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走哪本?什么东西啊?”我追问。

老严叹口气,他直言自己只顾着经营生意,却把祖上留下的东西都糟蹋了。 黄厝的主人的确是老严的祖辈,那时他们也做着茶叶生意,后来中国被列强入侵,原来的黄厝就被英国人烧成了灰烬,但黄家人收藏的法国银币却都神秘地消失了。当时黄厝还未建成,地下室也只挖了一半,有两个黄家人还被堵死在洞里。

那段时间,真正的当家人在菲律宾,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就马上回到中国,重建黄厝,更暗中做出了二楼,偷偷地在那里制造柿子茶。现在仔细推敲,那箱法国银币很可能一直没有丢失,反而被重建黄厝的人浇铸在那些黑色的瓦片里了。小堂妹又急又慌,可能没有注意到瓦片里有银币,只顾着把瓦片先扔到墙外。

一想到黄厝的瓦片里可能都有法国银币,我们每个人的心理都出现了变化,钱嘛,谁不喜欢。

再说,英国人以鸦片打开中国封闭的大门,黄家人就想以假茶卖出去,祸害列强的身体健康。谁知道,英国人比他们还懂茶,一眼瞧出了问题,因此黄家几乎遭到了灭门,只有当时还在菲律宾的一个少爷幸免于难。

在被害的黄家人中,有一个少爷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他在那边学习的就是毒物学。那些浸泡在甲醛里的动物器官,就是那位少爷的杰作,他一面制造柿子茶,一面继续研究毒物学,并写出了一本毒物手记。可惜后来遭到灭门,那些东西就一直留在二楼,谁都没有去翻动,直到小堂妹查过了老严的来历,当前几天来到这里时,她发现了那本毒物手记,于是利用了它。

老严也只是依稀记得此事,加上他后来流转于南洋,几年才回来一次,因此也不曾想过去找先人留下的毒门手记。那时,住在这里的是老严的弟弟,但他弟弟几年前也死了,所以后来半年前黄德军才被老严安排住到这里。虽然离南洋很远,老严要见儿子很困难,但总比在外面要安全很多,至少不会有人天天对你抱着仇视的心态。

大伯父听到这里就生气地问:“你拿了那本手记干嘛了,要炼毒杀谁?”

小堂妹很委屈,但又不肯认输,她说:“爸,你难道还不明白,只要老严和黄德军死了,我们一家就可以又过上好日子了,你也不用再那么辛苦地演戏了!”

我还以为大伯父会拍手叫好,没想到他还有良心,马上呵斥道:“雨唯,我平时怎么教你做人的?你在美国念书,学的就是怎么杀人吗?”

“当然不是。”小堂妹立刻否认。

木清香这时看着沉睡的两位堂兄,说道:“现在你们应该清楚,路建新和我都没有加害那两个人了吧?”

大伯父惊讶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他怒道:“你把自己的哥哥都杀了?”

小堂妹慌忙辩解:“我没有,我只是让他们睡着了!刚来黄厝的那晚,除了发现毒门手记,还有一小盒河豚毒素的粉末,那是从河豚身上提取的毒素。手记上说,当河豚毒素接触到人体皮肤时,它就会被吸收到身体里,并由血液传送到各个器官。毒素能让呼吸变慢,心跳变慢,能让人的一部分身体麻痹,或者陷入假死一样的昏睡。这是一种能在人不吃不喝的情况下,让人中毒的宝贝。”

众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小堂妹顿了顿,又说:“我担心桃核里提炼的氰化物不能杀死老严,毕竟我又不懂毒物学,所以就想把先人留下的那盒河豚毒素当作候补毒药。我就先找人实验,让人去摸那些东西。一开始,我把河豚毒素抹在你的晋代茶杯上,然后骗大哥去摸,谁知道你的侄子也偷偷进了你的房间,摸了茶杯。”

“那现在他们怎么睡着了,你什么时候下的毒?”大伯父难以理解。

“刚才我跑出去,然后又回来时,经过他们面前,就故意洒了点粉末。他们可能吸进身体里,所以就睡着了。如果有人摸了他们,自然双手也会失去知觉。”小堂妹看了看两位堂兄,然后对大伯父说,“我也不想这么对他们,但你的秘密如果被他们知道,那些父亲的威严形象就荡然无存了,知道吗?”

我惊叹小堂妹的用心良苦,但我也看出了大伯父刚才打小堂妹,是想把她赶走,这样就不会被老严带去做杀手了。可是,小堂妹故意被打,是想找个借口回黄厝拿毒药,并不让老严起疑。小堂妹来这里避难时,她可能发现地下室是个杀人的最佳场所,想起毒药没带在身上才回去取来。现在知道老严真实身份的人那么少,如果老严死在这里,谁都不会知道,路家也可以把老严的钱全部占有。

可我和大伯父一家人不是同路人,小堂妹如果真的要杀人,岂不是要把我和木清香也杀了。现在小堂妹手里有大茶八卦针,只要她把这东西对着我们乱射一通,即使枪法再差,数百发毒针射出,在狭窄的地下室里谁能躲过此劫。想到这里,我浑身发冷,平日里对小堂妹不怎么客气,这回她下起手来肯定不留情面。

果然,小堂妹第一个把毒针对准我,她说:“爸,你不是一直说你那个弟弟多么混帐,总骂他们无耻吗?现在好了,我替你把他们杀了,给你出气!”

我只听了父亲的一面之辞,所以以为大伯父一家人是坏蛋,谁想到真正的坏蛋却是父亲自己。每当大伯父一家人指责父亲,我总会很生气,现在知道了真相,心中再也激不起一丝的怒气。换了谁都相信自己老爸说的一切,哪里会想大伯父他们骂的都是实话。

好汉不吃眼前亏,可讨饶的话我又说不出口,要是真的求饶,以后不就成了这家人的笑柄。但不说点好听的话,恐怕小堂妹真下得了手,先留住青山再说。要知道,那两只可怜的小鸡都被她蹂躏得看不出是鸡还是鸭了。这时候,我能说点什么呢,譬如“姑奶奶放我一条生路”,又或者“女侠高抬贵手”?

幸亏大伯父立刻阻止:“雨唯,快把盒子放下!你知道吗,老严让我从你们三个人中选一个人,那个人不用去做杀手,我现在选的就是你。如果你现在杀了人,那我的选择还有什么意义?”

“可是……”小堂妹不肯放手,“现在他们都知道我的事情了,如果放走他们,我杀老严的事情也会泄露。”

“你到底听明白没?我不允许你杀人,不管是路建新,还是老严,谁都不能杀!”大伯父痛心疾首地说。

小堂妹已经踏出了第一步,无法回头了,她无奈道:“爸,就是因为你这样仁慈,才会一败涂地。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难道真的忍心放弃?”

“我当然不忍心放弃!”大伯父长叹一声,但他又说,“可我更不忍心你走上不归路,你杀了一个人,就永远做不回自己了,你让我怎么忍心?”

小堂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似乎被点醒了,但她摇了摇头,惋惜道:“现下已经太迟了。刚才我让黄德军走开时,已经在那锅茶里滴了一些从桃核里提炼的毒药。”

此话一出,老严立刻吓了一跳,黄德军的脸色也变得铁青。我惊慌地想,果然最毒妇人心,还以为小堂妹好心帮忙烧茶,没想到是要借机下毒。这还没完,小堂妹已经没有退路,她把针盒死死地对准我,不让我走动一步。我暗骂他妈的,任老子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料到会死在自家人手上,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难怪老人常说,老乡见老乡,背后捅一枪,亲人见亲人,转身就不认。

正准备接受死神的邀约,没想到木清香竟然没把毒针当回事,一个箭步走到我面前,要替我挡毒针。我清楚地记得,在来地下室前,很担心有人用毒针害人。那时木清香就说了,万一有人用毒针害我,她会替我去挡的。听了那句话,我只当是玩笑,谁想到木清香这么讲信用。

“喂,你是不是疯了,要死也不要抢在我前面啊?”我慌忙地要把木清香拉到身后。

木清香不以为然,没有一点儿畏惧:“几根毒针你就怕了?以后还会有更危险的东西等着你。”

“那是以后了,现在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难题。”我叹道。

小堂妹一看我们聊上了,她气得马上按了针盒,我见状想要把木清香拉开,但已经迟了一步。

卷三《南洋怨杯》27.坏人

我大叫一声,万分懊悔,如果不让木清香一起来,她就不会死。一想到害死了木清香,我心中有一种难言的痛苦,恨不得把心挖出来。要是可以的话,我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换回木清香,不管需要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

可是,情况又和我想的不一样,小堂妹按下针盒后,木清香站得稳如泰山,并没有中毒倒下。我吃惊地转到木清香前面,慌张地寻找毒针,但一根都没有看到。小堂妹更是吃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她又按了几下,但针盒并没有毒针射出来。

木清香让我站到一旁,只见她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条蓝色的粗布,然后把右手伸出,将布条从上而下地自然展开。我们看着蓝色布条,大吃一竟,布条上竟然串了数不清的细小毒针。

小堂妹骇然:“你什么时候把针取出来的?”

木清香轻描淡写地答道:“就在那晚你们斗茶时,我把路建新留下,然后去你房间把毒针全部取了出来。毒针能害人,也会害己,这种东西还是不用为好。”

我恍然大悟,这才想起那晚木清香怂恿我一个人对阵大伯父等三人,然后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一直以为木清香是故意整我,或者是她说的要锻炼我,没想到她是故意让所有人都留在主厅里,这样才方便她去把毒针悉数取出,以免小堂妹用大茶八卦针害人。因为木清香带着毒针,所以刚才被堵在泥石洞时,毒针浸泡在海水里,海虾才会死掉,我还以为水里有什么吃人的怪物呢。

我大喘一口气,埋怨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刚才吓个半死!”

小堂妹也不明白,她问:“如果你早就知道我偷了针盒,并且偷偷炼毒,你为什么不当着大家的面拆穿我?”

“对啊,你不会故意这么做吧?”我想起木清香经常说话只说一半,不由得怀疑木清香故意耍酷。

只听木清香懒洋洋地解释:“如果我当时说了,你认为你的家人会相信我吗?他们只会说路建新让我栽赃你,因为他在你们的眼中本来就不是一个好人。就算我只告诉路建新,依他的个性肯定会找你们理论,到时候更不会有人相信了。”

“你这话说得……”我一时语塞。

小堂妹却还不肯放手,她对着大伯父说:“好,就算放过你的侄子,那老严呢?我已经下了毒,他不可能活命了!”

“你……”老严和黄德军听了这话,全都又气又恨。

木清香将串了毒针的布条扔掉,大事化小似地说:“这不打紧,刚才你吐出的斛茗瘕,它把那些茶水全部吸收了。要不是茶水里有毒,那只成了精的斛茗瘕也不会自己跑出来,你们真以为那锅煮了几天的浓茶就能逼出它吗?”

“这么说多亏了小堂妹?”我哭笑不得。

木清香点头承认:“没错。那只斛茗瘕已经无法满足了,黄严喝下了有百余年历史的金瓜人头茶都没用,如果再不逼它脱离人体,它就会取人性命了。”

我想起大伯父身上曾有金瓜人头茶的味道,但在他的屋子里却找不到,原来全被老严给喝掉了。那些茶多么的珍贵,比尔盖茨都没机会喝,没想到竟给一只满是嘴巴的斛茗瘕全喝了。老严一想到性命尤在,他和黄德军就立刻拍拍胸口,动作一模一样。老严虽然对儿子下得了狠心,但都是无奈之举,比如叫他装哑巴,其实也是担心被三个堂兄妹问出端倪。

黄德军依然很傻很天真的样子,我想起他曾暗中给我一个“坏人”的提示,既然事情都全部摊开着说了,所以就直接问:“小黄,你那晚跟我说的‘坏人’到底是谁?”

小堂妹愤愤道:“当然是我了!我还以为自己做得那么小心,没想到早就被人看穿了。”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黄德军竟然摇头否认,指着一个人说道:“我说的坏人不是路雨唯,是他!”

我们顺着黄德军指着的方向望去,那里睡着两个人,一个是大堂哥,另一个是二堂哥。我急忙问黄德军是不是在指大堂哥,但他却回答不是,并说自己指着的人是和我很要好的二堂哥。此话一出,就连小堂妹都难以理解,所有的坏事都是她一个人干的,为什么坏人不是她,反倒是二堂哥——路雨飞?

经过黄德军一番解释,众人惊悟,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堂妹虽然知道老严的秘密了,但那本毒门手记是二堂哥告诉她在哪里,并暗示她去偷来害人的。二堂哥一来就在黄厝里转悠,黄德军已经看在眼里,并听到了二堂哥在怂恿小堂妹行凶。就连我的大茶八卦针也是二堂哥告诉小堂妹,当看我出去吃饭,他就暗示小堂妹去偷过来。但二堂哥只是怂恿小堂妹杀了大堂哥和大伯父,以便让他和小堂妹独吞家产,谁知道大伯父早就没钱了,哪还功夫立遗嘱。

除此之外,那夜我和木清香在二楼时,小堂妹溜回厢房中,是住在老严隔壁的二堂哥通风报信,并让老严去逮人的。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堂哥和我那么亲近,竟然也心怀不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人值得相信。

黄德军瞥了一眼老严,对我说他早想跟我坦白,但老严一直强迫他装哑巴,所以都没机会跟我说。最初,黄德军也没料到小堂妹会下毒手,直到那晚第二只死鸡出现,黄德军才怀疑二堂哥在搞什么鬼把戏。可惜老严太能装了,他们父子俩也少有独处的机会,每当黄德军一开口,老严就喝止,所以这事一直没能说。最重要的是,黄德军根本没理清头绪,只知道二堂哥是个坏人,以至于小堂妹主动烧茶时都还没提起警觉。

“看来你在南洋吃的那些苦,还没让你失去人性。”我感慨道。

黄德笑朝我笑了笑,又红着脸偷瞥了木清香,我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子看上了木清香,难怪他肯出手帮我,敢情还是带有目的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二堂哥虽然可恶,但老严竟说这种人很适合做他的傀儡,于是要求大伯父立刻挑选两个人做为将来的杀手。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了,大伯父肯定选了那两位堂兄,只有小堂妹能够获得真正的自由。

老严虽然觉得不解恨,但他也放过了小堂妹,他说:“雨唯,我能理解你要救你爸的苦心,不过既然他选择让你获得自由,那你就不能继续待在你爸身边了!”

“你说什么?”小堂妹眼睛圆瞪,惊讶道。

“我会帮你办理移民,让你回到中国,以后你要见你爸也可以,但不可能天天守在他身边了。”老严解释道,“你处心积虑要杀了我,换作是你,你敢留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吗?”

小堂妹自知理亏,所以没有说话,大伯父也马上应承下来,生怕老严又改主意。走到今天这一步,小堂妹已经尽了全力,她痛哭流涕,责骂自己没能救出大伯父。可老严的脾气很怪,在经历过无数人间冷暖,尔虞我诈后,他对这种场面不会心软。

暴风还在继续,但地下室里已经雨过天晴,大伯父的心也总算落地了。小堂妹抱着大伯父哭个不停,黄德军也终于能说话了,所以一直和老严窃窃私语。这种时候我不方便插嘴,打断人家的家常,所以就和木清香坐到一边,俩个人也聊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我爸是那样一个人,还以为他多么正义。这个世界连家人都不能信了,还有什么可以相信?”

木清香想也不想地就说:“你可以相信我,当然也可以相信你自己。”

“相信你?”我沮丧道,“亏你说得出口,你那么多秘密从来不肯透露半个字,我还是相信自己好了。”

“你难道都不长进?”木清香微微皱眉,“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有些事情只有等到适当的时机才能说,如果现在说了,绝对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包括你。”

“真的假的?你吓唬谁呢?”我狐疑道。

“你还记得在勐海曼笼寨时,我曾告诉你那里会有灭顶之灾吗?”木清香提醒道。

“记得啊,当时你都不肯说清楚,还说什么寨子的人干了坏事,活该被老王干掉的鬼话……”我越说越难听,因此马上打住。

木清香没有在意,她对我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整个世界很快要面临一个灭顶之灾,你信还是不信?”

我扑哧笑出声来,别看木清香像个木头人一样,没想到冷笑话说起来那么寒人。曼笼寨的事情另当别论,就算木清香真的猜对了,但全世界的灭顶之灾岂不是危言耸听。全世界那么多科学家,聪明的人一抓一大把,如果世界真的要遭受灭顶之灾,我们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吗?

木清香无所谓地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世界是由万物组成的,一个人再聪明也不可能掌握万物,更不会知道万物之中有哪一样出现了差错。有时,一件很小的事情,也能颠覆整个世界。”

我止住了笑声,忙问:“那你说的可是真的?”

木清香木然地答道:“就当我是胡说的吧,要不你怎么能理解我只有等到适当的时机,才能让你相信一些难以接受的事情呢。”

这时,大伯父和小堂妹的感情释放得差不多了,我得趁着他们心情脆弱时问出月泉古城的下落,所以就马上站起来把问题抛出去。虽然刚才大伯父说他是一个十足的穷人,但晋代茶杯被砸碎又复原可是大家亲眼所见,他可不能抵赖。

没想到大伯父竟然很沉稳地告诉我,他根本没有去过月泉古城,更不知道月泉古城到底在哪个角落。

卷三《南洋怨杯》28.1971年的真相

我看到大伯父又要耍赖,气得跳起来,但冷静地想了想,大伯父可能说的是实话。大伯父虽然嘴上不饶人,还教三个堂兄妹骂我和父亲,但他们骂的几乎都是真话,并不是捏造虚构的。其实我也怀疑大伯父是在骗我,父亲怎么会是那种人,可是现在大伯父都成了老严的傀儡了,这事还能假到哪里去。

大伯父陪小堂妹坐下,看都没看两位堂兄,仿佛他们睡死了也不会心疼。我和木清香也坐到大伯父面前,想要耐心地问大伯父何出此言,为什么大家认为他曾去过月泉古城,他现在却否认去过,甚至都不知道月泉古城是否存在。

“路建新,我知道你对路连城那混帐很尊敬,但你真的被他骗了。”大伯父似乎不愿意提起。

“不管真相是什么,你先告诉我,我会自己分辨真假。”我迫切地问。

木清香也有点疑惑,她问:“难道当年去过月泉古城的人不是你,而是路连城?”

“这位木姑娘果然很聪明,一猜即中,当年唯一去过而能活着回来的,就是路连城。”大伯父肯定道。

我听着浑身不舒服,大伯父和父亲同辈,直呼我爸的名字就算了,怎么连木清香也这么称呼我爸。其实,回想前几段经历,木清香似乎不懂辈分之礼,经常直呼长辈的全名,譬如她一直称廖老二为“廖富贵”,也总是叫我“路建新”,而非“小路”或者“建新”。当然,现在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大伯父肯说就已经千载难逢了。就在风暴袭来的那一晚,我从大伯父的口中得知了1971年的真相,一个颠覆我原有认识的真相。

1971年,中国正处于文化大革命,外国人要到中国并非易事,更别说马来西亚的那些茶人了。大伯父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终于找到了机会,从香港进入广东,然后又到了浙江的洞头岛。

我一直都没有留意祖父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最艰难的时机回到中国,但其实这个答案就在眼前了。我一直称呼父亲的哥哥为“大伯父”,却从没想过为什么要这么叫。要知道,如果父亲只有一个哥哥,通常就会叫他“伯父”,很少会画蛇添足地加一个“大”字。原来,在大伯父和父亲中间,还有一位我不认识的“二伯父”,也就是父亲的二哥。

那时,祖父虽然在南洋立住了阵脚,但暗箭难防,二伯父被人下了恐怖的降头,命在旦夕。虽然找遍了所有的能人,但谁都没有办法治好。直到有一天,祖父翻开在云南获得的残经,发现经书记载,历代茶王都有治百病的灵丹。因为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祖父已经想尽了办法,所以就死马当活马医,准备回到中国寻找茶王谷。

至于是谁帮祖父打通关系,让他顺利进入中国,并找到那么多人聚集在洞头岛,大伯父说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一个姓林的人帮的忙,因为那时政治环境特殊,姓林的人没有过多的露面,除了祖父几乎没人见过那个人。

当时,我父亲带着一岁的我回到中国,大伯父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祖父却应允了父亲的要求。大伯父一直不理解父亲的做法,要找茶王谷与婴儿有什么关系,难道一岁的婴儿能下地走路了吗?何况,这次来找茶王谷,只是为了救二伯父,大伯父总觉得父亲是来抢风头的,还那群中国茶人打成了一片。

本来,祖父只是要找茶王谷而已,不知道为什么,祖父忽然听说了世界上有一座月泉古城。大伯父首先带着一批人去找月泉古城,因此最先离开了,后来在洞头岛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不知道了。而且大伯父那批人不多,且走得很早,在所有茶人到达洞头岛前,他们就已经离开那里两天了。

可是,那时到处闹文革,大伯父的进程并不顺利,出发一周了还没走出浙江。又过了一天,我父亲忽然追上了大伯父,说要跟交换任务,让大伯父去找茶王谷,自己去找月泉古城。大伯父巴不得这么做,他根本没听过月泉古城,全是祖父一个人胡说八道,如果真要去找,恐怕一辈子都难以找到。

于是,大伯父就与父亲做了交换,接着大伯父就赶去了宜兴。祖父等到大伯父来了,他就把一岁的我交给大伯父,让他帮忙照看。大伯父最初也是跑去唐贡山了,后来才找到茗岭那一带。大伯父一开始也找到了那道古怪的青砖长廊,他满以为能看到残经最后的内容,却意外地发现那些石板画的最后竟是空白,根本没有残经缺少的内容。祖父一气之下,就将那面空白的石板画打碎了。

听到这里,我哦了一声,难怪在青砖长廊里看到空白的石板被人打烂了,原来是祖父干的好事。

在那里,的确死了不少人,只有祖父和其他几位茶人活着出来。祖父虽然打碎了石板画,但他把其他石板又放回了原位,那时他跳进青砖长廊时也跟我一样,用它们来挡打茶八卦针了。值得庆幸的是,祖父看见了月泉古城的模型,更确定了古城真的存在。但祖父如何得知月泉古城,就连大伯父也不清楚,到现在他还觉得好奇。

祖父何等聪明,进入虚设的茶王谷后,他在丹池边上挖出了一罐灵丹。在试过药效后,回到马来西亚,祖父就让二伯父吃了那些古老的丹药。不知道是不是中国古人很争气,二伯父身上的降头竟然慢慢地被化解了,一个月不到就恢复了健康,能跑能跳了。可惜,二伯父命不好,一年后就因为轮船出事,在海中溺水而亡,这事让祖父差点一命不起。

再说,我父亲带着那些人去找月泉古城,几乎过了一个月,父亲才回到祖父约好的地点与他们见面。父亲整个人都瘦了几圈,比猴子还难看,说话都沙哑了。可是,父亲却说他的确找到了月泉古城,但不知道月泉古城确切的位置。

此话一出,祖父自然不信,大伯父也一头雾水。

根据祖父提供的信息,月泉古城位于中国第四大沙漠——腾格里。腾格里沙漠有一大部分都在内蒙古,只有一小部分在甘肃一带。至于在沙漠的哪个位置,祖父却不清楚,只知道古城在位于甘肃这边的沙漠里。

父亲和那批茶人一进入沙漠就迷失了方向,更把准备的水喝光了,父亲因此体力不支,干渴地昏迷不醒。直到父亲醒来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一座神秘的古城里了。这里的古城全是土黄色,可能是因为经常被风沙袭击的原因。可在这座奇怪的古城里,竟有九个泉眼,但有八个泉眼已经干涸了,只有第九个泉眼还有有清亮甘甜的水。

关于月泉古城的名称由来,父亲本来还觉得不合适,因为九个泉眼都不像月亮,古城里也没有月亮的标志,不像是崇拜月亮的古国。可是,就在当天晚上,父亲他们在第九个泉眼舀水时,竟然发现泉眼里升起了一轮圆圆的明月。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在做梦。

就在他们赞叹地观赏时,父亲发现有一个茶人在偷盗古城里的文物,因此他就走过去喝止。在扭打过程中,父亲被那个茶人打晕,当他醒来以后,四周竟然都是沙漠了。霎时间,父亲还以为那一切都是梦,可是后脑勺隐隐作痛,这分明是那个茶人下的毒手。好在别人没有赶尽杀绝,否则他不会把父亲丢在沙漠就算了,一定会将父亲活埋在荒芜人烟的沙漠中。

这就是父亲带回来的所有消息,可惜等于镜花水月,说了跟没说毫无区别。在说到第九个泉眼里升起明月时,父亲还一个劲地发誓,说他绝对没有撒谎,这是他亲眼所见。遗憾的是,父亲和一伙人一起去,回来时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其他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至于祖父为什么要找月泉古城,那是因为他听说古城里有当年慈禧让茶王收藏的天下绝顶好茶。更甚,那座古城里有茶王的真正来历,以及残经最后的那些原本内容。要知道,那些残经从历代茶王手里传下来,他们虽然都是复制上一代茶王的副本,但都添加了自己不少的见闻,略有改动了。

事情到这里就告了一段落。可在1971年,知道祖父一家子的茶人并不多,因此他们都分不清楚谁是我父亲,谁是大伯父。而且,父亲是中途和大伯父做了交换,因此所有人都以为当年找到月泉古城的人是大伯父,而不是我父亲。后来父亲在外面造谣,流传的版本就变成了去找月泉古城的是大伯父和祖父,以及一岁的我,父亲则是去找茶王谷了。

我以前听到大伯父和父亲吵架,我以为是父亲要问大伯父月泉古城在哪里,其实那是大伯父在问父亲,完全反过来了。大伯父想去找月泉古城,用茶王收藏的那批珍贵茶叶做翻身资本,谁知道父亲三缄其口,就是不肯透露一个字。因此,大伯父就越来越恨父亲,闹到以后,他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没想到父亲城府这么深。

可后来又得到一个消息,有人在北京的观音墓里找到一个晋代茶杯,杯身有月泉古城的图样。大伯父很快就想起1971年的事情,那个得到茶杯的人很可能就是当年与父亲同去腾格里沙漠的茶杯。

我听到这里,当下就问:“那个茶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然渔女的诅咒是假的,你身的鱼鳞也是假的,它怎么能复原呢?我那天……其实也砸碎过一次。”

卷三《南洋怨杯》29.空棺

大伯父笑出了声,他摇头说有些事情不适合解释,所以任外人怎么说都无所谓,最好越传越神秘,这真是他所需要的。

原来,北京观音墓里的晋代茶杯并没有被大伯父买下来,要知道大伯父根本没钱,他怎么可能买得下那种国宝级的古董。再说了,晋代茶杯在那时是不能交易的,否则要杀头,如此一来,更不会流传到南洋了。

大伯父只是太喜欢那个茶杯了,于是托人仿制了十多个一样的茶杯。有阿谀奉承的人看见了,于是就热传大伯父高价买下茶杯,身家又有多少了之类的屁话。先后几次,大伯父都不小心打碎过茶杯,后来他又拿出新的茶杯,因此大家就真以为茶杯有什么神秘的力量。直到渔女放言诅咒大伯父,那个茶杯才声名大噪。

我那天打碎了,大伯父就拿出了另一个茶杯,依然不解释其中的原由。在外打拼,除了脚踏实地,还需要少许神秘感。别人既然那么说了,你再去打破别人的幻想,那多少有点残忍,何况人们都需要茶饭后的谈资。说白了,很多富商家里都有几件古董赝品,他们其实从没说过那是真身,但大家既然那么传了,他们也不去否认。要是被人知道家里有假货,那富商的老脸往哪搁,又不是每一个富商都能买得起动厮几百万、几千万的古玩。

“大伯父,你和木清香一样,老喜欢把话藏在心里。”我无奈地摇头。

“其实我都没说过茶杯能复原,也没说那是从北京买来的,都是他们瞎猜的,这出戏从头到尾全是别人在唱。”大伯父委屈道。

“就是,关我爸什么事。”小堂妹立刻帮腔。

我表面没事,心里却波澜起伏,要接受父亲是个那样的人,必须有一个很长的过程。可是,我觉得父亲说的是实话,如果他真的记得月泉古城的路线,那他就不会偷偷回国后还没找到,甚至把家产真的耗尽了。

不过,木清香说过她曾找父亲合作,想要找到月泉古城。那时,木清香给父亲看了一张月泉古城的照片,那照片比肖农云的还要清楚。他们一起找了一个月,可惜父亲在关键时候一个人跑掉了,谁也不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当父亲狼狈地回到武汉,刚过了一个月,他就在与人干杯中离开了人世。如果说父亲第一次真的没有找到月泉古城,那后来与木清香合作时,他是否找到了呢?

大伯父很好奇地问我,为什么要找月泉古城,事隔多年,也不知道那座古城是否还在。况且,现在还没人知道月泉古城究竟属于那个朝代,又是哪个古国遗留的,简直什么信息都没有,只知道它在腾格里沙漠。

说到底,要找月泉古城并不是我要求的,全是木清香在怂恿我。不过,知道了1971年的真相后,即使木清香不去寻找月泉古城,我也会一个人去找。可木清香忽然朝我使了个眼色,好像她不希望被我供出来,反正她说的做的都有道理,所以我就说纯粹地想去参观月泉古城,追访父亲的足迹。

大伯父被我一忽悠还真信了,但他知道的不多,所以爱莫能助。要不然,大伯父也不会一直赶我走,因为他的确不知道线索,更不想破坏父亲在我心中的形象。

我心中有点失望,毕竟此行虽然发现了父亲的秘密,但却没有太多的收获,大伯父还是不能告诉我们月泉古城的确切位置。既然这条路不通,那就只能去查肖农云在1940年代为什么会失踪,他是怎么拍到月泉古城的。想到这一点,我记起肖农云的笔记本里有拉丁文字,而是大伯父房间里也有一个“绝密资料”,里面的三张纸几乎全是拉丁文,除了三个中文——谭婉婷。

“你不说我差点把这事忘了。”大伯父拍了拍脑袋,他对我说,“你还记得我刚才提起的姓林的那个人吧?就是给你祖父牵针引线的神秘茶人。”

“嗯,记得。”

“我怀疑那时你祖父知道月泉古城,都是那个姓林的人告诉他的,除了一些简单的信息,他还给了你祖父那三张纸。”大伯父说道。

“可我不认识拉丁文,那三张资料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你要说那些是绝密资料?”我追问道。

大伯父稍微停顿了一下,说道:“一开始,我也弄不懂,你祖父也不让我碰那三张纸。后来你祖父去了,我才拿着那三纸去问了一些教授。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你猜那三纸都写了什么内容?”

小堂妹听着有了兴趣,她比我还焦急地问:“写了什么?难道是月泉古城的来历?”

“当然不是。”大伯父否定道,他说,“那三纸记载的内容不多,一开始主要说二战时发现了中国,以及一些珍贵的茶叶。后来就提到了茶王、残经、还有那座神秘的古城,可后来就提到在不久的未来,一个隐藏了多年的灭顶之灾会爆发,甚至危急整个世界。要解除那个灾难,就必须找到一个叫做谭婉婷的女人,但资料只说那个女人是个中国人,还有样貌很漂亮。你想想,就三张纸,能把什么说清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思绪万千,心潮澎湃,大伯父提到的灭世灾难,刚才木清香也有意无意地提到了,我还以为她在跟我说冷笑话,难道这一次她又说中了?可是,世界上那么多科学家,他们都不能预言任何未来,木清香怎么会知道有波及整个世界的灾难呢?用拉丁文写下那三张绝密资料的人又是谁,会不会是肖农云,又或者是我们从不知道的人。

最令人头疼的是,谭婉婷究竟是谁,她难道有三头六臂,所以能拯救整个世界?这简直比狼来了还虚假,要拯救世界起码也先轮到我,怎么会轮到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女人。可惜,谁都不知道谭婉婷是谁,我问木清香是否认识,她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这一次,木清香却谦虚地说不知道,大为扫兴。

最后,我又问了大伯父,祖父从云南带走的金瓜人头茶,是否被老严喝掉了。据说,那些茶叶被莱尔下了剧毒,在青岛茗战中,兰天就因为献上毒茶被逮捕了。大伯父承认那些茶的确是从云南带出来的,但祖父也喝过几次,却没有一次中毒。因此,大伯父就问是不是搞错了,要不是那些金瓜人头茶,路家恐怕还在天门市种田呢。

“算了,也许莱尔下毒时遗漏了几包。”我懒得再想。

终于,天晴了,风暴已经走了大半,只剩几三、四级的海风还吹个不停。当两位堂兄醒来后,老严并没有把大伯父的秘密戳破,他说他有自己的安排,等回到马来西亚后就会送他们去做杀手的训练。可怜的两位堂兄什么都不知道,二堂哥还假装和我套近乎,这让我不寒而栗。

我们回到黄厝时,很多瓦片被刮落了,没想到法国银币真的在瓦片之中。可这都是老严的东西,银币再多也与我们无关。两位堂兄还以为又发了一笔,但大伯父只能站出来,严厉地呵斥他们,说那些银币不许动。

当天下午,大伯父就和老严商量妥当,真的要把小堂妹留在大陆了。大伯父这么做都是为了小堂妹的将来着想,可惜在大陆没有能够信任的人帮忙,所以大伯父就请我照顾小堂妹。听到这个请求,我吓了一跳,要我照顾难搞的小堂妹,这不是叫我去死吗。万一惹小堂妹不高兴,她又用毒门手记害我,那真是自寻死路了。

小堂妹起初也不愿意答应,可是后来黄厝里来了一个我的熟人,她竟然就马上变了一个人,对我非常友善。那天下午,木清香在屋里看书,我在主厅里和大伯父聊天,不想几日未见的赵帅竟然找上门来。

从青岛到厦门时,赵帅回到北京处理家事,因此没能与我同行。廖老二承诺会把路线告诉赵帅,好让赵帅来找我。几日过去了,我还以为赵帅嫌路途遥远,到了青岛就住下等我回去。看到赵帅,我乐呵呵地去迎接,没想到小堂妹居然看上了英俊的赵帅。当知道赵帅和我交情不错,小堂妹就对我客气了几分,甚至不再吵闹要回马来西亚了。

赵帅一直都和年纪相仿的女人打交道,从未与小堂妹这种没过20岁的女孩接触,因此就对我叫苦不迭,想要摆脱小堂妹的追求。无奈小堂妹是在国外长大,并且在美国念的大学,所以性格开放,才不管女人能不能倒追男人。

看到小堂妹有了心仪的对象,大伯父喜笑颜开,还让我从中撮合。小堂妹可能只是强颜欢笑,当赵帅借口去放行李时,小堂妹就抱着大伯父哭了一会儿,并一个劲地说她会照顾好自己,让大伯父不要牵挂。我都还没同意,小堂妹就顺利成为了我的包袱,我到哪她就要到哪,或者她是想跟着赵帅。

不过,我很纳闷,赵帅隔了那么多天还过来,不像单纯来找我玩那么简单。果然,当我跑到房间一问,赵帅的回答就令我震惊得站不住了。

我一进门就问:“老赵,你这次来是不是有别的事情?”

赵帅不跟我拐弯抹角,他说:“你还记得吗?你在北京住我家,然后把我家的电话留给了武汉那边,说是如果有什么急事,就用我家的电话跟你联系。”

不说这事我都忘了,我的确把赵帅家里的电话留给湖北那边的街道办了,不知道那边有什么急事,能让赵帅千里迢迢跑过来。

没等我想明白,赵帅就说:“他们让我告诉你,因为一座山角要动工,所以有些坟墓要迁走。可是,你爸的坟不小心被他们挖出来了。”

我一听就七窍生烟,动工就动工,干嘛挖人祖坟,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谁知道赵帅却叫我冷静,因为下面的消息更加具有爆炸性:“他们挖出棺材以后,棺材被摔坏了,但里面竟然一具尸体都没有。也就是说,你爸不在那里头,他们已经确认过了,那块坟地就是你爸的。”

我父亲的尸体不见了?

这个消息果然让黄厝炸开了锅,我确信父亲真的死了,也是我亲手把他下葬。如果他用河豚毒素等东西假死,那憋在棺材里那么久,也会窒息而亡。何况,我又不是马上把父亲下葬,他如果几天没进食,没死也会饿死了。可是,父亲的尸体怎么会不见了,到底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难道他真的复活了。

大伯父不认同父亲复活的说法,他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但复活之事不应该发生在现在的年代。尽管如此肯定,但大伯父却说我父亲有很多秘密,这其中的蹊跷恐怕也和那座神秘的月泉古城有关。搞不好我刚把父亲下葬,他的尸体就已经不见了,要不是山角下要动工,恐怕几年后都不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