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她的寝宫吗?

虽然是……只住了短短两三年的地方。

林思泽为什么会想到要去昭虹殿?

他在想她吗?

顾虹见虽然已经是鬼了,但却在一刻彻底明白了什么叫“飘然”,她整个人飘飘摇摇的,嘴角根本压不住,跟在林思泽身边,往昭虹殿飘去。

算算她也有大半年没在昭虹殿住了,自从那时候和林思泽大吵一架,林思泽把她赶出昭虹殿之后,她就再没来过,而湘君便是昭虹殿的主事宫女,虽然现在昭虹殿里压根没人住,但林思泽倒也没让她们去其他殿里伺候,只守着个空荡荡的昭虹殿。

此刻夜色深沉,月亮被罩了一层轻纱一般,朦胧地横在天上,连洒下来的月光都显得很淡薄,昭虹殿由此显得格外冷清,树影依稀,偶尔微风拂过,还生出一两分鬼气。

林思泽下了大辂,只带着蒋海福便沉默着走了进去,本以为这时候正殿应该已经没人了,却不料还有个小宫女,拿着扫帚在扫地。

蒋海福皱了皱眉头——天色已暗,她扫什么地?

林思泽也注意到了,微微顿了顿,蒋海福赶紧道:“喂,你是哪个殿的哪个宫女?怎么大半夜的在这儿扫地?”

那小宫女转了头,脸露在月光下,终于能看分明了,却正是顾虹见的小侍女,湘君。

湘君大概没料到这时候还有人,吓了一跳,而林思泽的身子隐在树影之下,湘君并没有发现,她愣了愣,道:“蒋总管?您怎么来了?皇上有什么吩咐吗?还是,还是顾大人要回来啦?”

蒋海福见林思泽没有说话,依然保持沉默,心下明白,便道:“皇上并没什么吩咐,我只是随便来看看。倒是你……湘君,大晚上的,你扫什么地呢?”

林思泽和顾虹见颇为浓情蜜意的时候,也是经常来昭虹殿的,而湘君又是顾虹见的贴身侍女,蒋海福自然认得湘君。

湘君看了一眼手上的扫把,叹了口气:“我睡不着,左右无事,就爬起来扫扫地。”

蒋海福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的劳碌命。你不是主事宫女么,还用你自己扫?”

“习惯了嘛。以前顾大人还在昭虹殿的时候,如果皇上不来,顾大人也经常晚上睡不着,就来院子里练武,我呢,就拿着扫把,在后面扫被她砍下来的花花草草。”

蒋海福顿了顿,道:“噢……”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身边那人的心思,他实在没能完全摸透,也不知道现在藏在树影里,偷听他和这个小宫女说话是什么意思。

蒋海福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道这对话还该不该进行下去,他怕不继续问吧,皇上不高兴,又怕问多了吧,皇上根本不想听……

但见林思泽没有任何动静,蒋海福只好还是硬着头皮道:“顾大人经常睡不着?”

“是啊。”湘君叹了口气,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顾大人似乎很常做噩梦,有一回顾大人生病,我还听见她说什么自己害了太多人,还嘀嘀咕咕地报名字,什么三皇子啦,四皇子啦,还有什么……左宁嫣?哎呀,我不记得了,反正顾大人很可怜的……”

一直飘在三人身边,听着湘君怀念自己,因此而有些感动的顾虹见顿时傻了。

好端端的……好端端的……

这个笨湘君,提什么左宁嫣?!

蒋海福也是顿时瞪大了眼睛,真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而林思泽却站不住了,直接从树影里走了出来。

湘君没料到阴影里还杵着个人,吓了一跳,而看清了那人是谁之后,更是吓得赶紧跪下,道:“皇上万岁!奴婢没,没看见皇上在,没能及时行礼,请皇上恕罪!”

林思泽冷哼了一声,道:“你不是睡不着,喜欢扫地么?”

“啊?”湘君茫然地抬头。

林思泽:“那就从今日起,每天掌灯之后在昭虹殿、承泽殿、空明殿扫地,就扫三个月吧。朕会让人检查,如果扫的不干净,便再多加几个月。”

湘君倒抽一口凉气,但见蒋海福对她拼命使眼色,还是苦着脸跪着磕头,道:“谢皇上。”

林思泽甩了袖子便离开了,湘君茫然地跪坐在地上,蒋海福看了一眼林思泽的背影,小声道:“你真是走运。”

湘君道:“我走运?!我,我就是眼神不好没看见皇上,就要扫三个月的地……还是这三个地方,我还走运……呜呜……”

昭虹殿是顾虹见的住所,一直空着,下人也不多。

承泽殿本是皇后所住之地,但林思泽登基以来七年内,不管大臣怎么说,他都没有立后,因此一直空着,下人也并不多。

空明殿则是彻底的冷宫,先帝时期被打入冷宫的后妃早已按照先皇的旨意一同殉葬,而林思泽登基之后,后宫一直很空,妃嫔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因此还没人有机会入住冷宫。

换言之,这三个地方,都是没有主子的地方,也可以说是人烟稀少,下人们打扫起来也就很糊弄,尤其空明殿想必是有不少陈年的污垢的……

让她打扫这三个地方……简直太可怕了!

蒋海福却道:“哼,皇上留你一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总之你记着,左宁嫣这三字,你千万不能乱说,下回再说,估计你就真要人头落地了。”

说罢也不多加解释,小跑着跟上了林思泽,而湘君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地上,茫然地道:“左宁嫣?”

顾虹见还想多看,但已经被林思泽拉着出了昭虹殿。

听到左宁嫣这三个字,又看见林思泽的反应,她心里也空落落的。

而林思泽则说了句“去紫云殿”,便上了大辂,而后一行人又回了紫云殿,贺芳凝大概怎么都想不到林思泽居然去而复回,高兴的不知所以,林思泽淡淡地问了句她身体有没有事,贺芳凝赶紧再三说自己没什么大碍,林思泽便点点头,带着她进了内殿。

顾虹见魂不守舍地被一同拉着进去了,但她只庆幸自己虽然似乎必须和林思泽待在一个屋子里,却可以自己控制距离,她躲在屏风外,想让自己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但她虽然的确什么都没看见,却无可奈何地还是听见了,她听见了贺芳凝的温言软语,听见了衣料摩擦之声。

顾虹见面无表情地听着,一边努力往外撞去,大概是她心神太过动荡,竟然还真给她撞出去了。

虽然她还是出不了紫云殿,但至少离开了内殿。

顾虹见飘在外殿,下意识伸手要去抹脸,因为她觉得自己估计会哭的,结果抹了一下,才发现,她的手竟然就这么穿过了自己的脸,正如一开始她的手穿过了林思泽的脸一样。

她的确是个很完整的魂魄,什么都挨不着,像一抹气体,不着边际地悬浮着,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不能控制自己的去向,她摸不到任何东西,包括自己,也没有流眼泪的能力,她只是被迫以这种虚无的方式“活着”,并保存着听和看的能力。

这一定是报应。

不然她怎么会在死了以后,还被逼着看林思泽和别的女人恩爱,看林思泽为了别的女人勃然大怒?

这一定是,来自左宁嫣的报应。

作者有话要说:剧透一下男主角没碰过女二号

我造你们一定会说——太假了吧?!

哼我说的算!!!(好啦后面会有原因…… )

第 3 章

顾虹见发现自己似乎并不需要睡觉,因此等贺芳凝和林思泽忙活完了,烛火也熄了,她就在贺芳凝的内殿里乱晃。

顾虹见恢复能力实在不错,不管是做人还是做鬼,都一样。

在外人看来,顾虹见是开国以来唯一的女官,权势滔天,又和皇上有着一些不能言说的暧昧,手段毒辣,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连笑都很少,是个典型的蛇蝎女子外加男人婆,整个人仿佛就是钢铁塑的。

但只有顾虹见自己,还有林思泽知道,顾虹见实际上就是个普通的女子,她在外的确很努力地维系自己威严的形象,为此都不怎么笑,但在暗地里,和人熟了之后,哭和笑,都很容易,会看话本子看到哭,会因为一个一点不好笑的故事笑,甚至于林思泽稍微摸摸她的头,她都能傻笑很久。

而顾虹见的情绪也的确是因林思泽而起的,但林思泽总是折腾她,时间久了,她也就能自我恢复了。

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清,她就发呆,没留神天便微亮,贺芳凝和林思泽都起来了,林思泽梳洗之后便去早朝,贺芳凝依依不舍,希望林思泽说出“下了朝朕就来看你”之类的承诺,但林思泽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顾虹见对着失魂落魄的贺芳凝吐了吐舌头,被林思泽牵着去了前朝。

林思泽在早朝的时候,居然又提起了扈州,并问起孙将军可有什么新的消息,那孙将军道:“回皇上,还没有,但想来也就这几日了。”

这孙将军本是林思泽眼下极为器重的将领,扈州之事也该由他负责,不过临时改成顾虹见,孙将军倒也没什么不满,只是很有些担忧。

林思泽闻言点了点头。

而后一人忽然站了出来,道:“皇上,微臣有事禀报。”

林思泽道:“何事?”

顾虹见看了一眼,发现那人是赵蕴元,翰林院里现在有名的学士,只再熬上几年,大概就能代替现在老的都快拿不动笔的周翰林了。

赵蕴元道:“顾侍郎毕竟是女子,虽有王副将帮衬,但只怕还是危机重重,臣以为……也许应该再派些人马去帮助顾侍郎。”

顾虹见听了,颇有些惊讶。

赵蕴元是个很耿直的人。

正因为他耿直,他曾弹劾过顾虹见,说她虺蜴为心,豺狼成性,林思泽还甩给顾虹见看过,顾虹见瞥了一眼,只说了一句赵学士好文采,不愧是实打实的金科状元,可比她这个靠着后台的强多了。

林思泽登基的第二年,正是顾虹见与林思泽的关系稍有缓和的一年。

顾虹见伪造了个身份顾弘,跑去考科举,结果一路到殿试,林思泽才知道这件事。林思泽沉着脸没有多说,直接把顾虹见点为了状元,可同时另一位考生才是有真材实料的,每个人都赞不绝口,林思泽自己也颇为欣赏,因此,就开了双状元的先例。

那个悲剧的另一位状元,就是赵蕴元,因此他看顾虹见不顺眼,顾虹见也完全理解,何况赵蕴元也显然并不是因此那件事记恨顾虹见,而是真的……看顾虹见不顺眼。

顾虹见在琼林宴上直接表明了身份,说自己是个女的,众人被吓得半死,林思泽脸色更黑,但也没多解释,只说女官而已,后来有几人以此弹劾顾虹见,却反被顾虹见慢慢解决了。

而说顾虹见是奸邪之臣的声音从未断过,顾虹见也并不在意,她所除掉的官员,都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对林思泽不利。

当上女状元之后,几年来宦海沉浮,顾虹见已找不着比她更接近林思泽的臣子,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林思泽的心腹,是林思泽的左右手。

自前朝以来,御史台就成了个摆设,上至御使大夫,下至巡按,哪怕是监察御史,都不是什么硬骨头,真正敢进言的人少之又少,林思泽登基以来,顾虹见又弄死了一批不服林思泽的,现在御史台更是仿若一个空架子。

而顾虹见手段虽有时毒辣,却的确颇有能力,加之御史台内无能人,到后来弹劾她的人也就少了,大家看林思泽态度坚决,只能接受这个奇特的女人在早朝时站在自己周围。

可惜她到底不是男子,当初的金榜题目,之后的步步登云,也并非是光明正大的——说实在的,哪有人可以七年内当个侍郎?那赵蕴元七年来也没当上翰林,还只是个赵学士,而顾虹见却已经是侍郎了。

那些当着顾虹见面阿谀奉承的人,在背后不知说过她多少坏话,有些传入顾虹见耳中,她却发现,自己竟无一可以辩驳。

起初她也有些生气,到后来就完全不在乎了,看到赵蕴元这种呆头呆脑的家伙的弹劾书,还能笑笑说文笔好。

只是顾虹见也很清楚自己不招人待见,但怎么也没料到,赵蕴元居然还颇为为她担心……好吧,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主要是对顾虹见的能力没有什么信心……

赵蕴元刚说完,就又有一人站了出来,道:“顾侍郎足智多谋,想必是没什么问题的,赵大人何必太操心?”

顾虹见一见这人就觉得不爽,忍不住哼了一声——哪怕对方根本听不到。

这人是如今的大理寺卿,本该一大把年纪,然而实际上,他却与顾虹见同岁,虽眉目生的极好,但却带着一股锐气与傲气,让人看着便觉得这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而他能当上大理寺卿,除开他自己的能力,更重要的却是他姓左,名唤左宁昊。

正是现在挂名在朝实际赋闲在家中的左相晚来得的那个子,亦是左宁嫣的孪生弟弟,据说只比左宁嫣晚出生一盏茶的时间。

正如顾虹见讨厌他一样他也很讨厌顾虹见,因此他说出这样的话,顾虹见一点也不惊讶,只觉得这人幼稚极了。

林思泽目光从赵蕴元和左宁昊身上扫过,只道:“这事等扈州那边来消息再决定。”

轻描淡写,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但也算给了回答,赵蕴元说了声“是”便不再说话,左宁昊瞥了一眼赵蕴元,也不再说话。

而后没什么大事,顾虹见左飘右飘,指望能有人看到她,不过很可惜,满朝文武都如以往一样,看不出任何人脸上有惊讶或者惶恐的表情。

还是没人能看到她。

——不过,如果有人能看到她,顾虹见希望是左宁昊,她想直接把这家伙吓死。

下了早朝,林思泽便直接去了闻道堂,改折子,中间蒋海福让人送了一些点心来,林思泽也完全没碰,直到中午,他才孤身一人吃了顿饭,而后睡午觉,去御花园散步,又练了一会儿武,最后继续坐下来改折子。

顾虹见全程跟在林思泽身边,忽然发现,其实林思泽的生活也过的挺无聊挺无趣的。

而且林思泽显然也不算特别喜欢这样的生活,这一天下来,顾虹见愣是没见林思泽笑过。

除了中间周翰林来过一次,其余时候,林思泽也没见任何其他人。

这么看来,其实林思泽也挺可怜的……

顾虹见对林思泽的同情止步于当晚,贺芳凝大概是见昨天林思泽去了她那里,便状着胆子来了闻道堂,带着一些据她说是她自己做的点心和汤,林思泽见她来了,倒也没说她不守礼数,但也没见多高兴,只让她先回紫云殿。

“先”这个字暗示着一会儿林思泽也会去,贺芳凝喜不自胜,但还是压抑着,只脸颊露出一点嫣红,道:“皇上,臣妾先回去也无事可做,倒不如在这里陪着您。”

林思泽看了她一眼,道:“那你替朕磨墨吧。”

旁边磨墨的小太监很有眼见地退下了,贺芳凝笑了笑,也不嫌磨墨的活粗重,挽起袖子,用洁白的纤纤玉指捏住墨饼,轻轻研磨。

这红袖添香伴批折的场景让顾虹见大翻白眼,但她连昨晚都熬过了,现在这样子也没什么熬不过的。

贺芳凝磨到一半,忽然道:“这还是芳凝第一次磨墨,磨的不好皇上不要见怪……”

林思泽道:“很好了。”

顿了顿,又道:“有人比你磨的差多了,连砚台都能弄翻。”

贺芳凝一愣,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无辜地看着他们,然后胆战心惊摇头——天可怜见,他从来没有那样的行为,就是一滴墨都没溅出去过啊!

而飘在几人身边的顾虹见却愣了愣。

林思泽说的人,应该……不,绝对是她。

那是在平昌三年,林思泽登基的第四年,她住进了昭虹殿。

此前,她和林思泽矛盾重重,而一次意外让他们勉强算是和好,不但和好,还比之前更亲密了,而那时候贺芳凝也没出现,林思泽的身边,真正和他在一起的女子,只有顾虹见一个。

同时顾虹见在前堂的地位也不断上升,直至侍郎,而林思泽大抵是觉得侍郎这二字颇有些暧昧。

侍郎侍郎,以何侍郎?

故而也就没让她再升,只是两人有了夫妻之实之后,林思泽就有意让她搬来宫内居住,顾虹见开始还不肯,说怕别人说林思泽是个玩弄臣子的昏君,但林思泽只是把自己还只是皇子时,所居住的德泽殿的名字换成了昭虹殿,顾虹见就受不住地马上答应了。

昭虹殿,召虹殿,他在召她去啊,而从小到大,每一次,她都是乖乖听林思泽的召唤的。

何况德泽殿是林思泽身为皇子时所居住的第二个宫殿,第一个白孚殿因为地方太偏远,所以还空荡荡地放置着,第二个宫殿里也算是有不少两人的回忆了,顾虹见怎么也没法拒绝。

不过面上顾虹见还是住在宫外朱雀街上的一个府邸里,每天下朝之后,也装模作样的跟着众人一同离开,然后再乘小轿回后宫,如此一来,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平昌三年的时候,顾虹见还有些拘束,到了平昌四年,她就完全习惯了在后宫的生活,后宫众人也都知道她是谁,虽然没有任何妃嫔的名分,却是皇上唯一宠幸过的女子,且还是个官,这不能不让人明白林思泽多看重顾虹见。

于是平昌四年之后,顾虹见在后宫也就无拘无束了起来,有时候也会偷偷摸摸溜到闻道堂,去找林思泽。

那时候林思泽也很忙,也许比现在还忙,总是批改奏折,和大臣谈事情。

顾虹见虽然也是个侍郎,但实际上很少管天下事,她的眼界很小,只局限在林思泽一人身上,只想为林思泽分忧,所以林思泽让她去考虑的问题她才考虑,让她做的事情她才去做。

因此,大部分时候,顾虹见是完全不管事的,事情到了她眼皮底下,她才会伸手管一管。

因为怕在闻道堂碰到其他大臣,顾虹见都是先远远地在闻道堂附近出现,然后和门口的蒋海福交换目光,若蒋海福含笑点头,那就是没人,她大可以大胆进去,若是蒋海福摇头,那她就得偷偷摸摸地溜走。

而她能进去的话,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最开始还把林思泽给吓了一跳,差点没拿笔丢她,看清是她之后,才拿稳了差点丢出去的笔,说:“你怎么来了。”

开始顾虹见会笑嘻嘻的说无聊,然后陪着他,也拿起奏折来看。

实际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林思泽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顾虹见自己更是毫无自觉,她拿着奏折,也不说正事,一会儿嘲笑郑统领错字连篇,一会儿又说周翰林真是厉害,年纪一大把了字还是这么遒劲有力,偶尔才评价两句奏折上的内容,但也不过是说“狗屁连篇”或者“花言巧语”。

林思泽懒得理她,也不被打扰,只自己批着折子。

到后来林思泽已经完全习惯自己在闻道堂的时候会有个人鬼鬼祟祟地摸进来,然后拿着自己的奏折开始胡乱评判,甚至还会睡着,差点没流一奏折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