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窘态,宋芯蕊忙不迭假装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指了指脚下的路:“你看到了,不是我要跟着你,只是,这路只有一条。”
乔云浪继续笑,也学着宋芯蕊耸耸肩:“我又没说你在跟着我,干嘛这么急着辩解?莫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才此地无银三百两,谁会跟着你这个小偷!”宋芯蕊切了一声,一个箭步蹿到乔云浪前面,又转头说,“现在我在你前面了,要跟也是你跟着我了。”
可是,这她话才刚落音,乔云浪的身形一个转换,人已经再次到了她前方,罢了,还微微转头含笑挑衅地抬了抬眉毛,“谁说你在我前面的?”
哟,还来劲了?
宋芯蕊自然不服气,两脚一蹬,又冲到了乔云浪的前面。
可是,她忘了乔云浪是个贼,还是个飞檐走壁能力很强的贼,所以,无论她怎么努力往前跑,但每每才刚刚站定,还未反应过来,乔云浪却又已经到了她的前面。
就这么折腾了半天,宋芯蕊始终落后了乔云浪几步距离,最后实在受不了,撑着双腿气喘吁吁对着前面那个依旧气定神闲地人大叫:“喂——,你不觉得你这样以强凌弱很无耻么?”
乔云浪看着这个两颊不知是因为气息不定还是因为生气而变得通红的姑娘,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不觉得。”
“无聊!”宋芯蕊被噎得气结,只能愠怒得吐出两个字,转头看向一旁的风景,继续走自己的路,作出不再理会的样子。
无聊?乔云浪皱皱眉,是啊,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居然和一个臭丫头玩起这么无聊的把戏来了。只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却好像有种难得的轻松和愉快?
乔云浪的眼神落在犹处在不爽之中的宋芯蕊脸上,不自觉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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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闹市,宋芯蕊先明察了一眼街道,确定短时间内没有危险系数很大的马车过境,才跳进人群,而后,隔着几个人头对着乔云浪抱拳,咬牙切齿地道:“乔大侠,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嗯,别过。”乔云浪站在人群里,淡淡开口。
晴空万里,喧哗闹市,人头攒动,这声音却阴测测地形如鬼魅般传入宋芯蕊耳朵里。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定睛看了眼站在原地的人,在一堆市井小民之中,更显得他玉树临风俊逸非凡,只是那脸上的一抹不着痕迹的笑,却让人觉得高深莫测,有些不祥。
宋芯蕊只觉得后背升起一阵寒意,于是趁自己反应过来,赶紧就着人多,一溜烟钻进了人群里。
钻了一会,再从人群里冒出来,上下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确定乔云浪是真的该干嘛干嘛去了,才舒了口气,大踏步摇摇摆摆走在了这古代的大街当中。
晃晃悠悠走了一阵,忽然见前方不远处,一堆人围在一处对着墙上兴奋地指指点点。宋芯蕊心里一惊,想起电视中的通缉令之类的玩意,该不会是自己越狱被通缉了吧?
转头看了看四周,发觉没有人注意自己,赶紧用袖口捂住半边脸,鬼鬼祟祟地钻到围观的人堆中。
无奈人太多,而且还都是古代男性同胞,宋芯蕊钻了半天,也没突围钻进去,只能揪着旁边一个高个问:“大家看什么呢?”
高个低头看了一眼这个挡着脸行为诡异的姑娘,有点奇怪,但还是热情地回答了她的疑问:“青风门在招门徒。”
“青风门是什么东西?”宋芯蕊问得理所当然,而且还一时没掌握好音量,生生从这堆人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中突围而出。
瞬间,周遭一群人齐齐将目光投在了这唯一的姑娘当中。
因为知道不是通缉令,宋芯蕊也已经放下遮脸的衣袖,坦然然地迎接大家的目光,并且更坦然地等待有人为她作答。
旁边的高个见是个漂亮姑娘,继续自发地担任起了为她排忧解难的任务:“青风门不是东西。”说完,发觉不对劲,因为刚刚那些集中在这姑娘身上的目光,此时又齐刷刷转移到了他身上,不免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接着说,“哦……那个……青风门是杞州城最大的门派,也是整个江湖上举足轻重的门派。”
门派!宋芯蕊心里一喜,继续追问:“那是名门正派吗?”
“当然是名门正派,他们卫于风大门主是有名的豪杰之士。”
“谢谢大哥,我知道了。”宋芯蕊兴奋地抱着高个的手臂摇了摇,在旁人困惑的眼光中钻进前排,看了一眼招聘广告下方的联系方式——也就是青风门的地址,然后又在旁人继续疑惑的眼光中一溜烟跑开了。
大门派找起来并不难,问路问了十个人,除了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一脸茫然之外,其他诸如卖菜的大妈卖烧饼的武大郎都明明确确地为宋芯蕊指明了去往青风门的道路。
来到目的地,那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青风门”立马让宋芯蕊的双眼也变成得金光灿灿。
不幸的是,因为是大门派,应征的队伍蜿蜿蜒蜒排了很长,宋芯蕊来得时间不对,只能排在最后当了条龙尾巴。
“回去等通知吧!”
终于快轮到自己,宋芯蕊听到面试官对前面的人说,而前面的人显然不明白这是面试官常用的拒绝性论调,还以为自己有戏,喜笑颜开地边点头边离开了队伍。
“姓名?”
“宋芯蕊。”想了想还是报了真名,反正也没人认识自己。
“年龄?”
“十七。”这个还是要虚报的,她那真实年龄在古代也太大龄女青年了。
“家庭成员?”
“无父无母。”她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无父无母,而且据说这些江湖帮派招人比较倾向这种无后顾之忧的人。
“有无其他门派经验?或者学过其他门派武功?”
“没有,绝对没有。”虽然在二十一世纪工作经验很重要,但这里背景清白点还是好一些吧。
“有什么过人之处?”
“吃苦耐劳,好学上进,尊师重道。”
“好,你回去等通知吧。”
“我是诚心来青风门拜师学艺的,为什么不收我?”曾经找工作时,做过无数次面霸的宋芯蕊,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那面试官刚说完,她就凑上前一把抓住人家,呈咆哮马附体状。当然,这倒不是她的真情流露,而是为了让人家看到她的拳拳之心。
面试官龇牙咧嘴地吸气,一方面因为这姑娘看清他这句话的真实含义而震惊,一边又因为被她抓得疼而愠怒,可身为名门正派,又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将这疯姑娘一掌PIA飞,只能忍着肉痛,耐心解释:“原则上,我们这次青风门是不招收女门徒的。”
原来求职中的性别歧视,已经追根溯源了这么久远,古来今往没有一点变化,也太不符合进化论了:“可是,你们那布告上明明就说男女不限,这岂不是蒙骗大众?”
“这个……”面试官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大师姐。”
这时,一个孙二娘模样的女人从那扇朱漆大门中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这位姑娘非要应征门徒,可是这次师父交代过不招女子的。”
孙二娘上下打量了番宋芯蕊,冷冷开口:“你真想来我们青风门?”
“嗯。”宋芯蕊连连点头,“久闻青风门大名,虽然我是一介女流之辈,但绝对有一颗炙热的为青风门卖命的决心。”
孙二娘沉思了片刻,对着面试官挥了挥手:“让她进来吧!”
“大师姐!”面试官还有些犹豫。
“我自有打算。”说着,示意宋芯蕊进了青风门的大门。
这……大概也算得上宋芯蕊有史以来,最最顺利的一次面试了。走在她前面的那个五大三粗的大师姐,瞬间从孙二娘的形象变成了仙女,嗯,一个因为体重问题而坠入凡间的仙女。
“你是想来学武功的吧?”大师姐仙女将宋芯蕊领到大院角落一间类似于柴房的屋子。
“嗯。”宋芯蕊点头。
“要正式成为我们青风门的门徒,必须通过一系列考验,从今天开始,你先去伙房锻炼一段时间,看表现,再决定什么时候让你学武功。”
“没问题,没问题。”大门派就是严格,还要竞争上岗。
大师姐讪讪地朝着宋芯蕊笑了笑:“很好。”
宋芯蕊不太明白重量级仙女笑里的含义,但是想到自己已经踏入了青风门,马上就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名门正派的门徒,喜悦兴奋暂时占据了心中所有位置,也不作他想。
基本上,前两天的生活,在宋芯蕊看来,还是很正常的,除了住的柴房条件差一点,吃的饭菜粗糙了点,基本上没有什么不能忍耐之处。伙房的两个大爷和三个大妈非常和蔼,宋芯蕊很快与他们打成一片,虽然干的活很苦很累,但见到这大爷大妈都没有任何怨言,她也就默默将自己呼之欲出的怨言吞了下去。
逆境出人才,宋芯蕊还是很相信这句格言的。
但是在第三天,宋芯蕊就发现有点不对劲了。她做完手头的活,准备出门去逛逛街,可走到门口却被人拦了下来:“通行令?”
“什么通行令?”宋芯蕊不明所以。
“你刚来的吧,没有通行令是不能随便出去的。”
怎么没人告诉她?疑惑地退回伙房,宋芯蕊抓着一个大娘问:“通行令是什么?”
大娘掏出一块小牌子:“就是这个,青风门一向严格,只有通行令才能出入,不过只有自由身的门徒和下人才配这个。”
“我又没有卖给青风门,算得上自由身吧,可我为什么没有?”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被大师姐招进来的。”临了,宋芯蕊又补充了一句,“是来当门徒的。”
“当门徒?”大娘显然很疑惑,“可是你为什么来伙房?”
“大师姐说要先锻炼锻炼,还说这是规矩。”宋芯蕊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我在青风门做了这么多年下人,也没听过这种规矩啊!还以为是因为大师姐老是私扣之前那伙房丫头的工钱,那姑娘一气之下跑了,她又新找了一个呢。”
“伙房丫头?”还是免费的,这回找她,那大师姐压根就不需要扣什么工钱了,直接中饱私囊都没问题了。
冰火两重天
很明显,宋芯蕊被骗了。
反应过来的宋芯蕊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孙二娘大师姐问清楚。
找到大师姐的时候,她正在督促一批小门徒习武,宋芯蕊二话不说,冲到她面前大声问:“大师姐,你为什么骗我当伙房丫头,我是来学武的。”
被十几双眼睛盯着,大师姐只能保持着自己名门正派的风度,悠悠缓缓地说:“宋姑娘,我知道你想习武,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你先到伙房锻炼锻炼,过段时间再正式跟大家一起学习武功。”
“为什么他们不用去伙房,就我要去?”
“他们是男人,不一样的。”
你可以再说得有理点,宋芯蕊阴阳怪气地哼了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我去当免费的伙房丫头,不就是想吞一份工钱么?”
“你……”被看穿的大师姐,脸色顿时变得很差,尤其是在众人的探究之下,更是青一块白一块,恨不得将眼前这死丫头一脚踹飞。只是她是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这种事情只能私下里解决。
“我说对了吧?要么快点让我离开伙房,要么快点给我通行令。”说完,在大师姐飞刀般的眼神下,宋芯蕊趾高气扬地走开了。
晚上,宋芯蕊躺在柴房里,半天也没睡着,想到白天,母夜叉大师姐的脸色,心里有点担忧起来。
就她目前掌握的信息,这青风门除了门主,就数母夜叉最大,而现在那门主又出了远门,那更有可能是她一个人的天下。
这样说来,她会不会对她打击报复呢?
答案是:会,而且绝对会。
宋芯蕊一骨碌爬了起来,虽然这是个名门正派,但她的梦想,在这里估计是遥遥无期了,所以……还是决定赶紧闪人为妙。
蹑手蹑脚走到院子内,这青风门虽然据说是个规模不错的古代黑社会组织,但比起她之前待过的天下第一庄,还是差了太多,就拿这院落来说,就不知小了多少倍。但也有可能是位置的问题,天下第一庄远离城市,自然地皮不值钱,这青风门身在杞州城内,能有和知府不相上下的规模,那也着实不错了。
走到墙角下,摩拳擦掌了一番,准备往上爬时,忽然感觉头顶似乎有块阴影笼罩着。抬头,吓得差点倒退出几步。
那月光下,一手拿着酒囊,一手握剑的人,不是那个姓乔的小偷还能是谁?只是,这个样子的他,衣角微微在夜风下飘动,一身闲淡气息,就跟画里走出来的妙人一样,让准备跑路的宋芯蕊心狠狠跳了几下。
“你怎么在这里?”镇定下来,宋芯蕊轻声问。
“赏月。”
大半夜到青风门墙头赏月?当我傻子,我看八成是来偷东西的。宋芯蕊懒得计较乔云浪装13的行为,伸出手:“拉我一把,我得赶紧出去。”
乔云浪呵呵笑了两声:“宋姑娘不是来这青风门学武的吗?怎么又要逃跑了?”
宋芯蕊食指放在嘴巴:“你小声点。被发现就惨了。”
“哦?”乔云浪顿了顿,“看来我打扰姑娘了,那乔某先走一步了。”
“喂——”宋芯蕊目瞪口呆得看着墙头的人一瞬间消失在了夜色里,消失就消失了吧,还弄出了一声很大的响动,明摆就是故意的。
“宋芯蕊,你干什么——”正在宋芯蕊继续自己的爬墙事业时,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大……大师姐,我上茅房。”
“上茅房?上茅房要学狗找块墙角?”
“我上完了。”宋芯蕊眼见着母夜叉那只重量级的脚就要从地上抬起来,连忙转身往柴房飞奔,一边想完了完了,一边感觉到伴随着一声碎石声,大地颤抖了一下。
第二天,宋芯蕊又趁着人多的时候,去找母夜叉大师姐,为的是赶紧拿到通行令,好让她尽快脱离这个名为名门正派实际有点恐怖组织性质的青风门。
“大师姐,我的通行令什么时候才能发?”
母夜叉太阳穴耸动了几下,无比后悔昨晚没趁着月黑风高将这女人做掉,本来想她见识到自己实力,应该不敢来和她作对,可现在居然又来了:“宋姑娘,你把我们青风门当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没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我只是想出去买点东西。”宋芯蕊显得很无辜。
“师父……”
在全部人露出毕恭毕敬的表情时,宋芯蕊也应声而望,一个中年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生得很是高大,有种不怒而威的姿态。
宋芯蕊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谁了。
她在“师父”和“卫门主”两个称呼之间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保守地选择了后者,毕竟她连拜师礼都没行过。
“卫门主。”宋芯蕊在卫于风走过的时候,诚惶诚恐地唤了声。
“你……下去。”母夜叉气急败坏地将宋芯蕊扯后了一步,差点让她跌倒在地。
“怎么回事?”卫于风转头看了一眼宋芯蕊,眼神在她脸上停住,饶是这样长时间的注视,也仍旧面无表情。
“是这样的。”宋芯蕊的身体被拉住了,可嘴巴还是自由的,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倒了出来。
于是,母夜叉的脸绿了,周围其他人的脸白了,在一片白色和一点绿色之中,唯一没有变化的就只有卫于风和宋芯蕊。当然,宋芯蕊的脸色还是有点变化的,因为语速太快,呼吸不是那么顺畅,她的脸微微潮红。
宋芯蕊的嘴停了下来,院子当中安静了片刻,卫于风终于将目光移到母夜叉脸上:“她说的是真的?”
“我……”母夜叉吞吞吐吐,她倒是想极力否认,可是在师父威严的目光下,实在没有说谎的勇气。
“今天开始,你去伙房当半个月的班,直到找到新的伙房丫头为止。”
“师父……”母夜叉脸色更白,她怎么也没想到因为区区一点蝇头小利,最终倒霉的是她自己。
“去——”一声怒喝,所有的人都震了一震,包括宋芯蕊。
名门正派就是名门正派,真是铁面无私大公无私啊。卫门主,俺跟定你鸟。
“你想当我青风派门徒,学武功?”卫于风转过头打断了宋芯蕊的神游。
“嗯。”宋芯蕊坚定地点点头,“虽然芯蕊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早就对青风门和卫门主您崇拜不已,真真是想在青风门拜师学艺的。”
宋芯蕊说完这句话,心下也不免一惊,自己才来这古代多久,竟然也开始学着人“真真真真”的说话了。
卫于风沉思了半响,最后遥遥指了指站在院子中间,仍旧摆着马步状的一众门徒:“从明日起,你就同他们一起习武吧。”
宋芯蕊顿时觉得自己开心得鼻涕泡好像都要冒出来了,心里头的小花一朵一朵忙不迭地怒放。她……她这回可真成了名门正派的人了,有了组织有了靠山,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阿猫阿狗再也休想来随便欺负她。
而且,她也要正式踏入武学这块神秘之地了。
但其实,习武并不怎么神秘,尤其是对宋芯蕊这种筋骨早已熟透的成年女青年来说,习武更多意味的是痛苦。
扎马步很痛苦,练梅花桩很痛苦,打人很痛苦,被打也很痛苦。当然,最痛苦的莫过于,被打入伙房的母夜叉大师姐,每每路过他们的训练基地时,对她释放出来的飞刀眼神,杀气之重,连周遭一众同门小伙子都时不时会不由自主地抖一抖。
当然,这种压力最直接的作用,就是督促了宋芯蕊勤学苦练的决心,她认为只要自己尽快练得一身好功夫,就不用怕母夜叉对她有可能施行的打击报复了。
但宋芯蕊到底没有金庸老师笔下段誉虚竹同学的运气,只朝夕之间就因缘巧合得了一身绝世武功,实际上,她练了十来天,除了马步蹲得时间比从前长点,全身上下没有丝毫实质性变化,就连那身挨打的本领也还是她老妈培养出来的那套。
至于她那个名义上的师父,其实从来没有直接教过他们这些小门徒武功,也难怪,不过都是进门不久的小喽啰罢了,哪用得上门主大人亲自上阵。宋芯蕊也早就领悟到了这青风门内的等级制度,除了卫于风,下面还有包括大师姐在内的十几个嫡传弟子,再才是嫡传弟子各自分管的众多门徒。
卫于风虽不教他们这些小门徒功夫,但打照面的机会还是有的。寸土寸金的杞州城内,青风门的地盘也不过尔尔。每日在院子内练功,或者练完功和别人一块干活时,宋芯蕊都常常可以看到卫于风。
依旧是第一眼看到的那个面目严肃的中年蜀黍,不苟言笑,偶尔隔着远远距离,瞥上宋芯蕊一眼,撞上宋芯蕊谄媚讨好的笑容,也不为所动,表情冷峻得令人发指。
根据同门小喽啰私下里八卦来的消息,门主有二房夫人,皆是出身武林世家,但都不住在这杞州城的青风门总部,而是各自分管着南北两处分部。再据说,两位夫人总共生下过三个四个或者五个儿女,也都不在这杞州城。总之,根据八卦得出的结论,似乎是由于门主和他那一家子不知怎么样回事的微妙家庭关系,导致了他的捉摸不定和喜怒无常。
所以,门主出没,请注意。这是全门上下都知道的忠告。
宋芯蕊倒不在乎这些,因为总的来说,自从卫于风回来的那天开始,她的日子还不错。母夜叉大师姐被发配在伙房天天跟手头的活搏斗,暂时没有精力找她麻烦。而整个门内又大都是男同志,她一朵红花夹在一大簇绿叶当中,本就是朵娇艳红蔷薇,又经数量过剩的绿叶衬托,就完全往国色天香奔去了。国色天香的直接结果就是,同门未婚师兄弟,十有八九有事没事会对她献献殷勤,而同门已婚师兄弟,也十有一二时不时悄悄送她几颗秋天的菠菜。
于是,手头的活少了,碗里的菜多了。宋芯蕊一面觉得这种际遇让她受宠若惊地无比受用,一边又唯恐这些如狼似虎地青壮年男子中的某位,哪天一个冲动,将她生吞活剥了去。真是左右为难,让她不知怎样才好。
更为难的是,她那大师姐很快就看出了点端倪,想当初,这种际遇从来就是只有她一人独享的,虽然知道那是门内的小子们慑于她的淫威,但无论如何这种优越感被人抢了去,尤其是被一个靠美色的狐狸精抢了去,心里委实觉得不痛快,于是对宋芯蕊的恨意眼见着与日俱增。
有两日,宋芯蕊在练武的时候,偶尔会觉得心头一痛,一下下而已,并不太难受,也没去在意,后来一位师兄悄悄拿了个小人才知道,原来她被大师姐扎小人了。
那一刻,她觉得母夜叉还真是够奇货可居,身为名门正派,这种不入流的事情都能干出来。本来宋芯蕊对此是很愤怒的,但想到自己现在是名门正派不应该小肚鸡肠,也便没有去计较——也就是没有上报给门主。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对宋芯蕊来说,都不怎么重要。
唯一让她觉得不能心平气和的是,那飞贼乔云浪又来了两次,都是夜半三更的时候。
宋芯蕊临睡前喝多了点水,起夜去上茅房,经过院子中,就见那人像之前看到的那样,坐在墙头,拿着酒,偶尔仰头喝一口,月色下一派风流姿态。
宋芯蕊现下对自己的身份非常明了,她是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青风门的人,自然要肩负起保卫青风门的责任,小偷当前,她很是义愤填膺地跑了过去:“你又来我们青风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