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皮肤不错,在黑暗的夜里摸上去尤其细致而光滑,让人爱不释手,久而成瘾。还颇为娇嫩,第一次时,早上醒来发现她的颈项胸口处密布着红红紫紫的印子,心里着实内疚了一番,以为自己失了理智,下手时不知轻重,少了些温柔。

第二次,存了心要施展温柔,爱抚之时倍加怜惜,谁知她竟像把浇不灭的火,越烧越旺了。原来,动情处她也能变得如此狂乱。看着她带着一身的热度扑过来,很是欢喜,自是不能放过的。迷乱中听见她在耳边一次次喊自己的名字,更是欢喜。在她心神俱失时,轻声地问上一句:“Joy,喜欢吗?”她那时想是已不甚清醒,不知是计,氤氲着眼眸毫无防备地答:“喜…欢…”听见这两个字,心里的喜悦已不能够言说。第二日清早,又是一身红红紫紫的印子,有些心疼,有些得意。

只是,这几日又摆出一副要和他划清界线的样子,言不由衷的女人。明明喜欢,明明早就纠葛得不清不楚,还能划得清什么?

她依然一本正经地埋头在工作里,眼皮抬也不抬,房间里安静得让他觉得有些寂寞。

视线扫到办公桌一角那个精致的盒子,便拉了过来推至她面前。“把这个吃了。”

她果然停下了手里的笔,抬头看他,又看看那盒子,眼里带点疑惑,“是什么?”

勾一勾唇角,“看看就知道了。”

她伸手打开那盒子,脸上的欣喜十分明白。“葡式蛋挞?!还带水果的!”

小馋猫,就知道你爱吃。

对于好吃的食物,她向来不跟人客气,于甜品点心一类,更是爱得不行。美食在前,她并没有十分推拒,开心地抱着盒子吃蛋挞。她的嘴巴很小巧,可是吃起东西来却总是大口大口地,让人看着觉得很香甜,胃口大开。忍不住从她手里抢过半个,扔进嘴里,嗯,果然太甜了。

一盒六个蛋挞很快就消失了一半,她吃东西的速度和数量向来都很惊人。想起旁边还有一盒牛奶,便递给她,“就着牛奶吃,别噎着。”

她便又咕咚咕咚喝了一气牛奶。嘴巴周围,满是蛋挞上的酥皮渣子,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笑。

趁她吃喝得正满足,又悄悄地貌似不经意地问上一句,“Joy,喜欢吗?”

她大大地咬了一口蛋挞,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喜欢啊…”

傻瓜,你又上当了。

蛋挞和牛奶统统解决完毕,她收拾了桌面,无限满足地问,“George,这蛋挞真好吃,是在哪里买的?”

端着咖啡,挑了挑眉,爱莫能助地答她:“我也不知道,刚才Dorothy送来的,你去问她好了。”

果然就看她面上的表情一僵,“别人送你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我吃?”

“我不爱吃甜食。”她爱吃,这盒蛋挞才算有价值。若她不爱吃,被送入垃圾箱里,岂不是更对不住别人的一番心意?

她鼓了鼓眼睛,不再说话,继续埋头工作。再想逗她开口,手边却没有点心了。

闷闷地过了许久,突然有人敲门,是Dorothy推开门进来。

她今日里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却也未去深究。他平生向来冷漠,向来与人疏远,不相干的人,他更加没有关心的兴致。

Dorothy笑得很明媚,向来如此。“George,我最近发现了一家餐厅,专门提供英式餐点,据说厨师是从英格兰请来的,味道很正宗呢。你自小在英国长大,而且离开英国这么久,应该很是怀念英国的食物吧?不如今晚我请你去尝尝?”

Joy以前也经常笑得很明媚,只是最近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板着张脸,一本正经的,不大爱笑了,倒是让他非常怀念她以前明媚温暖的笑容。“我虽然在英国长大,不过回国之后,发现国内的食物比英国的好吃多了,因此并没有怀念过。比起西式餐点,我更喜欢中餐。”

Dorothy似乎有些尴尬,笑得不太自然。唉!可惜她没迎合到他的胃口,西餐他是没什么兴趣的,若是她能让Joy给他笑一个,或是心甘情愿地做顿饭给他吃,他心里必定会更感激她一些。哦不,只是一次怎么够,要她天天对他笑,天天做饭给他吃才好。若能如此,他愿意提升她做财务经理,或者,她就是要做Kevin的位置他也答应,呵呵,就算是把这间公司给了她又怎样?他才不在乎。用不在乎的事物换他在乎的人,这笔交易他稳赚不赔。

可惜,她也无能为力。Joy见她进来不久,便起身出去了,或许是去了洗手间吧。

Dorothy很快便平复了表情,又接着说,“我还知道一家非常别致的粤式小馆,里面的小菜清淡可口,堪称一绝,不如今晚…”

“谢谢你,Dorothy,今晚恐怕不行,我已经有了安排。”嗯,一想起今晚将会发生的事,他就觉得有趣,满心期待呢。Joy她,那时会是什么表情?

“那么,我们改日再约?不知你哪天比较方便?”Dorothy看起来尤不死心。

“哦,到时候再说吧。”可能以后,哪天都不方便。呵呵…

Dorothy走了,一身寥落。Joy这家伙洗手间去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他开了办公室的门出来,走廊里没有看到人影。正要去洗手间里找,却在经过茶水间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茶水间里,有人欢声笑语,在桌前围坐。

那个熟悉的声音一派雀跃,笑着说,“Vincent,怎么这么巧?你怎么会到我们公司来?”

男子语调温和,“这家公司的CEO是以前我在美国读书时的学长,今天经过,顺便来拜访一下。没想到竟然遇到你,Joy,你最近过得还好吧?”

那话语中的关切甚是可疑。

“很好啊,这家公司离家很近,工作也比较轻松,算是相当令人满意了。”

“那就好。”男子顿了顿,道,“其实当初你离开公司,我很遗憾。不只是为了公司错过你这个人材,更是为了我自己,错过了你。”

狼子野心!

男子又道,“今天我们居然又见面了,想来是冥冥之中缘分未尽吧。Joy,不如改天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吃饭?”

在他眼皮底下抢人么?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好啊,一起聚聚吧。”雀跃的声音欢快地道。

“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男人很开心,笑道。

“嗯。”

到时候…那就到时候再见真章吧…

心里有些不悦,便又留她加了一会儿班。加了班,自然错过了班车,错过班车,自然要乖乖地让他送回家。这个偏僻的地方,可是连公交车都鲜少有一辆的。

天之时,地之利,再加上职务之便,他明明有种种便利的条件可以摆布她,却偏偏总是觉得力不从心。他可以叫她做这做那,却无法叫她敞开了心来面对他。

命令,只有在他是她上司的时候才有用,下了班,他就什么都不是。他在她的家里吃过住过,他们在他的床上和她的床上缠绵过,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他一生里有很多身份,别人的外孙和儿子,下属的老板和上司,各个公司的股东和所有者,可在她身边,却连一个最普通的身份都没有。恋人么?现在显然不是,朋友么?她待他哪里是一副待朋友的样子?床伴?该死的,他居然连个固定的床伴都算不上。

至少,应该先给自己争取一个身份再谈其他吧?

黑色的汽车渐渐驶入小区。这个小区其实刚建不久,建筑风格还算别致。因为地处偏远的郊区,周围的地皮还没有开发,入住的人家也很少,所以处在一片荒地的包围下,又没什么人气,颇显的有些凄清。

见她下车正要挥手再见,他在这边也开了门下车,走到楼门处。

她看起来有些讶异,“George,你跟下来做什么?”

“回家。”他淡淡地说,“我上个月刚刚在这栋楼上买了套房子,今天正式入住。哦对了,也是在五楼。每天从市里过来上班太远,我不想这么辛苦。以后请多多关照喽,邻居。”

她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呆呆愣愣的模样映在眼里,可爱透顶。

掏出IC卡刷开楼门,沿着楼梯大踏步向上走去。

从今天起,他在她的身边有了个身份,邻居。

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是男主阴暗心理小剧场。

男二又来打酱油了。我知道很多大人希望Vincent进来参一脚,不过呢,我当初设定这个人物只是让他来推动一下情节发展的,并没有给他担负太多感情类的任务。而且,本文原本就没有打算写很长,写到七八万字时想完结的,没想到竟写到了十三四万字。若Vincent戏份太多的话,没有个二三十万是写不完的。

我想在约十五万字左右就完结,因此,就不安排其它人来抢戏了。

噢也,很快就要完结了,大家是不是很兴奋?呵呵…我也很兴奋呀!

46、潜形敛气

鲁半半住的那栋房子是小面积公寓,一梯四户,每套房子大概五十多平米。本来这层只有鲁半半一个人住,如今,又多了一个——她的老板乔治大人。

她看着他打开其中一间的门,进去了。

老板大人突然在她隔壁买了房子,让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慌。她平静的小日子今后将何去何从?是否依旧平静如昔?

有一点可以预料,麻烦是少不了的。

果然。

不出十分钟,门铃便响了。

门外的人已褪去一身西装革履,换了套棉质的家居服,趿着拖鞋,大剌剌地倚在门框上,幽深的眼里带着几许哀怜,“我没饭吃。”

住在四十八楼的公寓时,没有厨房,都是在二楼的餐厅吃;现在住在这栋楼的公寓里,亦没有厨房,却也找不到餐厅可以供应食物。

鲁半半咬一咬唇。切!原来,是来讨饭的。这人,心里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上司要赏脸来吃顿饭,哪敢往外推?Dorothy小姐三番五次相请都请不到的贵客呢,若是让她知道,必要痛骂她鲁半半不惜福了。

“进来吧。”她轻声道。待那人进来,转身关门,那一瞬正巧扭过了脸,没看见他眼里闪烁的光彩。

依旧如往常般盘据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一伸,半个客厅的空间就被占满了。

她倒了杯红枣茶给他,“今天没什么菜了,超市里买的鸡肉香菇馅的饺子,煮点吃可以吗?”

他接过茶,漫不经心地道,“哦,随便吃就好。”为长久打算,奸计得逞,最紧要潜形敛气,切忌得意忘形。

厨房里马上便开始忙忙碌碌起来。

电视开着,眼却忍不住往厨房那边看。小小的厨房里灯光明亮,一个人影忽而走动,忽而静立,来来回回,忙忙碌碌,配着冰箱炉灶做背景,嵌在门框里,便是一个比电视更加生动的画面。

他从小冷眼看着父母经历的种种,心也渐渐荒芜了,所谓男人女人,所谓人间情爱,不过是一场相逢一场游戏而已。从何时开始对一个女人心生向往的?恐怕是,初来那次,见到厨房里一个忙忙碌碌的身影时便开始了吧?这生动的画面,陌生而温暖。

一颗冷硬的心还有药可解。叫他如何不庆幸,如何不珍惜

原来,世间女子,并不尽如他母亲,世间情爱,也并不尽如他所了解的那样寡淡。也有一种感情如他胸中这把熊熊之火,不燃尽了所有是不会熄灭的。

Joy和他,都是冷淡且孤独的人。不同的是,一个因冷淡而孤独,一个因孤独而冷淡。到底哪一种更让人同情?说不清。

少顷,两盘饺子上桌,香气扑鼻。就着味碟里的蒜茸,黑芝麻酱和香醋,吃得很满足。

世上的珍馐佳肴,若你愿意去找,总能找得到千千万万吧?可是,若是你一朝发现,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费心为你,且只为你一个人烹制佳肴,那感觉真妙,不论何时相遇都觉太迟。若能早遇上哪怕一天,都是好的。

吃完饭,她端着碗筷去洗,他跟在后面,倚着厨房的门框看她。

一盏吸顶灯,照出两条安静的影。

“我不会洗衣服。”他沮丧地说。

她愣了愣,终于叹了口气,转身向他伸出手来。“水费,电费,煤气费,劳务费。”

他皱了皱眉,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放在她手心。“没有密码,随便取,算我预付的。”

“嗯。”她没同他客气,立刻装在口袋里,“要是里面钱不够,我会找你的。”

“哦。”他淡淡应道。不会的,里面的钱够他付一辈子的水电费。不知,若他付一辈子,她可愿意收?

又站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忍住。走近了两步,从身后将她抱住,附在耳边轻吐出几个字,“我,认床。”

怀抱里的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Joy,其实,我有个提议。”他磨蹭着她的脸,以蛊惑的音调娓娓道来,“我们的身体并不排斥对方,甚至双方在过程中都很快乐,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当我们需要的时候,彼此有个纾解的渠道。我们之间,只有身体的关系。除此之外,没有其它。若有一天,你我各找到更合适的人,我们就结束。怎样?”

话在耳边说,呼吸的热息吐在耳后和颈项。最后两个字出口时,唇带着点温暖在颈上流连,激起一阵战栗。他轻声笑,看,他就说吧,他们的身体并不排斥对方。

扳转她的身子,面面相对。低头覆上去,绵绵密密地吻。吻至唇角时,不忘出声催促,“你觉得我的提议怎样?嗯?”

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身体早失了力气。“…唔…好…好啊…”

呵呵…就爱她这个傻傻地好骗的模样。

滋味很好,叫人直想一尝再尝。这个吻一发便再也不可收拾。情至浓时,她觉得身子突然一轻,被人抱在怀中,进了卧室,只留下一盆未刷完的碗。日光灯下,洗碗水在盆中荡漾。

其间,又骗到了她的几声“喜欢”,不胜欢喜。

汗湿的发沾在细白的颊上,他帮她伸手拂去。把身下的人紧紧锁入怀里,心中默念:你啊你啊,到此时还没有觉悟,这世上,只有我不想要的,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一日又一日过去,鲁半半觉悟了。

自从她这位新邻居来了之后,她的身份便复杂了。原先只是下属,现在,既是厨子,又是保姆,还是床伴。

Vincent也打过电话约她,本来都约好了时间和地点,却总到最后关头遇到变故。有时是汽车无缘无故地出了故障,车胎爆了胎,半路熄了火,方向盘失灵…有时是人遇到突发状况,跌倒,被误伤,被抢钱包…

可怜的人,必定是流年不利,不宜出行。

公司里也奇事倍出。

蹲厕所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两个清洁阿姨在外面一边打扫一边聊天。

“最近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把鲜花往垃圾筒里扔。鲜红鲜红的玫瑰花呀,水灵灵地真好看,又没干也没蔫的,我每天捡回去插在花瓶里,漂亮极了。”

“哦呀,陈阿姨你真运气啊,下次捡了送我几朵吧,我这辈子还没收过人家送的花呢。”

“好啊好啊,今天估计还有,到时候我拿给你。”

鲁半半坐在马桶上,心里有些失落。她这辈子,也没收到过别人送的花呢。

作者有话要说:

呃…关于文中互相称呼英文名的问题,略做一下说明。

很多大人现在还只是学生,没有踏入职场,所以可能不知道。在外企,或三资企业,或是有对外业务的民企,大家都是互相称呼英文名的,并不是要卖弄或怎样。这个等大家以后工作了自然会知道的。有很多同事,一起工作了多年,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中文名是什么。

对于鲁半半这个工作,每天跟国外客户沟通使用的都是英文,久而久之,会有一种症状,等用词的时候,一时间可能想不到合适的中文,反而马上会反应到一个合适的英文词汇。而像Vincent这种海龟,或是在外企工作很多年的人,或是港台地区的人,说话里夹杂英文词汇的就更多了。

如果大家身在外企,却没有互相称呼英文名或谈话中不冒英文,那反而是不真实的。若鲁半半不在外企,而是去当老师之类,自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我这样写法,也只是想努力还原一种真实的职场状态而已。如果因为这个而让大家反感了,请大人们务必要体谅。

47、一室花香

Vincent到底还是来了。

红彤彤的晚霞里,他静静地站在公司门口等。白色的衬衫,散开两三颗扣子,几绺凌乱的发掉落在额前。照在白衬衫上的夕阳有着艳丽的颜色,却艳丽不过手里那束鲜红鲜红的玫瑰。

那天还说没花收,今天就有了。

他隔着一道铁门朗声呼唤她的名字,唇边的笑容在阳光下无比温暖。看惯了他冷淡骄傲的模样,这么温暖的他,倒是让人觉得有些不惯。

几个同事窃笑着从她身边走过,耳边飘过一阵低声私语,又随风散去。身后的Lucy一脸揶揄,于肩头处猛地拍她一下,“行啊,Joy,有你的!看不出来,你还能拐到这么帅的小伙儿呢!”

她笑得有些尴尬。刚要回头,眼角不经意间瞄见楼门口正要上车的人,幽深的眼直直地朝这个方向望,脸上的神色看不分明。

门外的人走近了些,行至面前时,笑着把花束往她怀里塞。“抱着花在门口傻傻地等女孩子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做,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难为情。”

她低头看着那一大捧娇艳的玫瑰,也有些难为情。被别人傻傻地等,这经历在她而言,也是平生头一回。

“终于…可以跟你一起吃饭了,走吧。”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的士。“我的车今天又出故障了,只能临时找了辆的士过来。”

她情不自禁地转头看了一眼后面那挺拔如圣诞树般的影子,愣了愣,却没再停留,跟着Vincent向那辆的士走去。

上了车,马上打开一条短信,输了几行字: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你自己在外面吃。

他看着的士绝尘而去,黄绿的一点消失在视线尽头。

黑衣黑发的人在身边低声问道:“乔先生,要不要…”

“不用。”语气很坚决,不知道在拒绝什么,又仿佛拒绝了所有。“我们回去。”

说了要回去,却还是迟迟未上车,胶结的目光盯着远方的一点,执着而倔强,似不能撼动分毫。

“乔先生,老爷子和夫人今天上午打了电话,特意让您晚上回凤凰山共进晚餐。您看…”

“告诉他们,不用等我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