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玉夫人面色一顿:“看来楚宫主的眼线真是无处不在。”
楚长歌并未争辩,只是微微一笑,接着道:“听闻那男子两年后忽于一夕之间消失不见,而随后无论筑玉夫人如何寻找,此人都如水入大海般再无踪迹?”
筑玉夫人心中一痛,那道伤疤再次被揭开,连说话的语声都带着一丝轻颤:“那又如何?”
那时,自己肚中尚且怀着孩子,一夕之间,那人却再也不见踪迹,无论自己如何寻找,那人仿佛蒸发了似的,就如同世间从未有这个人。
这二十年来,多少次梦中醒来,望着窗外晓风残月,只疑仍在梦中?
自与他分别以来,都疑在梦中,而那人,这么多年来,都不曾入梦片刻。
楚长歌不答,缓步走至李青阳面前,望着他遽然睁大的双眼和满身的血迹,微微俯□,右手拇指食指轻捻,在他的耳后一提,轻微的一声撕拉声过后,楚长歌捻着双指间薄薄的一层人皮面具,弃于地上。
面具下的一张脸,面白无须,虽已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恍如夏初白花盛开的流苏树,竟是让人忍不住的便想叹一声,好一个美男子。
楚长歌直起身,望着地上苍白着脸的人道:“独孤教主,你这幅样子可是俊美的很,好好的做你的陵阴教教主不好么?何苦顶着那面貌平平的李青阳的脸活了这十八年?不觉得惋惜么?”
李青阳面具一揭开,再加上楚长歌的这番话,立刻便如海啸过处,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吴樾道:“他,他竟然不是我舅舅?他究竟是谁?是陵阴教的教主独孤如眉?那我舅舅去了何处?”
凌千里轻叹:“唉,我道这李青阳为何忽然短短时日之内武功突进,一举成为少昆派掌门,现在想来,真正的李青阳其实已为他杀害,而他然后便顶着李青阳的样子混迹于我们其间。”
又无力的垂下眼道:“而他,竟然还是我们一致推选出来的武林盟主。这么多年来,我们竟然,我们竟然......”
吴樾心中瞬间转过无数个年头,忽然对凌千里道:“他会紫阳神功。那我父亲当日,那我父亲其实是为他所害?不然他如何能得到紫阳神功。”
凌千里闻言点头:“想来是当日他前来盗取紫阳神功,为你父亲所察觉。而你父亲因在鹿原一战中受了伤,功力未恢复,为他所害。唉,樾儿,我们都错信他了,他,竟然是魔教中人。”
吴樾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望着地上的独孤如眉,只觉得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自己一直引以为榜样的舅舅,自己一直唯他马首是瞻的盟主,竟然是魔教中人。
而他,那日还曾授意自己用傲霜顶替苍苍与他拜堂,示意楚长歌前来劫亲之时利用他疏忽的时候暗杀。
而他,那日断了苍苍四肢经脉,废了苍苍全身武功后,自己纵然心中如何不舍,也终是未在他面前露出一丝半毫的神情。
想到这,吴樾不由的朝凌苍苍望去。
凌苍苍此时正斜躺在揽月怀中,虽是身着一身大红衣衫,但仍掩盖不住她的满面苍白之色。
吴樾又顺着凌苍苍的目光看向楚长歌,见他白衫墨袍,双手负于身后,脸上是睥睨万物的神情。
吴樾黯然的收回目光,心中不得不承认,自楚长歌出场以来,所有的局面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营救苍苍,一步一步的揭露独孤如眉的真面目,让这武林中人明白他们一直信奉的那个盟主,原来正是魔教中人。
何为魔教?何为正教?正邪到底有何界限?吴樾第一次感到茫然。
那他先前一直所坚持的宁愿让苍苍废除全身武功囚禁终身也只为能让正道之人接受她的做法,又有何意义?
还累的苍苍成了现今这个样子。
如若不是自己硬是半道劫了她来,只怕这会她已是好好的在长离宫中笑的灿如明日吧。
他微微抬头,仰望着头顶暗蓝色的苍穹,心中轻叹,原来,自己终究是错了。
也罢,既然他护不了她,那就不如放手吧。
随即他又低头苦笑,楚长歌既然已出现,即便自己不想放手,也只怕不得不放了。
作者有话要说:掩面,俺最近迷上了打斗场面,所以,所以,这几章打斗场面多了些。望各位姑娘们谅解啊,顶锅盖跑。。
第64章 番外 方卿
方卿最近很头疼。
头疼的原因很简单,三个字,楚莫莫。
在楚莫莫未出生之前,长离宫上下最为忌惮的人无非是他们的宫主楚长歌。但楚莫莫一出生之后,长离宫上下最为忌惮的人立即换她了。
当日楚长歌将凌苍苍救回长离宫之后,凌苍苍肚子里早已经是珠胎暗结。且肚子里的这个娃,跟着她娘一路艰辛,甚或有几次差点不保。楚长歌心中大为怜惜,日夜忧心。故楚莫莫出生之后,楚长歌未免对其骄纵了些。
这一骄纵,就养成了楚莫莫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即便做了天大的错事,她爹欲待要惩罚她,只要一将她按在腿上,屁股翻了过来,正扬起了巴掌,她就睁着一双大眼特无辜的看着她爹。眼中还蓄着泪水,水汪汪的,墨玉似的眸子泡在泪水中,就更显得无辜。
楚长歌见状,总会想起她还在她娘肚子里时就受的那些苦。
甚至,只要稍有差错,她都未必能平安出生。
一想到这,楚长歌不由的就有些后怕,这么一想,那巴掌,如何还能下得去?
更何况,更何况,她做的那些错事,十有的,倒是她娘鼓动的。
楚长歌心中长叹,也罢也罢,倒还不如所有的过错晚上跟她娘好好的清算清算。
于此,楚莫莫的火焰甚嚣尘上。
待得长离宫中的一干人物挨个被她折磨完之后,她盯上了方卿。
方卿的噩梦由此开始。
才五岁的楚莫莫,长着一张粉嘟嘟的圆圆脸,双髫髻,杏红衫,仰着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跟前跟后的叫方卿叔叔。
明明看着是很乖的一个娃,搁哪哪不说这娃真可爱。方卿苦不堪言。
晚上睡觉吧,被子里凉丝丝的,虽说是大夏天的,凉点更好。可你一掀开被子,里面盘着一条蛇,正对你吐着鲜红的信子,搁谁都有点头皮发毛。
再比方,渴了,拎起桌上的茶壶倒水喝,一杯下肚,再倒一杯,惊奇的发现,里面有一条毛毛虫在蠕动。
方卿远目,抽嘴角,默默的往下咽唾沫,在想刚刚喝的太急了,没看清楚,那杯茶里应该没有什么异物的吧。
门外有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很无辜的看着他,轻轻的说着:“方卿叔叔,刚刚我在你屋外的树上抓到一只毛毛虫,我觉得好玩,就用弹弓将它射了出去,好像,好像一不小心就射到了你的茶壶里。方卿叔叔,你,你不会怪我的吧。”
说罢慢慢的低下了头,手足无措的扯着手中的小弹弓。
方卿额头的青筋跳的很欢快,他无奈的扶额,心中咆哮着,那茶壶盖是盖上的啊好不好,你能有多大的能耐隔着茶壶盖就能将那毛毛虫弹到了壶中,还是你多有准头从那细细的茶壶嘴里将那条胖胖的毛毛虫硬塞了进去?
“方卿叔叔,你生气了?”
方卿无奈的抬头,看到楚莫莫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进来,正站在他面前圆睁着那双大眼睛看着他。
小小的身子才刚刚跟那张花梨木圆桌一样高,可偏偏这调皮捣蛋的性子,这性子,到底像谁啊这是。
方卿忍着心中的怒气,硬生生的挤出了个微笑:“莫莫啊,叔叔没有生气。这不是你不小心才将这条毛毛虫弹到了我这密封的茶壶里的嘛。无心之失而已,叔叔不生气。”
楚莫莫低着头,不安的绞着手指,末了,抬头咬唇看着方卿怯生生的道:“可是方卿叔叔,你嘴上虽然说不生气,心里肯定还在生莫莫的气。”
方卿诧异的想着,自己好歹也自许喜怒不形于色,难道这都能被这小人看出来了?那自己以后还怎么出去混?
想到这,他不由的问道:“莫莫为什么这么说?”
楚莫莫依旧不安的绞着手指,轻声的道:“因为,方卿叔叔脸上的笑容好勉强。我知道了,
方卿叔叔一定还是在生莫莫的气。莫莫错了,待会就去跟爹爹和娘认错去。”
方卿继续远目,一想到楚长歌肯定会是长叹一声,无奈的跟他道,方卿啊,你也知道的,这莫莫,在苍苍肚子里就吃了不少的苦头,你就稍微让让她吧。
而凌苍苍,指不定还会教她下次不要往茶壶里放毛毛虫了,改放辣椒粉吧,更好。
于是,方卿只好温言善语的跟面前的楚莫莫道:“莫莫,叔叔真的没有生气,你看,叔叔笑的多开心。”
说罢,眯眼,咧嘴,露出八颗洁白的牙。
楚莫莫笑眯眯的点头,忽然小手背于身后,严肃的道:“方卿叔叔,你牙上有片青菜叶。”
方卿立马敛了笑,四处找镜子:“在哪呢在哪呢?”
待得找到镜子,仔细的看了半晌,恶狠狠的放下了镜子,这小鬼头,又骗我。这次不教训教训她我就不姓方。
但一转身,哪还有楚莫莫的身影。只有那水晶帘依旧还在颤巍巍的左右抖动着。
于此,方卿在长离宫中的日子日日都有惊喜,他努力的忍耐着。但某日晚间,当他,咳咳,如厕时,发现自己的夜壶中有条黄鳝正无辜的探出头时,他暴走了,遂连夜下山。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算方卿求爱记的前传吧。后面会有方卿的老婆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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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乃还能再抽点么泪。
第65章 巅峰对决(三)
而那厢,筑玉夫人却是慢慢的走近,慢慢的俯身下来,半蹲在独孤如眉面前,颤抖着伸出右手将他额前的乱发拂了开去,仔细的用袖子擦干净了他的脸,眼中含泪,默默的端详着。
独孤如眉一开始见到她,心中本是忌惮不已,但现今看她这神情,心中忽然一动。
自己武功已废,楚长歌取他性命只在反掌之间,他想活命,就必须得抱紧筑玉夫人这棵大树和她身后的赤槿宫。
想到这里,独孤如眉暗自酝酿了番,这才长叹一声,忍着身上的剧痛,柔声道:“阿玉,你我十八年没见,你的模样还是如从前那般没有变化。这么多年来,你,你还好么?”
筑玉夫人放在独孤如眉脸上的手一抖,忽然又轻轻的笑了:“三郎,这十八年来,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
蓦地两声脆响传来,却是她手一扬,重重的打了独孤如眉两巴掌。
独孤如眉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筑玉夫人依旧轻笑,右手转而缓缓的摸着独孤如眉的脸颊,脸上一片怜惜之色,仿佛刚刚那两巴掌不过是众人的错觉般:“三郎,你可知道,这么些年,我之所以想着你,就是因为我日日夜夜的恨着你,巴不得早日找到你,好将你千刀万剐。啊,是了,我没想到你竟然易容成李青阳的模样混入了正道,还做了盟主。难怪这十八年年来纵使我赤槿宫眼线遍布江湖也找不到你半点踪影。不过,三郎,我折磨不了你,我可以折磨你的女儿啊。你不知道吧,当年你接近我偷取我教中秘籍之后,我生下了你的女儿。这十八年来,每当我恨你时,我就折磨她。来,来,秋蝶,你过来,让他好好看看。三郎啊,这就是你的女儿,你看,长的像不像你?”
樟树后有人影缓缓的步出。绿衫白裙,一头青丝如墨。
凌昭立即低声叫道:“秋蝶。”
欲待要上前时,凌千里伸手拦住了他。
顾秋蝶缓缓的走出地上斑驳的树影,在筑玉夫人面前站定,看着她和独孤如眉,不发一语。
筑玉夫人依旧笑道:“秋蝶,这就是你爹爹,来,快叫爹爹啊。”
顾秋蝶木然的看着她,忽然冷声道:“你既然如此恨他,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或者你生下了我大可以立即掐死了我,又何必将我养大?”
筑玉夫人笑容未退,但说出的话却如利剑:“杀了你,那我恨他的时候,岂不是连发泄的对象都没有了?”
“所以我就只是你发泄的对象而已?你在心中从来都没将我当成你的女儿看待?”
筑玉夫人嗤笑:“女儿?当年我为了他不惜背叛父亲,受尽宫规,伤痕累累。可他是如何待我的?我腹中尚怀着你时,他偷取我宫中秘籍一走了之,不过问我的死活。你身上流着他的血,我怎么可能将你当做我的女儿?”
顾秋蝶不甘心的叫道:“可我也是你的女儿啊,我身上也流着你的血啊。这么多年来,你从来不曾真正关心过我,我也认了,只当你是磨练我,让我早日成材。可你竟然从来都没有将我当成是你的女儿。是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你会去关心也不会来关心我?”
筑玉夫人不屑的转过头去:“孽种而已。当日我之所以生下你,原本也只是想着他造的孽你来还。不过既然现今我找到了他,那就让他自己来还吧。”
她又低头拂了拂袖子,抬头看着顾秋蝶慢慢的道:“而你,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他独孤家就不应该留有一丝血脉在世。”
说完袖底素掌一翻,快速无比的向着顾秋蝶袭来。
掌风刮起顾秋蝶两颊的青丝,但她依旧没有动,反而是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此生虽有父有母,但仍未有片刻享受到父母的疼爱,反而始终都是作为一个还债的工具存在。
这世间纵有千千万万的人,但终究没有一个真心将自己捧在掌心的人,那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也罢,倒还不如死了。来世只愿不再投生为人,甘愿为畜为兽,只求父母双全,真心疼爱。
掌风已到面颊,顾秋蝶引颈待死,但身后有大力将她拉开。
她缓缓的睁开双眼,看到了凌昭。
凌昭沉着脸看着她:“顾秋蝶,你就这么想死?”
顾秋蝶推开他,冷冷的问道:“我死我的,碍着你什么事了?”
凌昭被她这句话噎住,顿了顿才道:“你死了,那些关心你的人怎么办?你有没有为那些人想过?”
顾秋蝶转而大笑:“关心我的人?连我亲生父母都是利用我而已,一个是要偷取秘籍,对他而言,我只是个意外的产物。而另一个,日日夜夜的恨着他,却拿我做为泄愤的工具。你说,连我的亲生父母都这样,我还能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真的关心我?我如何敢相信?凌昭,如果你是我,你会相信么?”
凌昭呐呐不能语,但忽然眼角余光看到她身后银光一闪,来不及思索,口中说着小心,而下一刻已是揽着她腰避开那暗器。
顾秋蝶只听得轻轻的扑哧一声,是尖利的暗器刺入肉中的声音。她心中只觉一空,缓缓的伸手朝凌昭的身后摸去。
入手一片粘滑,她缓缓的抬起右手,掌中一片鲜红。
赤槿宫中的暗器大都淬有剧毒,她如何不知。
凌昭两次救她,她又如何不知。
顾秋蝶当即就想拔下那暗器看看上面淬着的是何毒,但筑玉夫人已是道:“我赤槿宫中有剧毒百种,虽然你是少宫主,但你知道的那几种毒都过于普通。这毒,你解不了。”
顾秋蝶慢慢的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给我解药。”
筑玉夫人轻拂下摆,站了起来,笑吟吟的道:“那你求我啊。”
顾秋蝶低身,就想跪下。凌昭拉住了她,摇头道:“不要求她。”
顾秋蝶望着他,他的双眼中还是一派温柔之色,依然是她初见时的那个青年,和煦若春日晚间的微风。
他本该是凌剑山庄的少庄主,前途光明,鲜衣怒马仗剑江湖,而不该为了她付出这么多。
顾秋蝶终究是推开凌昭,缓缓的,但坚定的跪了下去,低着头,轻声的道:“求你,给我解药。”
“大声点,我没有听到。”
顾秋蝶猛然重重的在青石板上磕了个头,大声的道:“求你,给我解药。”
声音传出,震得一群夜枭扑棱棱的拍着翅膀飞起。
筑玉夫人大笑:“三郎,你看,你的女儿,这是在求我么?那些年中,一直都是我在求你,现今,你的女儿在求我了。三郎,你来看看啊。”
凌昭眼见顾秋蝶如此,心中大恸,伸手就想去拉她。但苦于毒性已发,全身无力,刚刚迈步,只觉眼前一阵金星闪现,他不由的就想倒下。
未及倒下,身子已凌空。双脚落地时,已在凌千里身侧。
凌千里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他,叹道:“唉,孽缘。”
凌昭挣扎着求他:“爷爷,求你,救救她。求你。”
凌千里摇头:“正邪有别,她宫中之事,我一个外人,岂会插手。”
“可是爷爷,她死了,孙儿此生即便活着,也会形同行尸走肉。爷爷,难道你忘了凌霄叔叔么?”
凌千里心中大震,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你......”
凌昭望着他,轻声的道:“爷爷,我只求你救她。我答应你,此生再不见她。我只求,只求她能活着就好。”
凌千里长叹一声:“尽人事听天命。好吧,即便你不说,这筑玉夫人我也容她不得。这解药,她无论如何都得交出。”
凌昭得凌千里保证,心中一松。而凌千里已是快速出手,速点向他右胸四周穴位,护住他心脉。而后反手一指,点向他昏睡穴。
顾秋蝶依旧跪在地上,静待着筑玉夫人交出解药。
筑玉夫人笑罢,袖中一抖,两条白绫如蛇般缠上了独孤如眉四肢。
“三郎,如我刚刚所言,我宫中剧毒百种,想来你都没有见识过吧?这来日方长,我不妨一一的让你见识见识,你说如何?”
独孤如眉目中露出惊恐之色,正欲开口哀求,但筑玉夫人已是先他一步点了他的哑穴,中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轻声的道:“嘘,三郎,不要说话。你忘了么,那会你跟我说过,无论我对你做什么,你都只会心中欢喜。现在你是不是心中也很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