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才翻到号码,滴的一声提示,没电自动关机了。
葛棠在路口站着,郁闷直咬嘴唇。打牌输得一塌糊涂,拉下面子来找人又找不到,手机居然也
跟着捣乱。这一天真够不顺的,没想到坏运气远不止于此。
手机没电了,可唐宣总得找到啊,心悬在半空总不是个事儿。直接去他家又太唐突了,葛棠于
是拦了辆出租,想着尽快回家给手机充电。
眼看着就到家,出租车意外熄火了。司机歉意地看着葛棠,“要不您少给十块钱再打个车过去
?”
葛棠看看自家小区方位,说远不远,目测在两个红绿灯开外,有等空车的工夫,走着也到了。
于是按表交了车资,步行回去。空气还不错,全当散步了。
路上行人不多,但车来车往,街灯明亮,也没太大安全问题。不过葛棠每次走夜路,都不受控
地想起小时候听姐姐讲的故事。
葛萱说,她听同学讲的,晚上走路时,身后如果有人叫你名字,绝对不要回头,一回头喉咙就
会被吸血鬼咬住。
她还听人说,人肩上有两团火,从哪边回头,哪边的火就灭了。所以走夜路一定要从一侧回头
,如果两肩的火都灭掉,鬼就能上身了。
只要一想到无数种背后灵在盯着自己肩上的火团,葛棠就毛骨悚然,一个人走路从来不敢回头
看。
她怕黑、怕鬼、怕一个人,长大了之后,又怕遇见坏人。
要是百岁在就好了。百岁自己就是坏人,肯定不可能怕同类的…
路灯下影子随着她的移动,忽长忽短,忽而重叠,忽而交错。这一段脚程葛棠走得莫名不安,
总感觉有人亦步亦趋地跟着,又不敢回头看,脚下越走越快,身后的步伐也加快。
冲到楼门前,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
小区里树影婆挲,对门社区便利店的灯箱微露白光,几栋楼的窗户大抵也都亮着,还不到就寝
的时间,间或有居民往来。
葛棠定了定神,手伸进背包里找钥匙。
单元门的感应灯坏了,怎么跺脚大喊都不亮,翻了半天才摸到钥匙开门。
身后有人不确定地低唤,“葛棠?”
葛棠全身的汗毛滋一声竖起来。
百岁走过去,奇怪地拍拍那个僵硬的身体,“你怎么才到家?手机也不开…”过长的质问被
猛扑进怀里的人打断。
葛棠吓得不清,一双手环在他脖子上搂得死紧。
百岁难得见她这么热情,可惜来不及喜悦。他被勒得上不来气,又不知发生什么事,没有推开
她,艰难地问道:“你干什么?”
葛棠这才想起,她抱着的正是吓自己险些丢魂的罪魁祸首,放了手恼火道:“你来干什么!”
百岁本来就揣着火,一碰就着,听见这话直接爆发了,“来找你不行啊!”
葛棠气势上被压住,抱怨声也弱了,“谁说不行了?来就来呗…”
百岁没耐心听,勾着她的腰重新按回自己怀里。
葛棠想问他干嘛鬼鬼祟祟跟来,张嘴却被吻住。挣了几下没挣开,拳头落在他肩上敲敲打打,
最后警告地咬了下他的嘴唇。
百岁不痛不痒,唇离开,手还没放,圈着她嘿嘿笑道:“我喜欢你这种懂得反抗的类型。”
葛棠又捶他一下,也使不上什么力道,被百岁捉了拳头攥着上楼。
葛棠惊甫未定,进家门半天还有些呆。百岁催她洗澡,她就进浴室,百岁说饿,她就去煎蛋。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乖得匪夷所思。
百岁靠在厨房门框上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摸摸她脑门。
葛棠对他的行为不加阻止,也不过问,盯着火候的眼神认真到了专注的程度。
掌心下触感冰凉,没有异样症状,可那迟滞的表现又确实反常。百岁摇摇头,不再徒劳诊断,
干脆问本人,“你怎么回事儿,不舒服?”
葛棠嘟囔着说:“还不都是你给吓的。”
百岁冤得冒火,“我上你们家来能把你吓成这样!你怕啥?藏了奸夫啊?”
葛棠白他一眼,心说再没比这人说话更缺德的了。关掉煤气,把蛋盛进盘里递给他,“你反正
也要过来,怎么不去江哥家接我一趟?”
百岁狼吞虎咽,烫得直呵气,含糊不清地说:“我接你干嘛,找不着家啊?”
葛棠咬牙,实情像抬杠一样说出口,“这么晚了我自己走害怕。”
百岁完全不理解,“十一点来钟,路上人比鬼都多,怕什么?”三颗煎蛋解决掉,盘子扔进洗
碗池,转身从冰箱里取了两片面包撕着塞进嘴里,又翻出一袋牛奶,递过去,“别热太烫了。”
葛棠疑惑道:“你晚上没吃东西?”
百岁满脸挑衅,“吃了,不行又饿啊?”还是刚才呆呼呼的那只葛棠可爱。
葛棠同情地评价他,“漏肚子。”取杯子倒牛奶,放进微波炉。
百岁不忿,“我在这儿走来走去的等你,消耗多少能量呢——哎?你姐给我打电话时你不就出
门了吗?这么半天去哪儿了?”
葛棠被他一句话提醒,竖起食指点了点,想起要给唐宣打电话。
手机连上充电器,拨号,总算通了,却是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能通话就好,葛棠落下心头一块石,伸个懒腰长吁了口气。
电话很快打回来,唐宣说:“刚在订机票,你找我?”
葛棠说没什么特别事,“今天路过你店里,他们说你好几天没过去了。”
唐宣笑道:“哪有好几天!我前儿中午到的海南,陪加东过来接他老婆。加东你知道吧?顾加
东。”
“接老婆为什么让你陪着?”问完马上想到了,“两口子吵架啊?”葛棠心想唐宣倒是和事佬
的上乘人选。
“小误会。”
“小误会,两天还没把人劝回来?”
唐宣轻笑一声,“这么远来都来了,顺便陪他们俩人重度个蜜月。”
葛棠会意,“噢。”懊恼自己不够机灵。
唐宣明显是去散心了,想必是与她有关,所以才没联系,问起也不直说,偏她还刨根问底,简
直存心找不自在。
这么一想,脸窘得发烫,随便又说两句,匆匆挂了电话。
百岁不知何时站在旁边,掐着杯子,大模大样地从她手里拿过手机。
按通话记录,看见“十六”两个字,哼一声丢开。仰头喝光牛奶,表情倒像喝了一大杯酸梅汁
,“你别告诉我刚才就是去找他了。”
葛棠抬手抹去他嘴唇上方的一道白印。
百岁斜眼看她,“别告诉我,你和我结婚得先问过他意见。我就日了!”
葛棠忽略句尾行为,“这和那是两码事儿。”
眼仁维持斜视角度,百岁说:“哪和哪两码事儿?我就想问你一件事:为什么不愿意跟我?”
葛棠笑容微僵,烦燥道:“那你又为什么非得要结婚呢?”
他根本就是从小到大任性惯了,某件事即使原本没有多想要去做,一旦被拒绝,他也会恣气为
之。
她能拒绝他的心血来潮,就能拒绝他的赌气坚持。
葛棠没想过要这么早结婚,而且是和百岁这样的人结婚。他能否正常地组建一个家庭,她没信
心。但她喜欢这个人,如果他认真提议,她也愿意从现在起认真去考虑、去同家人商量。
前提是他得尊重婚姻,理解这种行为的意义所在。
本想先晾着他不理,可他却把求婚这事儿当成乐子,情绪一到张嘴就来。
结婚对他来说是儿戏,那她这个结婚的对象呢?玩具?在他紧锣密鼓的逼迫下,她慌着挣扎的
模样很搞笑吧。
看着因她抛出的问题而怔愣皱眉的人,葛棠几乎心灰意冷,“百岁儿,别动不动就说要结婚。
起码,你得弄明白这代表什么吧?不是监护人转移…”
玻璃相撞的轻响打断她的话,百岁把空杯子放到茶几上,直起腰,正视着她的一双眼瞳清可映
人,“你先把话听完整了,我是要跟你结婚。我不是因为想结婚才找你,是因为你,我才想结婚。
明白了吗?”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加了重音,听起来结结巴巴甚是滑稽。
葛棠却笑不出,只剩下震惊。
这番话从百岁口里说出,她只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望着葛棠那双茫然瞪圆的眼,百岁在她眉心位置啾地一吻,将这半石化物质拥入怀中,忽然体
会到江齐楚面对葛萱的无奈。
“我收回刚才的话,别呆乎乎了。”他的女人还是精明一点儿好,要不太累了。
chepter 19 这一天,怪事别样多
一直以来都被她认为最不懂正常生活为何物的孩子,对感情和婚姻,竟然能做出这样一番简单
又无懈可击的逻辑。
葛棠不免重新打量起商百岁来。
或者应该叫他商宇吗?
揪揪小辫子,摸摸百岁松,不管叫什么,还是那个小流氓啊…
手被粗鲁地抓去按住,再动弹不得,葛棠低呼一声,“你还没睡?”
“我睡得着吗?”百岁本就浅眠,她翻来覆去,他也就忍了,谁叫不是自己家,可也不能太过
份吧,还动上手了。
葛棠支支吾吾,“我也睡不着…”黑暗中,他背对自己,这环境让她勇敢。靠近一些,手指
跟随记忆描绘看不清的纹身,“晚几天再跟葛萱说行吗?我怕她动了胎气。”
百岁又好气又好笑,和他结婚有那么骇人吗?“你就因为这个睡不着…”撑起身回头看看她
,迎着窗口月光,他看到她湿汪汪的大眼,想骂人的话只好压下,“好好好,你爱什么时候说就什
么时候说吧。”躺下来把她乱摸乱碰的手收好。
葛棠觉得这下自己可以入睡了,脸贴在他背上,合起眼调整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