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之外有虎视眈眈的娥黄与田秉清,他们将自己的眉毛扭成纠结的形状,一面想阻止我这种犯上的行为,一面又盼着我把皇帝陛下弄醒。

但诚然皇帝陛下操劳太久,并且打定了主意要光明正大的偷懒,死都不肯醒来。

我为自己以往躲在他身后不能替他分担半分辛劳而内疚不已。

是不是有个人分担,他才肯痛痛快快醒来?

不得而知。

迫不得已,我咬咬牙,趴在他耳边以惊慌失措的声音叫道:“陛下,藩王造反,要攻进皇宫了…”

田秉清骇然盯着我:“娘娘您…”

娥黄恨不得顶着犯上的罪名扑上来捂住我的嘴。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嘛,听说用言语刺激昏迷之中的人,有助于苏醒!

皇帝陛下向来最重视这天下归属,好不容易拿命打拼了来,我不认为他能安稳睡着容忍各藩王抢去。

可惜我估算错误,他大约是铁了心要休息一回,无动于衷睡的香甜,我得不到他半点回应,沮丧到了极致,倒差点哭出声来。

这时候,武恪两眼血红,满嘴水泡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来,他说我有必要上朝辟谣。

于是,我不得不召集大臣垂帘听政一回了。

62祸2国妖后是怎样炼成的

武恪曾‘好心’提点我,早朝堪比菜市场,陛下向来任由朝臣各抒已见,广开言路。我怀疑他近日武力镇压的太多,生怕此刻我往勤政殿一坐,压不住场子,引得朝臣大怒,搞不好会朝我扔臭鸡蛋石子。

——他的一切行为皆是听命于皇后。

我本来准备好了被朝臣们轰炸的可能,早早撕了一块帕子,将丝绢团作小团,怕万一吵得厉害了,也好塞塞耳朵,哪知道朝臣们各个好像风大闪了舌头,一脸噤若寒蝉的模样,打死不肯开口。

好不容易出来个肯说话的,还是个御史中丞,吭哧吭哧半天,才表达了“就算陛下一时半会不能理政,但皇后还是理应以后宫之事为主,前朝男人们的事你就不必理会,洗洗回宫照顾夫君养孩子去吧”的意思。

我傻眼了。

听说自陛下倒下,朝中沸反盈天,这帮人前两日还吵的不可开交,没过几日就结成了统一战线?

大齐自统一天下,朝堂之上新旧朝臣,文臣武将,权臣世家与寒门清流,无数盘根错节的关系,共同织就了这张网。

我虽然身在局外,但瞧着皇帝陛下往日也曾费神思量,大搞平衡之术,如今他们不肯闹将起来,我如何寻隙应策?

我在勤政殿碰了个灰头土脸,回宫对着凤朝闻沉睡的脸禁不住悲从中来,好好一场出宫,酿成了这场事故,如今却要我来收拾这烂摊子。而我向来好逸恶劳,帝王心术又不曾习得半分,焦头烂额失了倚仗,他却睡的香甜,如何是好?

我扯着他的耳朵,大声道:“陛下,叛军已经围着皇宫两日夜了,你再不醒来,我们母子都要没命了…”

田秉清这两日早已哭肿了双眼,对我这种骇人的谎言似乎已经麻木了,只呆呆盯着昏睡的陛下瞧。

石清一手护着自己的胡子,一手来把脉,我这两天越发不肯尊师重道了,扯着他的袖子,恶狠狠逼着他给句实话:“陛下到底几时醒?”

他照例愁眉苦脸摇头晃脑的忽悠我:“陛下虽仍昏迷,但脉息渐强,昏迷乃是失血过多,受伤过重所致。”

这世上最喜欢骗人的就是大夫。

我觉得石清眼神闪烁,胡子稀疏(被我拨的),这些话没一句能信,很想把他送进天牢去陪陪护国将军与各位王爷,饿上两顿也许他就肯说实话了。

被田秉清给死命拦住了。

宫人再来报,德妃几次求见陛下皇后娘娘被拒,悬梁寻死,被宫中侍人拦了下来。

我此刻最恨听到“死”这个字,闻言大怒:“她要想死,就别拦着,你们只须预备好了发丧之物。”

前来禀报的宫人面色煞白,匆匆磕了个头退下去了。

我余怒未消,千头万绪,多少事都堵上门来,我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是毫无悬念的离不开躺在龙床上的这个男人了。

有谁的一生之中会毫无缘由的与另一个陌生人的命运不可避免的联系到一起,他痛时你也痛,他受伤垂死挣扎,你也一蹶不振,形如末世将至?

红着眼睛将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看过,再次坐在勤政殿的水晶帘后,我再无耐性与这帮迂腐到脑子打结的臣子们饶舌,揪出奏折上因为皇后垂帘监国而骂人最凶的几个,当堂拖下去打了一顿板子,又夸奖了几句此刻仍然坚守岗位的礼部尚书等人,没有在朝堂风云之时人云亦云,只做好本职工作,特别强调陛下看重的臣子当如是。

这番杀鸡儆猴,敲山震虎收效甚佳,除了御史台几个硬骨头还在死抱着母鸡司晨亡国之兆的傻念头,大多数臣子们都收了瞎胡闹的心思,循规蹈距的各司其职了。

我回到重华殿,摸着皇帝陛下的脸庞非常的忧伤,“从前我心里其实一直非常看不起自己,总觉得自己没本事,纨绔,瞎胡闹,偏又不知道忠孝节义,天字第一号大混蛋,如今我却觉得,朝堂上那些平日表忠心的臣子,关键时刻扯后腿,可比我混蛋多了。”

“陛下,如今我相信你慧眼识珠玉了。”我真心诚意的夸他。

慧眼识珠玉的陛下如今厌恶朝政,也许也讨厌跟朝堂上那帮反复小人打交道,所以才死活不肯醒来面对现实?

我俯在他耳边向他保证:“陛下你放心,朝堂上那些反复的小人,扯后腿的混蛋们,还有御史台那几块硬骨头,我都会陆续打发了他们去见先帝的。”

这样你总愿意醒来了吧?

田秉清含着两泡眼泪,跪地磕头不止:“娘娘,您不可如此大开杀戒啊!”

他居然偷听我与皇帝陛下的悄悄话…我恨不得将他也发落出去,若非皇帝陛下少人照顾,他恐怕这会已经在天牢里面吃斋念佛了。

院判大人则一脸怜悯的瞧着我,大约表达了“这个妇人已经得了失心疯了…”之类的意思,他凑上来想要给我把脉,被我避了开去。

他与其怜悯我不如怜悯他自己的胡子。

第二日里我如常临朝,河西的税赋河东的灾,江南的水患塞北的悍匪,这天下间熙熙攘攘,好似就没一日消停过,我觉得荒谬不已,这些人与事,与我何干?

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人中,与我最亲最密者,难分难解者,不过一人耳!

假如他不在这世上…想一想也是剜心刮骨的痛…

下朝的时候,娥黄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张小脸白到泛青,满眼含泪,只张口道出“陛下”两个字,便是泪眼如瀑。

我从前一直觉得上苍待我就算不厚,但也不薄,如今才知,原来最坏的结局在这里,在转角之处,浇下一盆冰水来,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腔子里一颗心也恨不得刹那停止跳动,就此死去,不知生离,不知死别,化尘化土,无知无觉。

脚步踏在长长的宫中甬道之上,一路飞奔,身后一串惊呼声与脚步声在我耳边渐渐消失,整个世界暗了下来,逐渐变成了洪荒异界。曾经做过的旧梦又回来了,我赤足一人飞奔在一个荒凉的世界,不知来处,亦不知归处,只有拼尽全力的奔跑…奔跑…

重华殿的宫人以泪洗面,我一脚踏进去,腔子里干疼,这时候才发现,想要说一个字,何其艰难?

一步步挪了过去,田秉清与师尊立在龙床前面,见得我似乎都被吓了一跳,我从他们中间挤了进去,眼前视线一阵模糊,似隔着水雾,一切都是模糊的。

我拼尽了全力,想要应付扑面而来的急风骤雨,可是命运这条河里风高浪险,前途叵测,就算是拼尽了性命,依旧不能快快活活的度过这一生。一生是这样的漫长,想要的从来握不住,我指着凤朝闻咬牙切齿,泪落如瀑:“你这个骗子…凤朝闻你这个骗子…”

田秉清扑上来惊叫:“娘娘,这是大不敬!娘娘!”

我一脚踢开了他,也不知是腹痛还是心痛,反手抹了一把泪,惨然而笑:“大不敬?人都死了还需要敬吗?

“凤朝闻你竟然敢骗我与你共白首,却又抛下我,好——你等着,等我下了黄泉来与你好生算算这笔糊涂帐!”

师尊目瞪口呆瞧着我,仿佛被我吓得傻住。

“你不要以为自己躲下黄泉去,我就找不到你了。”下腹忽然一阵急痛,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痛到哽咽:“你既然敢骗得我动了心动了情,做好了准备要与你厮守到老,这才过了几日花好月圆的日子,怎么能…你怎么敢抛下了我们母子?”

一把刻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朕几时抛下你们母子了?”

我抬袖抹了一把泪,蓦然一惊,差点咬住了自己的舌头,颤抖着手指,结结巴巴:“诈…诈尸了…”然后扑上去使劲掐他胳膊上的细肉:“你死就死了,居然还敢诈尸?”愤慨的瞪着他:“你就是死了也不怕我算帐是吧?”

…可是…可是触手生温,诈尸诈的连体温都回来了,陛下您这诈尸诈的也太有水平了…

我朝后跌了过去,床上的人一双凤目缓缓睁开,潋滟生辉,无可奈何一般叹息:“安小郎,你几时能改改这胡说八道的毛病?”

我哆哆嗦嗦伸出手去,喜泪盈眶,全身紧绷的力气都松懈了下来,可是下一秒,已经狠狠咬住了唇,口里顿时泛起一股血腥味。

床上的人诧异的盯着我,兀自笑了:“好吧,朕不怪你,你可别吓的咬破了嘴唇。”

我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疼!”捂着肚子杀猪一般的惨叫了起来…

痛意来的如此不是时候。

63另一3种结局

娥黄后来不无委屈的抹着眼泪申辩:“奴婢只是见陛下醒来,狂喜之下跑得累了,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娘娘只听到我念出陛下两个字,就已经撒腿跑了…”

不过已经晚了。

彼时我正疼的在龙床上打滚,旁边是满面焦色的皇帝陛下,催促着院判大人急救。

她被暴怒的皇帝陛下下令拖出去打板子,虽然中途被我阻止了,但是原定的二十板子也有十板子结结实实落到了身上。

她进来谢恩的时候,满脸涕泪,但脸上笑意不减,只是行动有点蹒跚,可见这十板子也不轻。

在那之前师尊已经为我诊过脉,以最快的速度开了安胎药,熬好了灌下去,疼痛渐缓,我与凤朝闻两个头并头躺着。他尚不能大动,创口未愈,稍动一动都要流血,但他铁掌紧握着我的手,仿佛要将骨头捏碎一般,面上却一派云淡风清之姿。

“你是…几时感觉到疼痛的?”

我认为这不是什么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倒是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我。

“陛下是几时醒来的?”

“大约是在你快下朝的时候吧。”

“阿弥跎佛!”我侧躺着遥对虚空抱拳,感谢各路神佛,百忙之中总算慈悲了一回。

凤朝闻伸出手指,捏捏我的鼻尖:“我倒不知道,你几时信起佛来?”

我以指堵住了他的唇:“神佛就在天上,不许胡说。”这辈子都不曾这般虔诚过。

在得知他醒来的那一刻,我无可自拔的投入到了神佛的怀抱,只有神佛才有这种法力,将我的良人还给我。

他笑一笑,并未鄙视我的信仰。

我觉得,从前那个煞气十足的男人似乎正在脱胎换骨,将那些刀锋般的,离的近了也会将人割伤的东西深藏了起来,一派从容安详之姿。

皇帝陛下既然醒来,自然有千头万绪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休息了两日,等他可以坐起身来,便在重华殿召见首辅重臣。也不知道这些人是知道我就在屏风后的龙床上养胎,还是慑于皇帝陛下对我的信任宠爱之意,我受到了朝臣的一致称赞。

身怀皇嗣,临危受命,当机立断,勇慧过人…我觉得,除了最前面身怀皇嗣之语属实,后面这些纯属瞎编。

当初我打朝臣板子的时候,他们肯定不是这么想的,如今却全换成了溢美之词,在皇帝陛下面前不住口的夸赞…

我埋头在龙床锦绣堆里,笑的全身发抖,不可自抑,又怕惊扰了前面正将我夸的天花乱坠的朝庭重臣,忍笑忍的十分辛苦。

都是胡子一大把几十岁的人了,睁着眼睛说瞎话这种事做起来也不容易,万一被我笑场,让他们老脸往哪搁?

娥黄在我背上一下下轻拍,柔声安慰:“娘娘这段日子在后宫朝堂上受的委屈,陛下心里跟明镜似的。等陛下龙体康复了,自然会替娘娘清算这笔帐的。”又试图扳过我的肩替我擦泪:“娘娘万不可再垂泪,不然对肚里的小殿下不好。”

…其实这段日子被圈禁罚抄经书的是宫妃,挨板子的是朝臣,好像受委屈的都是别人吧?

这丫头哪只眼睛看到了受委屈的是我?

我翻身坐了起来,面上忍笑,又不能笑出声来,想来笑容十分的扭曲,倒吓得她朝后大退了一步:“娘娘…”一双眼睛十分无辜可怜迷惑不解。

我招招手,让她俯耳过来,小声嘀咕:“陛下真可怜,连句真话都听不到。要从一大堆谎言里面分辨出事实的真相,真是一件辛苦活。”

因为动了胎气,我被皇帝陛下禁足在龙床上静卧养伤,每日活动范围小到不可思议。但如今我已不再怕他,只要他稍不如我意,我便哼哼两声,以示全身哪里都疼,任是他再大的气,都消失无踪,若非碍于影响夫妻感情,他恨不得令太医一天十二个时辰时刻盯着我。

为此师尊已经长驻太医院,许久不曾回家了。常常半夜三更被皇帝陛下急召至重华殿,一双老腿都要跑断了。

有一日他趁着陛下上朝,向我求情:"娘娘,您就可怜可怜老臣这把年纪,少哼哼两声吧?!”

我觉得,装疼作为一柄令得皇帝陛下也要千依百顺的利器,我怎么能随意放弃使用权呢?

我热切的望着师尊:“要不,我让御膳房多炖几根猪胴骨给师尊补补?”

他摸着稀稀拉拉的几根胡子,甩着袖子气嘟嘟的走了。

—— 皇帝陛下面前,他可从来不敢拿大,都是诚惶诚恐的。

宫里这此人,从上到下,惯会看人下菜碟。

不但师尊,连德妃都如此。

皇帝陛下未曾醒来,她折腾无数次以死相挟,一等陛下醒来的喜讯传遍宫中,各宫妃遣送回自己宫里,再不曾听到她寻死的消息。

我以为,她定然歇了寻死的心,哪里知道护国将军被判全家处斩的那一日正午,她一根白绫悄没声息的吊死在了自己的宫里。

她这次不折腾我了,直接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德妃的丧事如何办,自有礼部去头疼,我连重华宫的门都不能出,遑论吊唁?

那时候我还在禁足期间,整日躺在床上养胎,只能听到娥黄在耳边念叨:“德妃娘娘这么多年都靠着太后娘娘与护国将军的庇护,在宫里横行惯了的。如今太后去了宝济寺,护国将军谋刺陛下不成反送了命,她自己早失去了主张,陛下又不理会她,倒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一言惊醒梦中人。

假如不是爹爹从小将我当作男儿来养,在他棍棒式的教育下成长,也许我在这乱世烽烟之中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如德妃这样,一根白绫了此残生…

凤朝闻回来的时候,我正窝在龙床深处哭的稀哩哗啦。

他从明黄色的华帐外探头进来,见我这般模样,似乎被吓了老大一跳,最近本来就苍白的脸色顿时血色全无,伸出手来想摸我,又小心翼翼收了回去:“小逸…你这是哪里又疼了?”好像怕弄疼了我。

我自动自觉扑进他的怀里,缠上他的脖子,兀自哭的呜呜咽咽,伤心已极。

娥黄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奴婢就说了德妃娘娘几句,皇后娘娘就躲进龙床里哭了起来…奴婢真的没想着要惹皇后娘娘哭…”

…明明就是你惹哭了我,还不承认?!

兔死狐悲,她一个小丫头哪里能理解我这种复杂的情绪,非要一个劲儿在我耳边说德妃的可悲可怜可叹之处。

哭到最后,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是为了乱世烽烟之中漂零的日子,还是为了自己抑或别人不可更改的命运?

凤朝闻柔声跟我商议:“要不将娥黄拖出去打上个十几板子,让逸儿消消气?”

…我其实并不想让她挨板子的…

娥黄使劲跪地磕头求饶。

她好像真的被吓住了。

我哽咽两声,哭声渐小。

凤朝闻似有些为难:“你一向使唤惯了娥黄,若是再打上十几板子,加上前段时间打的,要是将她打残了,我瞧着就要换个奴婢使唤了。”他的目光在站的如四根柱子般的贴身宫人身上扫了几眼,似有挣扎犹豫之色:“只是…如今你身子不方便,让她们服侍你洗澡,我倒真有些不放心…”

…我还记得这四位力大无穷的姐姐像涮马一样的给我洗澡,当时并无感觉,但如果重来一遍,我肯定连骨头都疼,更何况皮肉?

那情形太过恐怖,我一哆嗦,泪也止住了。

想想,又极不甘心:“这丫头是你的耳报神!”

皇帝陛下前些日子跟我算旧帐,我才恍然家贼难防这条古理。

娥黄在皇帝陛下醒来之后,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与皇帝陛下讲了个遍,我起初不知道,前两日他处理了这次谋刺的各藩王家眷,回来审问我:“犹记得朕在昏迷之时,隐约听到有人说藩王作乱,攻进宫中,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目光在田秉清与娥黄身上转了一圈,大概栽脏嫁祸的意图太明显,他二人齐齐倒退了一步,立马跪了下来:“这话不是奴婢说的!”

皇帝陛下笑微微瞧着我,一副笃定了等我自招的模样。

我腆着脸缠了上去,主动坐在他怀里,又拿过他的手圈在我腰上,去指责跪着的两个人:“你两个,在陛下昏过去的时候,胡说八道,虽然出发点是好的,只为了让陛下尽快醒过来,但却犯了宫规,该如何处置呢?”

皇帝陛下在我耳边又笑又叹:“怎么朕就是听不到一句真话呢?竟然连逸儿也跟朝里那些老油子一样想来蒙骗朕?”

这话听着太过耳熟,娥黄心虚的往田秉清身后藏了藏。

我恍然大悟,目光狠狠在娥黄身上剜了一眼,吃里扒外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