践行宴结束之后,郁棠坐上了白府的马车离开。
赵澈是骑马过来的,他双眼蒙着白巾,一身白衣胜雪,祥云纹的腰封衬的那把窄腰,尤为修韧结实。
因着他双眼蒙着眼睛的缘故,沿途路经的地方,那些看见他的百姓并不像以往惧怕他,有些胆大的女子甚至一路跟着偷窥。
要知道,晋王殿下的容貌,放眼整个大梁帝都,也寻不出第二个出来。
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宽阔的长街上,赵澈的马几乎是和白府的马车并驾前行,隔着轻透的白色车帘,郁棠一眼就能看见骑在马背上的赵澈。
他这个人其实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他只是寻常时候太过冷硬,浑身上下的权贵气息甚浓。
马车另一侧有行人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
“晋王殿下好生俊美,你们有没有发现,晋王自蒙上双眼之后,较以往更俊了?”
“嘘~这话可莫要被棠姑娘听见了。”
“晋王丰神俊朗,棠姑娘都是二嫁妇了,总不能就让她一人霸占晋王。”
“……”
郁棠不是一个轻易被人影响的人,但今日心绪乱了。
赵澈是初次初婚,可她已经嫁过人了,她不希望赵澈曾经有过其他女子,可她毕竟实实在在嫁过陆一鸣。
郁棠知道自己不应该钻牛角尖,然而,纵使自己是二嫁妇,她也不想让赵澈妻妾成群。
郁棠陷入沉思:我是怎么了?如何会对赵澈有了这样重的占/有/欲?
她心里很乱。
明知赵澈有朝一日会坐上那个位置,他是不可能为了她而废弃后宫的。
郁棠撇看脸,索性不去看外面的赵澈。
淑妃有句话说的很对。
可以交付真心,但千万莫要将自己也给弄丢了。
……
慕容淑芷在内殿歇息,整理妆容。
她对着铜镜,一手抚摸着自己娇艳的脸蛋,她的目光扫在了自己胸前。
她的容貌、身段、身份,是个男子都会趋之若鹜。赵澈倒好,从一开始就对她避而远之。
直至今日,慕容淑芷还记得刚入北燕皇宫时,她第一眼看见那个明明眉眼如画,实则却又冷硬无情的少年。
少年一身绛紫色锦缎袍子,气质孤冷,像是全天下都得罪了他,他眼中看不见任何温度。不过才十来岁的年纪时,就已经周旋在北燕权贵之间。
慕容淑芷与他同岁,她当初已经开始喜欢俊美的男子了。
她也对赵澈明示暗示过,赵澈却对她视而不见。
慕容淑芷就用长公主的头衔压迫他,有一次强行将他掳入长公主府,可赵澈根本不是吃素的,也不按常理出牌,当场就将她一脚揣入了后院荷花塘。
慕容淑芷活了那么大,还从没有被人那样待过她。
害得她至今怕水。
这人从不知怜香惜玉。
她以为赵澈就是这样的人。
但直至慕容淑芷看见赵澈对待郁棠时候的态度,她发现自己错了。
不是赵澈本性薄凉,而是他仅仅对那一人好。
慕容淑芷亲手给自己补妆,这时铜镜中出现了另一个人,她眯了眯眼,柔媚的嗓音带着笑意,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柳家长公子。”
柳文泽今日着一身浅碧色锦缎长袍,白玉冠半挽,衬的公子如玉,温润俊美。
“给长公主请安。”柳文泽福了福身子。
他生的好看,而且这种好看带着一丝丝的邪意。
赵澈的俊美总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宛若天上的谪仙,无情又禁欲。
然而,柳文泽的美则是一股四月春风,很容易搅乱女儿心。
慕容淑芷知道柳文泽在魏国时的名声,她转过身来,呵呵笑了两声:“柳公子,你我倒是有多日不见了。”
慕容淑芷上下打量着他,眼神贪婪,又道:“不愧是让魏国无数贵女心神向往的柳公子,今日一见,我竟觉得柳公子之容貌比以往更胜了。”
闻言,柳文泽俊脸微沉。
为打探情报,他的确动用了自己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其中就包括了他的这副皮囊。
然而,柳文泽志存高远,自是不想让人以为他是靠着一副皮囊取胜。
“长公主国色天香,性情温纯,在下实在是替长公主不值!”柳文泽说道,话锋一转,又说,“晋王自视清高,今日在殿上对长公主如此不敬,将长公主置于被人羞愤之地,难道这件事长公主打算就这么了了?”
柳文泽是什么货色的人物,慕容淑芷心中了然。
她今日在殿中让赵澈娶她,本就是慕容焦的意思。
她其实早就知道赵澈不会同意。
她也的确很是嫉恨赵澈,然而,她更是讨厌柳文泽的说法方式,道:“柳公子在大梁皇宫当真还是如入无人之境,你能轻而易举的进入内殿,见到本宫,想来也花了不少手段吧?”
柳文泽笑了笑:“在下不才,但在大梁境内,还算是个人物,不知长公主可有想法与我合作?”
慕容淑芷自己是个小人,但并不代表她喜欢小人。
她问道:“哦?什么合作?柳公子不说清楚,本宫又如何要信你?”
柳文泽淡笑,伸手要去触碰慕容淑芷的面颊,却是被她一个侧身躲开了。
慕容淑芷娇笑了一声:“柳公子虽是俊美,但本宫府上不乏美人。本宫虽喜欢美人,又不是来之不拒。实不相瞒,本宫的那些美人,都只献身于本宫一人。”
柳文泽僵住,面上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似乎并没有因为慕容淑芷的故意奚落而愠怒。
北燕使团明日就要启程,他要单独见慕容淑芷的机会并不多,故此,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言道:“在下想邀长公主共谋大业。”
柳文泽所言,并没有让慕容淑芷吃惊。
毕竟,她早就知道,柳文泽在六国遍地撒网,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势力。
让慕容淑芷气愤的是,柳文泽到了如今才想到了她,难道她北燕长公主在六国中的地位竟这样不起眼?看来以后还需要继续为自己造势啊。
慕容淑芷收敛不满之色,道:“本宫突然来了兴致,愿闻其详。”
柳文泽上前一步,低下头附耳道:“……”
……
见到慕容焦时,慕容淑芷的面容娇妍,脸色酡红,一看便知,她刚才经历了一场还算满意的/情/事。
慕容焦蹙眉,他这个皇妹出生并非是正统,而是北燕先皇和一舞姬所生,因着那舞姬得宠,慕容淑芷出生后才被册封为公主。
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却是随了她的母亲,改不掉一身的风尘味。
不过,慕容焦对她的行径不做任何干涉。
当然了,作为回报,慕容淑芷也帮着慕容焦在北燕建立起了庞大的情报信息网。
慕容淑芷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风流无度、骄纵无良的长公主,而实际上,则是慕容焦的心腹之一。
慕容焦轻咳了两声,他知慕容淑芷的那点偏好,对她的私事并不过问,道:“见到柳文泽了?”
慕容淑芷噗嗤一笑:“还是瞒不过皇兄的眼睛,的确是见到了柳公子,他自己主动送上门,我总不能辜负好意,有便宜不占,岂不是傻么?不过,柳文泽此人太过自负,他在魏国那些年顺风顺水,还真以为仅凭他就能说服我!”
慕容焦又干咳了几声。
他的皇妹,比他过的滋润多了啊,隐隐的嫉妒!
“咳咳,他可是与你说,要联盟对付晋王?”慕容焦问道。
慕容淑芷点头:“的确如此,柳家野心太大,想通过除去晋王,从而掌控大梁。如今,大梁几个亲掌兵权的权贵之中,单数晋王势头最盛。晋王一除,柳家自有法子挟天子以令诸侯。”
慕容焦不置可否,笑了笑:“大梁就要乱了,朕就等着这一天,且看看是谁会笑到最后。”
慕容淑芷好奇一问:“倘若是晋王要夺位,皇兄难道会不帮?”
慕容焦挑了挑剑眉。
即便他会出手相助,也一定要等到赵澈吃了不少苦头之后。
否则,赵澈又岂会对他这个岳丈感恩戴德?
只有雪中送炭,才能让赵澈更加记着他的好!
兄妹两人皆笑出一脸的“奸邪”,慕容淑芷离开之后,又好奇一问:“对了,我听线人禀报,大梁的太子殿下被晋王废了那处?看来晋王迟早要坐上那个位置啊。皇兄,其实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慕容焦挥袖:“你不想说,就不必说,兜什么圈子?”
慕容淑芷自问不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女子,但她身份尊贵,她当然不想像其他女子一样,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与其嫁人,还不如自己组建一个三宫六院。
但像赵澈那样的男子,对她而言,的确是一个例外。她怎么都得不到。
她道:“倘若今日在殿上,晋王答应娶我,皇兄又当如何?”
慕容焦:“……”
他无言以对,自己女儿看上的男子,当然不能拱手让给其他女子。
慕容淑芷又道:“皇兄今日不过只是想试探赵澈,其实你也知道,赵澈对郁棠是死心塌地。皇兄是已经接受了这个女婿?”
说着,慕容淑芷突然仰面大笑:“哈哈哈,我这辈子当不了赵澈的女人,那就给他当姑母!”
慕容焦:“……”疯子!
……
晋王府大院内,几经修葺之后,晋王府又焕然一新,就连院中寓意着多子多福的石榴树也格外“精神抖擞”。
北焱领着一个年轻男子悄然靠近,那男子离着赵澈尚有几步远的地方站立,无比恭敬道:“王爷,今日柳文泽悄悄见了北燕长公主,以下是他二人之间谈话的所有细枝末节。”
说着,男子向赵澈呈上一本笔录,他面上毫无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柳文泽和慕容淑芷之间后来做的那桩事,而产生任何的波澜。
赵澈接过笔录,他的双眼蒙着面纱,并没有去看笔录,又问:“之后呢?”
男子一怔,王爷怎么知道还有下文?
他如实禀报道:“之后北燕长公主又去见了北燕皇帝,还出卖了柳文泽,不过北燕皇帝的意思是隔岸观虎斗,不会插手干涉柳家对付王爷。”
赵澈唇角一抽。
那四个男人估计都巴不得他死吧。
他对大婚之日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们是棠儿的爹又如何,他才是和棠儿共度一生的那个人!
赵澈一挥手,那男子退了下去。
北焱这时旁敲侧击,问道:“王爷,京都……是不是快要变天了?”
自从赵澈从北燕归来,各方势力就已经在蠢蠢欲动。
男人站在回廊下,负手而立,日光打在他的面颊上,从侧面去看俊挺无俦。
他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了北焱说话,道:“皇上一直敬重本王,无非是想利用本王牵制柳家。不然以皇上的年纪,又岂会尊称本王一声皇叔。”
赵澈比炎帝年轻了十几岁。
要知道,按着年纪,赵澈和太子的岁数相差无几,炎帝都能给赵澈当爹了。
然而,即便如此,人前人后,炎帝还是得喊赵澈为皇叔。
北焱默了默,他从十三四岁就跟着自家王爷,自然知道王爷身边危机四伏,能走到今日,都是刀山火海走熬过来的。
赵澈走到院中,立在了一株百年梧桐树下,他负手而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去准备几坛好酒,本王要去白府做客。”
北焱:“……”哪有登门做客,还要自己带上酒水的?
北焱又问:“王爷,咱们府上都是好酒,您是要梨花酿?还是花雕?”
赵澈喜欢梧桐,他年幼时候,母后就亲手在东宫给他种了一棵,说是“栽好梧桐树,自有凤凰来”。母后从那时起,就盼着他能遇见一个合心意的女子,共度此生。
他背对着北焱,道:“把后院地窖的女儿红取一坛子出来。”
北焱一惊,那些女儿红是先皇后还在世时,王爷的外祖父家中酿制的。
可惜了……
先皇后没了,王爷的外祖父一族也都还流放在外……
……
慕容焦并不觉得自己很无耻。
他明日就要启程离开京都,今天自然要赖在白府,不能放过和女儿相处任何机会。
除却慕容焦之外,古天齐等人也都到齐了。
白墨池沉着一张俊脸,并不是很好客。
慕容焦提出要吃女儿亲手做的饭菜,郁棠只好答应。她在后厨忙活着,一直站在一旁“嗷嗷待哺”的红九脸色不太对劲。
不多时,红九抱着宝剑,一脸蔫蔫的样子趴在灶膛。红九一惯都是穿着一身大红色劲装,寻常时候也看不出来,但红九方才从灶膛的小凳上站起,侍月看见小凳上痕迹,大吃一惊:“啊!小九、你……你流血了!”
郁棠和红九相继看了过去,果然就见小凳上的点点血渍。
红九一脸呆滞,他是要死了么?
难道是前阵子和白征打架过度,所以受了内伤?可他之前怎就没有发现?
郁棠看了看沾着血渍的小凳,又看了看红九,后厨内帮忙的婢子也面面相觑。
郁棠发现红九好像……丰腴了不少。她之前就觉得,红九的身段着实和其他男子不太一样,但到底是哪里古怪,郁棠一时半会也说不上来。
不过,就在方才一瞬间,她好像知道了。
郁棠将锅铲交给婢女,笑了笑,说:“小九,你是不是来月事了?”
红九更呆滞了。
月事?那是什么玩意儿?
……
红九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棠姑娘温柔的给她“授业解惑”了半天,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问题所在。
她是一个姑娘!
她和棠姑娘一样,以后也可以生孩子的!
得知真相的红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仿佛她头顶的天一下子就暗了。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王爷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真相啊!
她真是被瞒的太久了!
白家三兄弟来到后院时,就看见红九一人坐在小杌上晒太阳,她双腿合拢,端坐的笔直,一动也不动的。
用了月事带很不舒服,红九真是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觉得不妥当。
白家三兄弟今天一早就发现,白府太平的有些异常。
此刻,见红九如此乖巧,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白杨纳闷道:“大哥,那厮今天怎么蔫了?”
白淮附和:“岂止是蔫了,我看他面色发白,不会是受了内伤吧?”
作者有话要说:白征:内伤这种小事,我可以帮你治一治。
红九:你才内伤!
白征:习武之人不拘小节,你紧张什么?
红九:苍天啊!让我死一死吧!
第98章
这厮会受内伤?
白征唇角抽了抽,他自问这些年勤练武功, 也算是一个高手了, 但与红九交手从未占过上风, 这厮会被人伤成这样?白征反正是半信半疑的。
此时的红九,自然已经将这几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换做寻常时候, 她早就和对方打了起来。然而,今天不行。
她要好好养精蓄锐。
月事到底是怎样的“内伤”?真真是太伤人了!
红九觉得她太难了。
白杨见红九依旧乖巧的端坐着, 跟个小呆子一样, 他喊了一句:“喂!叫你呢,你可知糖糖现在在何处?晋王殿下过来了。义父让糖糖过去一趟。”
郁棠已经从后厨出现, 现在在闺房换衣裳,一会就去前院给几个爹请个安。
红九撇撇嘴,她不明白这三人亲自过来作甚?吩咐婢子过来通报一声不就行了。
白家兄弟三人也太蠢了。不过, 想来像她这样聪慧的人实在太少。
见白家三人走来, 红九当即惊觉, 像一只随时做好防备的红公鸡。
白征没好气道:“你已受了内伤,我今日不跟你打!”
红九太难堪了, 除了棠姑娘之外,她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她来了月事!
现在多说无异,还是走为上策吧。
红九气急败坏:“你、你怎么会知道我受了“内伤”?!”她一跺脚就加/紧了双/腿走远了, 姿势怪异。
白征:“……”莫名其妙!
白征摇了摇头,见红九今日不缠着他,他竟然诡异的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
这厮岂会轻易受伤?
还是内伤?
也不知道伤势如何?
白征虽然想象征性的关切一下, 但想想还是算了,只要不会伤及性命,他倒是盼着红九的“内伤”能晚一阵子才好。
如此,他也能图个清静。
白家兄弟三人面面相觑。
白杨纳闷道:“大哥,你惹了她?”
白征:“……与我何干?!”
郁棠听到动静,就从闺房走了出来,她今日亲自掌厨,身上难免熏上油烟味,所以才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见到白家兄弟三人时,郁棠目光扫了一眼庭院,好奇问道:“小九呢?方才我还让她在这里等着。”
她不太放心红九,毕竟晋王府都是男子,红九心性纯良,从未接触过姑娘家,完全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更重要是,她好像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个姑娘……
郁棠本想多教她一些事,比如,哪些是姑娘家来月事时应该留意的细节。再比如,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话。
这时,白杨道:“那家伙像兔子一样跑了,糖糖,你对晋王府的人这样好,那我们几个呢?”
白杨打趣说了一句。
郁棠莞尔:“四哥,你说什么呢,小九今日情况特殊。”
言罢,她又对白征交代:“青哥,这几日莫要与小九打架了,她身子不适。”
白征点头:“嗯,我已知晓。”他很好奇,到底是谁将那厮伤成那般?
难道是有人盯上了晋王府?
可麒麟卫这边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
白征陷入了深深的疑虑。不行!他要加大力度盯着晋王府,等郁棠嫁过去之后,他更是要保证晋王府的安全。
他嫉恨赵澈抢了他的姑娘,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便是尽其所能护着郁棠周全。
郁棠纳闷了。
怎么?白征也知道红九其实是个姑娘?就她一个人没有瞧出来?
既然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她也没有必要格外提醒了。
白征说:“糖糖,义父让你过去一趟,晋王……他也来了,说是今日商榷大婚事宜,你、你真的想好了?”
真的想好了要嫁给赵澈了?
郁棠没有犹豫,她对赵澈终归是不一样的,而且她和赵澈已经……数次亲密,她若不嫁给赵澈,那还能嫁给谁?
“嗯,我想好了。”郁棠道。
白杨和白淮二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相继说道:“糖糖,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没处理,你和大哥先聊。”
“四哥等我一下,我才发现早就与中尉大人约了吃茶。”
白杨和白淮走开后,院中就剩下郁棠和白征,还有侍月。
侍月努了努嘴。
白家另外两位公子都自觉回避了,那她呢?是不是也应该给姑娘和白公子制造机会?
不对啊!
晋王才是她家姑爷!
一想到是赵澈将她从陆府解救出来,侍月紧绷着小脸,赖在那里不肯走。
白征无视了侍月的存在,看着郁棠的眉眼,轻笑着长长叹了口气,道:“糖糖,那我只能恭喜你了么?”
郁棠不是傻子,到了今日,她当然看出了白征对她已经超过了兄妹之间的情义。
她不想吊着白征,在她心里,白征就是她的家人,是她的兄长。
郁棠也知白征的顾虑和担心,她莞尔一笑,道:“青哥,我会照顾好自己,赵澈他……其实并非是传闻中那样,他待我极好。”
在没有找到亲人之前,便只有赵澈一直在她左右。
而且,郁棠心中有件难以启齿的事。
她在梦里已经对赵澈做出那样的事,总觉得如果不嫁给他,仿佛是对他不负责任一般……
白征无奈一笑。
既然郁棠都说到这份了,他也没什么可争取的了。
“糖糖,日后若是他对你不好,就别怪青哥对他无情。” 白征语气坚硬。
郁棠点头。
其实,她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她虽然不懂朝政,但白家很快就会被卷入权势纠纷之中,她不知道该怎么提醒白府上下,就对白征道:“青哥,近日你留意着义父的安危,一旦发现任何异常,定要及时防备。”
郁棠的话不是空穴来风。
白征蹙眉:“糖糖,你为何这样说?”
大梁朝自建立以来,麒麟卫都是处在众矢之的上,看似手握滔天趋势,但是衰,是盛,也不过只是帝王一句话的事。
郁棠没法解释,只好道:“我近日总是觉得心有不安,青哥多留意一下便是。”
白征默了默,没有再多言。
其实,即便郁棠不说,他也早就开始防备各方势力。
……
郁棠去了前院,白征已经决定放手了,但不代表他想亲眼看着郁棠和赵澈等人商榷大婚。
他一人在白府闲逛,仰面看着天际的朵朵白云,对赵澈甚是艳羡。
他的人生从来就不受自己掌控,就连自己喜欢的姑娘,也只能拱手相让,他看得出来,糖糖心里有赵澈了。
而即便糖糖对赵澈无意,以糖糖的身份,那几个人也不会让她嫁给自己。
他从一开始就失去了和赵澈竞争的资格。
赵澈是皇亲国戚,先帝的嫡长子,而他呢?不过就是一个流浪街头的乞儿。
有些事情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
白征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哭声,他很快就在假山后面找到了红九。
红九自从来了白府后,每日好吃好喝,即便经常和白征交手,但她的脸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腴红润了不少。
今日却是连最爱的红烧肉也不惦记了,着实让白征诧异。
红九五感极为敏锐,察觉到白征过来,立刻惊觉,喝道:“你别过来!”
白征:“……”她有病?
这样防备他作甚?
白征内心堵闷,他需要大醉一场,又或是狠狠打一场,正好红九在此,就邀战道:“有兴趣跟我比武么?”
“不!没兴趣!我一点都不想!你走!”红九绷着小脸,脸上泪痕未干,世间最悲伤的事莫过于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个姑娘。
白征额头溢出三条黑线,红九如今跟在郁棠身边,白征将她当做自己人了,变得严肃了起来,道:“你实话告诉我,究竟是谁将你伤成这样?这件事甚是重要,关系着晋王和糖糖的安危,你莫要与我置气,速速将这件事告诉我。你是如何伤的?伤你的人莫非是东宫的人?”
白征拧眉。
能伤了红九的人,绝对是高手。
看来日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红九的小脸瞬间涨红,她以前脸皮厚,根本不懂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是白征如此严肃的询问她的月事,红九本能的接受不了。
她一手扶着酸胀的腰肢站了起来,恶狠狠道:“我告诉你,你少管闲事!这件事不是你能插手的!”
白征目光微眯:“……”伤了腰?那内伤的位置应该在腹部。
红九转身就走,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想想她的下半生应该怎么过。
白征突然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一掌直接覆在了她的小腹上,缓缓传入内力。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逞什么能?既然糖糖要嫁给晋王,你我就是自己人,我自要与你分担。”白征无奈。
红九的脸更加涨红了:“你真不要脸,谁要跟你分担!”
说着,一掌推开了白征,嗖的一下飞不见了。
白征:“……”真是不知好歹!
他怎么就不要脸了?!
……
前院,四个爹和赵澈围坐一桌,郁棠到时,见桌上的几道下酒菜已经风卷残云了,她的目光落在了赵澈脸上,但很快就移开。
虽是很想知道他和慕容淑芷之间究竟有没有好过,但她不会自己问出口。
再者,一看到赵澈,郁棠就会想到淑妃对她交代给她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