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动,朝露总算是有了动静。
她刚刚一抬眼,便瞅着那张花情的脸离自己好近好近,顿时吓的毛骨悚然,任她一身是胆,也不敢动弹。
良久发现他眼中是不明的笑意,才颤颤巍巍的说了句,“二……二……?”
方才一瞬间,她又以为自己是被诓骗了,这妖孽其实是假装的不过是来吸自己的血的吧。后来又在电光火石间,琢磨出来,若他是要吸血,没必要费这么大劲,他只能是二二夙白。
所以长舒了口气,搁下心来。从夙白的身上攀爬起来,一只手搁在他胸口处才发觉了不对。
“二二。”
“啊,我在。”这三个字着实是二二的风范。
“你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病症?”她一把揪住夙白的领口,将那突然漂亮的不似凡人的脸拉的再次离自己好近。
意识到不对,她刚想放开,便被夙白抓住了手。
“喂喂……你……”难得跟自己的青梅竹马红了脸,朝露甩着手,挣脱开。
这边跺脚决定不理会他,那边就听夙白轻咳了几声,颇为委屈的说,“露儿你都不关心我了么……”
朝露心中略有些悔意,这才蹭过去,“你说,你在凡间这百年究竟是做什么了?怎么犯了这种病?”
夙白微笑,“只是在成仙的途上受了些小挫折,留了些病根。”
“今日我带你去求老君爷爷,他与我有些旧识。”好歹莫沉将她送到老君那有些时日,青牛宫上上下下还是给她几分薄面的。
“不,暂时不用。”夙白拦住她,顺手递给她一样物事。
朝露接过后,口中问着,“为什么……?”转眼盯着手中这可爱的小短簪便满眼的迷惑,“诶,这是什么?”
金蟾望月卧玉兰的短簪,又翘起三片小小的金叶在外轮,举动之间微微地颤抖起来。搁在明灯下似乎还能折射出七彩琉璃的光。
“簪子,给你的。”夙白伸手,将这小短簪子细细的簪在她发间,看那一抹乌黑上,终于多了些点缀,才算是满意了些。
小金蟾的簪子原先是要送给云锦仙女兰若,全当她为水仙宫赶制的这批灵绡纱的小礼物。如今换了个主人,倒也相配。
“你送我的礼物吗?”她喜滋滋的摸了摸,心里却有些暖暖的,不愧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一见面就送了份大礼。
这不成,她好歹也得回份礼。
然刚一惦起回礼,终于是重重的拍了下腿,喊出了声,“糟了。”
还未等夙白回话,她便起身冲着夙白说道,“不行,我得赶紧回去,家里还有个路痴师尊呢,他要是来找我的话,我可就费劲了。”
夙白也不挽留,会意的点头,然后说道,“我送你出去。”
然后朝露在前,夙白在后。
朝露发间那小金蟾微微摆动,夙白的唇画成条很优美的弧线。
飞到半途中,朝露才恍然大悟,想起件重要的事情,“结果他还是没告诉我,他那病是怎么犯的。奇奇怪怪的人……”
再不能像初初,那般谈笑风生,草间嬉戏。
原先的二二,一放入脑中,便是那若阳光般炽烈的小小少年,可谓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如今的夙白,明明知道他不是花情,他只是长了花情的脸的二二,也无法能够再坦然相处。
若只如初见,那一抹少年心性的青葱,恐怕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想起他那浑身泛寒的病症,便还是有些担心。
微微叹了口气,朝露加快了速度,却难得的周身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抬头,看天际的白云皆藏起了身影,突然便一阵大风,她险些没跌下剑身,回头望望这离得不远的天空,看这云忽然做黑,晴朗之色转瞬即逝。
“看样子要下雨了,得加紧回去。”
话刚落音,一片细雨便落在了身上,喘口气的机会也未给她,却也不似那突如其来的阵雨,砸在身上生疼。
雨绵绵落,寒凉之意顿起。
朝露心中突然生出了几分惴惴,她的眼睛投在了原处的榣山上,那里的树涛阵阵,竹林飒飒,小竹亭的琉璃顶已近在咫尺。
她一滑,落在地上,高声喊着,“师尊,我回来了——”
无人答应。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小小的嘶鸣声,小小从来不这般叫唤,也从未叫的如此凄惨过。
她的心一紧,匆忙的向着师尊的小屋跑去。
三间小屋环着的空场内,细雨落在了众人的身上,已是一片湿濡。
就见竹林间穿梭着几道人影,只见师尊正将一道霹雳雷闪打在云浮的身上,顺手接过从天上掉下一片血染的小小的身子。
雨绵绵细落,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教朝露傻在了原处。
师尊很少会出手打人,或者说师尊的法力修为太高,只要出手,一般小神仙是没有打的过他的,她是没料到师尊,这次出手的对象居然是那南溪天姑云浮。
如今的情形很微妙,那云袖怀抱着南溪天姑云浮跪在地上,师尊怀里抱着的是自己的桃花鸡小小,面色沉静,亦或是用冷峻来形容。
朝露再不敢多言,挪挪蹭蹭的走向师尊。莫沉只是抬眼看了看她,便也不说话。
就听那云袖颇为悲愤的说,“不过是打伤了只上神的妖兽,上神居然不问青红皂白的伤我姐姐。如今此事,云袖定当禀报天宫,由帝君为姐姐做主。”
朝露心中一惊,连忙奔到莫沉身畔,抢下小小。
只见小小的软翅一抖一抖的,桃花鸡眼下变作了只血色鸡,浑身染血。那小豆眼还颇为委屈,虚弱的一阖一开,看的朝露心中极为悲愤。
她也是个护短的人,与师尊一般。若做了往常,忍气吞声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