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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那人咬牙狞笑,“我数十个数,你若是下不去手,我就只好拉着顾家的小公子一起去给我陪葬了!十!九!八”
众人脸色骤变,很明显那男子是要逼唐翊与顾家决裂了。
“我又没说不做,你急什么。”唐翊嘴角轻翘,笑着望那个方向,将“喷火器”交换到左手,在众人紧迫到几乎实质性的目光里,唐翊轻声笑了笑,盯着那个方向的那双清澈到可以看见自己倒影的眼眸一字一顿
“你欠我的。”
☆、尘埃落定
“我又没说不做,你急什么。”唐翊嘴角轻翘,笑着望那个方向,将“喷火器”交换到左手,在众人紧迫到几乎实质性的目光里,唐翊轻声笑了笑,盯着那个方向的那双清澈到可以看见自己倒影的眼眸一字一顿
“你欠我的。”
“砰”
这一枪没有丝毫犹豫,若不是枪口还有近距离射击的硝烟,若不是那只原本指骨分明的手已经血肉模糊,若不是鲜血顺着那垂下来的指尖滴落在地板上,只看唐翊没有丝毫变化的笑意,所有人都会以为眼前的一幕是他们的幻觉。
连那说出话来的男子也是愣住了,片刻后大声失笑:“唐翊你这等冷血的人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你不会是”
只可惜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从二楼破窗而入的狙击弹精准地射上了他的额头。
倒在地上的男人的脑袋碎得像被碾烂的葫芦。
站在原地的顾念白一动不动,像是被吓愣在原地,只是唐翊却看见他用复杂的目光一直望着自己的方向。
唐翊笑了笑,眸底色泽深沉,配合地迎上冲过来的顾家私人医疗队。
……何必惊讶呢宝贝,没有得到你之前,我怎么会让人伤到你?
他的视线带些阴暗划过顾念白露在外边的白皙皮肤上,因为方才被挟持而留下的,颜色对比分明的瘀痕。
……能这样碰你的,只能是我,其他人,都该死。
不同于心不在焉的某位伤患,顾家的私人医疗队冲上来便将唐翊安放在准备好的担架上,四人抬着、四人护着一路往无菌护疗室跑
“患肢抬高!快!”
“按压尺、桡动脉!”
“疑似掌浅弓血管断裂,准备扣式止血带!”
……
一场血腥的闹剧,就此落幕。
送走了所有的客人后,顾家老爷子坐在仍旧飘着点血腥味的宴厅中,阖目不语,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爷爷。”顾念白从外面走进来,精致漂亮的小脸上带着一些苍白,“他的手……会怎么样?”
听见来者的声音,顾老爷子的眼睛睁开了,脸上是难得一见的祥和笑容:“怎么了?念白后悔之前在那么多人面前落他的面子了?”不待顾念白说句什么,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笑容里似乎多了些什么情绪,“本来是他欠了我顾家一个人情,只不过这一只右手的分量加上去,……嘿,这次竟然在一个毛小子身上赔这么狠,我这一世英名呐,可全栽在这唐翊身上了!”
顾念白的脸色微微一变。
顾老爷子是练了多少年的眼力,只瞥一眼就看出,他的小乖孙不仅没有因为自己这番开导而放下愧意,反而是更深一步了。
“念白你还是太小,”顾老爷子抬手摸了摸小乖孙的额头,“那唐翊,别看只比你大了十三岁,他心里面那些弯弯绕绕,和你差了可两辈都不止。他今天这一枪里面,为你的成分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多,”顿了顿,老爷子为了不让自己的乖孙有什么负担,决定还是说得清楚些,“今日这一事之后,唐家有了什么变动,顾家便是冲着这份莫大的人情也得担着;若是日后唐家得势,顾家确实是多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助力,但反过来,顾家在这里面无论是我,或是你父亲,或是你大哥还是要被唐翊牵制,若有半分不是传了出去,我顾襄平这一辈子的老脸也就丢尽了。所以说,今日这一笔,孰轻孰重,孰亏孰利,你懂么?”
顾念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虽然不曾刻意去打听那人的事情,但是闹到圈子里风风雨雨,他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对那人的脾性也有一番见解。所以,他才说那人是狼,唐家的头狼。
顾念白深以为,他有着狼一样的脾性,可以为了一块即将到嘴的肥肉而隐忍按捺自己的本性,也不介意在积蓄力量阶段将自己的锋芒掩盖,但他有自己的骄傲,他不允许自己全然依靠外力或是玩弄手段。
而爷爷所说的唐翊,更像是狐狸,空有狡诈,却没了血性。
唐翊不该是一只狡狐。
顾念白刚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被走进来的男人阻断。
过来的这人显然是有些急,甚至没有注意自己穿了一身还沾着血的衣服就进了主人家的宴厅:“顾老先生,那位唐先生伤口中的弹片已经取出来了,血也已经止住,只是……”
那人顿了顿,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顾念白。
顾念白眸色沉了沉。
顾老爷子脸上不悦之色立显:“这顾家的事情,什么时候是要念白做决定了不成?你看他做什么?”
那男人连忙将视线收回来,低头道:“唐先生的手上是贯穿伤,且伴有灼烧……初步观察,右掌尺神经断裂,正中神经分支损伤,以后就算做神经连桥手术,恢复率也不会超过百分之十,就算恢复之后,可能还是会经常出现神经麻痹、手指痉挛等……”
“总之他这辈子右手就不能拿枪了是么?”
顾念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转开了脸,细碎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声音里有不易发觉的轻栗。
“……”那医生抬头看了看顾念白,眼睛里闪过一丝愧意,也只是倏忽便逝去,“唐先生的右手,以后可能连简单的抓握也不能再做了。”
顾老爷子的眉毛拧了起来,脸上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郁悒。
顾念白的脸色更是倏然抹上些苍白,薄薄的唇轻轻颤了颤,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什么,他抬步便向无菌医疗室走去。
顾老爷子看着乖孙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之前说得轻巧,他又何尝不知,以唐翊现今的身份跟今后的不可估量,顾家这次,是欠得大了。
☆、守株待兔
顾家的无菌医疗室,颇有些ICU的意思,顾念白站在隔音的玻璃窗外,看着病床上那人阖上的眼眸,以及因为小手术而略微苍白的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涟漪一般泛起晦涩的难过。
他是顾家的小公子,顾家从上至下全都捧在掌心里的宝贝,他从小就习惯了所有人看他时或是带着溺爱或是带着敬畏的眼神,只有这个人不同。
他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的时候,心里尚在想着,这般无趣的宴会,不知还要路过多少纵然他再自由,这辈子还是躲不开顾家的名声。
然后他就看见了唐翊。
带着随意,带着故作的温和,那人笑着冲他轻轻颔首,然后就将视线转开,就好像他只是一件精致的娃娃,不,也许那时在那人的眼里,他连“精致”都不曾被注意到,因为那人眼里没有半点惊艳与驻眸。
顾念白不知道那一刻冲进他心里的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独一份的骄傲被另一个人的骄傲轻易地无视了,于是他站在那人面前,一句话将那人推进了宴会最尴尬的境地。
然后他转身就走。
错开背影与视线之后,他用余光轻撇过那人,见得那似是无奈的笑容,他还有点遗憾看来他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到那个人骨子里那份傲意。
然后便是接下去对于他来说有些不可控的一幕,直到他被那个疯狂的男人用水果刀逼在了颈上,才恍然回神。
再然后,那颗子弹,带着血腥,带着厉意,带着那句“你欠我的”,轰鸣了他的世界。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但至少这是第一次,一个世家的当家人,肯为他毫不犹豫地废掉自己的一只手。
想到这儿的时候顾念白忍不住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纤细漂亮的右手,心里想着若是将这只手还给他,是不是他就不欠他的了。
再抬起头来时,顾念白的视线迎上了一双深褐色的眸子,玻璃房里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嘴角勾起了一道迷人的弧度,不知何时开始,他望着他,笑而不语。
顾念白的手抬了抬,最后牙齿轻轻咬过唇瓣,他推门走了进去。
“感觉……”他本想问一句“感觉如何”,想了想又觉得多余,于是掩饰性地向前走了几步,直到站在了病床边上,才恍然觉得自己似乎是走得太向前了一些。
捕捉到视线里那小人儿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唐翊的嘴角又上挑几分:“顾小公子,刚才在门外,在想些什么?”
那语气称不上稳重,甚至配上那笑容而显得有几分轻佻,但顾念白却像是没有注意到,只是垂下眼眸,目光扫过自己的右手,停了停,然后将手伸到了那男人的眼前,语气被刻意拉平:“我欠你的,如果你要,随时可以来拿去。”
唐翊微微一怔,眼底一抹危险的色泽一闪而过,快的像是错觉,须臾后他笑道:“顾小公子弹得一手好钢琴,我怎么舍得?”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顾念白总觉得刚才这人尾句里带着莫名其妙的意味深长。
“不过”
这话音一起,顾念白往回收的手停在半空中,他微恼地望那个男人。
“我最近刚好有不少饭局要赴,”唐翊不以为忤,依旧笑得好看,“刚上位没多久,身边也没有什么亲近信任的人,若是顾小公子肯屈尊,能否劳烦顾小公子陪我出席几次宴席?”
边说着话,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被绑成了粽子的右手。
本想直接拒绝的顾念白呼吸一滞,然后点了点头。
唐翊霎时间笑得更好看了。
于是从那天起,有唐翊出席的场合上,便总是能见顾家小公子的身影,开始只有人觉得新奇,毕竟顾家的小公子以往除了自己家的酒宴还赏脸露一面之外,根本不曾出现在其他此类社交场合,到了后来,便有人起了心思打探几句。也有甚者,玩笑似的在唐翊面前提起,每当这个时候,唐翊便漫不经心地把玩手边的,或是酒杯或是茶盏之类的小器皿,笑得也随意。
“大概是我有幸,与念白一见如故吧,也算是忘年交了不是?”
话到此处,问的那人也就知趣地将话题移开,不再深究,只是渐渐地,唐家与顾家黑白联盟的小道消息,也就随着一并传了出去。
唐家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否认,而顾家碍于人情债,也不曾多说什么了……
顾念白回国那天下午,天蓝云白。
银灰色的行李箱拖在身后,细碎的黑发,白色的衬衫,袖子用两粒钻扣扣在小臂处,卡其色的七分裤,露出两截藕似的小腿,在明媚的阳光下一前一后地,像要晃闪了人的眼睛。
纵然没有顾家前呼后拥的排场,纵然顾念白拥挤在人潮中从机场大厅里走出来,纵然唐翊只是坐在车里透过暗色的玻璃看着,还是觉得那人身上随时绽放着夺目的光,时隔六年,依旧亮得他移不开眼。
“唐爷,要让他们拦下来吗?”
副驾驶上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唐翊的神色。
唐翊的视线慢慢从那道身影上抽离平移
机场大厅外的那条行车的柏油路上,赫然停着代表顾家长子顾念恩的那辆宾利雅致728,一身黑色西服的男子站在车门前,向着闲步而来的顾念白颔首。
“小公子,您回来了。”
顾念白始终没什么情绪的脸上似乎微微沾了点笑意,很快又逝去,他俯身进了车里。
黑色的轿车在唐翊的视线中缓缓驶离。
姜卓林就坐在唐翊的一旁,看着从那个人出现伊始,唐翊始终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分毫情绪,却只是让人觉得狰狞。
枷锁欲破,撒旦将临。
“…他值得吗?”
姜卓林还是忍不住逾矩,开口问道。
“回唐宅。”
唐翊合上眼,再无一语。
……值得吗?他也不知道。
念一个人时间久了,想得浑身都疼,一日两日,三月四月,五年六年,慢慢的就入了魔怔,大抵到死才能清醒过来。
也或者到死都醒不过来。
☆、我有伴了
顾念白回来之后的第三天,便是顾老爷子的七十大寿。
顾老爷子前两年便退了下来,如今赋闲在家,早将偌大一个顾家交由自己的儿子打理,不问世事。前几年的寿宴也都低调,不曾请顾家之外的人到场,说起来,当年捧起了唐翊的那一宴,倒是众人唯一的印象。
可六年前的传言,圈里人多少都有所耳闻,虽不知细节,但顾、唐两家一夜翻脸,顾家全力施压唐家名下产业,却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虽不解其中内情,也没几人认为唐家扛得过,毕竟顾家成势多年,唐翊又是借顾家上位至少众人是这么认为的基础不稳,纵有天资也难以力敌。
说的开了,唐家不过是在唐翊这一代要归拢顾家分支,背靠大树好乘凉罢了。
然,从欲反主,以下克上,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竟打得八方来援,唐翊又一次跌破了众人的眼镜。
事情尚未平息,顾家小公子高调出国,姜、华两家出面调和,一场风波终归于平静。
而这一潮浪里,唐家露了多少关系牵扯了几番势力,再不必细究;只是那之后,无人敢讲唐家是哪一派的从属。
能服人者,唯实力尔。
故而这夜宴未开,在场宾客三五成群,不时能听见几声关于唐、顾两家的轻谈窃语。
顾家现在的当家人,顾老爷子的儿子顾思予,领着自己刚刚归国的幺子顾念白,与众人客套几句,算是开了宴,宴厅里这才气氛微热。
受了父亲的示意,顾念白与几位适龄的女孩儿一一聊过,精致的脸上不见半点笑意,但也不是出国前那般冰雕人儿了,虽与一般谈吐可心进退得宜的世家公子相比有异,倒也别有一番气度韵味,引得几个女孩儿也是轻笑连连。
直至此时,宴厅门忽然一开,两道身影出现在视线里,让在场众人都微微变了脸色,本来微醺的气氛,似是被刹那间的降温所致,烟消云散。
而正对厅门的顾念白,转眸过去的刹那,瞳孔亦有轻轻地一缩。
他所望向的男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径直向着他看过来。
毫不遮掩的,赤/裸/裸的欲/望,分明其中。
顾念白未曾察觉似的,淡淡将视线侧到了男人的身旁左侧,面相精致漂亮的男孩儿正乖巧地倚在男人的臂弯里。
淡粉色的唇角轻轻扯了扯,顾念白的脸上沾染着不知是嘲讽还是笑意的情绪,他若无其事地将身子转回来,情绪很快便消失不见。
其余人就没有那么淡定了,这是顾家的宴席,自然不会有唐翊的请帖,酒宴方开,却搂着个漂亮的小兔爷公然闯了顾家的宴厅唐翊这是时隔六年想再来一次对抗赛的节奏么?
而之前开场的顾思予恰巧离场,大公子在主楼那边陪着顾老爷子,二公子未归,顾家说得上话的竟只有那位小公子,于是,满场的焦点,有一半集中在了顾念白身上。
顾念白对此似乎毫无所觉,连个回眸都吝啬,安然地与方才林家的几位小姐低声交谈。
站在厅门处的唐翊,视线里似乎只剩下了那一个人,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裤子,英伦风的格子小马甲,衬着那人儿长腿细腰翘臀,在脑海里盘旋萦绕了六年的身影,此刻近在咫尺。
汹涌的欲/望叫嚣着颠覆他的理智与情绪,直到怀里的男孩儿轻叫了一声才让他回神,唐翊放松了男孩儿腰间他用力过度而苍白的指尖,嘴角挂上闲适的笑意,向着顾念白的方向径直走去。
宴厅角落里,顾家的老管家转身便匆忙奔着一条长廊而去。
这边,唐翊已经走到了顾念白的身后,视线扫过林家的几位小姐,微微一笑。
林家的几位小姐似是受了什么惊吓,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都垂眸问了声“唐爷”。
虽不曾接触,但唐翊的身份来历她们都有所耳闻,以私生子的身份谋权上位,虽有借势之嫌,却在一年之内与顾家这样的百年世家有了一争之力,不出两年就站稳了老一辈的交际圈,大权在握而退居幕后,单靠手底下非亲非故的一脉死忠也将将唐家打理得蒸蒸日上,除了时不时闹出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桃色传闻,这个人纵使只比她们大了十几岁,却俨然成了她们父辈一般甚至更胜的人物。
如今的圈子里,除去那些老泰斗与几位显赫的当家人,纵然是如唐家的大公子那般身份年龄,但凡见着唐翊,也要尊一声唐爷。
只是此刻的几声唐爷,却是先等来了顾家小少爷的一声轻嗤。
这一声似笑非笑落下来,在寂静的宴厅里,却足以让厅中的一些人面色微变。
至少林家的几位小姐脸色立即煞白,惶然地看了唐翊一眼,而林家最小的那位小小姐林媛儿,则小心地轻拽了下顾念白的衣角。
这一隐晦的动作落进唐翊的眼底,让他本来还波澜不惊的神色上,骤然掠过一抹狰狞。
顾念白的视线就在这时不清不淡地转了过去,脸上没什么情绪:“唐翊,顾家不欢迎你,出去。”
这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不起不伏,却差点噎死在场的一众来客,更有甚者,被惊得没拿住杯子,落将地去。
唐翊是什么人?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就是顾家老爷子亲口说这句话,都是过了,更何况是顾念白?
本来准备上来调节一二的几位,见状都将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他们都不介意当个中间人,但没人愿意做炮灰。
而众人焦点所在的唐翊,此时却毫不以为忤,甚至是带了那么点掩不住的笑意。
“出国六年三个月零十一天,你的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这句话声音很轻,却重扣在了在场宾客的耳膜上,众人脸色变换的更厉害了。
不管以什么身份,这句话说得……都太过亲昵了。
顾念白神色蓦然一变,片刻后转向手边不过十七八的女孩儿:“林小小姐不是想去看我从国外带回来的那幅油画吗?请随我这边来。”
“啊……哦!”林媛儿即迈步跟上去。
顾念白的手臂却被唐翊蓦然握住,止了去势。
唐翊的神情复杂到无法言喻,僵持半晌才听他低哑着嗓音开口:“点点,跟我回去。”
话音未落,他便察觉左手下的温热,遽然一颤。
顾念白听见那个时隔六年的词眼,眼前有一刹那的朦胧,也只是刹那就恢复了清明。
却再难顾及在场的宾客,顾念白骤然转身,甩开了握在自己臂上本就不甚用力的手,视线冷然划过此刻被放开而站在一侧的男孩儿,然后刺回了唐翊的身上,他的声音清灵而微冷。
“唐翊,我见过无耻的,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却没见过你这般无耻的已经吃着锅里,还要看着别人碗里?”
那一刹那,唐翊的眼眸骤然一沉,半晌后他笑得深意莫测:“点点,你算……谁碗里的?”
明明是笑言,却让听见的人从心底里升腾起不寒而栗的悚然。
顾念白闻言一顿,片刻后脸上沾染些笑意,他不急不慢地扬起了左手,纤细漂亮的无名指上是样式简单的铂金男戒,微勾出半个心形,显然是情侣戒中的一只。
“我有伴了,看见了么?”
☆、股权馈赠
顾念白闻言一顿,片刻后脸上沾染些笑意,他不急不慢地扬起了左手,纤细漂亮的无名指上是样式简单的铂金男戒,微勾出半个心形,显然是情侣戒中的一只。
“我有伴了,看见了么?”
唐翊的眼眸蓦然狭起,周身的寒意让人心悸,滔天的愤怒情绪毫无遮掩毫无遗漏地宣泄出来,他就势握住顾念白的左臂猛地拉近到自己身前,俯身在顾念白的耳边,不避讳任何人的视线,狠狠啮上那白玉似的耳垂,声音低沉而阴鹜地扣在顾念白的耳膜上:“把这东西立刻摘下来!”
“……做梦。”顾念白同样压低了声音,看不清神色。
“或者……”唐翊的眼眸深得像是无底寒潭,“我现在就在所有人面前上了你。”
那一刹那顾念白的瞳孔缩了缩,须臾后他那微翘的眼睫慢慢垂了下来,伴着间或轻微的颤,然后他抬起眼睛来,不避不退地望向近在身前的男人。
那双眼眸,一如初见,清澈的像是冬日的雪,融作涓涓细流,凉得入骨。
唐翊却只觉得心头那把火烧得他快要成了灰。
“唐爷大驾光临,家父有事未能出迎,还望唐爷不要怪罪”
兀然,一道声音自宴厅一侧扬起,止住了宾客的窃窃私语,也拦住了唐翊随后的动作。
闻声的众人多是在心底微舒了口气,当然也有抱憾未能看一场好戏的,只不过无论心底作何想,两点之间的宾客们不约而同地侧了侧身,让出那道身影。
顾念恩谦逊有礼地向着两侧宾客颔首微笑,片刻后便将目光转向仍旧牵扯在一起的两人,脸上得体的笑容转为歉意:“唐爷,家弟年幼不懂事,言行无状,是我这做大哥的管教不严,有失礼之处,我代他向您致歉,还请您不要与他计较。”
作为主家,被人这般近乎打脸,却还是禀了一副谦逊的低姿态,顾念恩的做法无疑赚了大多数人的好感。
唐翊的神色似有所缓,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左手也极为缓慢从顾念白的手腕上移开,他的视线凝在顾念白的身上良久,才不舍地转开。
“我失态了,顾少不必挂怀。”唐翊的声音平淡无澜,“这两年都不曾与宴,与顾老爷子也是多年未见,今日听闻顾老爷子七十大寿,唐某只仓促准备了薄礼”
“唐爷客气,”顾思予不知何时也穿过了人群,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家父吩咐过了,顾家的请帖忘记敬予唐爷,是顾家失了礼数,唐爷今日能赏脸与宴,顾家决不能再收唐爷的贺礼,还望唐爷不要让我在家父那里难做。”
唐翊闻言转向来人,表情上不见分毫不悦,竟是微躬了身。
“顾伯父。”
宴厅中霎时哗然。
论年龄,唐翊今年不过三十四岁,甚至比顾念恩还要小上一岁,问声伯父自然无甚不妥;只是以唐翊的身份,再加上顾思予的称呼,这一声伯父和一次躬身,实在是够重的分量落了下来。
出乎众人意料的,顾思予听闻此言神色大变,一双眼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压抑了半晌才冷冷开口:“唐爷可千万别这么称呼我,顾某是要折寿的。”
此时的顾念白,望着身前半米处,背对着他,仍旧保持躬身动作的唐翊,双眸里划过一丝异色。
唐翊徐徐地直起身来,身旁的男孩儿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向唐翊递过去,唐翊接过,抬起了从进厅便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双手举至顾思予身前:“顾伯父既然不能收唐翊为顾老爷子准备的贺礼,那这份礼物,作为六年前的赔礼,请顾伯父代为念白收下。”
几乎是所有与宴者的胃口都被吊了起来,一份文件作为赔礼,无人不想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在一众灼热的视线下,顾思予再不想给唐翊面子也不得不抬手接过来,不可否认,他也很好奇这文件里到底是什么。
只是在文件夹打开的刹那,那几个黑体字映入眼睛的瞬间,文件夹便被猛地合上,顾思予倏然抬头,目光复杂而凌厉。
唐翊迎着那目光,谦和而从容,一如当日那个抵着冰冷的枪械,依旧谈笑风生的唐家之主。
“顾伯父,请不要误会,这只是赔礼。”
顾思予的手轻颤了颤,半晌后瞥了唐翊一眼:“你跟我来,……念白,你也来。念恩,招待一下。”
随着顾思予的步子穿过长廊,三人进了一间小型会客厅。
门一关,顾思予将手中的文件夹扔进了顾念白的怀里:“唐家总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唐爷好大的手笔!”
接过文件夹的顾念白闻言一愣,望着唐翊的眸光倏然凉了下来。
“顾伯父误会了,”唐翊笑着回视顾念白,顾思予视线不及的地方,他的笑容里染上不容忽视的侵占感,片刻后,他有些不舍地将目光移开,“这并不是一场交易,这只是我致歉的诚意,只希望在这之后,顾唐两家能够恢复到之前的关系。……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
顾思予沉默了。
他自然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所求的绝不止这么简单,只是却着实舍不得这份股权馈赠协议。
唐家名下总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这代表的可绝不是天文数字的金钱那么简单,只要唐家一日不倒,这百分之十的股权就是一条招魂幡。思及唐家六年前牵扯的势力,若是得到这份股权,顾家此后所能得到的助力,纵然只是想象,都让顾思予的心脏微微战栗。
若非顾老爷子态度坚决,唐翊哪怕真的说以此来换他的幺子,他都会答应。
“这股权,是你馈赠念白的?”顾思予沉默半晌,转过身去,咬重了馈赠二字。
“是。”唐翊顿首。
“……念白,这件事由你决定,爸爸不会干涉。”顾思予望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顾念白此时也已经知道父亲叫自己一并进来的目的了,他嘴角浅浅地勾了起来,却让人觉不到半分笑意。
他深知,父亲恐怕在宴厅里就已经下了决定。
顾家的幺子?全家上下宠着的宝贝?
呵,不过就是件昂贵或是天价的商品罢了。
“送上门的东西,我为什么不签?”顾念白转身去拿桌上的钢笔,眉眼冷然。
☆、争吵对峙
“送上门的东西,我为什么不签?”顾念白转身去拿桌上的钢笔,眉眼冷然。
“点点……”
仿佛已经压抑到极致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虽察觉危险却已经反应不及,下一秒他就被那个男人野兽一般地裹进怀里。
湿濡的啃咬一般的吻落在他的脖颈上,带着毫不遮掩的情/色意味,方才还彬彬有礼的男人此时的呼吸沉重到似乎已然实质化,顾念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百分之十的股份,不知道唐爷想睡我几次?”
“……”唐翊的动作一顿,须臾后更加深沉的笑声在顾念白的耳后回荡,“点点,若是能吃了你,我可以把整个唐家都给你。”
“唔,那你早说啊。”顾念白的眼眸愈凉,“六年之前我就能满足你。”
唐翊在那雪白的脖颈上恋恋不舍,闭着双眼笑声低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