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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到他的手了!]

[啊啊啊大清早来图书馆果然会有福利啊!]

[我不敢想象,我竟然在毕业之前达成了这么伟大的成就!我们开香槟庆祝一下吧!]

……

盛苒一直没有回。

沈稚子以为她是跟江连阙他们玩儿嗨了,就没怎么往心上去。

靳余生写完对联,把毛笔顺手扔进笔洗,将桌面收拾干净。

沈稚子留神看了一眼,觉得他的字和周有恒的不像。

他偏爱连笔,笔锋流畅,整体感强。对比起来,老人家的字就显得更大气。

不过……

“你的也很好看。”她亮着星星眼,一脸陶醉地夸,“是靳余生的,都是好的。”

靳余生垂着眼,没有说话。

将写好的对联交给馆长,他领着她出门。

冬日的阳光稀薄透明,像隔着层霜。

走出去两步,靳余生踌躇了一下,问:“你想吃什么?”

“你下午还要过来吧?”沈稚子很为他着想,“那我们找个近点儿的地方吃午饭。”

他抿唇:“下午不过来。”

所以去远一点的地方也没关系。

沈稚子有些惊讶:“你的兼职只做半天吗?”

“……嗯。”

他本来也不是因为缺钱,才来做兼职的。

沈稚子恍然大悟:“也是,你这样的学霸,肯定要花更多的时间在学习上。”

“那就……去市中心吧,我记得那儿有家素菜馆,手撕包菜做得超级好吃。”她回忆了一下,笑嘻嘻地道,“想分享给你。”

桃花眼笑起来流光溢彩,靳余生顿了顿,移开目光:“……嗯。”

可走出去几步,他还是没忍住。低声问:“你喜欢吃包菜?”

他以为她是肉食动物。

以后是不是要改一下印象标签。

“对啊!”沈稚子大幅度地点头,“我最喜欢吃手撕包菜里的肉末了,人间美味。”

靳余生:“……”

OK,fine,小问题。

乘车回到市中心,沈稚子在王府井找到那家店。

坐下来,服务员递上菜单。

靳余生一本正经,沉声道:“一份手撕包菜,不要包菜。”

***

沈稚子从开始吃饭,一直笑到吃完饭。

“你真的太可爱了。”她真心实意,“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遇到过的,第一个可以跟我爸的可爱媲美的人。”

靳余生的表情一言难尽。

她总觉得,她不是在夸他。

“但是你不要丧气。虽然你们两个的可爱程度不相上下,但你比我爸爸好看很多,所以怎么算都还是你赢呀……”

靳余生打断她:“你待会儿去哪?”

今天天气不错,她打算回去睡个午觉,然后出去打球。

不过……

既然他提起了,沈稚子还是眨眨眼:“你是想送我回家吗?”

靳余生:“……”

他好像没有这个意思。

但是……他想了想自己今天下午的目的地,似乎可以打车顺路送她回家……

于是他低声道:“可以。”

沈稚子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睁大眼。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她要回去开香槟!

“好啊好啊!”她兴奋死了,“那你顺路再去我家做做客吧,我妈妈周末会亲自下厨烤点心,她做的小饼干可好吃了!而且我家后院新修了一个网球场,如果你下午没事的话可以我们可以在那儿打球呀,万一晚上太晚了你就顺路住我家……”

她还没逼逼完,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

沈稚子顺手按绿键,听见沈湛的声音。

他停顿了很久,才开口。

有些疲惫,又有些颓然:“我跟盛苒吵了一架。”

默了默,他问:“你现在在哪,能不能过来一趟?”

沈稚子愣了愣,下意识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才想起来去看靳余生的表情。

他神情清淡,像是没什么反应。

周围的气压却低了一个度。

她有些抱歉:“对不起啊,我堂哥要跳河,我可能得先过去一趟。”

“嗯。”

“那……”她小心翼翼,“我们还能不能一起……”

靳余生淡淡打断她:“我们不顺路。”

***

一扯上别的男生,去哪就都不顺路了。

沈稚子悲伤得想上吊。

照着沈湛给的地址,她在江边找到智障堂哥。

冬日江面波光粼粼,天光清淡,光影在水上游移。

沈湛悲愤交集的吼声在江上浮动。

“不就是遇见了前女友吗,我都告诉盛苒了,我们分手很久了啊!那她对我旧情难忘我有什么办法,我长得帅是我的错吗?”

“对啊,除了今天这个,我还有很多个前女友!可我每一场恋爱都是用心在谈的啊!”

“她怎么能说我是在玩弄她们的感情吗!我在她心里就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难道我就没有心吗!交际花不配拥有爱情吗!”

……

沈稚子一个头有两个大。

她怀疑,沈家叨逼叨的技能也是祖传的。

遗传到沈湛身上,还自带单曲循环系统,能把一段话翻来覆去讲三遍。

好不容易等他逼逼累了,喘着气坐下来,第一件事竟然是问她:“有水没有?我有点渴。”

沈稚子挠挠脸:“来之前,听你语气那么难过,我以为你要跳江。”

“……所以?”

沈稚子幽幽道:“你见谁围观别人跳江,还带矿泉水的?”

“……”

沈湛默了默,决定转移话题:“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我没有看法。”沈稚子还在遗憾,今天没能把靳余生拐回家,“我一直在想,你叫我过来的时候,我跟靳余生告别,他情绪看起来不太好。”

“……”

“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我气了……他那个人,一直都是那副样子,什么话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不问,他就什么也不说。”她有些惆怅,“早知道,我应该把他叫过来,一起看你跳江。”

比烽火戏诸侯好看多了。

沈湛沉默了一下:“你喜欢靳余生。”

沈稚子的手顿了顿:“陈述句?”

“嗯。”

“那你呢?”沈稚子突然好奇,“你喜欢盛苒吗?”

沈湛陷入更长的沉默。

半晌,他问:“什么才叫喜欢一个人?”

盛苒也一直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

可什么才叫喜欢?

被对方牵动心情,时时刻刻记挂,生活因为对方而变得不一样——那都是喜欢吗?

沈稚子想了想,撑住下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她甚至到现在都不敢肯定,自己对靳余生到底怀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她想让他看见他。

却又不希望他离自己太近。

距离太近,她会有压迫感。

“唉——”

沉默半晌,沈家兄妹齐齐叹气。

“既然我们都不知道。”沈湛转过来,表情很真诚,“那,我再跟你讲一遍我和盛苒的故事吧。”

沈稚子感到崩溃。

因为下一句话,她又听见了:

“就从刚刚那个,遇见前女友开始。”

***

不知道是乐极生悲,还是承接了沈湛的诅咒。

吹完一宿冷风,沈稚子第二天就病了。

坐在教室里,她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我求求你,跟沈湛和好吧。”

盛苒看着她,不说话。

“我那天听他讲你们的故事,讲了一下午加一宿。”沈稚子哑着嗓子,语气很委屈,“我肯定是被他诅咒了!”

盛苒不接茬。

“他一定是会什么巫术,会把自己的灾祸转嫁在别人身上那种……”她小声说,“我本来好好的,就因为他,靳余生现在都不理我了。”

“……”盛苒没忍住,“你别什么锅都推在靳余生身上行吗,你每天都觉得他不理你了,可他什么时候真的不理你过?”

每次生病,沈稚子的理智阈值会被拉到最低。

根本没办法交流。

在她的逻辑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比如现在。

她闷闷不乐,瓮声瓮气:“那他为什么没有偷偷给我送温暖,给我买药给我倒热水……是不是我咳得不够响。”

“……你他妈,不是吃过药了吗。”

沈稚子默了默,抬起眼皮,看看坐在前排的靳余生。

他背对着她,一整天下来,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她垂下眼:“我不想上课了,想请假回去躺着。”

她突然很厌学。

盛苒想了想:“也行,我去帮你拿个假条。”

甫一站起身,像是想到什么,又坐回来:“你最好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再走。”

“为什么!”

“物理老师要来讲题。”

沈稚子痛苦地缩回去。

她其实不怕物理老师,可物理老师废话特别多。

比她还能叨逼叨。

她要是现在走了,他能拿这事儿教训她半个月。

“我真的好可怜。”沈稚子丧如鹌鹑,“没有人爱我。”

“差不多行了啊。”盛苒哭笑不得,把自己的抱枕拆开,盖到她腿上,“睡一觉吧,最后一排,老梁看不见。”

沈稚子迷迷糊糊:“你往我膝盖上盖了什么?隐形衣吗?快拿走,我要是隐形了的话,老梁就看不见我……他看不见我,就会骂我。”

“……你都病成这样了,少说两句废话行不行。”

结果还是被诅咒了。

老梁进来,第一个就看到了缩成团的沈稚子。

“最后一排那个同学,你们叫她醒醒。”他一边写板书一边提醒,“老师把自己晚上的时间都拿出来给你们讲题了,你们能不能上点儿心?趴在教室里睡觉是几个意思,太不尊重老师了吧……”

沈稚子岿然不动。

前排有人轻轻戳她,被盛苒瞪回去。

老梁写完板书,转过来,见沈稚子还没醒,有点儿怒了:“我说了这么多都当耳旁风?那是谁?把她叫醒,不要逼我动手啊!我说你们是不是很不满老师占用晚自习讲课?这是老师想的吗?老师不也是牺牲自己的时间……”

“……”盛苒根本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她正想揭竿而起,前排突然响起一声巨响。

仿佛忍无可忍,靳余生皱着眉推开桌子,站起身,凳子发出刺耳的响声。

大跨步地走过来。

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老梁也还愣在原地。

只见靳余生躬下.身,长臂跨过沈稚子的腰腹,把她捞起来:“醒醒,起来。”

她半梦半醒,声音软而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