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没有,但即将变成活死人了。我们的医生检查了,估计就是这两天。”副院长提醒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心里有些发慌,仔细回想和书店老板的接触,好像仅限于交谈和喝茶,除此之外,应该没什么特别的…突然,我想到不久前的一件事,心中一惊。
“唔…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和他一起吃过饭。”我吞吞吐吐地说。
“说来听听,具体点儿。”副院长说。
“一个多月钱,我到他的书店去看书,当时罗叔正在楼上涮羊肉(他的家就在书店的二楼),就热情地邀我一起吃…”
“你们是在同一个锅里涮的吗?”
副院长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让我产生了不好的感觉,我回答道:“…是的。”
“蘸碟也是用的同一个?”
“好像…是的。”
副院长深吸一口气,皱起眉头:“这样的话,就有些糟糕了。如果你们是在一起吃的西餐,我指的是那种分餐制,那就会好很多。但如果是在同一个锅里烫东西吃…”
“那会染上丧尸病毒吗?”我着急地问。
“只能说有这种可能性。你知道吗。solanum病毒是能够通过唾液传染的。”
我脑袋里嗡嗡作响,我还年轻,我还有很多没尝试过、没经历过的事,我不想成为这个地方的新成员。我的胃在恐惧和忧虑中紧缩了起来。
身旁的冯伦也被吓到了,他替我问道:“那他现在该怎么办?”
“对了,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吃过饭吗?”副院长指着我问冯伦。
我惊讶不已,几分钟前,他担心我是丧尸病毒的感染者,现在就已经怀疑我是传播者了!我的身份在他的猜疑中变得越来越糟。
冯伦咽了口唾沫:“我们刚才一起吃过冰激凌。”
“问题不大,你们在一起吃过别的东西吗?”
冯伦说:“我不知道我们一起吃的那些东西会不会导致相互传染…太多了,我难以判断。”“算了,没关系,我们会帮你们得出结论的。”副院长说,“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个机构

的名称叫做‘活死人预防和研究中心’,对所有可能感染上solanum病毒的人提供免费检测。一个星期之内,你们就能知道自己的命运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检测出来我们感染上了丧尸病毒,那会怎么样?”冯伦战战兢兢地问。
副院长盯着我们看了一阵:“我觉得你们都是大人了,应该可以接受实话:如果你们没有被感染,当然就可以回家了;但如果真的染上了丧尸病毒,那么狠遗憾…你们这辈子剩下的时光

可能就只能在这个地方度过了。”
他的话令我和冯伦呆若木鸡,渗出一身冷汗。
副院长看我们俩都吓呆了,安慰道:“我觉得你们不用太担心,相信你们也了解现在的状况,很多人对于变成活死人还求之不得呢。”
“但是我不想。”我沮丧地说。“我只想当个普通人,体会各种事情带给我的欢愉或刺痛,那才是真实的人生。”
说完这话,我望了一眼冯伦,看到他低着头若有所思,并没有对我的话作出附和。
我不知道副院长是不是还在想法安慰我,他说:“我希望你能展示保留意见,也许你在真正了解活死人的生活状况后,会产生改观。"
他的话意味深长,我一时难以理解。而副院长看到我没有说话,以为我已经平静下来准备接受可能出现的事实了。他吐了口气:”一会儿你们就打电话告知家里吧,学校方面也要请至少

五天假,其他问题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叫人安排好你们在这里的食宿,和住旅馆没有太大的区别…“
”等…等一下。“我惊愕地长大了嘴,“你说什么?要我们从现在起就留在这里,不回家了?”
副院长歪着头看我:“好像我说了这么久,你们还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们现在已经被怀疑感染上solanum病毒了,在没有彻底排查之前,贸然让你们回去,那岂不是有可能导致更对人

被感染?所以你们应该充分理解才对,就像那个书店老板的家人,不用我们请,她们就注定要求来这里接受检测了。”
尽管他说得有理有据,但是我还是没法接受:“不行!我的父母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我不想让他们跟着我担惊受怕!”
“恐怕这不是你能选择的。”副院长遗憾地说。
“副院长,据我所知,现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没有出台任何一套关于活死人的法案。你把我们强行留在这里,可是有法可依的?”
副院长一愣,好像没想到一个高中生竟然能说出这种将他一军的话,他有些尴尬地说道:“你对这些事情,好像还了解得蛮清楚的。”
“是的,我很了解。”我终于跑出王牌,“关于出台《活死人法案》的事,我经常在家里听我父亲说起。”
“哦?你的父亲是?”
“就是那个著名的社会学家洛传铭。”冯伦抢在我之前回答。
看的出来,副院长听到父亲的大名后有所震惊和敬畏,他微微张张嘴,过了一会儿,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可以打电话征求令尊的意见。”
“不用了,我爸爸肯定希望我能回去。”
“但就算如此,我们也必须对你进行彻底检测,这是对你负责。”副院长再次强调。
“这点我完全同意,我愿意配合接受检测,我也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被感染。你看这样行吗?我每天保证到这里来接受检测,完了之后我就回家,第二天再来…知道所有的检测项目

结束。”
副院长仔细考虑了我的提议后,点头道:“好吧,但你们要答应我,在检测结果出来之前,严格避免一切可能导致传染的行为。”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样做的。”我说。冯伦也跟着表示同意。
他做了一个手势,表示我们可以离开了。
我和冯伦忘了坐电梯,几乎是跑着下了楼。
出了活死人中心,我们俩走咋路上,有好几分钟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冯伦是不是跟我的一样。这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下午,我本来是凭着对朋友的关心来到这鬼地方的,没想到最后居然把

自己都套了进去——真不知道这是祸还是福。
“洛晨…”冯伦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显得很沉重。
“你想说什么?”我同样凝重地望着他。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看着我,“我只能向你保证,如果你变成了丧尸,我不会用球棒 打烂你的头。”
我翻了下眼睛,说话的同时惊讶于自己居然还能配合着将黑色幽默进行到底:“谢谢,我也可以向你保证,如果我们俩都变成了丧尸,我尽量不把你的头当做球棒。”
4参观
星期一的下午,我和冯伦分别向自己的班主任请了晚自习的假。放学之后,我们在一家西式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打车前往活死人中心。
到副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差十五分钟到七点。
“嗯,你们很准时。”副院长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满意地说。他指了一下沙发,“先坐一会儿吧,给你们做检测的医生七点钟就到。”
我和冯伦坐到昨天的沙发上,拷贝柔软而舒适,但我无法轻松。
副院长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情绪,笑道:“不用紧张,检测solanum病毒和做一般的体检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忽然觉得这个副院长人挺好,和蔼、善解人意、没有架子,对他增加了几分好感和信任。
“哦,对了,我姓吴,之前忘了做自我介绍。”他说,“solanum病毒的检测主要是针对人体血液、体液、细胞组织和器官进行病毒抗体及相关免疫指标检测。检测时间为四天,第五天

就能得出结果。另外i,根据我们研究院的新规定,在这四天的时间里,会让所有疑似感染者进行‘实践性体验’。”
我和冯伦都没听懂,一起问道:“什么意思?”
副院长皱了下眉毛:“你们知道,现在人们对于变成活死人的看法迥然不同。一些人想方设法想要变成活死人,而另一类人却对于感染solanum病毒抱有过度的恐惧心理,他们发现自己

染上solanum病毒后,还没等到病发就自(和谐)杀了,这种态度未免太过极端。于是,我们提供观察活死人生存状态的机会,以这种方式来告知人们,其实变成活死人没有那么可怕,只

是生命转换成另一种形式而已。”
昨天带我们来的那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从门外进来:“吴院长,负责检测的医生来了。”
“我这就带他们过去。”副院长说,望向我们:“怎么样,走吧。”
我们两个人跟着副院长坐电梯下到二楼,我看到这一层大厅的墙壁上有一张标示牌,上面写着“solanum病毒检测点”。
副院长在一个打开这得窗口处帮我们领了两张表,叫我们把一些相关的个人资料填好,然后带我们到一间血液化验室,告诉我们今天要做的是抽血检查。
确实如他所说,抽血的过程和普通体检没有什么区别,我和冯伦很快就配合着医生完成了。
接下来是重点,副院长要带我们到活死人生活区去了。
别说冯伦,连我都有些激动——毕竟这么久了,我终于要第一次看见真正的活死人。
离开这栋大楼,我们朝旁边的“B区”走去。我问道:“副院长,这些‘A区’‘B区’…有什么区别吗?居住在里面的活死人有什么不同?”
“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基本上是按照入住的时间来划分的。A区是最早来到这里的一批活死人,时间大概是五年前;B区则是四年前来的…以此类推,现在我们一共有五个活死人生活

区,平均每个生活区里有600个活死人。”
“就是说这个地方一共有3000多个活死人?”我感到震惊,“这么多?”
“B市是个大城市嘛。”副院长说,“小一点儿的城市就没这么多。”
说话的时候,我们已经来到B区的楼下了。副院长向门口的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其中一个从房间里出来,看样子要与我们同行。副院长把脑袋朝里面扬了一下,示意我们朝里走。
“我们…就这样进去吗?”我迟疑着。
副院长笑道:“要不怎样?你要穿上防(和谐)爆服吗?放心吧,他们不会袭击人。”
“好了,洛晨,别丢脸了。”冯伦迫不及待,“没什么好怕的。”
我不想被他们笑话,壮着胆子走进去。
进入B区的内部,我发现它看起来就像某家医院的住院部,半圆状的楼房将底楼中间的活动场所圈了起来。楼房一共六层,每层是若干个小房间。现在才七点半,但这里给人的感觉就像

是提前进入了半夜。每个房间都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灯光,而且整个区域听不到一丝声音,简直像是一栋空楼。
冯伦诧异地问道:“这里面…真的住着活死人吗?”
“当然了,每个房间里都有。”副院长说,“不信你到门口看看吧。”
冯伦走到离他最近的一个房间门口,试探着朝里面望去——那山门跟病房的门一样,上方安着一块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情景,但冯伦的表情显示他什么都没看到。
我与副院长和那个工作人员站在一起,谨慎地注视着冯伦的反应。这时,我看到副院长悄悄跟那个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那工作人员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个像遥控器一样的东西递给他。
冯伦瞪大眼睛望着室内,但里面太黑了,根本看不清。就在他努力想要看出个究竟的时候,室内的灯突然亮了,一张活死人的脸赫然出现在门口,若不是隔着那块玻璃,简直就和冯伦的

脸贴在了一起。
“啊!”冯伦吓得惊叫一声,踉跄着朝后退去,“噢…该死!”他被吓得不轻,就连隔着两三米远的我都被吓了一大跳。
副院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走过来拍着冯伦的肩膀说:“对不起,每回我只要和第一次来这里参观的年轻人在一起,总是忍不住想开个小玩笑,希望你不介意。”
冯伦非但没有介意,反倒觉得这个副院长的脾性很对他的胃口。他抚着胸口笑道:“老实说,我确实被吓坏了,不过真是太刺激了!”
“这些活死人都不需要灯光吗?”我站的远远地问。
“不需要,灯光对他们没有意义。”
“你是说他们已经没有视觉感应能力了?”
“不,恰好相反。”副院长说,“活死人拥有夜视能力,就像猫科动物。”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真的?”
“是的,为什么会出现这一奇异的现象,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出确切的研究结果。”副院长指着室内的那个活死人,对冯伦说。“现在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在玻璃窗前看着你了吧?刚才那你

靠近门口朝里望的时候,虽然你看不到他,但他却早就注意到你了。”
冯伦做了个表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里缺少大概十三个字】两个活死人,都是男的。”副院长介绍道。“现在站在门口瞪着我们的这个,可能由于他‘接待’外来人员的次数最多,导致特别喜欢站在门口向外观望,我

们给他取了个外号。”
“叫什么?”我问。
“复仇的屠(和谐)杀者。”副院长说。
我使劲咽了口唾沫。副院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不起,其实是‘麦田的守望者’。”
我掩饰着自己的不安情绪:“真有意思。”
“你们就打算这样远远的观望吗?不打算靠近些看?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相信你们以前只在电视里看过活死人。”
他说得没错,这确实是难得的机会。我和冯伦一起靠近那扇门,我第一次站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真正的活死人,这种感觉难以形容。
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皮肤苍白、眼神空洞。那双眼睛失去了瞳孔和光彩,整体呈现出灰白色。室内的两个活死人都站在门口,我们在观望他们,他们也在注视哦我们,区别仅仅在于,

我们需要不时眨眼睛,而他们却完全不用。
我无法与活死人对视太久,总觉得有些毛骨悚然。我转过头去问副院长:“为什么他们不用眨眼睛呢?”
“活死人的神经感应系统已经死亡了,控制眨眼睛的反应神经当然也不复存在。”
“真可悲。”我叹息道。
“看你怎么理解。”副院长说,“对于正常人来说,这当然是种缺失。但对于饱受【原文是保守】病痛折磨的人来说,却无异于一剂对抗痛苦的良药。神经系统的丧失意味着不会再感受

到任何疼痛,这是现在很多人主动变成活死人的原因。”
“除了不会感受到疼痛之外,恐怕别的任何触觉也没有了吧?”我思索着。
“是这样的。”副院长承认。
我在想象着手里捧着一本书,却完全感觉不到重量或触感,那回事一种什么样的滋味。不过我又立刻想到,如果我真的变成了活死人,就不可能再看书了,也不可能再做任何事情。因为

我注意到活死人的房间内几乎空无一物,连床都没有,只有两张椅子和一台电视。
“活死人会看电视吗?”我问副院长。
“怎么说呢,这个问题恐怕只有活死人自己猜回答得了——如果他们会说话的话。我只能说,他们对于正在播放的节目有反应,会盯着屏幕看很久,至于有没有真正把节目看进去,就不

得而知了。”
我想到一个与此相关的问题:“活死人到底有没有智力呢?”
“有。”副院长肯定地回答,“但是很低。我们的实验研究表明,他们的智力水平和部分啮齿类动物相接近。”
“就像老鼠、兔子那样?”我皱起眉头。
“差不多,但你要知道,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在活死人刚刚出现的时候,研究者们普遍认为他们的智力比昆虫还要低。”
我发现我遇到了迄今为止最感兴趣的话题:“你说‘进步’?难道活死人从产生到现在,一直在发生这变化?”
“对,有一些微妙的变化。我们和国外的研究者们早就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忽然很有兴趣地望着我们,“你们听说过美国人在活死人刚刚出现的时候做过的那次试验吗?”
我和冯伦一起摇头。
“是这样的。”他像讲【原文是将】故事一样开始叙述,“研究者带领着几十个活死人来到一座断桥。走到边缘的时候,那个人利用空中的绳索滑到了断桥的另一边,但活死人们却一个

接一个地在边缘摔下。整个过程中他们没有一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或试图改变前进的方向。”
“说明活死人在初期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思考能力。”我说。
“没错,但是四年后,同样的试验再一次进行了。这次那些活死人没有再傻傻地摔下断桥,而是全部都停留在了断桥的边缘!短短几年时间,他们的智力就已经有如此发展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能不能把这理解为一种‘进化’?假如活死人们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发生着进化,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副院长捏着下巴,大拇指轻轻摩挲着胡茬,似乎在仔细考虑我说的话:“你的观点很有肆意,但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如果真是进化的话,那这个速度只能用恐怖来形容。要知道,人类

从古猿进化成智人,用了几百万年的时间,而活死人如果在区区几年的时间里就办到了的话,这是违反进化理论的。”
“那你怎么解释他们智力的进步呢?”我问道。
“我只能说,这种现象目前来说还是个迷。”副院长说,“不过,不管怎么样,有这种进步总是好的。”
“是吗?你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难道不是吗?起码对活死人来说,未来能有发展进步总比永远一成不变要好得多。”
我想起了爸爸说过的话,他认为活死人的出现是某种大灾难来临前的序曲,而他教导并影响我的哲学观点也令我对此事感到不安。任何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一件事情往往会往好的方向

发展,也就以为这它可能会带来某种坏的结果…
同时我又想起了母亲的人生哲学——“好”和“坏”是没有绝对定义的。比如丢钱,对于丢失了钱的人来说,是件坏事;而对于捡到那笔钱的人来说,就是一件好事。
活死人的出现,以及他们的“进化”对于人类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在很久之后才终于明白。

5进化
离开1号室,副院长带我们来到B区二楼的72号室门前。跟随我们同行的工作人员用遥控器打开了室内的电灯。
我和冯伦通过门口的玻璃看到,这间屋子内住的两个活死人是一男一女。和“麦田的守望者”不同,他们并没有因为我们的到来而上前“迎接”,而是坐在两张靠在一起的椅子上,看上

去像是在发呆,不过活死人也许任何时候的表情都是这样。
“这是一对夫妻。很不幸,他们中的一个感染上solanum病毒后,传染给了另一个,于是两个人都变成了活死人。”副院长说,“根据他们变成活死人之前的意愿,我们将他们安排在了

同一个房间。”
“这样做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吗?”我问。
“一开始我们以为没有,觉得这只是一种形式上的安排。但是现在,经过四年之后,我们发现这是有意义的。”
“他们也出现变化了?”
“是的,想起四年前他们刚刚入住这里的时候,两个‘人’没有丝毫的接触和交流。但是半年前,我们观察到,他们会时不时地轻抚对方的脸颊或头发,似乎在传达某种感情,这令我们

感到吃惊。”
“我很吃惊:“他们不会是认出彼此了吧?”
“没有任何研究表明活死人已经丢失的记忆还有复苏的可能,但也许只是研究不够透彻而已,借用你刚才提出的概念,也许这真的是一种‘进化’吧。”
我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会不会,他们在相处几年之后出现的这种变化,与他们曾经是夫妻无关?我的意思是,如果让两个之前完全陌生的异性活死人居住在一起,也许他们也会在几

年之后慢慢产生感情?”
副院长有几分赞赏地望着我:“我觉得你完全具备当一个科研人员的潜质!啊,对了,你的父母都是著名学者,肯定对你有一些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这么说你们也这样认为?”
“不只是这样认为,我们已经这样做了。在B【应该是B,看不清】区,我们就将一些年龄相仿的异性活死人安排在同一间房,试图检验你刚才提出的那种可能性。但是这项研究是从半年

前才开始的,要看到结果的话,恐怕要到几年后才行。”
这时,冯伦指着室内的那对活死人夫妻说:“看呐,他们挨在一起了。”
我们凑到玻璃窗前观察,看到他们俩互相把头朝中间靠拢,依偎在一起,像一对幸福的情侣。
“真是太奇妙了。”副院长感叹道,“虽然我不是第一看到,还是会感慨不已,他们看上去就和一般夫妻一样恩爱,除了…”
他停下不说,引起了我们的好奇,冯伦问道:“除了什么?”
“除了不能发生性行为之外——活死人是没有性能力的。”
我和冯伦微微有些脸红。
“如果忽略这点的话,我想,他们的这种状态大概是真正的‘长相厮守’吧。”副院长望着那对活死人夫妇,若有所思。
“活死人真的能够‘永存’吗?从医学角度来说,他们其实已经是死人了,为什么身体不会腐烂呢?”我好奇地问道。
“这个问题涉及很强的专业性,我只能简单说明一下。”副院长说,“你大概知道,导致尸体腐烂的主要因素是微生物的袭击。人活着的时候,免疫系统在微生物和它们的目标之间建立

起了一道屏障。人死后,这一屏障就小时了,微生物们在进食的同时开始指数性的繁殖,并因此在细胞层面上使尸体解体。但是,当一个人变成活死人后,几乎所有和普通人类尸体的分

解有关的微生物,都会本能地避开被病毒感染的细胞,从而有效地使丧尸防腐,这就是活死人为什么身体不会腐烂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