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念初撕开一张面膜贴脸上,凉凉的,“恭喜。衷心祝愿这只小狼狗能让你的新鲜感维持在三个月以上。”

“承你吉言。”乔雨霏喜滋滋,这才想起来问她,“你又有什么事呀?”

阮念初沉默了数秒钟,回答:“我和厉腾睡了。”

乔雨霏惊呆:“你们不是分手了么?”

“呃……情况比较复杂,复合了。然后就睡了。”

“……哦。”乔雨霏有点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信息,顿了下,才八卦兮兮地打听:“感觉怎么样?”

她认真回想半天,挤出句话:“好累。”

那人的体力和精力,实在不是正常人能招架的。阮念初突然有点惶恐,厉腾身上带着伤,都能猛成那样,他要是伤好了……想想都怕。

两个女人之间的话题,跨越度很大,东拉西扯,说说这,说说那,很快一个小时便过去了。最终,在这通电话结束之前,乔雨霏又以情感专家的身份,给二十六岁才迎来初恋的阮念初,传授了一套心得——

一段感情里,被动的一方总是比主动的一方吃亏,所以,一定要牢牢占据主动权。

对此,阮念初似懂非懂,问:“什么叫占据主动权?”

“就是让他事事顺着你,宠着你,以你为中心。”乔雨霏回答,“你们俩之间,你说了算。”

阮念初一想,觉得这种状态非常不错,便追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很简单。勾引他。”乔雨霏言简意赅,“用你的美色,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让他离不开你。”

勾引他。阮念初眼珠子转了转,眯眼,记住了。

又闲聊几句,她挂断了电话。再看手机,微信里又多了条消息,这次,是厉腾发的。

0714:你爸妈明天在家不?

是念初不是十五:没听他们说要出门,应该在吧。为什么问这个?

0714:随口问问。

她想了想,又敲字:医院开的药记得按时吃。

0714:嗯。

是念初不是十五:难得见你回信息这么快,你在做什么?

厉腾回过来两个字:想你。

“……”阮念初抿嘴笑,放下手机,拉高被子盖住整张脸,然后傻笑出声。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连她自己都觉得,他把她变傻了。

这天晚上,阮念初把要搬去厉腾那儿住的事,告诉了阮母。阮母听完,虽未反对,脸色却明显变了几分。

对厉腾,阮母自然是一百二十个满意,现在这个社会,年轻人谈恋爱住一起,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作为女方母亲,阮母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介意。

她这女儿头脑简单,这么无名无分地同居,成了还好,要是没成,亏可就吃大了。

这个顾虑阮母只埋在心里。毕竟女儿已经大了,要怎么做决定,父母都只能尊重。

第二天,厉腾照旧来接阮念初去单位上班。

路上,她喝着豆浆想起什么,第二次问:“对了,你昨晚上为什么问我爸妈今天在不在家?”

厉腾的回答也一成不变,“随口问问。”

那时,阮念初闻言便没再多问,低下头,继续吃她的早饭。而直到这天下午下班,阮念初接了一个电话之后,疑惑才得以解开。

电话是阮母打的。

听筒里,阮母的语气轻快愉悦,显然心情极佳。她说:“念念哪,你说你这孩子,有好事儿了也不跟你爸妈说,怎么什么都瞒着我们。”

阮念初脑子一懵,“好事?我瞒着你们什么?”

“还跟我装傻呢?”阮母满脸笑容,乐悠悠道:“刚才厉腾都来家里了,酒啊保健品什么的,买了一大堆东西。这孩子就是讲礼。他都告诉我们了,说准备先带你回嶂北,让他妈看看你,回来就商量你俩结婚的事儿。我就说,无缘无故干嘛非搬一起住,原来你们都处得这么好了呀……”

“结婚?”阮念初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厉腾跟你说,我们准备结婚?”

阮母喜道:“对呀对呀。”

老实说,这个剧情,真是令阮念初万万没想到。她伸手抚了下额头,好片刻,才干笑着回答:“那就是吧。”

那头,阮母十分欣慰,叹道:“念念,你和厉腾能成,说实话妈妈特别高兴。厉腾多好啊,大方,风趣,爱笑,又那么健谈,简直挑不出毛病。”

阮念初举着电话抽了抽嘴角,怀疑她妈口中夸上天的人,和自己认识的,压根不是同一个。

她算是明白了,真正该报中央戏精学院的其实是厉腾,演亡命之徒像,演高岭之花像,连演父母眼中的十佳好女婿,都很像。传说中的戏精本精,可见非他莫属。

*

有了“快结婚“这个大前提,阮念初和厉腾的同居,在阮父阮母眼中变得顺理成章起来。当晚,阮念初便收拾了一些衣物,搬去厉腾在军区宿舍的房子。

宿舍和她家分别在云城的南北,相去甚远。

切身感受过后,阮念初愈发佩服起厉腾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的毅力。看着他开车时的侧脸,她托腮,忍不住发自内心地称赞:“厉队,我发现你真的对我好好。”

她最近越来越呆,偶尔冒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厉腾也习以为常。闻言,他没太大反应,淡淡嗯了声,“知道我对你好就好。”

阮念初声音压低一些:“欸,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特别喜欢我呀?”

厉腾看她一眼,“你说呢。”

她琢磨着,“是?”

他扯唇笑了下,说:“那就是。”

阮念初想,大概越不爱笑的人,笑容越能感染人,所以厉腾偶尔一个笑,对她的杀伤力才会那么大。每每看见他笑,她的心情再阴郁,也会晴几分。所以她喜欢看他笑。

她嘴角的弧度随他扩大,片刻,又轻声道:“你今天去我家了,对么?”

厉腾说:“嗯。”

“听我妈说,你告诉她我们有结婚的计划。”阮念初笑了笑,“你为了不让我妈生气,想了这么周到的理由,可以的。”

前方是红灯,厉腾把车停下。

趁这当口,他摸出根烟塞嘴里,点燃,掸了下烟灰扭头看她,目光很深,井似的:“阮念初,你都把我睡了,难道没想跟我结婚?”

“……”阮念初眉心抖了抖,她确定以及肯定,厉腾他用的是“把”,而不是“被”。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他捏住她下巴,贴近她,双唇间的白色烟雾夹杂一丝薄荷味,低了声音:“你要跟我耍流氓?”

短短几秒,阮念初反应过来,瞪眼,“你跟我妈说的话是认真的?”

厉腾直勾勾盯着她:“这种事还能闹着玩儿?”

“但是,”她惊呆了,心跳都漏掉半拍,,“我们正式在一起不到一个月,而且,结婚是人生大事,需要慎重考虑……”

厉腾说:“没人逼你明天就嫁我。”

“……”

这时,前方红灯跳成了绿色,背后车辆等得不耐烦,摁响了喇叭。嘟嘟嘟,声响刺耳。

厉腾坐正发动了汽车,沉默片刻,忽道:“阮念初,我对你什么样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思你也知道。你要考虑,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我这人认死理,不是我的我不碰,是我的,要我放手除非我死。懂我说的意思么?”

他说这话时,面色平静,但那双眼却分明透着冷。

阮念初察觉厉腾周身的寒凛,心一沉。

自复合以来,这人冰山的一面已经很久没展现过了,大多时候,他都对她纵容宠溺,疼爱有加。如今这昙花一现的刹那,威慑力更胜以往百倍。

她抚了下心口,嘀咕道:“我的意思是,现在结婚有点太急了,过一段时间再说。你干嘛突然这么激动。”

他答得漠然自如:“怕你又把我甩了。”

“……”阮念初心尖突的一颤,眸光闪动,须臾,哭笑不得,“厉首长我谢谢你,麻烦你有点自信好么?你看你长得这么帅身材又好,还是国家之栋梁,哪个女人舍得跟你分手,除非她傻。”

厉腾没吭声。论傻,谁比得过他家这只小妖精。

阮念初的心情忽然大好,眉眼弯弯,“放好东西以后,陪我去超市,我要买一些日用品。”

厉腾直接拒绝:“明儿再买,今晚你没时间。”

“为什么没时间?”现在明明八点不到。

“我刚才我听你说了‘谢’字儿。”他视线漫不经心移到她脸上,一挑眉,“两次。”

“……”

于是,同居的第一晚,阮念初果真就一直在呜呜地哭。哭到最后,体力不支,直接晕过去。

醒来以后,她陷入了一种深沉的忧伤中。

如今还是被动,都这样了,如果再听乔雨霏的话,去主动勾引一下厉腾,她还有命活么?

不过忧伤没能持续上多久,厉腾便又黏上来。

阮念初羞得面红耳赤,一捏拳,道:“你就不能克制一点,和我盖着棉被纯聊天么?”照他这强度,她怕自己的肾英年早亏。

厉腾把她抱怀里,鼻尖来回蹭她的脸蛋儿,“不能。”

抗议无效,阮念初只好撒娇,故意软了嗓子娇滴滴道:“厉首长,我们不演丧尸片了,演《睡美人》好不好?”她真的好困。

厉腾低笑咬她耳朵,哑声:“我不正在睡么。”

阮念初:“……”

第45章

阮念初和厉腾的同居生活,和普通小情侣没有两样。早晨一起出门上班, 下午一起下班回家, 偶尔还一起逛超市, 买买买。

入夜后, 则是到床上交流。

交流的方式也很繁多——躺,站,坐, 跪, 只有阮念初想不到,没有厉腾干不到。他枪伤日渐康复, 交流的强度也就日渐增大, 大到某个点时, 阮念初不由陷入了一种惶恐——照他这一天更比一天猛的架势, 仿佛精力和体力都没有上限,也太吓人了。

如果说鸣人体内封印着九尾, 她怀疑,厉腾体内大概封印着泰迪。

他可能是只泰迪精。

两周后,生活基本回归到正轨。

周五下午, 厉腾照例去演出团接阮念初下班。车上,她懒洋洋地窝在副驾驶玩儿手机, 玩着玩着,忽然想起什么:“明天星期六, 是不是应该去给小星上课了?”

厉腾:“嗯。”

阮念初一拍脑门儿, 皱眉, “我这烂记性,差点忘了这件事……”嘀咕,“不行我得让她们改时间。”

厉腾视线扫向她的手机屏幕,上面花里胡哨,几个卡通男人的卡片摆了一排。没看几眼,便撩起眼皮瞧她,一挑眉:“你明天有其它安排?”

“嗯。”阮念初点点头,道,“乔雨霏交了新男朋友,约我们明天吃午饭,我当时忘了要给小星上课,就答应了。没关系,我跟她说改成晚上。”

说完,她一条微信就给乔雨霏发了过去。

乔雨霏秒回:OK。

阮念初便弯起唇角,退出微信,切入游戏界面继续玩儿。前阵子事情多,这个养男人的游戏她只是断断续续在玩,纯粹打发时间。

刚进去,就看见白起向她发出了约会邀请,问她同意或拒绝。

阮念初点了同意,开始跟游戏里的小帅哥约会。

正好红灯,厉腾把车停下,微侧目,面无表情地看她跟小帅哥约会。看了一会儿,他不冷不热道:“我看你挺喜欢玩儿这游戏。”

阮念初丝毫没听出这语气里的不对劲,只盯着屏幕随口道:“还好。这游戏就是和虚拟人物谈恋爱,他撩我我撩他,偶尔约个会什么的。混时间用。”

厉腾半眯眼,勾了勾她的下巴,“阮念初,你在手机养了个野男人?”

“不是一个。”她闻言,扭头看他,很认真地纠正,“是四个。”

厉腾:“……”

难得逮着个她懂他不懂的话题,阮念初大眼一亮,小腰杆儿一挺,兴冲冲地跟他解说:“我跟你讲,在这个游戏里‘我’就是唯一的女主角,男主角有四个,身份背景各不相同,技能也不同,但是都长得特别特别帅。”

厉腾听完就不搭腔了,收回目光开他的车,脸色不善。

当晚,弄得阮念初昏过去三次。

她泪蒙蒙的,实在受不住,逮着他又挠又咬地说不,发现不起作用后,又改为软着声哀求,大眼迷离可怜巴巴,嗓门一阵比一阵娇。

厉腾听得头皮发麻,愈发狠劲儿。

阮念初事后简直羞愤得快哭出来,握拳,委屈兮兮地抗议:“你太可怕了,哪有人像你这样……”认真一琢磨,眯起眼睛,“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

否则,她实在想不通他那副公狗腰何以炼成。

厉腾捏紧阮念初的腕子亲了口,又去吻她的脸蛋,低哑声:“你够我补了。”

眼瞧她梨花带雨娇滴滴地求,那模样,又娇又媚,可比什么大补丸顶用得多。

周六上午,阮念初累到虚脱,直接就在床上睡了过去。

她现在严重怀疑厉腾要她搬来同住的初衷,或许,保护她这个理由只占百分之五十,另百分之五十,是他开了荤之后食髓知味,一天不吃肉就活不下去了。

所以她这块肉,好可怜。

中午十一点多时,厉腾回房间喊阮念初起床。他作息严格,生物钟固定,睡再晚,次日七点也会自然醒。不像他家这只小妖精,身娇体软瞌睡足,他不叫,她能裹成粽子在床上赖一天。

此时,小妖精还在呼呼大睡,连头都蒙在被子里。

厉腾单膝跪上床沿,略弓腰,去扯她的被子,“阮念初,起来吃午饭。”

“唔……”她睡得正香,两手把被子紧紧拽住,缩成一团,不听不听。

他低柔了嗓音,“念念,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