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桐这时才醒悟到为什么公墓的负责人会到几千里外的北方来寻找修墓人,尽管很赚钱,但是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风险。
走出酒吧时,余桐碰到了那个老人,他正醉熏熏地坐在酒吧门口,于是,他把老人扶回了公墓,老人还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向空中吐着烟圈,好像是想套住什么似的。
故事二——黑衣人
吃过晚饭,由于干了一天的活,大家都很累,余桐躺下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天色微明,余桐觉得耳边凉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靠在他的后背上,他转过身,刚一看到自己床边的东西他就吓得跳了起来,他瞪着床边的东西,双手不停地抖着……
就在他的床上,在他躺着的左边,竟躺着一个婴儿,皮肤白白的,身子蜷缩着,像是有人有意放在那里的,可是他睡觉一向都是很敏感的,既使是一点轻微的声也会把他吵醒的,可这回是怎么了?
余桐实在是受不了,他推开房门,大喊着:“谁!这是谁干的,他妈的,你给我滚出来!”
他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着,几只鸟从草丛中直窜向云海,老人和工人们都出来了,把余桐床上的那个婴儿和昨天的那个婴儿埋在了一起。
余桐坐在正午的阳光下抽烟,格兰特扔下手里的活直往树丛深处走,余桐喊住他:“格兰特,你去哪儿!”格兰特笑了笑,一挥手,余桐猜他又去上厕所了,便没有管他。
没过五分钟,树丛深处便传来了格兰特的声音,“救命啊!救命啊!余桐,救救我!”
大家闻声都跑向了树林深处,格兰特躺在树丛中,双手把着脚,余桐走近一看,格兰特的脚被一个很大的猎熊夹子夹住了,脚上流着鲜血……
格兰特被送到医院养伤了,送走他回来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回到工地,老人坐在一个刻好的石碑上抽烟,边吐烟圈边讲了第二个故事。
那件事发生在老人埋掉死婴的第三天,他在烈日下刻碑,从草丛中窜出一只小松鼠,老人说那个小家伙的毛很长,便扔下手中的活去追,追到草丛深处的时候小松鼠不见了,老人这时正要往回走,却感到后背被人重重一击……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山岗的一片空地上,他支撑起身体,这时,他才发现身旁竟然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一动不动,手里握着一把刀,刀在抖动,刀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闪着寒光,那人握着刀一步步向老人逼近,突然,那个人不动了,拿下头上的面罩,老人这才看清,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送给他婴儿的那个女人。
女人大喊:“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儿子!为什么要杀死我的儿子!”
老人说:“我没有杀他,你把他送到我手上时他就已经死了。”
这时,女人从后背解下一个东西,老人这才看清,女人的后背还有一个婴儿。
女人把婴儿抱在怀里亲切地说:“孩子别哭,现在安全了,妈妈在!”
可是那孩子却一点声响也没有,像死了一样!
女人轻轻拍了拍孩子,然后把孩子放在了地上,从身上掏出一根绳子,她以常人无法想像的速度冲向老人,把绳索套在了老人的脖子上,她把绳子放在自己肩头,反背过老人,她要活活勒老人……
这时,远处传来了说话声和几个手电筒的光束,老人冲着那几个人大喊:“来人啊!救命!”
女人松开了绳子,等他回过头时,他发现女人和孩子都已无了踪影……
第二天,老人在山上路过那个他增埋过死婴的地方,发现那里只剩下了一个土坑,死婴已不知去向……
听完老人的讲述,余桐忽然想起他们先前埋过的那几个死婴,便和明格拉他们一同去曾埋过死婴的山岗,大家来到时不禁惊呀地发现,那个地方只剩下了两个土坑,死婴早已被人挖走,和老人说的一样,余桐想,难道放在公墓里的死婴和他床边的女婴都是那个女人所为?
又一天晚上,余桐在梦中又被婴儿的哭声惊醒,和那天一样,婴儿哭声、老人的哭声、男人女人,就像站在那墓碑林立的山岗上一样,余桐抓起一个木棒,冲出了房门,那哭声没有停,哭声好像就是从那个山顶上传来的,他提着木棒冲上山坡,穿过一排一又一排的墓碑,他正往上走着,突然,迎面窜出一个黑影,用一个似乎很沉重的利器向余桐袭来,余桐下意识地一侧身,他听到了利器划破空气时带来的寒风,他感到右臂一阵冰凉,他用手一摸,全是血。
这个人举着大斧头向余桐砍来,余桐后退时被什么拌了一下,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头碰到了一个墓碑上,后脑剧裂的疼痛和眩晕,使他觉得自己好像动不得了,那个人从山上一直往下追。
黑衣人站在了余桐面前,他慢慢地抬起斧头,余桐动不了,也喊不出,他使劲抓住身旁的木棒,可怎么也抓不起来……
一束光直射到了黑衣人那蒙面的脸上,他用手挡了挡,最后,扔下了斧头,向丛林深处跑去。这时,余桐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听到了明格拉他们叫喊声,余桐眼前出现了另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把手放在了余桐的头上,那双手好凉,根本就没有体温。
明格拉他们把余桐抬了回去,也不知道是哪个屋子,反正把余桐放到了床上,那个救了余桐的黑衣人也进来了,那人拿下了头罩,她是一老年女人,脸上有一块很深的伤疤。
她就是老人在故事中描述的那个抱着死婴的女人。
女人说五年前,她的女儿怀了别人的孩子,她便抱着孩子准备送人,她知道在这个公墓里的刻碑人是个好人,就敲开了才老人的门,希望老人能收下这个孩子,还给了老人一笔钱,她怕被别人认出来,所以才送给这个素不相识的老人,老人答应收下这个孩子,然后再给别人。她离开老人的房门后并没有走,而在站在老人的窗下看着老人,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人竟然活活的掐死了孩子,留下了那笔钱,之后,就偷偷地把孩子埋掉了。
一天晚上,女人找到老人问他孩子了的事时,老人竟然当做没事,他们当时站在山崖的边上,在女人的不经意间,老人把女人推下了山崖,可是女人并没有死。老人为了俺盖事实,逢人便说什么女人送他婴儿的故事,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故事中,他杀死了十余个来这里修墓穴的工头。他总是希望这里的工程将来留给他的儿子,等他的儿子出狱,他希望他的儿子能来干这里的工程。
此时,大家才发现余桐正躺在老人的房间里,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录音机,有一条线联着录音机,从房顶直通向外面,后来,大家大山顶上的草丛中找到了一个很大的扬声器,录音机的那盘磁带里就是余桐在夜晚听到的哭声,这一切都是老人所为……
空中的烟圈
余桐伤好后的一天夜晚,也就是要交工的前一天,他出门上厕所,回来时,他心情很好,想到明天就可以拿到工程款了,他太兴奋了,便决定到山坡上散步,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树林深处,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看到树丛中站着两个人在说话,余桐卧倒在树丛中,看着那两个人。
余桐听清了他们说话的声音,他也认出来了,面向他的那个人就是那个救他的女人。
女人说:“上次真的不知道,那几个毛小子会突然跑出来,如果不是我出现你就被抓住了!”
黑衣人说:“真不知道我要躲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下手?”
女人仰起脸:“我已经接近他们了,他们相信了我的话,他们明天完工,工程款明天就可以发到他们手上,我们明天下手!”
黑衣人说:“明天我们干掉他们就远走高飞,我们的儿子下个星期也出狱了!”
女人说:“我也不用装死人了!”
黑衣人点燃一颗烟,深吸一口,向空口吐了个烟圈,余桐记得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女人掏出了刀子,余桐慢慢地退向草丛深处,可他的右臂却发出了剧烈的疼痛,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又动不了……
第24章 夜行车 (1)
晚上九点,于航开车行驶在麦隆海湾高速公路上,公路的外侧是大海,内侧是山峰,汹涌的海浪拍打着海边的岩石。于航从驾驶学校毕业后便到海关给关长当司机,当时有很多人盯着于航的这个位子,但于航却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其主要原因是于航曾和关长的女儿是同学,因此,这个关长司机的位子就非于航莫属了。
今天,关长和市里的一些领导到麦隆海湾度假,但到了度假村后于航的车便出了毛病,是一个虽然微小但很危险的毛病,于是于航就把车弄到度假村附近的一个修配厂修车,他在海滩上钓鱼,到了晚上,关长打电话告诉于航,说关长和市领导又去了另一个度假村,没有坐于航的车,新的度假村离于航修车的地方很远,中间要通过一条数千米长隧道。
晚上,关长打电话告诉于航把车开到新度假村去,明天早晨回到市里,于航的车直到八点才修好,车修好后,于航便启动了车子,直奔关长的新度假村。
车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公路上基本上没有几辆车,收音机里放的是格鲁塔广播四台的节目,是心理节目,主持人是个女的,评论的话题叫“梦的缘由”。直播间里不断地有人打来电话,询问自己昨天晚上做梦的缘由,特邀主持人一一解答,而于航却一点也不相信。但是,这个节目却令于航想起了昨天晚上他做的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梦里说他死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便到处问路人,他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于航问一个人,那个人就把手向于航的身后一指,于航就按着那个人指的方向走,走啊走,走啊走。于航又碰到了一个人,于航问这个人同样的问题,那个人又是一声不吭,把手指向于航的身后,于航便又是走啊走,走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于航害怕了,因为他明白过来,自己始终是走到两个人的视野中,也就是说,有两个人站在不算太长的距离,就像在运动会跑道上一样,跑道的两端站着两个陌生人,于航在其中原地打转。于航往前走着,又碰到了那个人,那个人依然是同样的姿势,于航这回没有按他指的方向走,而是走向了右边的方向,他刚走两步,就看到一个悬崖,悬崖下面有一辆摔得七扭八歪的车子,正是于航的那辆,车的旁边爬着一个人,那人的衣服上满是血迹,已经死了,于航仔细一看,那个爬着车旁边的人就是自己,于航吓得几乎惊叫起来,这时,有人拍了拍于航的背,说:“为什么不按我指的方向走?你就是这么死的!”于航转身一看,正是他碰到的那个陌生人……
于航正在想在自己的梦,发现车已经行驶到了隧道的入口处,隧道里的灯光很弱,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乍一看,像一个坟墓的入口,于航有点退缩,但转念一想,明天关长要车,便心里对自己说:“怕什么,这样的隧道我又不是没有开过。”于是,车便驶进了隧道……
于航的车开得慢慢的,隧道里的灯微弱得像鬼火,收音机里的“梦的缘由”节目仍在继续,于航静静地听着,这时,打进了一个电话,是个男人,声音沙哑,他说他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死了,于是,他便到底问路人自己是怎么死的,他碰到一个人,那个人一声不吭地把手指向他的身后,于是,他走啊走,走啊走……于航的心猛地一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和我做同样的梦呢?不可能,他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自己的梦呀?
车仍在行驶中,这时,男人的梦讲完了,特邀主持人开始顿了顿嗓子说:“先生,我觉得你好像要有大麻烦了……”主持人的声音在说“大麻烦”三个字时突然变得尖利起来,而且声音很大,令人毛骨敕然。正说到这儿,收音机的信号没有了,收音机里出现“哗哗哗”的雪花的声音。于航又使劲调了一下,可还是没有效果,正在这时,于航看到前面路障,而且有警察在向于航挥手,于航有些疑惑,这么晚了,在隧道里怎么会有路障呢?
于航把车停下了,一个矮胖的警察走到了于航车旁,矮胖警察脸很白,额头旁边有颗黑痣,他给于航敬了个礼,说:“先生,实在抱歉,前面隧道正在整修,今天下午在这里发生了一起爆炸案,公路被毁坏了,大概明天早晨能修好。”
于航说:“可是我还有事呀,这里还有别的路吗?”
矮胖警察笑了笑说:“没有,如果有别的路还能修隧道吗?”
于航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看我这脑袋,这么简单的问题也不知道。”
“那边有个快餐店,您可以到那里休息,车子有我在,不会怎么样的。”
于航朝警察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家快餐店,在隧道的另一侧,牌子上的字是正宗的罗马体,写着“隧道快餐店。”
于航把车锁好后,便向那家快餐店走去,他这时才发现在隧道的另一边停了很多车,有货车、大客车、劳斯去斯骄车、红色跑车、自行车……在最旁边的地方竟然停着一辆小孩骑的小三轮车。
于航推开快餐店的门,他惊呀地发现快餐地竟然这么大,里面坐了很多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仰接于航的是一位中年妇女,中年妇女挺着大肚子,好像是怀孕了,脸长得很白,很美,鼻梁很高。
女人对于航说:“欢迎,是吃饭还是住宿啊?”
于航笑笑说:“大姐,我是想吃点东西,这里是隧道,难道还能住宿?”
女人说:“当然能了,不信你看!”
女人顺手一指墙壁上的一扇门,站在门旁边的一个小伙子很会来事地把门拉开了,于航这才看清,门里面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里灯光很亮,走廊旁边好像还有一扇扇的小门,于航觉得很有意思,“隧道里建旅馆,真有趣!”
“我爷爷是当年建这条隧道的,为了我父亲有饭吃,便申请建这么一个店,申请了两年多,才申请下来,真是不容易啊!”女人叹了一口气。
于航叫一份面包,一大杯牛杯,另外还要了一瓶黑兰地,黑兰地是种度数很低的酒,很适合于司机喝。
于航坐在窗前的一个位置上,喝着牛奶,他顺手拿起了一张报纸,报纸上的日期是三月十四日,于航把那个大肚子女人叫了过来,说:“有没有今天的报纸?”
女人很为难地笑了笑,“没有,这几天的报纸都在其他的桌子上,你就先看这份吧!”
于航无奈,只好看这张三月十四日的报纸,在第一版的下面,专门有一篇文章是介绍私人怎么调制黑兰地酒的,文章介绍很详细,而且笔法也好玩,他正看在津津有味的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个幼稚的声音在喊他:“叔叔!叔叔!”
于航低头一看,有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小女孩短发,大概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于航摸摸小女孩的头,“有事吗?”
“我爸爸妈妈不见了!”
“他们没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他们不理我了。”小女孩哭了起来。
于航喝了一口牛奶,他突然觉得牛奶中有股咸咸的味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航对小女孩说:“不要着急,他们会回来的,不会仍下你不管的,外面的那辆三轮车是你的吗?”
“是我的,我就是骑着那辆车子来的。”
第25章 夜行车 (2)
这时,大肚子女人走了过来,一把拉起来了女孩子的胳膊,说:“谁让你又到这里来的,是不是又来偷东西的,快滚!快滚!”小女孩呜呜地哭了起来,扭着就跑了,大肚子女人追到门口还骂道:“野孩子,还想在我这里蹭吃喝!”
于航觉得女人有点过份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小女孩。”
女人说:“先生,你别被她的可怜相迷惑,她是个小偷,你看看你的钱有没有少?”
于航摸了摸上衣的衣袋,他这才发现口袋里的三千元钞票已不翼而飞。
于航抬脚要追,女人说:“早跑了,你追不上她。”
于航跑到门外,发现他进来时看到的那辆小三轮车已不知去向。
他慢慢走回了快餐店,心里不觉得太舒服。重新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喝黑兰地,他望了望窗外,他发现在不远处有很多人在那里干活,他觉得有点困,便慢慢地扒在了桌子上,慢慢地他睡着了,他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
有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长发女孩走到了于航面前,二十岁左右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她的脸很白,嘴唇特别好看。
女孩把一个用白纸包着的纸包递给了于航,于航翻开纸包一看,是一大堆钞票,很新的。女孩说:“这是我还你的,谢谢你帮了我。”
于航一愣,说:“我不认识你,我没有帮你啊!!”
女孩说:“你帮了,我就是那个偷走你钱包的女孩,万不得已才那样做的,这回一次还清你,共三万元。”
于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女孩在开玩笑,便说:“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女孩坐在于航的对面,长发彼散在桌子上,“上次我父母得病了,很严重,都快要死了,可是我一分钱也没有,于是,我想到了你,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便来找你,我偷走你的钱是不应该的,我跑得很慢,其实你是可以追上我的,可是你并没有追。这也算是我的一次补偿吧!如今,我长大了,我父母的病好了,这家快餐店也被我买下来了。”
于航环顾四周,发现只有他一个客人,店里有一个白发老太太和一个小伙子忙来忙去的。他问女孩:“他们是谁?伙计吗?”
女孩说:“是的!”
“这么大的岁数还干这活?”
女孩哼了一声:“应该的,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女孩便快步走到小伙子跟前,拿起一根木棒狠狠地打小伙子的背,小伙的背早已有了几道红色的伤痕,她还用脚踢才老太太的腿,女孩说:“快点干,没见这里有客人吗?今天擦不干净就没有饭吃,老太婆!”
于航说:“这样对待他们不好!”
“有什么不好,当初她也是这么对待我的,他们可怜过我吗?这个老太太就是这里先前的老板,你见过?”
“我见过?”于航张大了嘴巴。
“不记得那个大肚子女人了。”女孩说。
于航这才想起了大肚子女人来,想起她那圆圆的肚子,如果老太太是大肚子女人,那么,那个小伙子就是这个老太太儿子,这么快就长这么大了,不可能啊?
“你不用怀疑,我们这里就是这么快,我们结婚好吗?”女孩双眼直直地看着于航。
“你说什么?”于航有点没有听清。
“我是说结婚,我们结婚,共同经营这个快餐店,我很喜欢你,这也算是对你那三千元的报答吧!”女孩握住了于航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像酒杯里的冰块。
于航的头脑彻底的乱了,“让我想一想好吗?”
“好的,两条路供你选择:一是和我结婚,留在这里;二是拿上这些钱走人,我不会强求你什么。我一会儿出来,希望能得到你的答复。”说完,女孩拉开了墙边的一扇门,走进了那条灯光照亮的走廊,门轻轻地关上了,她的脚步声也没有了。
于航扒到了桌子上,把头掩在臂弯里,繁乱的思绪令他头脑产生了剧烈的疼痛……
梦外——
于航从桌子上抬起头,他四下一看,发现人都走光了,他望向窗外,发现路边停着的那些车辆也早已不见踪影,他想,也许他们都走了。隧道应该是修好了吧!
他正准备站起身,眼睛却被桌子上的东西死死地拉住了,桌子上竟然放着一个白色的纸包,纸包里依稀可见一大堆钞票,难道这梦是真实的?那梦里的一切都会是真的?
于航死死地盯着桌子上的钞票,心“咚咚”地跳了起来,汗珠噼哩啪啦地从额头上滚了下来,砸在桌面上,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擦额头上的汗,却意外地感到自己的双手是刺骨的冰冷,于航搞不懂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唯一的念头便是迅速地离开这里,他忽然想起了电台里主持人的预言:“大麻烦”。
于航刚站起身,这时,一个白头老太太从墙边的门里开门出来了,她的步子艰难,走到于航面前说:“吃饱了?”
于航点点头。
“吃饱还不早点上路,你还在这里等死吗?”老太太的声音变得凶狠起来。
于航吓得浑身一哆嗦。
老太太在收拾桌子上剩下的面包块和牛奶,无意间,于航的眼睛落到了那个盛有牛奶的杯子上,那个杯子哪里装的是牛奶呀?那里面明明是红色的液体啊!!
于航一紧张,手竟碰到了杯子上,杯子里的液体散了出来,液体散到了白纸包上,还有于航的手上,于航用手指摸了摸,黏黏的,而且还有点温度。
老太太双眼瞪着于航说:“你都明白了,还不快走,真的要和她结婚吗?”
老太太把桌子上的钞票塞给了于航,于航飞奔出了快餐店,直奔自己的汽车跑去,他坐到车子里,手颤抖得不连车钥匙都插不进去了,快插!快插!
那个头上有黑痣的警察正在车前面大约三十米的地方冲于航喊:“喂!你去哪儿?”
车钥匙终于插进去了,这时,于航看到快餐店里有一个白衣女子正冲出店门,直冲于航这边冲了过来,“你去哪儿?于航!我真的很喜欢你,和我结婚吧!”
车子发动了,于航的车子一下子冲了出去,警察在道中间朝于航挥手,于航也没理,径直朝那人撞了过去,那人被撞倒了,可是一点声音也没有。
车子终于开出了隧道,此时天刚蒙蒙亮,天边泛出一点鱼肚白,大海静静的,一点波浪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于航突然感到很恶心,便下车吐了一阵,等他回头准备回到车子里时,发现车子已不知去向。
于航走到关长所说的度假村的地址时,他看到的却是一个游乐场,游乐场管理员告诉于航,度假村已于三个月前就停业了,他问了一下今天的日期,被告知此时已是十月。
于航回到单位,得知他开的车已于五个月前摔到悬崖下面了,具体日期是四月十四日,他失业了。
两年后,他做了一个图书馆的管理员,在一次整理费报纸的过程中,找到了一张两年前三月十四日的报纸,就是他在隧道快餐店看到的那张,报纸的第一版里并没有介绍什么黑兰地的调酒法,那里报的是一场交通事故,中间有一张大大的照片,有数量车追尾,有货车、大客车、劳斯去斯轿车……
伤亡一栏中,报死者中有妇女十五人,其中有一孕妇和一五岁的小女孩。
于航仍然听广播四台的节目,但他始终没有找到叫“梦的缘由”的栏目,他后来在报纸上得知,那一年,在麦隆海湾隧道发生过十四起交通事故,原由不明,车上乘客与司机均无一人幸免于难,隧道成了真正的“死亡隧道”。
第26章 睡在上铺的倪风 (1)
新室友倪风
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向别人讲过,因为我不相信这是事实。
他是在上个学期末搬入寝室的,他个子很高,脑袋奇小无比,戴着一幅眼镜,眼睛小而明亮,神态猥琐而胆怯,像只涉世未深的小老鼠。
他给我的感觉还不错,做个室友还比较合适,但要让他睡在我的上铺,心里却很排斥。因为,我们寝室的床质量很差,晚上时常发出“吱吱”的声音,只要上铺翻动身子,整张床便像吃了摇头丸一样舞动不止,令人难以入睡。
果然,当天夜里我就失眠了。
我躺在床上,双眼直直地瞪着上铺的床板,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因为太静了,那家伙躺下后居然没有翻过身,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我甚至有点怀疑上铺是否真的躺着一个人。
大概是午夜时分,从上铺开始传来声音,先是翻身弄出床板的声响,一下、二下、三下……后来,频率越来越高,翻身的次数越来越多,把床弄得吱吱乱响,非常刺耳。如果仅翻身那还比较正常,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我还听到了喝水的声音,咝——咝——咝——是在喝热水,因为人们通常怕烫,所以要一口一口喝,才发出这样细微的声音。喝水也就罢了,后来,我竟然听到了咬东西的声音,发清脆的“嘎吱”声,我猜测也许是水果。可是,谁会半夜里躺在床上喝水、吃水果呢?
想到此处,觉得浑身上下凉飕飕的,有些瘆人。
侧耳谛听,其他室友已进入梦乡,发出轻微的鼾声,惟独上铺这个家伙不老实,没想到白天沉默寡言的人到了夜间竟如此大动干戈,搞得我睡意全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我实在忍受不了了,说:“倪风,你可不可以小声点?”
他的名字叫倪风。
大概因我的语气重了一些,上铺瞬时安静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我心里有点惭愧,是不是自己语气太重了,起码人家也是第一天住这里,怎么不给人面子。
我从床上爬起来,扶着床爬到上铺,倪风的脸正对着我,熟睡着,被子直拉到脖子下面,他的吉它挂在墙上,看不出任何喝水、吃水果的迹象,难道我刚才听错了?
我回过身,正准备躺下,看到旁边有一个黑影正对着我,吓得我差点喊出来,仔细一看,是室友纪德,他直直地盯着我,说:“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没什么,难道你也听到上面的声音了?”
“是的,我一直没睡。”纪德在冷冷地说,我能感觉到他在黑暗中冰冷的目光和他内心的恐惧。仍然可以听到轻微的鼾声,可谁也无法辨别鼾声的真伪,这鼾声会不会是某位室友为了掩盖内心的恐惧而装出来的呢?如果真是这样,那说明此时整个寝室的六个人都在睁大双眼,忍受着新室友制造出的恐怖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