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地在河边的石柱旁放下他,我掬了一捧水,先是自己小抿了一口,感觉到一丝甜味,才又重新掬了一捧,喂到嘴唇已经开始干裂的拉姆瑟斯嘴边。
我观察过,水中有鱼,流动性又这么好,我想喝一些应该没什么问题。又不是现代,即使看起来清澈的河流也说不定含有有毒物质,喝一口就中毒。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有什么问题,还有我陪着呢。
有了水的滋润,拉姆瑟斯似乎清醒了些。不知为什么,他睁开眼看到我的时候似乎一怔,然后微微勾起了嘴角。
“乌鲁丝拉…还在啊…”他的声音本就显得有些虚弱,此时更是飘渺,仿佛隔了一层屏障,令人听不真切。
“那是当然,不然我还能变成鱼游走么?”莫名的,听到拉姆瑟斯这样说,我忽然有些郁闷。
“哎呀呀,乌鲁丝拉要是变成鱼的话,定然是…美人鱼。”即使虚弱不堪,拉姆瑟斯却如往常一般说着调戏的话。
沉重的心情顿时犹如被阳光照射一般染上了明亮的温暖,我小心地帮拉姆瑟斯擦去嘴角的水渍,笑道,“那么你一定是落难的王子了。”
——这个地方除了我们再没有其他人,没有大人小姐,没有尊卑贵贱,我似乎感觉身上去了一层枷锁,可以肆无忌惮地说话而不怕说错什么。
“哦?咳…有什么典故吗?”拉姆瑟斯轻轻挑眉,看着我的双眸融入了黑暗的神秘,眼中有着似有似无的好奇。
“典故?”我这时才注意到一件事。虽然嘴上说着美人鱼,但拉姆瑟斯真的知道美人鱼是什么东西么?现在可是公元前一千多年啊。说不定他纯粹是将美人和鱼这两个词组合了而已。
“其实那就是一个公主救了一个王子的故事。”我最后说。人鱼公主救了落难王子,却被人类公主捡了便宜。人鱼公主爱上了王子,于是傻傻地追着王子到了人类世界,最后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伤害王子。
总结:这是个一个开头悲惨,中间悲剧,最后悲凉的故事。
简称悲剧。
我以为拉姆瑟斯可能会追问,但他却只是呵呵笑了两声,叫了声我的名字,“乌鲁丝拉…”
“什…么?”正想问个清楚,拉姆瑟斯忽然靠了过来,猛然间增强的气息让我屏住了呼吸,僵着不敢动。
心跳声在寂静的地下显得杂乱而有力,我极力想镇定下来却发觉毫无作用。
仿佛等了几个世纪,拉姆瑟斯靠到了我的肩膀上。
心跳再次加剧,仿佛化学反应中的飞温现象,完全失去了控制。
连带着脑中也仿佛被抽空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许久…久到我的心跳恢复正常,我的思考能力又回归了,我才意识到拉姆瑟斯的不对劲。
“大人?”
又是毫无回应。
原来…又昏过去了啊。
在这个黑暗的世界中,似乎有些什么正在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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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为什么为什么?后妈!【指】
作者:【扭头】我是亲妈 +
女主:你骗人!
作者:苍天在上,我保证以后你的身体不会再出个啥毛病了!
女主:真的?…等等,你保证不虐身难道换虐心?
作者:嘿嘿,我是亲妈 +
以上为无责任小剧场,最后一句是真相 +
这章我很努力地写jq了T T不知道童鞋们有没有五雷轰顶或者起鸡皮疙瘩的感觉…【望天】
正考虑着下章继续或者截断
悲剧永无止尽 ...
拉姆瑟斯这一昏或者说这一睡又是许久,昏昏睡睡这么多次,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在拉姆瑟斯昏过去后,我就自发地再次撑起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不过,他醒的时机不会太凑巧了么?在我辛辛苦苦地拖着他走的时候不醒,偏偏在休息的时候醒。如果他能自己用一点劲来走路,我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侧头看了眼再次垂着头的拉姆瑟斯,我认命地叹了口气。
对于受重伤的人,我还是不要要求太高了啊。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中间终于出现岔道了。
对于选择哪一条路,我很是抉择了一番。
不能越走越向地底去,不能走到死胡同去。综合考虑这两条,我选择了流量相对较大,地势平坦而不是下降的支流。
越走我越是发觉,这条地下河的网络很庞大,这地下就跟个迷宫似的。
又到一个岔道口的时候,我本想按照之前的判断标准选择一条支流,但随意的一瞥却让我发觉我正准备放弃的那条通道远处似乎有亮光。
有亮光,就是表示有出口!
我的心底顿时涌上激动,改变原先的想法向那里行去。本已经疲惫不堪的四肢仿佛又重新注入了力量,我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向亮光处走去。
虽说我之前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亮光,但足足走了近半个小时我才真正地走到。
然后,我失望了。
这里又是一个分流处,三处支流似乎通向完全不同的方向,却没有一个方向是地面。而我之前看到的光——我抬头看了看——是这个地洞顶部射进来的。
那个洞的直径大约有一米左右,阳光通过后直射下来形成了舞台灯光的效果,令洞口正下方奔腾的水带上了晶莹的色彩,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然而,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这光柱是外星人的飞船产生的,我可以直接被吸上去。
——当然,纯粹是在做梦。
虽然似乎是白高兴了一场,但对于这好不容易出现的,最接近外界的出口,我无法就这样轻易放过。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再过一会儿天就会暗下来,凭着亮光找出口这个判断标准,就会完全失效。那么我要找到出口的概率就会更低了。
轻轻将拉姆瑟斯放下,我松了松筋骨,开始仔细研究起顶上的洞口。
——那、那是?
我瞪大眼睛,几步冲到地下河边,从最近的距离观察洞口,想确定自己有没有眼花。
洞口高约五米,似乎有绳状物垂挂下来。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可以学着猴子一样攀上去呢?
刚生出这个想法,我就给自己泼了盆冷水。这个洞口是直直地悬在岔道的正上方,也就是说——它的正下方都是水。而那些垂下来的绳状物的长度大约只有两三米长短,要想够着它们,除非我有两个姚明那么高。
有些丧气地坐到地上,我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路途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现在我就陷入了这样的困境中。在这宛如迷宫一般的地下河道走了快一下午,我早已经感到精疲力尽。如果不是拉姆瑟斯跟我一起落到了这种处境,如果不是拉姆瑟斯的伤势要尽快治疗,我说不定早就停下来,等着救援的到来…或者是偷袭者们的到来。
瞥一眼拉姆瑟斯,我微微弯起嘴角,苦笑。
我炮灰也就罢了,本身穿到乌鲁丝拉身上之时,我就有了身为炮灰的觉悟,但连累到拉姆瑟斯这个重要男配也炮灰…唔…我似乎罪过大了啊。
等等,那是…
发现了某样东西,令我激动得几乎跳起来。
那似乎是一条绳子,有一段悬在洞顶之下,延伸到洞壁后沿着洞壁一直蜿蜒着向下。沿着洞壁的部分,被卡在了夹缝中,以固定住。
心情激荡之下,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洞壁边,小心地摸上去,就怕这只是我的幻觉而已。还好——手中的触感是那么真实,让我激动地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这绳子大约是前人因为探险或者取水之类的事情而设置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些担心地扯了扯,绳子似乎还没到极限,没有被我扯断。
“拉姆瑟斯,快醒醒!”激荡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我风一般冲到拉姆瑟斯身边,轻轻地推了推他。声调中的兴奋,却是轻柔的动作所不能掩盖的。
或许是之前睡得够久积攒了足够的体力,拉姆瑟斯随着我的呼唤睁开了眼睛。
“我找到办法出去了!”我忙不迭地将自己的发现和想法告知于拉姆瑟斯。
随着我的话,拉姆瑟斯的视线从洞口移到洞壁又移回洞口,微微皱眉,似在思索。
许久,他开口,“办法倒是可行,只不过…执行的人恐怕有问题。”
我一怔,随即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个强壮的士兵,沿着绳子往上爬或许只是小菜一碟。但现在换成了我们两个,问题就大了。拉姆瑟斯受了重伤,连走路都要我扶持,想自己爬上去,简直是痴人说梦;而我…咳,不是我妄自菲薄,实在是事实摆在那儿,我瘦弱的手臂可撑不住我的体重。
——果然只能寻找下一个出口了么?
不甘心,却只能放弃这里。我正准备再次扶起拉姆瑟斯,却发觉他两眼变得迷蒙起来,似乎罩上了一层水雾,脸颊处也隐隐有不正常的潮红。
心里咯噔一下,我迟疑着抚上了拉姆瑟斯的额头。
手心处的温度虽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烫得吓人,但相对于我自己的来说,已经偏高了。
——该死!我禁不住诅咒出声。才半天的时间,居然就发烧了?…这个潮湿的地方,不能再久待下去了!
快想办法,快想办法…
十指不自觉地搅在了一起,我来回踱步,视线在洞口,绳子和拉姆瑟斯之间打转。
没有其他工具,只能靠爬的。现在就是怎么爬的问题,既要保证安全,又要能省力。光溜溜的绳子摩擦力不足,绝对是向上爬一点就会刺溜一声滑到底的。但这点容易解决,我可以用准备新年晚会时学会的在塑料绳上绑气球的方法在这绳子上打个活结,将手脚伸到绳洞中,这样就能固定住不往下滑了。
困难的是怎么往上移动。杂技中有将绳子缠在身上,一点点绕上去的办法,也有向上一点就将绳子绕到手脚上的方法。但那是单人的,现在是我们两个人,行不通的。而我也不能一个人先上去找救援。现在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是哪里,我上去后说不定会迷路,等救援的人找到我,再由我带着找这个不一定找得到的洞口,还不知道要花费多久。更何况我们已经走出了挺远的路程,救援的会不会在附近出现还是个未知数。而且,我直觉上认为,上面是渺无人烟的郊外的可能性很大,没有人的指引,我回不到城里找救援。
而拉姆瑟斯的身体状况,已经越来越差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可能发生的意外状况太多,我不放心。
那么…只能拼了。
再一次将拉姆瑟斯叫醒,看着他愈显昏沉的眸光,我更坚定了刚刚的想法。
“虽然我不能保证一定会成功,但我想试一试。”我将刚刚的想法说给拉姆瑟斯听,等着他的同意或者否决。
拉姆瑟斯微微勾起唇角,有些虚弱的声音却让我登时充满了信心,“尽管做吧,我相信乌鲁丝拉这次也能…让我惊叹。”
“…那么,就请配合我吧。”
我将绳子从洞壁上扯下来,怕它垂到水中,将绳子尾部在岸边的石柱上绕了好几圈。接着,我将绳子拉直,估摸着在贴近岸边的部位打了两个活结,向上一个人高度左右的地方又打了两个活结。
顶部的出口不是在我们头顶的,那么绳子一旦释放,就会带动我们向水中荡去。我计算过了,洞顶大约有五米高,而岸边离洞顶正下方大约是两米,那么根据勾股定理,斜边也就是拉直后垂在水面上方的绳子的长度有根号二十九…也就是五点…五点…唔,五米多一点六米不到的长度,我们荡到水中央,水最多也就没过小腿,不会淹死我们。
做好准备好,我扶起拉姆瑟斯,将他带到绑着绳子的石柱边。
先蹲着将拉姆瑟斯的左脚套入绳结中固定好,我扶起他,让他将手伸到上方的绳结中。——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待会儿我也要跟拉姆瑟斯固定在同一根绳子上,似乎还得面对面贴很紧…咳,快把不合时宜的想法抛掉,现在是自救的关键时刻,应该不拘小节才对。
说服自己后,我面向已经被“吊”好了的拉姆瑟斯,毅然将左脚套入为自己准备的另一个绳套中,然后右手拉住上方的绳套,左手小心地避开拉姆瑟斯的伤口圈住了他的腰以保持平衡。
“乌鲁丝拉…”拉姆瑟斯近在咫尺的声音仿佛在我耳边炸响,让我抖了抖,要不是有绳子缠着,恐怕就直接掉到水里去了。
我心有余悸地抬头,猝不及防之下看入了拉姆瑟斯幽深的眼中。
“什么…”
“我们这样,很像是一根绳上的蝗虫,生死都绑在一起了呢。”拉姆瑟斯笑着,温暖的气息一点点随着空气浸染我的肌肤,侵入我的灵魂。
我一怔,随即抽了抽嘴角。哪有人把自己比作蝗虫的?
“放心吧,”我自信地笑了,仿佛预言一般说道,“你一定不会死的。”
所以,连带着我也不会死。一根绳上的蚂蚱嘛,同生共死。
“我知道。”拉姆瑟斯说。
唔?这么相信我的话?
“乌鲁丝拉不是说过,我会站在权利顶端吗?”许是看到了我眼中的些许疑惑,他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