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家的事,女的表说话!”二哥站起来,越过她往外走,秦梓徽随后站起来,他倒是一点都不脑震荡了,脚步那叫一个稳健。
黎嘉骏一把抓住他胳膊:“诶我哥发疯你干嘛瞎起哄啊!是病人就有个病人的样子,你这样活蹦乱跳的……”
秦梓徽缓慢而坚定的撸下她的手,凛然道:“迟早的。”
黎嘉骏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车厢,简直想抱头嚎两声,艾玛这没事儿也被搞成有事儿了,她好像也没干嘛吧?!
车厢门上有玻璃,她一抬头就能往外看,只见这两人在过道里,他们身材相仿,二哥一身军装还光鲜着,秦梓徽则脏得往下掉灰渣,此时侧对着门对面对站着,秦梓徽靠外,半个身子看不着,二哥正中央立着,还没说话,低头先点了根烟……
……就差壁咚了。
“……”黎嘉骏手肘撑着头就这么望着,感觉在看一本基情电影。
夭寿啊,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啊!可到底哪里不对啊!
除了一开始二哥自己点了根烟,又问秦梓徽要不要貌似被拒绝以后,两人就没啥肢体语言了,表情一直很平静,可依照黎嘉骏对她哥的了解,二哥此时的表现似乎过于专注……像在端详什么。
结合那个姓氏和细节,以二哥的智商,虽不至于确定,要怀疑什么却是不难的。
她其实蛮矛盾的,因为她也不知道希不希望家里人知道,这个在战场上和她建立略超过革命友谊的家伙曾经是个戏子。按她自己来讲是无所谓的,在她那个年代,那些戏曲表演家出去都是被称老师和大师的,出场费高不说,等闲还请不着,又因为粉丝群里大多数都是各自家中的长辈,连带年青一代看到他们也低一头,流行歌曲里带点戏曲那不要太受追捧,什么北京一夜、贵妃醉酒、有那个周什么伦的天王连RAP都插一段儿戏曲……不管喜欢什么曲种,流行乐坛大家相互喷可以,戏曲那是绝对没人敢出来呛一声的,那是国粹!呛一声试试?隔夜就给你上香!
这个环境里长大,就算看过霸王别姬,她还是很难代入这时代的某些理所当然的思维。而因为大家都知道黎三爷是戏迷,没人敢跟她耳提面命说戏子下九流……可她心底里却清楚,不说是一回事,在周围人心里,哪怕老农民,都只听戏,却瞧不起戏子。
她心里忽然耸然一惊。
……秦梓徽不会被那啥……嘿嘿嘿……过吧?
这想法只是这么划过一瞬,她却明白自己的表情已经微妙起来了。
黎嘉骏哀叹一声,把脸埋在手里。
怎么办,她是个俗人……一个不该看那么多基情奸情的傻叉……
列车过道谈话还在进行。
许久,等到火车渐渐减速,两人才陆续走了进来,二哥身上一股浓浓的烟味,表情自然,看不出端倪。
秦梓徽也没啥表示,两人又一左一右坐下了。
“你们……”黎嘉骏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聊完了?”
二哥嗯了一声,又掏出一根烟,被黎嘉骏一把抢过:“抽!怎么不去抽大的!”
二哥手一转,拿出火柴,斜瞟着她。
……这是要给她点烟的节奏。
黎嘉骏一愣,讪讪的放下了烟,矜持道:“我不抽。”
“哼。”二哥拿起那根烟,又点了起来,顺势看看另一头的秦梓徽,表情晦涩难明。
看来这位家长接下来要找她单聊了,黎嘉骏菊花略紧。
火车又停了下来,下面一阵热闹,又是一群伤员被抬了上来,这一节车厢里全是军官,此时默默的看了,并没什么动静。
黎嘉骏这时才想起来问:“哥,你怎么又穿上这身马甲了?”却没有军衔。
二哥若无其事:“缺人,就顶上了。”
“那你现在是……”
“是大爷。”他嘚瑟一笑,“你哥我现在管着军需物资,还需要军衔么?多的是小弟孝敬。”
结合自家一贯来的尿性,对于二哥为什么会有此地位,黎嘉骏自然心知肚明,她一脸崇敬:“嘿嘿!还是二哥厉害。”
“厉害个鬼,不照样被人拐了妹子。”
“……”话题又回来了,黎嘉骏略有些烦躁,“哥,其实我跟他没什么呀,你们聊了你应该知道啊。”
“怎么,打完了仗,始乱终弃了?”
……你到底哪边的!黎嘉骏目瞪口呆。
“哎,骏儿,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不小了?”二哥又往秦梓徽那儿看了看,压低声音,“你如果不喜欢见初,没关系,他确实强势了点,家里也复杂,咱爹也不满意。但你心里总要有个谱,想要什么样的,哥给你找,如果你真放不下奉天那个……这世道,得个真心人不容易,哥也可以帮你跟家里说……可你在这儿找个替代品……是不是不大厚道?”二哥抬了抬下巴,“铁铮铮的一个汉子,就凭长得有点形儿,又是一个姓……他若知道了你怎么看他,会怎么想?要是你哥我,那是绝对忍不了的。”
“……”黎嘉骏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来就他和秦梓徽聊了天回来这么一会儿,已经脑补了十万字狗血虐恋情深小说了吗?!还是她穿来之前新近流行的替身文!
所以他们那么久到底聊出了啥玩意儿啊怎么这么难懂呢?!黎嘉骏一时脑子有点发蒙,只知道秦梓徽没告诉二哥他到底是谁,可也没对两人的情况有什么实际的说明,所以刚才他俩就聊了一会儿天气吗?
跪了。
“那个,哥,你俩到底聊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相互了解了一下。”二哥摇摇头,颇为心累,“回去再说吧。”
一提这个黎嘉骏来劲了:“我们怎么回去?回哪?重庆么?”
“还能去哪,徐州打那么凶不就是为了让武汉撤干净?现在撤得差不多了,该去重庆了。”
“去重庆?不再守着徐州了吗?”
二哥幽幽的看着她:“你觉得能守住?”
黎嘉骏有点迷茫,她当初连台儿庄隶属徐州会战都不大清楚,当然更加不知道徐州会战胜利后会怎么样,可无论怎么想,从未来趋势看,徐州肯定还是沦陷的,这难道还要再打一次?这第二次,他们输了?
虽然这是必然的,可她还是觉得很难受,实在是这一次打得太伤了,铁人都禁不住再来一次,要是听说再守一次台儿庄,别说李宗仁孙连仲了,三十一师的师长池峰城得第一个疯!
“估计上头还会想别的法子拖延时间吧,打是打不动了,第五战区差不多已经废了。”二哥沉沉的说。
“别的法子……”黎嘉骏喃喃,“那差不离,就炸桥,毁路了吧……”
“别多想了,休息吧。”二哥裹了裹衣服。
“我们现在去哪?”
“不出意外,就直接到汉口了。”二哥声音低下去,“到了那,就可以坐船……去重庆……回家……”
他显然是不想说话了,黎嘉骏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秦梓徽微垂着头,似乎有所察觉,抬头正对上她的目光。
他的眼神沉静,坦荡,倒让刚才产生猥琐疑问的她颇有些难以招架:“你,不累啊?也休息会儿吧。”
他摇摇头,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说的?”
“你……不问我们说了什么?”
“你会说吗?”
他想了想,摇摇头,只道:“我没说我是谁。”他这么说完,表情有些紧绷,很难过的样子。
“没事啊,不说就不说嘛。”黎嘉骏也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的安慰道。
秦梓徽抬头,盯着她的眼睛,问:“你觉得,我该说吗?”
黎嘉骏茫然:“……我,也不知道。”
秦梓徽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黎嘉骏忽然有点慌乱起来,她下意识的觉得秦梓徽心里比自己复杂的多,可面对这种情况,怎么说最好,怎么做最好,甚至怎么才是最好,他俩都没数。
可到底不忍看他这般伤心。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你就讲吧,我反正觉得没什么的,过了这一关,就啥都不是事儿了。”
秦梓徽笑了笑:“我的上司,下属,好友,全都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他笑容发苦,“不料有一日我竟会为了你黎三把这一切再撕开来。”
黎嘉骏到底还是慌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无所谓的,可你知道,如果现在他们不知道,等以后万一东窗事发,那就更麻烦了,纸包不住火的,我家里人大多都见过你……”
“可我们有以后吗?”秦梓徽冷不丁的问。
黎嘉骏就卡住了。
怎么突然就说到以后了呢?她茫然的想。
可怎么会又有种顺理成章的感觉呢?
见她不回话,秦梓徽扯了扯嘴角,头一仰,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黎嘉骏苦闷的坐在座位上,预感到这一路会比台儿庄那十天还要闹心。
可奇怪的是,除了第一天意外,其他时间,二哥和秦梓徽都和没事儿人一样开始相处,什么端倪都看不出来,沿途无聊了还会说笑两句。
他们从台儿庄出发,先到徐州乘陇海线到河南郑州,然后再转京汉线南下,此时折腾了快两天,总算到了郑州,火车正要开动的时候,二哥忽然道:“说到这儿,倒是有个趣事儿!”
这是一路的常态了,二哥喜欢看闲书,又爱和人搭话,杂七杂八的东西知道不少,一路就听他指天指地的秀知识,此时就是一个经典开头。
黎嘉骏正啃一个青苹果,闻言哦了一声,意思是听着。
“你看,那是黄河,那边还有一条,叫涸河,明朝的时候,那儿有个远近闻名的大花园,一个大官自己造的,开花的时候,大家都去看,但看花都得过涸河,可惜这涸河不宽,老百姓有个小船都能去。那个大官就不甘心了,想趁机赚点银子,就把黄河撅了个口子,把水引到涸河里,那涸河不就宽了么?小船不敢过了,他就拿大船,赚摆渡费,还真让他坑了不少钱!”
“然后?”
“然后?黄河是好惹的么?敢掘黄河,还想有然后么?当然淹了呗!”二哥乐不可支,“不过那儿倒成了郑州一大渡口,听说那个渡口下头还有那个明朝的大花园呢,不过百姓还念旧,给那渡口起名叫花园口,哈,也算应景儿。”
“可感觉很讽刺啊,花园……口……”啪嗒,啃了半个的青苹果掉在地上,黎嘉骏也没心思拣,只是双眼发直的望着远处。
她其实看不到花园口,可此时她却觉得自己已经透过站台看到了那儿,看得她心跳扑通扑通的。
“花园口!”她尖叫,“花园口原来在这儿?!”
二哥有点莫名:“要不然呢?”
黎嘉骏越发呆滞,脑子里回想起前两日才发生的对话。
二哥:“估计上头还会想别的法子拖延时间吧,打是打不动了,第五战区差不多已经废了。”
黎嘉骏:“别的法子……那差不离,就炸桥,毁路了吧……”
原来……她还是图样图森破!
什么炸桥!毁路!
人家要掘开黄河啊!
第145章 难逆之命
花园口渐行渐远。
黎嘉骏巴着窗口往外看,只觉得心随着火车的加速而越来越重。
她对花园口事件知之甚少,连它到底有没有出现在历史课本上都记不清,但穿越以来的经验让她对记忆中的任何碎片都如临大敌,二哥的述说更是让她意识到记忆中这三个字似乎包含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让人细思恐极。
似乎注意到她表情不对,二哥很警觉的凑上来,眯着眼问:“看什么呢?”
“……花园口。”
“你看的见么?”
“看不见……”她咽了口唾沫,“哥,你说,如果要挡住南下的日军……是不是……用天灾比较有用……”
二哥挑眉:“比如?”
“比如……”她艰难的、实在憋不住的,挤出一句,“黄河决堤……”
“可黄河说决堤就决堤啊?黄河如果决堤到能挡鬼子的路的程度,得死多少人你知道么?那就是当地治安官的失职,这不是天灾,是人祸!”二哥说着说着就烦躁起来,一把把帽子摞在桌上,瞪她,“你是不是又七想八想了?!我老觉着你有乌鸦嘴的天赋,仨儿,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啊。”
“哦……”那这个乌鸦嘴的名声得坐实了……黎嘉骏闷闷的想,坐下来傻乎乎的看着窗外,心想自己能做什么呢?可她郁闷的发现即使经历了那么多,遇到大事儿时的心路历程却还是回到了原点。
造并卵。
知道然而并没什么卵用。
她知道九一八但不知道北大营,知道七七但不知道宛平城,知道平型关但不知道山西会战,知道台儿庄但不知道徐州会战……就是这么任性,以至于每每战况给她带来意外时,都让她有一种自己还不如不穿越的感觉,也不至于三观不断被刷新,脸上的血一层一层的糊上去……
好难过,感觉自己好没文化,这么多年学费白交了,学了那么多屁用没有,九一八她不离开奉天,七七事变她去了宛平,平型关大捷她没抱金大腿,台儿庄大捷她硬是忽略血战两个字在那蹲了十天,现在花园口要决堤了,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南京大屠杀她阻止不了,花园口她能阻止吗?
或许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写个信去求一求了,虽然它在校长眼里连颗葱都不算,可葱花好歹是有点味道的,如果加把劲能进化成一颗洋葱,熏出点眼泪来,那就更好了。
二哥有不少纸,但都是薄薄的日常用的,她也不讲究了,拿了几张过来提笔写了几个字,却怎么都斟酌不好语言,越想越觉得烦躁,毫无头绪,左思右想之下,有掏出她前两日就整理过的行李。
经过一场大战,她的相机到底没保住,镜头碎了,要配很难,现在是用不了了,其他最惨的就自己的日记地图了。
她叹口气,从包里掏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牛皮纸,见二哥没注意自己,秦梓徽正在另一截车厢上领伤药,还没回来,便小心翼翼的摊开来,对着上面模糊的字迹叹气。
想也知道,在她怀里血染烟熏又磨又蹭的,即使在未来也难找到能完整保存的纸,就算在胸口塞块硬纸板也难以幸免于难,更何况她用的是铅笔和质量不讲究的墨水,此时摊在面前的完全就是一坨黄色的草纸了,本身都烂的起了毛边。
她拿一张白纸,在上面画了半个中国地图,开始回忆自己自奉天到现在的路程,倒没写什么,只是画了地方,画了线,在停留的地方标个重点,写一下地方和大致的事件。
她不是怕自己忘记,这一路每一件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些逝去的,活着的,亲历的,耳闻的,桩桩件件,历历在目。虽然每一件都是让她心潮涌动的事,可此时她却本能的认定,只有回忆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好像有人闲着没事就爱整理旧物,因为这样的行为让他们感到充实。
身边坐下一个人,应该是秦梓徽,她并没有写什么出格的东西,便没有注意,只是自顾自做自己的。
秦梓徽凑过来了一点,见她没反感,便光明正大看着,她画了许久,奉天,长春,洮南,嫩江,齐齐哈尔,北平……七月七日她在宛平,随后一路向西,又自平型关过,从太原外遭遇日军被送回南京,偷渡回上海,转而又去了徐州……
当她把线从台儿庄拉到汉口,并在那儿画了一个空心的圈时,她仿佛听到身后有一个人,沉沉的叹息了一声。
她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秦梓徽一眼,又转回去,在郑州这儿,画了一个属于花园口的点,随后笔搁在信纸上,陷入了沉思。
“你在,担心什么?”秦梓徽轻声问。
黎嘉骏顿了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担心校长放黄河拦鬼子吧,二哥的反应已经很有代表性了,她不想再来一个把她当乌鸦嘴的人……就算是真的也不行!
没得到回应,秦梓徽的气息滞了一下,没再继续问,只是整个人的气息却有点冷了。
黎嘉骏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她也不是不想理他,可张了嘴又不知道说什么,正纠结间,二哥却自窗外的景色中拔回注意力,随意的看了她的新线路图一眼,眯了眯眼,意味深长的看向她:“花园口?”
“……这我怎么知道。”意识到二哥看懂了,黎嘉骏一阵心虚,她万分后悔刚才一时口快,现在简直万劫不复,以至于心里甚至产生了“也许记错了不是花园口”这样侥幸的想法。
“嗯。”他看看坐在一边沉默的秦梓徽,又望向她笔下那个只写了抬头的信纸,笑了一声,似乎想嘲讽一下,可最终还是无奈的叹口气,“你是想提醒委员长,这里有个堤坝等着他来炸吗?”
“……”
“说真的,刚才我细思了一下,若不论无辜百姓,这还真是一个极佳的法子。”他嘴上夸着,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高兴,“按照现在的情况,若要拦住日军,似乎已经无他途径可选,既保存兵力,又消耗敌军,还拖延了时间,一箭数雕,想出此法的,伟丈夫是也!”
他说着伟丈夫,双眼却盯着黎嘉骏,表情复杂难言;“我的妹妹,不会这样的,对不对?”
黎嘉骏全身发冷,不是因为二哥隐含愤怒的指责,而是因为他的第一句提醒。
若是现在校长正为怎么阻拦南下日军而发愁,她的这封信正好给了一个瞌睡时的枕头!可若是他已经想出了这个法子,那在没有更好的法子的情况下,她无论怎么说都不会动摇他的决定!
千里沃野,泱泱中原,谁还能比一国领袖更清楚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多少性命,多少家庭……他当初就放弃了,若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会放弃吗?
黎嘉骏不敢想,也想不出来,她只知道,手下搁着的,竟是一封无论如何都不能寄的信!
她僵硬的放下笔,对着信纸发呆,呆着呆着,就如凋谢了一般,没了半点精气神。
二哥叹了口气,继续看向窗外。
秦梓徽忽然站起来,快速的走了出去。
黎嘉骏正颓丧,根本没心情处理旁人的事,对于秦梓徽的豁然离开,也只是抱以无神的一瞥。回头时,脑子里倒是顺势记下了他的背影,心底里却油然产生一种感觉,仿佛她是那个心系天下,担忧着百万人性命的当家人,对于秦梓徽的“无理取闹”,反而无暇理会了,更甚者,就差来一句“唯小人与男人难养也”了。
这种独属于汤姆苏的情怀让她哭笑不得,可谁让她是那个知道太多的人,老天半点都不愿便宜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