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来时,已是下午,看了看表,我竟然睡了六个小时。我的目光落在她给我的那个水杯上,浑身感到一阵寒颤,难道刚才的水里有安眠药?我看了看四周,发表吴老师不在房间里,这时,我听到在另一间屋子里有哗哗的水声,接着又是马鼻子吐气的那种蹼蹼的声音,我走到门口,看到吴老师正蹲在椅子上洗脸,像一只猴子。

刹那间,我突然感到房间里有种冰冻的感觉,诡异而令人不知所措。

她停下了洗脸的手,转向我:“你醒了?”

我哼了一声,她擦完脸,走进屋子,我们又各就其位。

她拿起桌上的她女儿的照片,目光爱怜地看着照片,手指在玻璃上摩挲着,对我说:“你看,她是不是很漂亮?”

“是的是是的。”我舌头僵直,变得结巴了。

“可是她没有爸爸,她爸爸不要她了,一个女人跑了,你知道吗?我离婚了。”她说。

“吴老师,我很同情!”我说。

她吧嗒吧嗒地,竟然掉起眼泪来,逐渐演变为小声的哭泣。我一时不知所措起来,递了个毛巾给她,心想,吴老师也是一个不幸的人。

她迅速地擦干眼泪,戳了戳眼镜框,说:“今天不读诗了,听歌吧!英文歌如何?”

我说:“随便。”

她把带子放进了单唱机里,按了下play……

《谁来保护你》在荀老师的导演下,被我们这群蓝球小子和零食女生的演得有声有色,特别是于彩,有一次排练中,她居然真的哭了,荀老师说假哭也可以,可是我却发现她的眼泪是真的。那些男生为于彩的哭而暗笑不止,气得我差得和他们动了拳头,我想,只有我才知道于彩的心中有难言的苦衷。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再一次走上了食堂四楼,去找吴老师,我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也不知道她将要对我说什么。

我走到心理咨询室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于彩从那扇我走过两次的门里走了出来。我拔脚便逃,不知道跑了多久,才气喘吁吁地停住,伸长了脖子大吼了许久……

我们的话剧《谁来保护你》公演了,从台下小女生那些一束束滚烫的目光中,我知道我演得很棒,很棒。

散场后,我看到于彩在映蓝色灯光的幕布旁流泪,我想上前劝她,却又止住了脚步,转身离开了小礼堂。

鬼使神差地我又去了心理咨询室,我敲门进去,见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女老师,她问我找谁,我说:“吴老师!”

她走进了里间,我也跟了进去,“吴老师,吴老师……”她嘴里念叨着,我问她:“吴老师怎么不在?”

她说:“她走了。”

“走了?”我的目光落在了桌上了那个镜框上,那不上是吴老师女儿的照片吗?我说:“老师,你别骗我了,吴老师走,怎么会不带上她女儿的照片呢?”

她听到我这么说,以光的速度从我手中夺下女孩照片,大叫:“这是我女儿的照片!”

“可是,她说这是她的女儿呀!”

“你走吧!不要问了,吴老师去了她应该去的地方。”

窗口的那盆菊花已怒放得不可收拾,三大朵菊花冲我微笑着,像在嘲笑我,因为只有它们才是我认识吴老师最好的见证。

她见我还不走,便走进外面的房间,拿出一包东西,放在了地上,她说:“这是吴老师留下的东西。”

那包东西里有:一把片刀,一堆锁链,两大瓶安眠药,一小块肥皂。

至到我离开,那位老师依然守口如瓶,未透露半点实情。

当我走出心理咨询室的门时,不经意间,看了一眼走廊墙壁上的宣传栏,却被宣传栏时的内容吸引住了,那是一个班级旅游照的照片,都很漂亮,但由于贴的时间比较长,一些照片已经掉下来了。

我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就移开宣传栏上的玻璃,把掉到下面的照片一张张捡起来又粘回了原来位置。

都粘完后,我发现在宣传栏底部的缝隙里好像还夹着一张照片,我费了好大的颈才把它弄出来,放到灯光一看,我吓得差点未叫出声来——这张照片上的人居然是吴老师。

照片里的她低着头,脸色苍白,她的目光很冷,令人毛骨悚然。

我拿着这张照片走访了学校里的一些人,最后竟然得到一个答案:吴老师自杀了。

半年前,她就离婚了,她八岁的女儿被她的丈夫带走了,因为,他的丈夫已经无法和她生活在一起了,她的神经有问题,生活中总是有一些极为反常的行为,比如无节制地洗脸,无节制地搜集各种各样的东西,包括凶手,据说,有一天夜里,她的丈夫从床上醒来,发现她的床边有一块白花的东西,拿起来一看,发现是一把尖刀。

在她丈夫拿起刀的一刹那,她突然从黑暗中坐了起来,夺过刀,恶狠狠地说:“你要干什么?”

她丈夫说:“你睡觉为什么要把刀放在枕边?”

“我害怕,害怕有人杀我!!”她说完就躺下了,这一天,她再也没有睡着。

她有患有严重的失眠症,每天只能靠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有时,她一睡就是两天,怎么叫她不醒,最后,她把丈夫把她弄进了医院。

医生说,吴老师的精神有问题,吴老师不相信,说医生撒谎,就冲上去把医生的脸抓破了。

她在学校里表现得非常好,大家从未发现任何异常,她在心理咨询室工作期间,总是对那些进行心理治疗的学生实行洗脸疗法,这是她的一种怪癖,却要强加在别人身上,由于来心理咨询的大多是女生,所以,她们大多对此都不敢声张,谁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心里有问题,慢慢地,一些学生也开始模仿她的行为,养成了洗脸的习惯。

我终于明白了吴老师留下那几样东西的用途了,刀子用来防身,安眠药用来睡觉,肥皂用来洗脸,那锁链呢?难道是用来捆人的?我不敢再想了。

我听到吴老师的真实情况以后,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的女朋友于彩。

我想,她一定是去过心理咨询室的,而且比我去的时间要早,在吴老师为我治疗的同时,也许也在为她治疗,难道于彩与我分手是吴老师造成的?

吴老师到底和于彩说了什么?

我去找于彩的寝室找她,她的室友却告诉我于彩已经退学了。

她的室友说,于彩后来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她每天要洗几十次的脸,她简直都快疯了。

我要离开时,她的室友递给我一本书,说是于彩留下的,那本书是村上春树的《且听风吟》,书的扉页上于彩用蓝色水笔写道:白昼之光,岂知夜风之深,若想体会到真正意义上的安全,只有保留一个人的世界。

书的最后一夜夹着《谁来保护你》的票,此刻,那张躺在白色的书页里,挺直了身体,好像在嘲笑我的尴尬一样,票的名字像一个问题一样,对应着于彩写下的那段话,两者相得益彰。

我也终于白了于彩与我分手的原因,她认为一个人的世界才是最安全的。

于彩从我的生活中淡出了,像一片落入尘埃的小雪花,让我永远都无法找到她。

我依然午夜听广播,身体上的那些小毛病随着冰雪融化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是每天都会洗上十余次脸,没有人知道我这个奇怪的习惯,可我自己知道,这种行为叫做洁癖。

第5章 遇上我是你今生的劫难 (1)

一、黑色手指印

我相信刘雨的变化与聋哑学校里的那个女生有关。

那是三月中旬的一个阴天,校团委组织全校团干部去聋哑学校看望残疾学生。由于是早晨七点出发,大家在学校操场集合的时候都是一副睡眼惺松的模样,我和刘雨也不例外,但一想到自己将要去做一件很意义的事情,心情也就变得爽朗起来,顿觉空气清新,泌人心脾。

刘雨和我一样,是很瘦的男生,他背了一个大包,与他的身材极不相称。我问他包里是什么,他不说,他把包放在我旁边,然后,便和后座的几个女生聊天去了。

他总是那么开朗,善良,深得女生的爱戴,令我羡慕不已。

后来,他回到座位上,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话,直到聋哑学校的门口,他还嚷着回来后要与我在cs上一决雌雄。

聋哑学校位于市区的西北部,暗红色楼房建在安静的公园旁边,四周环境优美而寂静。大家进入学校后,校长和一些老师出门迎接,偌大的操场上站着为数不多的学生。

之后,进入一间宽敞的教室,那里已经坐满了学生,从他们焦灼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对有声世界的渴望。

以下是一些例行公事的程序,大家把捐赠的财物交给学校,有意长期帮助的,可由校方安排见面。

当天,刘雨就选定了一个女生做为他的长期帮助对象,我没有选,因为我是一个懒散而没有耐心的人,选定了帮助的人,就意味着责任,而我不同,我喜欢自由。

那个女生比刘雨小三岁,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眼角上方有一颗黑痣,给人一种永不忘怀的感觉。

她看刘雨的时候脸上漾出淡淡的笑,握手后,两个人走到窗边,她用手做着各种各样的手语,可是刘雨一直摇头,因为他根本就不懂手语。

她从包里拿出笔纸,在纸上匆匆写了几个字,刘雨点点头,两个人便离开了教室。

我不知道女孩在纸上写什么,也无从知晓刘雨跟女孩去了哪里,因为我是个好奇的人,看他们走出教室,便追了出去。我看到刘雨和女孩的背影在楼梯口闪了一下,随即消失了。

准备离开时,我们找遍整栋楼都不见刘雨,最后发现他站在操场上与女孩告别。女孩抱着刘雨的大包,眼中溢满泪水……

返回的路上,刘雨望着窗外移动的风景一言不发,我叫他,他也不理我,我发现他哭了……

事情过程大致如此,刘雨回来后始终沉默不语,与先前的他判若两人。

一天,我发现他独自站在镜子前摆弄着双手才知道,他已经开始学习手语了。

……不知从何时起,校园里的很多女生开始偷偷地学习手语,她们不是聋哑人,学习

手语的目的完全是出于好奇,为了更便于在课堂上谈恋爱,想想,懂手语的人很少,而且老师很难察觉,这种方式远比传纸条要好用——可是,她们又怎能理解那些生活在无声世界中人的痛苦呢?

以上这段文字是我从刘雨的笔记本上偶尔看到的。我可不是故意偷看哦?只能说是不小心,百分百的不小心,请听我解释:刘雨坐在我后面,那天,下课的时候他出去了,由于我上课的时候思想经常开小差,笔记漏记很多。刘雨笔记是全班最棒的,只好抄他的了,可是拿过他的笔记时,我却发现,他竟然一个字也没记,我不相信我的眼睛,向后翻了几页,于是,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看过那段文字后,我把刘雨的笔记本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并弄成刚才笔记最初的样子,心里忐忑不安,认为不该看那段文字。

刘雨回来了,我若无其事地坐着。我听到后面的椅子发出“喳”的一声,随之是“哗哗”的纸声,想必刘雨正在翻他的笔记本,这样想着,心里有点害怕。

突然,我感觉有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背,紧接着是刘雨的声音,“你动我过的笔记本了?”

我头也没回,结结巴巴地说:“没有。”

他站了起来,走到我的旁边,涨红着脸,双手直直地把本子送到我的眼前,他说:“你说你没有看过,可这又怎么解释?”

我双眼盯着那个普通笔记本,差点叫了出来,就在我曾看过的那一小段文字下面,是一只油腻腻的黑色手指印。

这怎么可能?我仅仅是看了一眼,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黑色手指印呢?

我连连摇头,说:“你怎么肯定手指印是我的?”

刘雨一把抓起我的右手:“你看看自己的手,这不是你干的,又是谁干的。”

我看到自己的手上布满一层黑色的东西,油腻腻的令人作呕……

我在水池里洗了好久,才将那黑色的东西洗干净,直到最后一刻,我才明白,那黑乎乎的东西是煤。

好端端的我的手上怎么会有煤呢?

二、信

刘雨没有再提起那件事,我们仍然相安无事地来往,可是,我发现他变得越来越不正常了。他的话变得越来越少了,他书包里的手语教材越来越多,经常在放学后站在黑板前写数学公式,他写得非常认真工整,写完后又不声不响地擦掉,临走时会做出一些手语,他手臂伸得很长,慢慢地摆动,像在跳pala舞。

我一直思考在聋哑学校那天,他给了女孩什么,他又从女孩那里得到了什么样的信息?我认为这是一个难以解开的迷。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封刘雨的信。

我预感到这个迷不久将会解开的,尽管没有写寄信人地址,但邮戳上可以判断出信是从聋哑学校附近寄来的。

我将信交给刘雨时,他的表情异常平静,我想这也许不是第一封来信了。

至今,距我们去聋哑学校的那天已有半月之久,如果这不是第一封信,那之前,刘雨又收到多少这样的来信呢?

第二天,又有刘雨的信,信的字体与上一封一模一样,字写得很难看。

此后几日,每天都会有刘雨的信,如果真是来自聋哑学校的,极有可能是那个女孩写来的——同时,刘雨也在认认真真地写信,而且每天下午都将信投到校门口的信箱中。

每次都是我陪他去,他通常会把信封的背面对着我,令我始终看不到他的信到底寄给谁。

一次在寄完信后,他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们突然发觉自己听不到声音、讲不出话来,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当时,周遭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路边店里放着周杰伦的《龙卷风》,我一时不知如何做答。感觉嗓子干涩,舌头僵直,一股冰冷的寒气在我的喉管里蔓延、游荡,那冰冷的感觉霸占着我的喉咙,令我感到非常难受。

我张开嘴,试图讲话,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是怎么了?

我站在公共汽车的站牌下,张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慌忙地向刘雨挥手,他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走到我面前,边用双手做着奇异的动作,边张大嘴对我说,“像—我—这—样—做—就—可—以—说—出—话—来—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做着奇异的手语,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原来很好学啊!”

返回的路上,我发现自己的上衣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三、手语聊天

由于上次深受其害,刘雨这个人的形象在我心中大打折扣,为了解开心中疑团,我决定冒一次险,于是,便偷走了一封刘雨的信。

为了不被人发现,我坐车来到离学校很远的一个网吧。网吧是地下室,棚很低,走进去给人一种十分压仰的感觉。

选在网吧深处的角落里坐下,我旁边的地方坐着一个女孩,她的脸被隔板挡住了。

我迫不及待地撕开那封信,信纸很普通,最下方印着聋哑学校的字样。

信里没有字,只有一个圆珠笔画的手掌轮廊,这种轮廊我以前也玩过,把五指张开,手掌平放在白纸上,用笔随着手掌的轮廊画就可以了。

可是,这个手掌轮廊到底是谁的呢?

我试着把手掌放上去,发现那个轮廊竟然和我的手掌一样大小。

这样的一封信又能说明什么呢?令人费解。毕竟是私拆他人的信,不免四下张望一番,没有人注意我,这才放下心。

当我把目光落到信纸上时,发现信纸上的手掌轮廊竟然变黑了,变成了油腻腻的黑色手指印。

网吧空气污浊不堪,灯光昏黄暧昧,我的心坠入万丈深渊。

一股寒意悄悄爬上脊背,这到底是谁干的,怎么一瞬间就变成这个样子呢?

这时,我听到身边有人在用脚跺地,声音很大。

橐——橐——橐——

声音是从旁边女孩那里发出的,女孩的脚用力地跺着地,像要踩死什么一样,气极败坏地,样子十分恐怖。

我觉得有些蹊跷,女孩究竟在做什么?

我慢慢地把椅子向后移,当我的背接触到冰冷的墙壁,终于看清了女孩的背影。

第6章 遇上我是你今生的劫难 (2)

她背对着我坐在电脑前,直挺挺地,黑发散落在肩膀上。

电脑屏幕上的qq开着,可以看到彩色的头像闪烁着。女孩的右脚恶狠狠地跺着地板,双手在电脑前飞快地舞动着。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是一双手,手舞动的速度太快了,令我无法辨认出手形,浮现在眼前只有舞动的手影,有种出神入化的感觉,鬼魅而恐怖。

与时同时,随着女孩舞动双手,电脑屏幕上的qq对话框里开始出现一行行整齐的中文汉字,我清楚地看到,她根本就没有用键盘,那一行行汉字完全是自动跳出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又仔细看了看女孩的键盘,键盘上很光滑,我根本就没有找到便如别人的手,有人帮她打字的可能排除了,没有人帮她,那屏幕上的文字又怎么出现的呢?而且那些字根本就不像打出来的,好像是随着人的感觉而出现,完全由意识支配的。

我再次看了看女孩那舞动的双手,我突然想通了,屏幕上的字是随女孩的舞动的双手而形成的?也就是说,女孩面对电脑打手式,电脑会把手语翻译成汉字,自动跳出来,两者是感应的??

那是手语……女孩在用手语上网聊天!

这时,我看到她的显示器下面放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桌子上布满黑色的小颗粒,我闻到了一股煤的味道,很浓,有点呛人。

我感觉那味道是从女孩的身体散发出来的,而且愈来愈浓烈,不可能,她的身上怎么会有煤味呢?

我慢慢起身,向外移动,心跳剧烈。一股冰冷的寒气再次爬上喉咙,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可是,好奇心驱使令我收回了脚步,想看看那个女孩的样子?

我转过身,向角落里的座位望去,那个女孩坐的地方很昏暗,双肩被隔板挡住,只能看到她的头部,她的脸形瘦削,下巴尖尖的,皮肤惨白,戴着蓝色眼镜,看不清模样,惟一能看到的只有眼角旁边的一颗黑痣。

我张大着嘴想高喊,可是自己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的耳畔响起了“哗哗”的声音,那声音渐渐微弱,以至于我听不清自己奔跑的脚步声。

我跑啊跑啊跑啊,我独自在无声的世界中奔跑着……

我不知道是从哪条路线跑的,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当我停下脚步时,我看到了那座熟悉的暗红色的楼房。

温煦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身体里那股冰冷的寒气悄然退却,耳畔又响起了噪杂的人声、车声、风声、心跳声……

四、同化

我撕掉了那封信,坐上回学校的大巴,夜幕已经降临。

学校里一切如初,许多学生从我身边走过,他们都低着头,脚步匆匆,听不到说话的声音,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拦住一个学生,问他:“你们这么急去哪?”

那个学生惊异地看着我,说:“去学习手语啊!你还不知道吧?学校里有人免费交大家手语,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去学手语的人都要带一块煤。”

“煤?”

“是啊,很奇怪。”他说着塞给我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从学校锅炉房要来的,送给你一块吧!”

我随他一起去教手语的地方,想看看教手语的人到底是谁。

教手语的地点在我们班的教室,老师就是刘雨,讲台上面摆着一个袋子,进来的学生都要往里面扔一块煤,我躲在别人后面,默默地坐在最后一排,我看到刘雨在讲台上缓慢地舞动着双手,下面的一群人也跟着舞动双手,空气瞬间凝固起来,令人窒息……

我一直在后面注视着他,心一直在下沉、冰冷,脑海中一个恐怖的念头不断往上浮,直至露出水面——那就是我和刘雨正在陷入一个令人费解的迷局,这深不见底的迷局正在慢慢地将我们两个人淹没,而有个人却一直在迷局外注视着我们两人,那个人就是聋哑女孩,我可以感受到她那冷酷而窒息的目光正在向我一步步逼近。

我决定将是遇到女孩的事情告诉刘雨。

我坐在最后一排直到听手语课的人走光,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