠白抱着裴逸虽然脚下有支撑物,但是终不是长久之计,如果脚下的东西突然崩塌,凭她那只半残的胳膊,两人下一秒可就是要掉下去了。

然而天不绝她,上天似乎一直都是颇为眷顾,眼睛适应了漆黑的夜色也是能把四周的景象看个大概,就在离两人不远处的石壁之上,竟然有一个天然的凹槽,看那体积容纳两人应该可以,楼漠白心中不禁有一丝庆幸,低着头对怀里一直安静的裴逸开心的说着。

“天不绝我们,那边有一个凹槽,如果我们到了那里,也算是有一线生机。”

裴逸探出头,就看到了离两人右边不远处的那个凹槽,先是开心了一下,继而裴逸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楼漠白。

“以王爷的体力还能过去么?况且还有一个我。”

楼漠白扯了扯嘴角,裴遗说的没错,经过刚才救他,全身的大部分力气都被耗光了,如果不是有坚定的意志支撑,他们两个早就已经掉了下去,如果没有裴逸,她自己一个人凭着轻功还是可以的,然而现在确是一个未知数。

能过去,两个人都是活,如果过不去,两个人就顷刻间坠入万丈悬崖,一起赴死。

“王爷,你先过去吧,如果我估计不错,你脚下踩着的石头也快要蹦碎了。”裴逸淡淡的说着,冷静超然的口吻让楼漠白狠狠皱起了眉头。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脚下踩着的石头已经有了浅浅崩溃的趋势,如果两人找不到这个凹槽,也是要面临再次悬吊的危险,然而他总是一副看惯生死,尤其是把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态度,让楼漠白心底隐隐有着一团火。

“闭嘴!再敢说一次我就休了你!我活着,你就必须给我活下去,即使我死了,你也不能死!得给我活着!”

裴逸不再说话,只是把头埋进了楼漠白的怀里,浅浅的呼吸就喷在楼漠白脖子一边,如果不是这样的场景还真是有些让人心猿意马。

“抓紧我,不管我能不能过去,都要抓紧我,不能松手!”楼漠白在裴逸耳边低低说着,裴逸轻轻的点点头,双臂紧紧的搂着楼漠白,身子整个儿帖服在了她的身上,楼漠白目测了一下距离,只要以自己脚下的石头作为支撑点,再用轻功应该是可以到达,然而机会只有一次,用石头当接力点,那么石头也会立即蹦碎,如果他们没有到达,唯有一个结果,坠入崖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楼漠白的脑子越发的清醒起来,抱着裴逸的手微微用力,将他更往自己的怀中按去,而另一只几乎麻木没有感知的手臂微微动了动,一股刺骨的疼痛就清晰的传向了大脑,楼漠白咬紧牙根,黑眸盯着那个凹槽,不再犹豫,脚掌在脚下的石头上狠命一点,提着裴逸的身体就飞了起来。

“哗啦、哗啦…”石头崩裂,碎裂的残渣顺着峭壁滚了下去,而一抹身影也是由原先的地方快速的往旁边飞去。

风声,耳边慢慢的都是风声还有自己缓慢而又沉重的心跳,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拉长了轨迹,每一秒的动静都是听的异常清晰,短短的几秒钟似乎经历了更漫长的等待,短短的十米也被无限延长了很远很远…

“喝!”楼漠白低吼一句,已经近乎半残的手臂猛然向凹槽的边缘捉去,“咔嚓!”是骨头碎裂的声音,楼漠白牙根一紧,咬的太过用力尝到了鲜血的滋味,脸色变得更为苍白,冷汗再度冒出。

不能死,他们不能死!

五官近乎绞在了一起,身子顺着手臂的力量猛然一个回旋,在一瞬间,两人已经甩进了凹槽之内,稳稳的坐在了冰冷的石头之上,而楼漠白显然已经再没了力气,怀抱着裴逸的手臂猛然一松,身体虚弱的靠在了一边。

“王爷!”裴逸也是明白他们安全了,感受到楼漠白温热的身子软软的倒在一旁,裴逸也是一脸焦急的转了过来,看着楼漠白此刻有些虚弱惨白的脸庞,裴逸的神色焦急担忧。

楼漠白扯着嘴角,刚才一直紧绷的身体猛然松懈了下来,不知名的各种疼痛传来,让她的神志有些不清醒,只知道自己一直冷汗直流,而那只胳膊已经全然没了知觉,想必已经是断了。

“你看,我说你不会有事的…”楼漠白虚弱的笑着,最后声音越来越弱,似乎全身的力气已经殆尽,眼睛缓缓闭上,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王爷!”裴逸一见,有些惊慌失措,然而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恢复了医者应有的冷静,迅速的检查了一下楼漠白的全身,当裴逸看到那只伤痕累累、明显已经骨头断裂的胳膊时,裴逸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和犹豫,裴逸从自己的宽大的衣袖之内掏出了一些瓶瓶罐罐,这也许是他唯一庆幸的地方,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随身携带药品,小心翼翼的把一个药丸塞进了楼漠白的嘴里,楼漠白苍白的脸颊似乎是有了好转,呼吸也不再急促而是平稳起来,裴逸动手开始处理楼漠白这只惨不忍睹的胳膊,尽管心里已经告诉自己要冷静,然而那纤长白皙的手指还是有着细微的颤抖。

有我在,你也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楼漠白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除了浑身的疼痛还有一股包围着周身的温暖,动了动眼睑,就看到了外面天高空远的山色,这才想起来她和裴逸一定还是窝在那个石壁的凹槽之内。

裴逸…“裴逸?”楼漠白微微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似乎被抱在了某个温暖的怀中,轻轻的开口问着,嗓子带着一种沙哑,一只冰凉的手掌缓缓贴向她的额头,楼漠白听到裴逸温暖如水的声音。

“王爷,你总算是醒了。”

楼漠白想要坐起身子,然而她刚要起身就被裴逸牢牢的按住腰部,“不要乱动,你的胳膊我可是好不容易接回来的。”

楼漠白看向自己的胳膊,那里正被衣服牢牢的捆绑起来,而且原先揪心就肺的疼痛似乎已经不再,一丝丝清凉正舒服的从那里传来。

“你的医术到底是和谁学的,难道是裴国皇宫的御医么?”楼漠白感受着正不断恢复的胳膊,不得不心生感慨,裴逸的医术如果说到了出神入化或许还欠缺了些,但是也算是神医了吧。

“裴国的御医?这未免太侮辱了我点…”裴逸淡淡笑着,拦在楼漠白腰间的手更紧的抱住了她,两个人温热的身子靠在一起,在这个越发冰冷的夜里倒是温暖。

“不是那些庸医更好,莫非是有高人么?”楼漠白也是舒服的往后靠去,由于胳膊的原因自己不能乱动,况且这方天地也容不得她乱动,既然如此,还不如安分的靠过去比较好。

“高人吗?师父的确是高人,师兄也是高人。”

楼漠白挑起眉峰,“师父?师兄?你一个裴国皇子难道还出宫学艺?”

裴逸安静了一小会儿,一声声虫鸣隐约的传来,暗黑的夜色之下隐约可以看到几只鸟飞过的身影,“我是裴国皇室第三个皇子,是女皇最为宠爱的贵君所出,刚一出世,我的命运王爷可想而知。”

楼漠白心中默然,裴逸刚一出生怕早已经是一些人的眼中钉,能够成长起来也是得来不易了…

“我有惊无险的度过了8年,父君终是被人害死,而我没有成功的再一次躲过劫难,被人下毒,命不久矣。”

裴逸的声音平稳无波,似乎故事中的那个我不是他,他倒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下毒害我的,是一直最疼爱我的凤君,也是这个皇室之中我唯一信任的人。”

裴逸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楼漠白的腰间,动作很小很小,楼漠白安静的躺靠在他怀里,静静的听他诉说。

“女皇寻遍了天下名医,最终还是束手无策,也许是老天对我不薄,师父来到了皇宫,救了我一命,前提是我要跟着他五年。我被师父带走,成为了他的第二个徒弟,师父救回了我也把他毕生的医术传给了我,我、师兄和师父三个人,过了五年无忧无虑的生活,那五年是我最珍视的记忆,那五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逍遥的时光。”

裴逸悠悠说着,似乎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这些潜藏在他心底的回忆,这些已经尘封的往事在这一刻通通流泻了出来,如一条不断翻滚的江海,汹涌澎湃。

“五年已过,师父让我决定自己何去何从,我眷恋这五年时光,然而我也明白,身为皇子,也不可能这样躲避一辈子,也躲不了一辈子。我回去了,回到了那个吃人的皇宫。”

“凤君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是他做的,毕竟我离去的那年还是个8岁的孩子,谁能想到一个孩子竟然已经看尽这世间的虚假情意。”裴逸有些自嘲的笑了几声,“我看着他虚伪的面容,接受着他的嘘寒问暖,他每天派人送来下毒的餐饮,我一口一口含笑的吃了下去。”

楼漠白听到这里,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爬上了裴逸的手背,温暖的掌心贴在了裴逸冰冷的手上,裴逸轻笑,继续启声说道,“一年的有毒膳食,竟然没有毒死我,他似乎已经发觉靠这个已经不能置我于死地,我渐渐长大,对于他自然也是不可能像从前那样毫无戒心,有毒的膳食撤下了,却患上了另一个手段,凤君想法设法的想要将我嫁出去,自然,挑选的人物无非是一些丝毫不起眼的小官小吏,女皇也是不太认同,所以婚事迟迟都没开口答应,而我也在宫中又呆了一年。”

裴逸的手轻轻的握住了楼漠白,头缓缓的靠在了她的肩膀上,轻柔的呼吸吐在楼漠白的耳边,“突然有一天,凤君不知道说了什么,女皇要向楼国联姻,而这个联姻的皇子,就是我。”

“凤君大可以不必这样,我早已经厌倦了宫中的一切,这次联姻他可以提出来,我也会主动请缨的,出嫁的那天,我穿着一袭红衣站在他面前,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这么多年,你不累么?”

楼漠白呵呵一笑,“累吧,他应该是觉得累的。”

“是啊,他当时的表情我一生都忘不了,我只想安静的活着,不奢求其他的东西,这点希望倒是他帮我圆满了,我应该感谢他。”

楼漠白轻轻一叹,皇室啊,都是一样的,吃人不见血,或许有的人尸骨都是无存。裴逸能够逃离这一切,也算是他的心愿了。

“如果有机会,你还会回去看看吗?”楼漠白靠在裴逸温暖的怀里,淡淡的问着,裴遗想了一会儿,终是摇摇头。

“不了,那里没有我牵挂的东西,师兄和师父也早已经离开了那里,云游去了。反倒是楼国,我是越发的离不开了。”

楼漠白一怔,脸色有些微微发红,还好现在是背对着裴逸,不然可就是有些窘迫了,裴逸似乎也是感受到了楼漠白的不自在,只是轻笑了几声,没再说下去。

两人静静相拥,靠在这方小天地里,裴逸搂着楼漠白,脸上是一片淡然的安逸神情,如果有可能,他倒是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哪怕是他要付出什么,他也甘愿。

“师父和师兄也一定很想见见王爷。”裴逸突然低声说了一句,楼漠白有些狐疑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裴逸没有回答,而是双眼含笑的看着以为在他怀里的这个女人,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心上人一定好奇极了。

两人就这样在石壁的这处地方窝了一夜再加上将近一个大白天,虽然楼漠白的手臂没有完全好,但是也经过了不能任何移动的时间,现在倒是可以动一动了,总窝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没吃没喝,不出几天两人没摔死倒是先被饿死了。

楼漠白大概估测了一下两人的位置,还好是在山崖的中间位置,抱着裴逸用上轻功平安落地也不是一件难事,和当初没有准备的坠落不一样,这一次两人可是有所准备,而且从上而下如果轻功踏行,对于楼漠白来说也还做得到。

在楼漠白的坚持之下,裴逸最后也只能妥协,楼漠白一手抱着裴逸,微微运了一下气,看了看插在不远处峭壁上的礼首,有些无奈的笑笑,那可是她最钟爱的一把,罢了罢了。

身形猛然向下一跃,就如飞鸟俯冲一般,飘逸的身形点踏在石壁的各个凸起点上,一气呵成,一路猛冲往下,不多一会儿,楼漠白就看到了崖底的景象,心中也不由得暗自庆幸,崖底是一片潺潺的小溪,小溪的深度并不足一米,如果从摔下来真是必死无疑了。

几个起落,楼漠白就踏在了小溪的石头之上,身子纵然一跃,两人已经安稳的落在了平地之上,“呼总算是落地了。”楼漠白不禁抬头仰望着面前这巍峨峭壁,也不知道其他那些人怎么样了…绝如果知道自己掉了下来,会不会也追着掉下来…想到这里猛然甩掉自己的想法,太荒谬了…上官绝就算再爱自己,也没失去理智到一起殉情。

然而楼漠白却是没有想到,上官绝不仅跳了,而且跳的是义无反顾,而且不只是他一个人跳,还带了一个兰儿。

两个人跳崖自然不是为了傻傻殉情,上官绝也诚如楼漠白所言,没失去理智,他坚信楼漠白不会有事,楼漠白也是会轻功的人,这样的峭壁就算是跌下去也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