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表示明白了,又提出新的问题:“这种状况会一直持续下去吗?”
“除非一些微生物能够忽视由solanum病毒导致的排斥效应,否则的话,活死人就能实现永存。起码目前来说,我们这里接纳的每一个活死人都还‘活’得好好的。”
我陷入深深的思考——加入活死人能够活到天荒地老,而他们又在一惊人的速度进化——那么活死人的终极形态,会事什么样的呢?而未来的世界,又会变成怎样?
冯伦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已经八点五十了,快到晚自习下课哦时间了。”
“你们要回去了吗?”副院长问。
“嗯,我们是瞒着父母和学校到这里来的。”我说。
“我知道了,那么今天晚上的实践性体验就到这里吧。”副院长说,“明天晚上同样的时间,我仍然在办公室等你们。”
我们向副院长告别,在夜色中离开了活死人中心。

6隐藏
回到家,时间刚好和以往下晚自习接近。我像平常一样走到客厅,跟正在看电视的父母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洛晨。”妈妈对我说,“吃点水果吧。”她把茶几上装着荔枝和葡萄的水果篮移到我面前。
“哥哥呢?”我剥着荔枝壳问。
“他在楼上写一份研究报告,明天要交给单位。那家生物科学院很器重他。”
“他是高材生嘛。”我将荔枝塞进嘴里。
我的哥哥洛森是我认识的最趋近完美的一个人,我这么说完全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哥哥——他长相英俊、身材匀称、头脑聪明、待人真诚…再说下去恐怕连我这个当弟弟的都会忍不住嫉妒

了。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上帝是偏心的,怎么会把如此多的优点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还好,我的父母不是上帝,他们对两个儿子从不偏心,总是给予同样多的爱。
我哥哥读的研究生这个学期就要毕业了。现在他在一家赫赫有名的生物科学院实习,晚上就住在家里。
十点钟的时候,父亲放下报纸打算看会儿新闻,就用遥控器切换了频道。
前面的新闻都很普通,直到一则国际新闻引起了我们的关注。
“关于成立活死人法案的游行再次爆发,数万游行者聚集在何来海牙过会大厦中央的骑士厅门前,要求政府尽快舒泰‘承认自愿变成活死人的合法性’的政策或法案…荷兰政府发言人表

示,参加这次游行的民众极有可能是收到了‘驯鹿’组织的煽动…”
“什么是‘驯鹿’组织?”我问道。
“看来你没有关注最近的新闻。”爸爸说,“这是一个成立于国外的组织。这几年时间已近发展壮大成一个国际性团体了。现在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有驯鹿组织的干部或成员。”
“这个组织是干什么的?”
“强烈主张和支持个人自主变成活死人的激进派,据说全球一半以上关于成立活死人法案的又硬活动都是由这个组织策划的。”
“中国有驯鹿组织的成员吗?”我问。
“不知道,不过很多人猜测驯鹿组织早就渗透到中国来了,只是目前还没有明显举动而已。”
“为什么这个组织要取名为‘驯鹿’呢?听起来好像和圣诞老人有关系。”妈妈参与到谈话中来。
“就是这个意思,他们声称组织的宗旨是为人类送来礼物。”爸爸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真是可笑!只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话题开始朝对我不利的方向发展了。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我还没被确定是不是会变成活死人,立场就已经不知不觉站到了活死人这一边。
我不想听我父亲高谈阔论关于活死人是低等生物或灾难象征这一类的话题,这只会使我本来就不安的心绪更添紊乱。我提起书包,对父母说:“我上楼去了。”
从旋转楼梯走上二楼,这里的两间卧室分别属于我和哥哥。我并没有走到自己的房间去,而是打算先到哥哥那边去打个招呼。
推开哥哥的房门,我看到他双手平举着哑铃,正做着锻炼肌肉的运动。细密的汗珠分布在他健美匀称的身体上,令我羡慕不已——和哥哥相比,我显得有些瘦弱。这是因为我缺乏检出锻

炼的恒心,但哥哥却能做到坚持不懈。
哥哥看到我吨后,放下哑铃,呼了口气:“洛晨,回来了。”
“早就回来了。”我说,“妈妈不是说你在写什么研究报告吗?”
“已经写完了。”他颇有兴趣地说,“洛晨,你不知道生物研究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就拿我上周做的研究来说把…咳、咳…”他停了下来,捂着嘴一阵咳嗽。
“怎么了,你感冒了?这么热的天。”
“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点咳嗽,也许是支气管炎,管他呢。接着刚才的,我观察到埃姆登鹅在交配的时候出现了非常滑稽的一幕…”
他绘声绘色地向我描述着关于动物们的趣闻轶事。我承认,即便是在我心情如此低落的情况下,他风趣幽默的讲述方式仍使我感到兴趣盎然,我哥哥就是这样有魅力的一个人。
有趣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接近十一点。哥哥说:“好了,该洗澡了。你要和我一起冲凉吗?”
“唔,我等会儿再洗吧。”
“那好,我先去洗了。”哥哥拿了一条短裤,走出房间。
我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的房间,而是捂着脸,深深地叹了口气,胃里一阵剧烈的灼痛。
我默念着、乞求着——上帝啊,请让我继续当一个普通人吧。我实在不想离开我亲近的家人,然后住进活死人中心,与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陌生女丧失朝夕相处。
7盘古
第二天晚上进行的是尿液检查。
我和冯伦自然问起了昨天所做的血液检查结果怎样,但副院长拒绝透露,他说要综合几项检查结果之后,才能得出准确判断。
“今天晚上的实践性体验,我要带你们去A区见一个特别的活死人。”副院长说。
我们来到A区——根据副院长之前的介绍,居住在这里的是最早的一批元老级活死人。
“我带他们来看看‘盘古’。”副院长对A区门口值夜班的工作人员说。
到了3楼149号室的门前,同行的工作人员用遥控器将房间的灯打开。我和冯伦站在正对着门的地方,透过玻璃看去,没有看到里面有活死人的身影。
“这个房间里没有‘人’?”冯伦诧异地问。
“也许他们是在玩躲迷藏。”副院长眨了下眼睛。“让我们把他们找出来。”
他走到门的右侧,侧着身子朝里望:“嗯,我找到他们了。”
我和冯伦也朝那个方向走去——原来这屋里的两个男性活死人都在房间的左边角落里,他们面向墙壁,微微仰视,好像是在注视着上方的什么东西。
看了一会儿,冯伦说:“我看不出这两个活死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其实特殊的只是他们中的一个。”副院长指着其中一个矮小一点的活死人说,“墙角那个,看到了吗?他就是我说的‘盘古’——他是我们这里第一个,恐怕也是全国第一个主动变成

活死人的人。”
“啊,”我低呼一声,“我想起来了,几年前我曾经在新闻报道中看到过关于他的报道。”
“他变成活死人的过程颇有些戏剧性。”副院长开始介绍。“五年前,这个男人大概二十五六岁,从外地来B市找工作,没想到很快就陷入了人生的最低谷——连续失业、被人欺骗、穷

困潦倒、感情受挫…最后几乎到了三餐不继、流落街头的悲惨境地…”
“于是他就想到了主动变成活死人,以寻求解脱是吗?”冯伦说。
“没这么简单。”副院长摇着头说,“当时全国还没有主动变成活死人的先例,恐怕他也没想到这一点。后来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这个男人得到了一个朋友的帮助,那个朋友让他住到

自己那里去,提供他食宿,还帮他联系工作——这个男人的命运出现了转机。”
“他遇到了一个好心人。”我说。
“说实话,我不敢保证那个帮助他的人动机是否单纯。”
“为什么?”
副院长顿了片刻:“那个帮助他的人是同性恋者,而且是一个染上了solanum病毒的人。”
“噢,我的天哪…”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不…”副院长轻轻摆着手说。“我就知道你们会朝那方面想,实际上,那个朋友没对他做出任何侵犯或越轨的事,他们只是像普通朋友那样生活在一起而已。另外,如果他是由于

和那个朋友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而染上病毒的话,那就不是主动变成活死人了。”
“那是怎么回事?”冯伦好奇地问。
“他们在一起住了几个月,开始很正常,但渐渐地,这个男人发现他朋友的身体状况开始不断恶化。这个男人本来没朝丧尸病毒这个方面想,但他那个朋友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他拒绝去医院‘自投罗网’。”
“结果是,丧尸病毒一旦发病,比想象中要快得多。大概不到三天,这男人就发现他的朋友已经死在床上了。他悲痛不已,正打算通知医院,却看到他朋友的尸体坐了起来,这个时候,

他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冯伦显然被这男人的遭遇所吸引了,急切地问道:“后来呢?他又是怎么变成活死人的?”
“后来发生的事,值得玩味。”他意味深长地说,“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何种考虑,发现朋友变成活死人后,他既没有报警,也没有通知医院或相关机构,而是做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决

定——他选择和这个活死人继续生活在一起,他居然和那个活死人一起生活了将近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这个男人通过和‘活死人朋友’的近距离接触,发现他的朋友变成活死人后,

过得安宁、平静、闲适,日子似乎比终日忙忙碌碌、为生计奔波的他要舒服得多。他开始羡慕起来,终于有一天,他主动变成了活死人…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他的日记本得知的,这就

是我所了解的整个过程。”
冯伦尝尝地吐了口气,为这个故事的结局感到唏嘘。这个时候,副院长注意到我从刚才开始就没有说话,一直低着头。他问道:“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来望着副院长,过了半晌才问道:“刚才你说,人在变成活死人之前,身体会有一些恶化的表现吗?”
“没错。”副院长盯着我,“你为什么会在意这个?难道…”
“我昨天晚上,隐隐感到有些腹痛…”我的声音在发抖。
副院长神情严肃地问道:“还有别的什么症状吗?比如头痛、发热舍呢么的。”
“好像…没有。”
副院长盯着我看了好一阵,然后说:“别担心,我觉得你只是受到心理因素的影响而已。”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这不是变成活死人之前的先兆呢?”我担心地问。
“如果你真的被solanum病毒感染,并且已经发病的话,症状不会只是腹痛这么轻。我刚才说了,症状出现之后,它能在三天之内夺走人的性命,并完成向活死人的转化。”
我心里略微放松了一些,随即问道:“病毒有多少天的潜伏期?”
“一般来说,三天到两个月不等。”
我的脸色大概又发白了,冯伦看到我这副紧张的模样,说道:“洛晨,别自己吓唬自己了。你要是真的发病了,恐怕就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跟我们说话了。”
“说的没错。”副院长笑着说,“solanum病毒的症状要严重得多。”
我勉强笑了一下,心里仍然悬着。
也许是为了岔开话题,副院长指着房里的另一个活死人说:“不知道你们猜到没有,这个和‘盘古’同住一室的活死人,就是他的那个朋友,我猜他们俩谁都想不到i,他们竟然会成为

永远的室友。”
我和冯伦都没想到这一点,都瞪大了眼睛。
“真难想象,这个男人当初和一个活死人在一起生活了三个月,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冯伦望着房间内的“盘古”,若有所思。
副院长盯着那两个活死人看了一阵,突然转向我们问道:“你们想试一下这种感觉吗?到里面去和活死人近距离接触一次。”
我震惊得张口结舌,冯伦却显得很兴奋:“真的吗?我想试试!”
副院长望着我:“你呢?”
我摇着头说:“算了吧。”
“怎么,你担心他们会对你造成什么威胁吗?”副院长笑道,“相信我,不会的,如果有危险的话我就不会让你们进去了。”
他指着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你们可以问问他,我们这里的活死人是怎么生活的哦。每天的上午和下午,工作人员都会让各个楼层的活死人们在不同的时间段里出来活动。”
那个老实的工作人员配合地点着头。副院长又指着楼下的那片花园说:“下面这块空地就是活死人们活动的地方,我们的工作人员每天都要和几百个活死人接触,他们比绵羊还要温顺,

否则的话谁敢来做这个工作?”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不被冯伦笑话,我点头道:“好吧。”
“别怕,我们一起进去。”副院长吩咐工作人员打开房门,带着我们走进活死人的房间。
那两个活死人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贴着墙壁朝上方仰视。这多少让人有些费解,不过倒是缓解了我的紧张感。我可不希望一走进来,就成为他们关注的目标。
但副院长的想法和我相反,他像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说道:“嘿,你俩干吗?有客人来了。”
其中一个活死人缓缓转过身来。我看到了他的脸:他的发型还保持着正常人类时的样子,几缕刘海耸在他狭窄的额头上,看上去和一般追求时尚的年轻人没什么不同,只是那双灰白色的

眼睛和像吸血鬼一样苍白的脸在提醒我们,他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
“这就是‘盘古’的那个朋友。”副院长小声对我们说,在他介绍的时候,那个活死人缓慢地挪动着脚步,朝我们走过来了。
我们三个人伫立在屋子的中间,我站在副院长和冯伦的身后,希望那活死人走到副院长面前就行了,最好不要靠近我。但事与愿违,他偏偏绕过他们两人,朝我靠拢过来。
我下意识地朝旁边挪去,但那活死人居然也跟了过来。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我甚至想告诉她,真正喜欢他这类生物的,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我,但我怀疑我能否与他交流。
终于,他把我逼到了墙角,我感觉自己无路可逃了。这时,我看到那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也许是要阻止这个同性恋活死人对我的过度关注。但我却看到副院长示意他别过来,同时对我

说:“没关系的,洛晨,站着别动,他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
我希望他真的这么有把握——但是,天哪,那活死人张着嘴,朝我的脸靠近过来!我只有把脸侧向一边,嘴里发出惊恐的低吟:“啊…”
“洛晨,别动。”副院长说。我斜着瞟过去,发现他的神色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不会事状况失控了吧?我的心脏都快要冲破胸腔了。眼看那活死人的鼻子快要贴在我脸上,我恐惧地闭

上了眼睛。
几秒钟、十几秒钟过去了,活死人并没有做出咬我或侵犯我的行为。我睁开眼睛,看到他伸着鼻子在我身体周围游走,好像是在嗅着我身体的气味。我忍耐着,一动不动,屏住呼吸。一

分钟后,他终于离开了,又走到冯伦和副院长身边,对他们进行同样的“问候”。然后,他回到刚才呆着的墙角,继续仰望上方。
我看到冯伦和我一样舒了口气,他问副院长:“这家伙为什么在我们身上闻来闻去?”
“动物性的本能。”副院长说,“当有人出现在他的‘领地’时,他会用嗅觉来识别个体。”
“活死人有嗅觉吗?”冯伦问。
“当然有,而且比较起听觉和视觉,活死人的嗅觉是最为敏锐的。你要是白天来,会看到一大群活死人在楼下的花园里互相闻来闻去。”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们走进来后,会出现这张【不用怀疑,图片上就是张】状况?”我问。
“是的。”副院长微笑着说。
“这一点都不好玩。”我有些生气地说,刚才我真是被吓坏了。
“好了,我再次表示歉意。我只是希望为这次实践性体验增加点刺激性。”他拍着我的肩膀说。
看得出来,冯伦和我的态度截然相反,他确实觉得很刺激好玩,颇有兴趣地指着“盘古”说:“那他为什么不过来嗅我们呢?”
“是啊,我也觉得有点儿奇怪。”副院长盯着“盘古”说,“他们一直盯着那上面看什么?”
说着,他走了过去,顺着两个活死人的目光望去,好一阵之后,有了发现:“原来是这样。”
我和冯伦也靠拢过去,仔细一看,才发现墙角有一只壁虎,两个活死人就是在盯着它看。
“一只壁虎有什么好看的?”冯伦不解。
“对于活死人来说,这就是他们的乐趣吧。”副院长耸了下肩膀。
这时,那只壁虎顺着墙角爬了下来。突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盘古”迅疾地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那只壁虎!“盘古”将那只壁虎捏在手里看了一阵后,竟将它塞进嘴里,吞了下去


我们四个人——包括副院长和那个工作人员,全都惊呆了,显然他们以前也没看到过这样的情景。我看着“盘古”滋滋有味儿地嚼着那只活壁虎,感到一阵反胃,想呕吐的感觉又来了。
副院长问工作人员:“你以前看到过这样的事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那老实人说。
“副院长,活死人不需要吃东西的,是吗?”我指着“盘古”问道,“那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只能理解为他再进行一种新的尝试。”他回答道,不那么肯定。
我蹙起眉头,不安地说:“该不会…这也是活死人的一种进化或变异吧?”
“老实说我真的不知道。”副院长有些尴尬地说,“也许我应该把这件事记录下来,作为研究中心的下一个课题。”
随后,他看了一下表,说道:“好了,小伙子们,今天的实践性体验就到这里吧。”
我和冯伦离开了活死人研究中心。现在想起来,我后悔极了。
当时这起笑笑的“壁虎事件”,如果我能引起足够的重视或思考的话,也许会想到的——这是一个极坏的征兆。
8立法
“明天下午的发言稿你准备好了吗?”星期三中午吃饭的时候,爸爸在餐桌上问妈妈。
“当然,这么重要的会议,我总不能临场发挥吧。”妈妈用勺子舀着汤,“我反复修改过好几遍了。”
“你的立场是什么?”
“我的观点很明确,不支持法律允许任何主动变成活死人的行为。”
“我觉得你该将‘不支持’换成‘反对’。”
“亲爱的。”妈妈望着爸爸,“我觉得在如此关系重大的事情上,你应该让我保持独立的见解,而不是强求我和你达成一致。”
这天中午恰好我们一家四口都在家里吃午饭,他们的对话引起了我的好奇。我问道:“你们在谈论关于成立《活死人法案》的事?”
“没错,明天我和你爸爸要去参加关于这个议案的第一次专家讨论会。”妈妈说。
“我一直搞不懂,咳…为什么这么多人会愿意主动变成活死人呢?”哥哥耸着肩膀说。
“其实并非如此。那些参加有(和谐替换)行和表示支持变成活死人的人,不一定就代表他们希望自己变成活死人。”爸爸停下吃饭来认真说。“就好像当初关于废除死刑的激烈争论一

样。实际上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和死刑扯上关系,但他们还是热衷于参与表述自己的意见,作为强调人权的体现。”
哥哥点着头:“总的来说,你们俩的态度都是反对成立《活死人法案》?”
“不是反对成立这个法案,而是反对主动变成活死人的行为。我支持成立《活死人法案》,如果它是用于限制这一行为的话。”爸爸说。
“如果…不是主动变成活死人,而是被意外感染的呢?”我试探着问。
“那当然不设计法律问题了,被意外感染的人是可悲的病患。”
“法案中会不会提到这些被意外感染的人将怎么办?”我尽量假装成只是随便问问的样子。
爸爸想了想:“虽说现在还没到制定具体法规的时候,但据我所知,专家们在私下谈论的时候已经呈现出两种不同的态度了。”
“哦,是什么?”
“一种是维持现在的状况,每个城市将活死人们集中到一个地方隔离关闭起来。但有专家指出,活死人如果真是永远不死的,那就势必会出现一个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活死人的数量

会不断增多,最后使得地球不堪重负。所以,他们提出了第二种法案——将所有变成活死人的人进行人道毁灭。比如说,将他们投进高温的熔炉或焚尸炉,反正活死人是没有痛觉的,所

以无所谓残忍…”
“唔…”我终于忍不住了,从刚才起就涌起的恶心的感觉现在爆发出来,我捂着嘴冲向卫生间。
当我回到饭厅的时候,妈妈正在责怪爸爸:“吃饭的时候,你干嘛说这些令人反胃的话题。没事吧,洛晨?”
爸爸显得有些抱歉:“真没想到会让你这么不舒服,都怪我,忘记场合了。”
“唔,没关系。”我低头吃饭,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但还是被哥哥看出来了,他问道:“洛晨,咳…咳,你为什么对这个问题这么敏感?”
“没有啊,只是联想到那个画面让我有些反胃罢了。”该死,这样一说我又反胃了。
“我觉得你关注的问题…咳咳…好像跟我们都不同。”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的时候,妈妈把话题岔开了:“洛森,你咳得越来越厉害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没有,只是咳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哥哥不以为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