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牙戒备的看着他,却见他温柔笑道:“没事,我护着你。”

  春日暖阳明媚了眼眸,白牙恍然失神,不知为何竟脱口而出一句:“好,我回来了。”

结局

忍冬

作者:九鹭非香

一。

  月夜,洛阳城郊树林。。3

  黑色劲装的女子快速跃过枝头,风一般身法恍如鬼魅,她身后的敌人渐渐被甩远。突然之间,重重树枝外的前方蓦地又蹿出几条人影,直直向她扑来。。

  忍冬眉头紧蹙,掉头便往东方跑去。不料她刚一转身,一记暗器便杀上前来,她偏头一躲,仍被划伤了脸颊,蒙面的黑巾滑落,在月光下露出一张极为清秀的脸。。1

  她摸了摸自己瞬间麻木的脸颊,多年来在刀口舔血的经验告诉她,暗器有毒,此时唯有拼上一拼,将追来的敌人都杀了,再凭运气撑过毒发,兴许还能搏回一条命。

  身后的敌人紧逼而至,忍冬眸光一凝,拔剑出鞘。她下手快而狠,寒剑印着月光,舞出嗜血剑花,眨眼间便取了两条性命。树林间窸窸窣窣的跟来许多人,忍冬目光冰冷的盯着他们,脸上沾染的鲜血让她看起来宛如地狱修罗。。

  围追上来的十来人将她围做一圈,有人道:“她中了毒,且等她毒发我们便可轻易取她性命!”

  

  忍冬指尖已有麻木的感觉。她冷嘲道:“鼠辈。”。

  在场的皆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哪经得起一个女人如此讥讽,一人大怒道:“南疆魔教屠害中原百姓,罪大恶极!尔等才是过街鼠辈,人人喊打!”。

  忍冬挑唇冷笑:“昔日数万中原武林废物敌不过我教百人攻打,今日你们数百人亦挡不住我去洛阳寻人。中原病弱,你们便是人人喊打,不过就是喊喊。”

  此言一出,众人皆被气得失了理智,哇哇大叫着一拥而上,誓要将这魔教女子碎尸万段。

  

  忍冬暗笑,她要速战速决的目的已达到,尽管这一战是忍冬多年来最狼狈的一战。比幼时与恶狼关在同一个笼中厮杀时更加狼狈,毒药因她的运息更快的在体内扩散。

  最终,她是用牙齿生生咬断了最后一名对手的脖子。她咽了一肚子的血,温热的血液稍稍缓解了逐渐僵冷的四肢,满嘴的腥味也让她的神智稍清晰了一些。

  她推开对方已不会再动的身体,吃力的捡起自己的剑,一步一踉跄的走出厮杀了一夜的树林。

  

  朝阳快要破开雾霭,天边的晨光晃得她头晕眼花。。

  她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活不成了,重伤失血,身中剧毒,后有大批追杀者,任何一个危境都足以要她的命。忍冬用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脚步虚浮的往前走,尽管她也不知道这样的自己还能去哪里。'。

  突然,她脚下一崴,世界无声的旋转,视线中的蓝天白云渐渐模糊。阖上双眼之前,她恍惚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摸着下巴在好奇的打量着她。。

  她仿似记得,许久之前,一个又老又丑的酸秀才在她耳边愁苦的念叨过:“书生都是穷的,都是讨不到老婆的。”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一把抓住书生的衣襟,杀气十足道:“救我,我嫁你,礼金十两。”

 

  书生一怔,眯眼琢磨了一会儿:“我只收黄金哦黄金。”。二

  江湖传言,洛阳城中有神医,可治百病,可肉白骨,可救死人。。

  忍冬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处干净的民居。陌生的环境让她立时警惕的坐起身来,身上伤口被拉扯出的疼痛让她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向一个书生……求婚了。

  看着样子,定是那书生救了她回来。忍冬摸了摸身上包扎得极好的绷带。心道,等见了那书生对他道声谢便杀了吧。现在多一人知道她的行踪便多一分危险,而她最不喜拿自己生命冒险。

  

  院子外传来咔哒咔哒的脚步声,像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忙活,忍冬听了一会儿,探出外面那人脚步声沉重拖沓,绝不是习武之人,她放了心,空着手便推门出去。

  日光倾泻而入,刺得她眉头微皱,过了一会儿才把外面的情景看清楚了。

  这一处普通的居民院子,院子的角落种了许多药草,一个青衣男子正蹲在那方,一边哼着歌一边扭着屁股拨弄着地里的药草:“桃啊桃,桃啊桃,桃啊桃之妖啊妖,妖啊妖,妖啊妖妖,灼啊灼……”。

  听得这样的歌,即便冷漠如忍冬也抽了抽嘴角,她清咳一声,引起男子的注意。

  

  “呵!”男子被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跳出老远,他摔坐于地,扶着胸口惊魂未定的望了忍冬好一会儿,才皱眉抱怨道:“我说姑娘啊姑娘,走路要出声才算是个活人呐,等以后死了你可是想出声也出不了了。”。

  忍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救了我?”。

  男子拍拍屁股站起身来,他有些傲气的仰头:“除了本公子,还有谁救得了你?”

 

  忍冬点了点头:“谢谢。”她凝气于指尖,打算等男子一走进便直接折断他的脖子。然而就在她快要出手的那一刻,男子又道:“只要再吃几付本公子开的药,你身体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毒包准给你除得干干净净。”。

  凝于指尖的内力顿时消散无踪,向来冷淡的声音中不免带了点急迫:“你能解我身体里的毒?”

  男子笑得很得意:“这世间没什么毒是我解不了的。”忍冬眼眸一亮,唇瓣难掩激动的动了动,男子接着道, “不过嘛我解得了毒却解不了蛊。你身中的噬心蛊,除非是下蛊之人亲自解除蛊术,否则就是有通天本事也救不了。”。

  忍冬怔了一怔,一声自嘲的冷笑:“哪还敢奢望自由……”一旦入了南疆巫教,除了死人,从没有谁得到过自由。她……不过是想苟延馋喘的活下去罢了。

  男子侧着脸打量她,那样有人味儿的表情只在忍冬面上停留的极短的时间,她重新冷下声色道:“你可能解往生鸠的毒?”

  “那个毒啊……以前会,但不知道现在会不会了,可以试试啊试试。”。

  忍冬打量了他许久:“你便是那传说中的神医?”。

  “约莫是吧。”男子摸着自己的额头颇为伤神道,“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分明已经如此注意掩盖自己的惊世才华,但还是不慎被发现了,我该如何是好啊如何是好。”

  忍冬摁下袖中的机关,贴袖而藏的袖箭倏地抽出,她眸光寒凉的将箭头直指男子的咽喉:“南疆巫教使者忍冬,奉教主之命,特请神医南下。”

  男子像没有看见自己脖子上泛着幽蓝毒光的箭头一般,自言自语道:“忍冬?金银花?”他眼神在忍冬身上转了两转,笑道,“古谚道,涝死庄稼旱死草,冻死石榴晒伤瓜,不会影响金银花。我瞅着你这模样倒有点怎么都死不了的意味啊意味。”

  忍冬寒着脸色道:“请神医南下。”

  “下吧下吧,我没说不下啊。”男子好脾气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这样对待一个大夫。”

  他规规矩矩的抱了拳,书生气十足的对忍冬鞠了个躬,忍冬赶紧将袖箭收了回去,就怕不小心真戳到了他,到时就真的没人能解教主的毒了。教主活不成,她身体里的噬心蛊也不会再有药物压制,彼时她也肯定死得极惨……。

  “小生名唤归言。”

  他弯腰的那一瞬,安神的药香飘过鼻尖,忍冬失神了一刹那,再抬眼看见男子阳光和煦般的笑靥,她被二月的日光晃晕了眼。三

  回去的路上,忍冬真的有找个地方做掉归言的冲动。她不理解上天到底是怎么让这一副公子哥德性的男人独自活到现在的。走上半个时辰便要歇一歇,河里的水一定要煮沸了冷下来再喝,最爱钻进偏僻的地方去找草药,然后不甚滚落山坡或是被猎人留下的夹子夹伤了脚,可怜兮兮的向她呼救。

 

  因为他,忍冬走了不少冤枉路,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在回巫教的路上遇上的追杀者比来时少了许多,

  是夜,又一次因为归言的耽搁,两人没有赶到临近的村子里,只有露宿在郊外。

  

  忍冬怒火烧得老高,烧好柴火之后便一言不发的打猎去了。归言抱着手坐在火堆旁边,一边搓一边抖,还唧唧歪歪的念叨着:“又冷又饿,小花花,你要快些回来,不然你家神医就要死掉了啊死掉了。”。

  死了算了。忍冬如是想着。

  当她拎着两只野兔回来时,归言盘腿坐在火堆边,拿着他的锦兰色小荷包在数着银子,数得一脸愁苦。他抬头看见缓步归来的忍冬,脸上立即笑开了:“小花花快过来暖和暖和,夜好凉啊。”

 

  忍冬一怔,眸色也跟着软了一软。这么一个人……应当是一直都活得开心的。

 

  她坐下了便开始一言不发的将兔子剥皮,归言便在旁边一直念叨着小兔子好可怜,没心没肺下地狱之类的话,但等忍冬将兔子烤好了,他却吃得比谁都开心。

  “小花花,给你们教主看病算钱么?”喂饱了肚子,归言瘫坐在树旁,捂着锦兰色的小荷包问道。

  “你要多少?”

  “十两黄金。”

  

  忍冬点了点头,提到这个,她忽然想起之前让他救自己的时候提到的条件,她斜眼,瞟向归言,却见他一也紧紧盯着自己,目光灼灼,忍冬扭头往火堆里添着柴火:“看什么?”

 

  “小花花,等我给你们教主看好了病咱们就成亲么?”。

  火星炸开,宛如此刻忍冬的心跳,她嘴角一抽,望着归言:“你说什么?”

  归言急切的奔了过来,可怜兮兮的望着她:“你想赖皮么?那天你自己说的啊,我救你你嫁我,礼金十两。”他道,“我是个大度的人,媳妇的钱是不会要的,但是……但是不要钱还是要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