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敏想:他是在骂她是猪,还是骂乔翔是猪?
没吱声的墨涵注意着乔翔的出租车飞快地越过公车消失在前面的路口,对许知敏说:“知敏姐,我哥说得对,让我们把你送到家吧。”
许知敏不做声了——他刚才是骂乔翔是猪,顺便骂她是大意的猪呢。
于是,她一只手托起下巴,静静地望向窗外,玻璃上面模糊的斜影是自己身边的人。影子摇摇曳曳,让她回想起与他初遇的那晚。她不由得感叹:大半年前素不相识的两人,现已是坐在一起了。
车子一路颠簸着来到了她家的巷口。下了公车,她看见乔翔立在离站牌几米远的地方,伸长脖子在等着她。许知敏瞟了眼墨深,暗道:他怎么猜得这么准?
乔翔没料到墨家兄弟会跟到这里来。他乍看到墨深噙着抹笑出现,两脚心就升起了两股寒意。墨深不像他以前遇到的书呆子,轻易地拆穿了他半途下车的诡计。打架打不赢他,算计也输给了他。乔翔立在原地,脸和脖子涨得通红。
许知敏思量着长此下去不是法子,不如向乔翔道个歉算了。她刚向前走了一步,墨深就摁住了她的肩:“别去惹这种男孩子。”
“我这是去道歉。”她倔犟地说。
“你认为你的道歉,会被他认为是道歉吗?”
她迷惑地望着他。他比她年长一岁,可说话做事的差距远远不止这一岁。
墨深看着她一双大眼睛茫然地眨着,忍不住低声道:“知道我妈为什么突然送你衣服吗?”
这个问题尚困扰着她,她问:“为什么?”
“因为…”他瞅了一下她的领口,“你没有交过男朋友吧?”
许知敏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她确实没有男朋友,一个乖乖女,就应该把所有精力放在学习上。墨深这貌似答非所问的答案,很是诡异…而且听他的口气,难道他交往过许多女朋友吗?
这一幕不知怎的刺激到了乔翔,他恶狠狠地瞪了瞪他们:“这账我记着!”
许知敏更觉莫名其妙了。今天她没惹他啊,可乔翔走时那个眼神像是要把她给宰了。
墨深在旁插话道:“他好像对你感兴趣了。”
听到这话,许知敏瞪圆了眼珠子。平生最讨厌不知情的人故作熟知的样子评价他人的事情。他与她相处不到一天,凭什么断定乔翔与她的关系?她也不会因此把自己与乔翔结怨的缘故说出来。出于礼貌,她咬咬唇,冷道:“我这人不喜欢人家跟我开不正经的玩笑。请你注意你的言辞!再见。”
她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如此强硬的作风,与她向来文静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墨家两兄弟相互对望。墨深摸摸鼻子,向路边的出租车招招手。
自始至终旁观的墨涵望着哥哥的背影,心里琢磨,从没见过哥哥这么对待一个女生,难道是…于是,一抹会心的微笑从他的嘴边渐渐漫开。
墨深和墨涵刚回到家,就被杨明慧唤到了书房。
墨振坐在藤椅上翻着《香港商报》。杨明慧在旁边问两个儿子:“把她送到家了吗?”
“送到家了。”两兄弟点头。
“墨涵,要叫她姐姐,知道吗?”杨明慧说。
小儿子保证道:“第一次见面就叫姐姐了。”
“墨深,”杨明慧转向大儿子,语重心长地说,“她若没叫你哥哥,你也别介意,知道吗?”
“我明白,妈。”墨深答得干脆,他心底也不喜欢她叫他哥哥呢。
听完母亲的一番叮嘱,两兄弟离开了。
墨振放下了报纸,喝了口茶,对妻子说:“你尽是瞎担心。我看那女孩挺好的,文文静静,乖巧又听话。而且考得上实验高中,肯定是能让父母放心的孩子。”
“凡事有个度。太过文静,太过乖巧,也不见得是好。”
墨振笑了:“瞧你说话的语气,好像是有人要跟你抢儿子似的。”
杨明慧一听,蹙紧的眉头不由得舒展开来,笑说:“她才几岁,跟我抢儿子?我儿子是那么好抢的吗?”
“是啊。你两个儿子都不好抢,都被你教育成乖巧听话的孩子了,可凡事也有个度…”墨振悠悠地重新举起报纸。
杨明慧知道丈夫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就不当一回事地起身。
墨振翻了两页,瞅见门口走动的老人身影,小声对妻子多说了句:“明慧,别为难那孩子。我不想奶娘难堪。”
“放心吧。”杨明慧仅答了这三个字。
许知敏回到家里,母亲问:“墨家没留你吃晚饭吗?”
“因为我想回家吃。”许知敏换了身衣服,拿起盆子帮母亲洗菜。
母亲爱怜地望着女儿:“若觉得不好,让我跟你墨叔说,不去墨家…”
“不,妈,墨家挺好的,真的。”说完这话,她迅速埋下头。墨家并没有对自己不好,无论是杨明慧还是墨家兄弟。所以,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差距的问题。关于后面这一点,她更不可能向母亲启齿了。
用手背抹掉额头上的汗,她捞起洗干净的菜叶子,抬起脸对母亲自信地笑道:“妈,是我自己想去墨家的。而且,我让你担心过吗?”
“那也是…”许母无言了。
许知敏悄悄地望向了窗外的凤凰树,火红的叶子正似自己此刻的心情,明天就开学了,马上将会是一段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日子…
开学了,许知敏走进了高一(5)班的教室。班主任姓王,非任课老师,三十岁未到,G大毕业,专攻教育心理学。据说,这位英俊潇洒的王班导是学校里最好的班导,带的是精英班。
能进这个班的学生,不是很有才,就是很有钱。许知敏知道自己没钱,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在这个班里算得上有才。
上课的第一天,王班导在中午放学前突然发放考卷,每个学生各三张,分别是中考的三门科目——语文、数学和英语,规定中午回家里答完,下午上课前准时交上。
与许知敏同桌的梁雪想发牢骚,见四周无人吭声,便将话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
许知敏的想法是,这班上约有百分之九十是本校初中生,他们应是习惯了老师的这种突袭作战。这一次测试,正好可以知道自己与他们的差距有多少。
暗暗较劲的心理每个优等生都有,包括后知后觉的梁雪。许知敏不得不暗赞:这实验中学的班导就是高明,懂得一开学就搞活竞争机制。
当然,某位“资本家”高姿态地表明不参与这种“愚蠢”的游戏规则,乔翔将三张考卷一并扔回讲台上:“老师,我中午有事,没空做。”
底下有人发出嘘声,乔翔扫一眼,没出声。学校里的第一差等生,不好惹,也懒得惹。
王班导乐呵呵地答道:“没空,就算零分。”
“零就零。”乔翔离开教室前,百无聊赖地看了看许知敏。
许知敏则是没事人似的低头收拾书本,昨天墨深说的话还响在耳边:乔翔对她感兴趣。打死她她都不信,只是为安全起见,以后少惹这位少爷。
她走到校门口,见墨深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拿着本书靠在大门右侧的柱子边上等人。她往左走,想绕道回月华小区。走了两步后,看见乔翔在前面的路口处嚼着口香糖对她吹泡泡。无奈,她回头,看见梁雪和墨涵并排走出校门。
“嗨,墨深,你在等谁?”墨家大公子等人是百年难遇的奇迹,梁雪揶揄地拍拍墨深的肩膀。
墨深的眼睛斜扫过她拍他肩膀的手,说道:“梁同学,我还等不起。”
梁雪收回手,嘟起嘴说:“小气鬼。”转过头,看见踌躇在原地的许知敏,就向她招了招手,“许知敏,你往哪儿走啊?”
昨天已正式拜访过,从今天起,在上学的日子里,中午她会在墨家吃饭和休息。许知敏未想过把这事公布于众,自己跟墨家归根到底不是亲戚,称不上任何关系。她既不自卑,也未想高攀。许知敏模糊地指指路的右边,“往那边。”
“刚好,跟我和墨涵一起走吧。至于你,继续等你的大小姐吧!”梁雪凶巴巴地瞪了瞪墨深。
墨深不以为意地笑了,在许知敏走过时伸手拉了她一把。
她一惊,正想挣脱,他对着她小声道:“配合点儿。想让他死心的最好法子,就是以后跟我和墨涵走在一起。”
身后乔翔两道冷飕飕的目光像是尖刀戳着她的背,许知敏不由得一凛,拧起眉道:“就像普通朋友?”
他像是看穿了她的顾虑,说:“我和墨涵,只不过是听从我妈的命令。”
“嗯。”
走在前面的梁雪这会儿惊觉墨深跟在后面,道:“哎?我说墨深,你不等你的大小姐,跑过来跟着我们干吗?”
“那是因为梁同学不等我,我只好跟着。”
“切,你这张甜嘴去哄你的女朋友吧。”梁雪道,怀疑的目光并没有从许知敏身上收起。
许知敏如芒刺在背,前有梁雪,后有不死心的乔翔,都在探究她和墨家两兄弟的关系。
墨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淡淡地说了句:“分了。”
这话果然极具爆炸性,梁雪转移了注意力,道:“又分了!你想交多少个,分多少个?还是瞄准了哪个新目标?”
“你不是不知道,我只接受主动告白。对了,还要看得上眼的。”
“切!我屁!”梁雪对着他的背影啐道。
许知敏又吃惊又觉好笑,路上听梁雪尽数墨深的恋爱史,才知这位墨家大公子堪称学校第一花心大少,而且是拽到了顶——从不主动钓女生,任凭女生来钓自己。所有的交往史,最长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最短是一天。而且,都是对方提出的分手。
梁雪边说边骂,墨深不痛不痒地挠耳朵,墨涵走在后面只是微笑。许知敏垂着头默默地数步子。后面大概二十步远,乔翔仍在跟着。
在岔口的站点,梁雪上了公车,与他们三人分开。
进了月华小区门口,墨深忽然握住她的手,道:“一百米跑多少分?”
许知敏惊愣了下,悄悄回望瞅见乔翔的影子,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答:“刚及格。”
“没关系。我会一直拉着你的手。”
这话听起来像她最不齿的偶像剧剧情,她皱起两条眉毛想着他是不是跟每个女生都这么说。手上骤然一紧,被他一拉,她两腿不由自主地随着他跑了起来。
沿路拐进小道,穿过小林子,跳过灌木丛,猫腰通过大大的水泥管。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跟着大表哥玩捉迷藏,很久很久没如此放纵过了。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心里却一点儿也不累,获得的是一种渴望已久的释放。
最终,他将她拉进了一条过道,两人将身子藏进了暗处。她的背顶着湿冷的水泥墙,歇了歇,眯起了眼睛。离他们很近的一棵树干上,有只蝉在上面慢慢地爬行,时而扇动着透明的两翼,吱吱地叫着。这迷惑人的声调,使她的思绪迷迷糊糊起来,忘却了被人追赶,像回到了幼年时。那时,她坐在电视机前的板凳上,两手打着拍子,哼着卓依婷的歌:“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操场边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师的粉笔,还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游戏的童年…”
她可以游戏的童年,真的很短很短。自念小学,第一次考试不及格被妈妈打了一顿后,她就知道,她的童年只有学习和往上爬。
“许知敏。”他轻轻地唤她的名字。
她转过脸,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对她说的他们是同一类人,是不是可以解释为:他跟她一样,童年也只有学习和往上爬…
默默中,彼此间只听到呼吸声。他的呼吸很稳,她的呼吸很淡。萦绕在他鼻间的是她身上飘来的一股淡淡的薄荷味,这种味道他也常在嬷嬷的身上闻到。嬷嬷似乎信奉在皮肤上抹点薄荷膏可以驱邪保健。这种说法不科学,爸爸为此没少说过嬷嬷,嬷嬷却依然坚持这种习惯。现在,嬷嬷的这种习惯传给了唯一的侄孙女。
是的,她的身上有嬷嬷的味道,他贪恋的温情的味道。
他的头慢慢地垂了下来,汲取着这种味道。他知道,这种味道世上只有嬷嬷有,能承继下来的女孩也只有许知敏一个。他的体内流淌着墨家人冷傲的血,对自己想要的,就要占为己有。因而这么多年来,无论纪家怎样抗议,他们仍是不会放嬷嬷走。
如今又来了个许知敏…抑制不住体内奔腾的血流,他凑近她的脸。
感觉到他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他两手圈住了她畏缩的身子,唇从她光滑的脖颈间飘过,停驻在她圆厚的耳垂上,道:“你今年十六岁,是不是?”
她只觉心咚咚咚地像是敲着花鼓。除了大表哥,她从未跟其他男孩如此亲近过。她紧张地睁大眼,直视着黑暗,道:“是的。”
“我再等你两年。”
什么意思?
他笑了,宛如大哥哥般揉揉她的头发:“回去吧,嬷嬷肯定等急了。”紧接着他率先走出藏身之所,对寻来的弟弟喊,“墨涵,这边。”
墨涵走过来笑眯眯地对她说:“别怕,他已经走了。”
面对墨涵的笑容,许知敏心里有说不清的矛盾。追根究底,墨家这对兄弟若真是对她不好,是理所当然,彼此本是陌路人嘛。若对她太好,这种没有理由的好,更让她感到后怕。她会禁不住地想,这种虚情假意的背后,是否存在什么目的?
回到墨家,墨家夫妇不在。三个孩子和老人一起吃了午饭。没有昨天的压力,许知敏的饭量有所增加。
饭后,三人在客厅摆了张小桌子,准备做作业。
许知敏拿出三张考卷,先大致阅览一遍,衡量题目的难度和分布,接着斟酌时间,大约有一个半小时做题。三张考卷一个半小时,平均每张不能超过半个小时。之前,她从未试过三十分钟内完成这么一张难易综合的试卷。
打开笔盒时,她听到坐在对面的墨深关心地问弟弟:“墨涵,需要多久能做完?”
“半个小时。”墨涵答。
“王班导挑的试卷出了名的刁。”墨深说。
墨涵笑笑:“哥,你放心。三张考卷半个小时就能做完,可以睡上一个小时的午觉。”
半个小时完成三张综合试卷?!许知敏惊讶地抬头,只见墨涵拿起一支钢笔答题,笔下刷刷刷,毫无片刻迟疑。
压力无形中又增了一倍。许知敏深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把心口的这股烦躁压了下去,也开始答题。
半个小时后,墨家兄弟收拾起东西。许知敏仍旧埋头苦干,三张考卷的基础题她是做完了,可是提高题比她想象的难了一倍,更别提那百分之十的难题了。瞅了眼将三张考卷轻轻松松放进书包的墨涵,她用力捏紧了笔杆。假若这就是她和他的差距——没关系,她坚持的信念是,哪怕只有一分的差距,她都会去争取。
“知敏姐。”墨涵道,试探的眼神显然在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她摇摇头,唇线抿起个刚强的弧度:“没事。你们先去睡吧。”
墨涵望向哥哥。墨深抓起书包,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进了房间。见此,墨涵沉默地抱起课本回自己卧室。
许知敏咬咬唇,看着桌上墨涵故意留下的书包。书包口半开着,露出他答好的三张考卷的一角。这是赤裸裸的引诱。她起身,帮他把考卷塞进去,把书包的拉链拉紧,然后坐下一心一意地答题。
墨深始终透过门缝盯着外面。看到这一幕,他飞扬起一侧嘴角,她的脾气是够犟的。
整个中午都在紧张答题,许知敏脑袋晕沉地回到学校。梁雪没比她好多少,见了她就苦恼地对她说:“我只答完了基础题,提高题才答了一半。唉,我想大家都差不多吧。”
许知敏没应答。
放学时,王班导将批改好的卷子按照总分排列,从高到低如此分发下来。第一名是墨涵,拿了将近满分的高分。梁雪一听,嘴里咬着的笔盖掉到桌上,道:“这小子,比我想象的还厉害!”许知敏没吭声。
全班六十名学生,许知敏拿到了第五十一名的名次。乔翔占据了最后一名的位置。倒数第二是梁雪。
梁雪的沮丧可想而知。她掰着手里的笔杆怨道:“要不是因为我家离学校远,需要坐公交车回家,耽误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人家已经答完三张考卷了。”许知敏冷冷地插话。
“不可能吧!是谁?”
“墨涵。”
这时,边上走过两个学生说:“王班导说下次开始,要给墨涵单独出考卷。没法啊,他跟我们的距离,有天与地那么远。”
梁雪头趴在书桌上,道:“许知敏,我、不、甘、心…”
许知敏眨了眨眼,没人能甘心,因为都是人。而且她以后常与墨家两兄弟在一起,压力比他人更大。
前面,乔翔跷着二郎腿,手指头顶着三张零分考卷转着玩,眼睛却时不时瞟过她的脸。
许知敏冷漠地转过头。
乔翔哼了一声,将考卷揉成一团扔进教室角落的纸篓,冲出了教室。
她揪着手里的背包带,烦恼地想:乔翔中午跟踪他们失败,还被月华小区的保安抓住给训了一顿。他的气焰有所收敛,以后必是不敢随意盯梢了。可自己总不能与乔翔这样耗下去吧?
甩甩头,她看见了静静坐在角落里的墨涵。他对着她隐隐浮现出一丝莫测的笑。
C5 你是喜欢白雪公主还是灰姑娘
转眼,开学有两个星期了。
许知敏努力地习惯实验中学的强化训练。而比起沉重的功课,墨家兄弟无意中造成的精神压力更令她苦恼。
墨涵,近乎完美的墨涵,学习好,头脑好,为人又好。
墨深,花心到极点的墨深,成绩棒,脑子精明。只是在对待女生的态度方面,有待详细探讨。
与他们两个一起温习功课,每次她作业刚完成一半,他们就开始收拾课本了。一沓沓的课外辅导书继而堆上了书桌,他们一本接着一本看,悠闲自在,不亦乐乎。
若是其他人,面对这样一对兄弟,大概早就发飙了。这不分明是炫耀吗?展现自己极高的IQ和极其富有。瞧那一本一本的课外书,每本价格都不低,累积起来绝对不是笔小数目,也绝不是普通人家的家长能负担得起的额外费用。
因而,应该说许知敏很能忍,她向来都很能忍。她的卧室里,绝没有像其他女孩那样四处摆放上可爱的公仔和明星海报,雪白的墙壁上挂着的唯有一幅“忍”的条幅。
忍一时并不等于懦弱和放弃,忍是为了将来的某一天积聚足够的力量。适时而忍,是必要的。许知敏坚信“忍”的最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