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夷用额头在她脑门上轻轻一撞:“你和小龙君一样,都不想叫我看见真本事?”

忽觉她又细细吹出一口气,下一刻数片极薄极锐利的细小冰刃便来回他右手伤口中切割,少夷疼得“嘶”一声,再也抓不住她的下巴,朝后退了数寸,皱眉无奈地看着她。

鲜血一下子浸透了绷带,一滴滴落在他玉色的长衣上,少夷不由叹道:“我倒是能忍着,不过你右手痛不痛?我都替你心疼。”

“偶尔疼一疼也挺神清气爽的。”

这狠毒的小泥鳅,对她自己都这么毒。

右手真要被扎烂了,他终于慢慢放开她,拆开绷带看看惨不忍睹的伤口,摇了摇头:“你真可怕。”

玄乙把右手缩回袖子里,剧痛令她面色阴沉:“我的命都在你手上,谁可怕?你故意受伤回上界,难不成就是为了看我的修行?”

少夷往木火梧桐上一靠,慢悠悠说道:“小泥鳅,时间不多了,你现在还不够强,最好拼命努力,倘若扶苍师弟再纵着你下去,下次便让我来磨你,我可没扶苍师弟那么好说话。”

玄乙盯着他:“什么时间不多?”

少夷促狭回望她:“我很喜欢木火梧桐的气息,暂时还不想走,但我不想再跟你这小泥鳅扯下去,你若再不走,我也只好继续和你谈谈双修阴阳的事了。”

玄乙吸了口气,她真想把他冻住一团团用白雪塞满他的嘴来拷问,可这里是毓华殿,正则院神来神往,实在不合适。

“还不走?”少夷幽幽叹了口气,“来,我们聊聊双修阴阳,以往我爱先脱神女的衣裳,但若是与你,我便会先脱我的……”

“我倒更想脱了你的皮。”玄乙冷冷打断他。

他忍耐似的瞥了她一眼,继续道:“再让你趴在我面前……”

“再把你的牙一颗颗敲下来。”

少夷倏地住嘴,眯起双眼盯着她,她坦然与他对视,平静无波。

“我现在突然发现,”他一个字一个字轻轻蹦出来,“做莽夫应当很不错。”

玄乙淡道:“你真是吓坏我了,少夷师兄。”

少夷看了她良久,最后却笑了笑,方欲说话,却听木火梧桐林外有个声音唤他:“神君,已准备妥当。”

玄乙立即扭头,却见不远处立着两个神官,衣服上绣满了金色的玄鸟,竟是青阳氏的战将神官,他们看起来十分冷漠,见着她居然不行礼问好。

少夷转身便走,一面道:“好罢,我先走了。小泥鳅,盼着这次下界能遇到你。”

下界?什么意思?

玄乙有心追问,又觉无意义,他可是带着武将神官。沉思了良久,想不出所以然,索性也不去想,慢慢踏着枯叶走出木火梧桐林,没走几步忽然发现正则院外怔怔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芷兮。她立即唤她:“师姐!你是来看古庭师兄的吗?”

芷兮猛然转身,面色苍白,古庭受伤的事竟然给她这么大的刺激,玄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却见她先是盯着自己,随即目光渐渐变得柔软,最后却有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

玄乙素来不知如何安慰哭泣的神女,站了半日只得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她。

芷兮没有接,用袖子将泪水飞快拭去,低声道:“我去看看古庭师弟。”

玄乙虽然刚从正则院出来,但这会儿芷兮来了,看上去又失魂落魄的,她便抱住她的胳膊,柔声道:“我们一起罢。”

芷兮僵了片刻,点点头,一路沉默着与她走进正则院,忽然又低低开口:“玄乙,你……如今不是孩子了,你应当……”

“什么?”玄乙没听清。

“不,没什么。”芷兮摇摇头,踏入了殿内。

第一百一十一章 海棠春睡

古庭背上那个大洞让芷兮又开始垂泪,玄乙站在一旁忍着手疼玩袖子,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看看同样默默擦泪的延霞,她只好继续沉默下去。

“是因为夫萝?”芷兮用帕子将眼泪擦干,轻声问道。

延霞默然颔首:“芷兮师姐也知道了……”

芷兮叹了一口气,她也是因为某次同窗小聚,听见古庭醉酒后念着夫萝的名字才晓得他们仍有来往,为此她还特意去丙午部找过夫萝,夫萝一句话就把她堵回来了:他乐意,我乐意,与你何干?

是的,古庭心甘情愿,夫萝乐在其中,她的行为看起来真的像多管闲事。她一直看不惯神界放浪形骸的风气,自诩日后一定要找一个独一无二的知心者,可现在想来,她竟是最大的傻瓜。

曾经是扶苍,现在是……

她用尽所有的气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个名字,起身道:“我该回去了,延霞师妹,照顾好古庭师弟。”

缓缓走出正则院,望着满目金青交织的木火梧桐,先前看到的令她肝胆俱裂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交织而过,芷兮只觉浑身的骨头都重了无数,玄乙挽着她,柔声道:“师姐,你留一晚上好不好?就住我的白甲院。”

芷兮神色复杂,停了半晌,勉强笑道:“我得回去了,戊辰部忙得很,下次罢。”

玄乙遗憾地把她送到毓华殿门口,摇着手目送她远去,芷兮今天看上去好生古怪,难不成梦想中的戊辰部让她失望?还是被古庭的伤吓的?

她一路回到白甲院,难得侍立女仙今天没出去疯玩,见着她来了,她一脸笑地迎出来:“公主,青元大帝方才派神官送来两套战将装,公主可要试试?”

玄乙朝外殿的榻上看了一眼,上面放着一青一白两套战将装。应当试试,可她右手实在疼得要命,她今天对自己可是狠心大发了,当即摇了摇头:“明天试罢。我困了,不想用膳。”

她走进寝宫,撩开纱帐便扑倒在床上。右手比前几天还要疼上几十倍,扯得她脑袋都开始疼,往往刚睡着就被疼醒,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微明,剧痛稍稍缓解了一些,才睡得鼻息渐沉。

不知睡了多久,沉睡中一个翻身压到右手,疼得玄乙一颤,一下惊醒了。

层叠的纱帐忽然被揭开,一只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扶苍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

玄乙惊得差点蹦起来,猛地翻身瞪他:“……你的华胥氏礼仪之道呢?”

扶苍又有点跟不上她跳脱的思路:“什么?”

“这样擅闯神女的寝宫,是礼仪之道里面的哪一条?”

扶苍半天没说话,随后却往床上一坐,淡道:“既然醒了就起床,准备练剑。”

原本他还不能这样快过来,剿杀岁虎大君的事很多还没商讨完,战将部署,战术安排,都须得仔细筹备,谁知昨日天帝忽然下了一道旨意,召集神界所有帝君,包括三十三天之上的那些大帝,一同去天宫不知商量什么要事,岁虎大君的剿杀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

已经好几天没见到龙公主,他今日来的特别早,谁知等到快辰时她还不起,他便进寝宫看看情况,听见纱帐中鼻息深沉,知道她睡得正香,就没有叫醒她。

玄乙手疼的厉害,没法证明自己有心向学的积极态度,只得往被子里又一缩:“我今天不想练。”

扶苍盯着她铺在枕头上的蓬松长发,低声道:“那今天的任务就是继续躺一天?”

她立即翻身,货真价实地泪光盈盈:“……我真的不想练。”但她想吃饭。

扶苍哪里理她,揪着后领把她从被子里拖出来:“起来。”

玄乙百般挣扎,右手砸在他腰间的纯钧上,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捂着半天不能动。

“怎么了?”扶苍将她胳膊抓起,细细查看右手,上面连个小口子都没有,他用指尖轻轻捏她的手骨,也没有任何损伤。

“别碰我。”玄乙奋力挣开,被子把脑袋一蒙,“我今天不练,你明天来罢。”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一万年也学不好剑道。可他从本心来说,其实也并不是很想叫这双手去握剑打斗,以至于从一开始就教的敷衍包容——学不好剑道便学不好罢,无所谓。

扶苍吁了口气,手掌盖在她蓬松的头发上:“那就继续睡罢。”

被子被揭开一道缝,她乌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他:“肚子饿会有东西吃么?”

扶苍目中泛起一丝笑,没有回答,一只手轻轻抚在脸颊上,替她将面上的乱发拨开,玄乙缓慢却坚决地去推这只手,下一刻手腕便被抓住塞回被子里,那只手又落在头发上,摸了两下:“睡罢。”

干净清朗的气息盈满整个天地,她想挣扎,却又无力挣扎,一定是因为右手太疼了。

玄乙紧紧闭上眼,他的手还留在头发上,时不时摸猫似的摸两下,他把她当那只蠢狮子吗?她翻过身,避开他的手,可很快他又追上来,将她重新纳入掌内。

他的长袖落在眼前,暗银线绣的云纹淡雅而简洁,玄乙盯着看了许久,忽觉他的手指摸在脸上,触到她颤抖的眼皮,他轻道:“不睡?”

玄乙朝下缩了缩,想躲开他的手,他却轻轻掐着脸把她脑袋掰过来,海棠春睡,面颊犹红,指尖触到的肌肤又开始发烫,她把眼睛闭上,睫毛一直在抖。

扶苍不禁俯身向她唇上轻轻吻去,四唇相触,她受到惊吓一般迅速后撤,他便张开双臂抱住她,按着后脑勺压向自己,沿着下颌一路缓缓吻到唇边,在她微微翘起的上唇上亲了一下。

“不睡便不睡罢。”他另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拇指在下唇上轻轻摩挲,掰开那片丰润柔软的嘴唇,低头又一次吻上去,这次却有些凶悍,不容任何抗拒地搜索她唇齿间所有的躲避。

她怎样躲也躲不掉,终于被捉住舌尖,缠绵纠葛,深邃舔/舐,他第一次吻得这么深入而激烈。她一次次被右手疼得清醒过来,又一次次被他重新按着沉沦下去。她试着去推他,手腕却被捉住按在床上,十指交缠,他用指尖细细摩挲她手指间最细嫩的肌肤。

不知道是酥/痒还是痛楚,玄乙简直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个纠结的状态,又庆幸手疼让她时不时清醒一下,又痛恨这份痛楚令她不能沉下去。

她觉得自己在发抖,压着后脑勺的手已向下,穿过长发,在她后颈上抚揉,旋即拨开领口,拇指在锁骨上极轻柔地划了一道。扶苍在她半张喘息的唇上舔了一口,渐渐辗转向下,吻在发烫绯红的脖子上。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魂梦同君

他的龙公主,冷的时候像冰雪一般,但此刻在怀中却肌肤滚烫。

扶苍张口在她纤细的脖子上轻轻咬下,凡间轮回的记忆重现,他早就想这样做了,看着她在自己掌中盛开,只有他可以令她绽放,那娇妍的姿态又令他忍不住生出些许罕见的恶意,咬她,手指陷入她的肩膀里,想叫她感到他无处存放的恶念。

他对她极致的爱意里总掺杂了一星微弱的恨意,无比地纵容宠溺她,时常却又极想把她欺负得无处可逃。

诡诈又天真,冷漠却柔弱,自私而单纯,她所有的恶性善性他都了若指掌,为此深深排斥过,却又无法控制地被吸引。他们截然不同,她带来的色彩光怪陆离而鲜艳夺目,九幽黄泉,三十三天,他不能自主地一次次落入她掌心。

那时候了结因缘后回到上界,素来不干涉他私事的父亲第一次表现出十分明显的反对态度,他并不希望他的孩子再与烛阴氏的公主有任何牵扯。

但什么都太迟,从花皇仙岛开始,他们的孽缘已结下。都说因缘了却后方得大彻大悟,她替他种下孽缘,又替他了结孽缘,他的大彻大悟里全部都是她。苍白精致的外壳已经被塞满鲜活的神魂,他再也不能离开她。

怀里的龙公主在发抖,她的手始终在胸前抵挡,扶苍捉住她的胳膊,令它们环住自己。他想叫她痛。于是在她唇上重重咬,那里没有生出龙鳞,双臂收紧,几乎要勒碎她纤细的骨骼。

再痛一点就不会躲了,勇敢迎上来,像曾经那样。不要再害怕,他知道她的恐惧,既然他毅然决然地跳了下来,那天崩地裂,海枯石烂,他都会与她紧紧纠缠。别离开他,别回那被屏障遮挡冰封雪埋的钟山,他也曾以为自己喜欢独自待着,他生性淡漠,对人对事大多不动容,可他再也不想面对第二个孤寂的两万三千年,那真的会要命。

她又开始奋力挣扎,细细的喘息声喷在耳边,咬牙切齿竭力忍耐一般。扶苍终于还是慢慢放开她,她立即翻身缩成一团,松垮领口里露出的大片脖子,甚至一小片肩窝都是红的。

他慢慢替她拢好衣裳,将散乱的长发一绺绺理顺,归在背后,垂下头,额头抵在她头顶,魅惑低沉的声线犹带一丝动情的沙哑:“……我不会道歉。”

玄乙的脑袋几乎要坠下去,她的身体已经感觉到那一海子毒酒的醇厚与甜美,头发即将断裂,她要摔落其间,马上就要摔落。

连右手的剧痛仿佛都消失了许多。

她的声音却依然在发抖:“……你的华胥氏礼仪之道呢?”

扶苍忍不住轻笑几声,嘴唇贴着她冰凉的长发:“已经忘了。”

玄乙忽然一动,抬起头,迷离的绯红正从她玉瓷般的面上缓缓褪去,她看了他一会儿,似最后一次孤注一掷的搏命自卫,口不择言:“你……总是对我这样无礼,是因为遗憾么?始终没能和我双修阴阳?”

扶苍幽黑的眸子凝望她许久,眉梢一扬,淡道:“那你替我了结这个遗憾?”

他不等她回答,握住她刚被合拢的领口,只轻轻一扯,她大半个光裸的肩膀便暴露在眼前,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插入衣裳中,捉住她柔腻冰冷的胳膊,顺着手肘往下再一拉,她的衣裳几乎掉在床上。

这才真真是天崩地裂。玄乙差点疯了,一面拽衣服,一面使劲推他,一直朝后躲,简直是满床乱滚,扶苍索性一把将她拖过来,她立即用袖子捂住脸,死也不松。

隔了片刻,却觉他拉起被子把她一盖,随即再无声息。

玄乙把脸埋在枕头里,屏息静气,过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她极慢极慢地把被子揭开一道缝,冷不丁对上一双专注漆黑的眼,他就坐在旁边。她倒抽一口凉气,忽觉扶苍的手放在被子上,低声道:“你真的希望再把我推走?”

她沉默了半晌,右手的剧痛好像一瞬间全部又回来,扯得她眼睛里也是刺痛无比。

慢慢推了推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只碰了一下,他的手便迅速离开。

推开他,却又矛盾地用手指去勾住他的袖子。

扶苍把胳膊放在她面前,合适的距离。

不要太近,也别离开,慢一点,太近太远都是互相伤害。

他的袖子近在眼前,暗银线绣的云纹抠起来手感特别舒服,先用手指扒拉松,再用指甲一根根给它拽出来。她非常喜欢做这件事,她已经两万三千年没有触摸这片云纹了。

玄乙把脸贴上去,闭上眼,两颗冰粒般的泪水从睫毛里滚出来,落在他的袖子上。

扶苍用指尖缓缓擦拭她湿漉漉的睫毛,从来没有见过她流泪,傻孩子。

秋日艳阳渐渐穿过月窗,落在层叠的纱帐上,龙公主的睫毛干了,在指尖轻轻颤抖,刮在皮肤上痒而麻。她慢慢睁开眼,四目交错,在下界替他了结因缘的最后,看着她的是这双眼睛。

玄乙握住他的手指,犹带鼻音:“了结因缘是什么感觉?”

扶苍反勾住她的中指,玩赏鲜艳如火的蔻丹:“放下心里长久以来放不下的一个重担。”

她轻道:“你的重担是我?”

他摇了摇头。

玄乙没有追问,玩了一会儿他的手指头,又开始恶习重现去抠云纹。好多年没抠,都有点生疏了,扒拉半天那些银线也不松,她忽然低低唤他:“扶苍师兄,你的伤怎么样了?”

扶苍师兄。她这一声竟唤的他心头一颤。

他并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从容,她自始至终的逃避终究还是会叫他感到些许烦躁,那天她试图逃回钟山,虽然因着古庭的事又回来了,却像一根悬在他心口的针。

她的躲避他唯有以步步逼近为策。

可是,幸好他没有鲁莽。

扶苍轻柔却坚决地把她从被子里捞起来,衣冠不整地抱进怀中。她初时微微挣了两下,随后却安静柔顺地依附在他胸前,脸埋在领口的云纹上。

秋日艳阳已落在他腰间的纯钧上,剑柄的宝石发出璀璨的光芒,玄乙伸手摸了摸,丝质的长衣顺着肩膀滑落在肘间,她的衣裳刚才被扯下来,还没整理好。

她方要将衣裳拉回,早已有一只修长的手替她慢慢拽起滑落的丝衣,一根根将断裂的衣带重新点好,脑门儿上一沉,他的额头压上来:“下次不要再说那些话。”

“是说双修阴阳是遗憾的那些?”

扶苍吁了口气,把她揪下床:“再说一个字,今天就不许吃饭。”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诸天屠魔

玄乙终于还是把战将装穿在了身上。

窄袖绑腿软靴,类似装扮她素来最厌恶,可她也不得不承认,练剑的话,这一身确实比广袖长衣木底鞋要轻便的多。

右手的剧痛在第二天就轻缓了许多,玄乙便开始正式修习剑道,可学生有心学习,指导的先生却好像挺敷衍的,只随便教点最轻松最简便的招式,时间一长,连她都感到不对劲。

这天一早他既不教她剑招,也不教她摆架势,只塞了木剑给她,吩咐:“握紧木剑,双手也可以,三招之内不被我把木剑挑飞,今日便算完成。”

……这到底是什么剑道修行?

玄乙握紧木剑,摆出架势,冷不丁眼前寒光一闪,手中一震,木剑一下子就被挑飞上了殿顶,她眯眼看着琉璃瓦上的木剑,不由怨气冲天:“你干嘛用这么大的力气?”

扶苍将木剑召回,她若真是自己指导的弟子,他早把她削的找不着北,不练马步下盘不稳,不摆剑招手上无力,还挑三拣四好高骛远,就指望一天能学出个剑神。

“继续。”

他将木剑抛给她,等她抓稳了,这才轻轻将纯钧在其上一撞,她的胳膊晃了一下,好险没让木剑脱手,他刻意停了片刻,再拆第二下,稍微加了一丝力气,那可怜的木剑又飞过桂花树,掉去了院外。

她噘着嘴指责他:“你故意的。”

不,真不是故意的,幸好是他来指导她,不然换了其他战将,大约会被她逼疯。

扶苍又一次召回木剑,继续这甜美又有些恼火的折磨过程。

等不知第几次将木剑挑飞,龙公主面上已有点点汗水,他便将纯钧归鞘:“休息片刻罢。”

玄乙取出帕子拭汗,突然冒出来一句:“我想学剑气化龙。”

她积极的态度固然是好的,但剑气化龙……

扶苍不得不残忍地告诉她真相:“剑气化龙只有华胥氏血脉方能掌握。”

都化龙了居然不给她这条真龙学,实在小气。

“那这招的名字得改改。”玄乙慢悠悠抠着手绢上的刺绣,“叫剑气化虫才好。”

扶苍已经不想再为这些信口胡言敲打她了,这些天类似的胡说八道已有太多,他已到全然不会为之动一动眉头的地步。他忽然将纯钧一掷,这苍蓝的天之宝剑霎时化为一条璀璨的金龙,细细的落在他掌中,头尾摇曳,活灵活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