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孟舒桐说,“那你去吧,拜拜。”

“我爸知道我和你在一起,”宁明博皱眉,“他说让你跟我一起过去。”

孟舒桐皱眉:“啊?”

“那位有空才好不容易请过来的,也是你父亲一直想要结交的顶尖律所合伙人之一,所以顺便让我带你一起过去先认识认识。”

原来是公司上的事。

孟舒桐没有理由拒绝。

这还是她跟宁明博头次除了餐厅去另外的地方。

见面的地点约在茶馆,孟舒桐对这种高风亮节的爱好最没有兴趣,可到她爸爸这辈的中年男人不知怎么就特别喜欢来这种安静的茶馆陶冶情操,在孟舒桐看来还没有去KTV唱歌放松。

跟着宁明博一路走到包间,脚还没踏进来,就先听到宁叔叔热情的向人介绍:“裴律师,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小儿子宁明博和他女朋友孟舒桐,孟总的女儿。”

怎么现在百家姓已经不是赵钱孙李屹立于金字塔顶端而被裴姓篡位了吗?

人生往往就是充满了各种惊喜。

先是给她安排相亲对象,八字还没一撇就被当成是女朋友到处乱介绍,再是刚渣过的白月光现在就坐在她相亲对象面前,边品茶边抬眼打量她这个行走的人形绿茶。

宁明博看孟舒桐的神色不对劲,又看裴律师正安静的盯着孟舒桐看。

“你们认识啊?”

孟舒桐勉强点头:“裴律师是我的大学老师。”

裴燕闻又喝了口茶,嗓音清润:“孟小姐言重,我算不得你的老师。”

宁叔叔突然啊了声,“对,我记得裴律师是在大学里当讲师来着,舒桐你好像就是那个大学毕业的?”

“孟小姐并不是法学院的学生,”裴燕闻微笑,淡淡解释,“所以她算不上是我的学生。”

孟舒桐心想这老男人搞什么东西。

之前是他一口一个老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的学生,所以我们没可能。

现在这样否认又算什么?

好歹她也上过他几节选修课,还拿过A+,合着在他眼里她现在连学生都不是了吗?

孟舒桐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本来还算愉悦的心情因为突然见到了裴燕闻而被搞得一团糟,她借口上洗手间离开包间打算出去冷静冷静。

往洗手间没走几步,胳膊被人从背后突然牵住。

孟舒桐转过头,在看到来人的脸后没好气地问:“干什么?”

裴燕闻语气平静:“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孟舒桐存心不想跟他解释:“跟你有关系吗?”

裴燕闻微抿唇,眸色渐深:“是在你室友婚礼之前还是之后?”

孟舒桐张了张唇,并不想配合他老实回答这个问题。

他刚刚在包间里迫不及待的撇清他们曾经的师生关系,到底是有多不想跟她扯上关系?

她明明已经不再纠缠他了,这个男人又凭什么依旧对她避不可谈,生怕别人知道她和他是认识的。

孟舒桐又想起之前在学校里,她每次不知羞耻上去倒贴的蠢样子。

“之前之后有区别吗?”孟舒桐抱胸,神色轻慢不已,“裴律师,我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连师生都不是了。你与其中途跑出来问我这种无聊的问题,还不如回去多跟那对父子谈点正经事。”

“之后代表你跟我上床的时候还是单身,不论你目的是什么,行为是出于你自愿,而非一时冲动,”裴燕闻淡淡说,“而之后代表你或许是那时候跟你男朋友吵了架,酒精作祟耍了我一道。”

孟舒桐突然笑起来:“老师,我是在耍你没错,但是跟别人没关系。”

裴燕闻抿唇:“所以你耍我?”

“对,”她毫不避讳的大方承认,“因为我为我的那四年感到不甘心,老师,你永远不会知道当时我有多么喜欢你。”

“我会因为某天在学校和你偶遇而高兴一整天,也会因为你在朋友圈里给我点了个赞兴奋的胡思乱想很久,猜想你给我点赞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理,还会仔细再仔细的反复分析你给我发的每一条消息,每一个字里有没有透露出对我的一点点好感,给你发的每一条消息都是我精心琢磨过很久的,生怕太露骨吓跑你,又生怕太含蓄会让你觉得无聊就不回我了,我想等到毕业以后跟你正式告白,或是正式的追求你。”

孟舒桐顿了顿,苦笑道:“可是老师你呢?你直接判了我死刑,去跟别的女人相亲,为什么你不肯给我时间长大?只要再过几年,我有信心会比你的相亲对象更优秀。”

“之前不懂事,给老师你添了很多麻烦,那次是我最后一次纠缠老师,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冷静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接着对裴燕闻郑重的鞠了一躬,转身决绝离开。

“孟舒桐,”裴燕闻喃喃自语,声音微哑,“你现在依旧还是不懂事。”

从那晚开始,孟舒桐早已不是他的学生。

是酒醉后的风情,也夜晚暧昧的月意,裴燕闻自那晚过后,不断的后悔挣扎,却又不断在怀念那时尝到的深入骨髓的滋味。

他心里其实很清楚,如果他对孟舒桐真的没有感觉,她就是再如何引诱他也绝不可能就范,即使她已经从学校毕业了那又如何,他长她十一岁,于情于理都是她的长辈,他照样能像几年前那样板着脸拒绝她。

但他那晚又做了什么。

就因她几句话就缴了械,甚至比她想象中的更疯狂的索要。

纵使她在身下不断讥讽他老,年纪轻轻却白生一副娇艳动人的嗓子,白抹了一张嫣红欲滴的唇,说出来的话却那么任性嚣张,惹人生气,又叫人无奈。

可他还是不知羞耻的卖着力,从前视为优越多出她的那些年岁,如今却成了床上她用来嘲笑自己的工具。

男人并不畏惧老这个词,可他和所有的男人一样讨厌在床上被说老,尤其是被比自己年纪小那么多的女人看轻,说是耻辱也不为过。

最后她舒服了,嘴却仍硬着。

裴燕闻又气又笑,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

回想前几年他作为老师对她的教导和两人关系的冷漠拒绝,与其说是老师对学生的谆谆教诲,更不若内心更想杜绝一切让她得逞的机会,以免自己稍有不慎,跳进她的陷阱。

她的明艳和张扬,几乎是在裴燕闻早已规划好每一步的人生中重重劈了条岔路出来,在她之前也不是没有学生委婉示过好,他习惯三言两语温和打发过去,单单只有她直白大胆得很,直接打了他这个老师一个措手不及。

从此每次她再找各种机会凑过来时,裴燕闻一时间竟分不清到底是她比较紧张,还是自己比较慌乱。

也是因为一个学生,头一次在教课时发呆,教室里那么多的学生他都顾不过来,却偏偏在心里想她站在教室门外一整节课,难道腿都不会酸吗,是刻意想让他心疼,还是真笨到都不会从后门溜进来悄悄找个空座坐下。

纵使他的情感再内敛,也总有溢出的那一天。

老师和学生之间,学生可以年少冲动,可以肆意任性,但老师不行。

不论是老师这个称呼后该承担的责任,还是作为长辈的自觉。

他该做的是引导她从这段不正常的关系中走出来,而不是陪着她一起跳下去。

就算孟舒桐肯堵上自己的人生,可他也绝不能陪着她用仅此一次的人生去冒险,只为了这么一段很有可能会在将来遭受无数非议和指责的师生恋。

作为老师和男人,他当断则断,毫不犹豫切断了孟舒桐的所有念想。

之后带过的一届学生毕业,毕业生们在谢师宴上笑着问他最喜欢哪个学生。

他没有回答。

下意识跳出来的答案并不是法学院的任何一个学生,而是别院别系,其实只给她上过一学期选修课的计院学生。

思及此,他现在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活生生的打自己的脸。

其实在婚礼重逢的那天,心里又何尝没有一点点庆幸她长大了。

她勾引自己那一刻,又何尝没有为她两年后对他仍然倾心的举动而悄悄欢喜过。

直到越过最后的防线。

她觉得那一晚是对自己少女时期的单恋的告别,潇潇洒洒的离开,裴燕闻最后的吸引力伴随着那晚的满足终于彻底消失。

可对裴燕闻而言却是食不知髓,再也无法忘记,无论之前有多克制,每晚辗转反侧,梦里都是她姣好的模样,以及和她唇齿相贴时心中熨帖般的美好和亲昵。

裴燕闻半倚着墙发呆,眼底情绪恍惚未明,斯文扫地,眉目温润清冽如画却又夹杂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愠怒。

☆、火葬场

孟舒桐回到包间后没多久, 裴燕闻也返了回来。

宁氏父子和裴律师侃侃而谈,唯独孟舒桐兴趣泛泛,大小姐对于这种文绉绉的茶话商谈提不起任何兴趣, 也对他们口中的那些专业知识毫无好问之意。

但她还是勉强自己坐在这里,努力消化他们的话。

孟舒桐的兴趣很庸俗,但也是大多数人都喜欢的, 那就是咸鱼。

原本以为毕业以后继承家产就能安安心心咸鱼到老, 结果发现她根本不可能像沈司岚学长那样,几代人的财富汇聚到今天,庞大的家产足够他躺着挥霍好几辈子。

她孟舒桐也就是个普通富二代, 她爸年轻时肯吃苦肯流汗运气也不错, 所以混到现在成了个有钱人,她要是不学点管理知识, 坐吃山空那是迟早的。

十几岁的孟舒桐不懂,成天不学无术, 二十四岁的孟舒桐后知后觉的懂事了, 既然她爸已经帮她铺好了路, 她就已经比大多数人的起点更好,她没理由不把握好这点优势继续将她爸的事业发扬光大。

宁叔叔看出她的勉强,笑着问:“是不是很无聊?”

“没有, ”孟舒桐抿唇也跟着笑,“学到很多。”

“你爸爸也是让我在这方面多多关照你,你和明博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学习。”

宁叔叔这番拉近和晚辈关系的家常话俨然已经是将她当成宁明博的女朋友, 甚至是未婚妻。

也是, 都一块儿吃了那么多顿饭了,在长辈看他们肯定已经是相互对上了眼, 确定了关系。

这也正是孟舒桐和宁明博想要给他们造成的假象。

可有第三方在场,孟舒桐对宁叔叔的这番话感到了稍许不自在。

在他们说家常话时,裴燕闻低头抿茶,礼貌的没有插嘴。

-

无聊的茶话会终于结束。

孟舒桐耳朵也终于解放。

司机来接之前,宁叔叔还在念念不舍的和裴燕闻告别。

孟舒桐看着裴燕闻那面对有钱老总也依旧不卑不亢,温和淡然的样子,宁叔叔沉浸商场多年,好听的马屁从他口中说出来丝毫不觉得违和,常常能把人哄得眉开眼笑,而裴燕闻仍是风度适当,面色始终带有淡淡的笑,巧妙而风趣的接过宁叔叔的每一句话,又不动声色的将马屁拍了回去。

这样的话术孟舒桐在短时间内是绝对学不来的。

她虽然眼睛不愿意多看老男人,可还是一字不落的将老男人的每句虚伪的官话记在心里,好好上了堂学说话的课。

能力者无论身处怎样的职位,永远不缺少欣赏者的目光。

在学校是这样,在职场上也是这样。

“以后有关法律这方面的事,我还是要多向裴律师请教。”

“宁总客气。”

“要是早知道裴律师你和舒桐是一个大学的,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把裴律师请过来喝茶,毕竟舒桐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我的儿媳,这也算得上我和裴律师的一种缘分啊。”

裴燕闻笑笑,这次没有再搭腔。

又聊几句,司机把车子开了过来。

“裴律师回酒店吗?要不要送你一程?”

“不麻烦宁总,我自己有开车过来,谢谢。”

“那好,裴律师慢走,我们下次再约。”

宁叔叔还有事要回趟公司,坐上车先走一步,走之前不忘嘱咐儿子要好好送女朋友安全到家。

孟舒桐没开车过来,还是打算蹭宁明博的车子回家。

宁明博刚为她打开副驾驶的门,裴燕闻却先开了口:“小宁总。”

宁明博手上的动作顿住:“裴律师有事吗?”

“难得有机会能在这里碰到我曾经的学生,”裴燕闻温声开口,彬彬有礼,“希望小宁总能给我个方便,让我和孟小姐单独叙一叙旧事。”

孟舒桐一脸懵逼。

刚刚还在包间否认她不是他的学生,这会儿又是学生学生的喊,又是有旧事要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仰卧起坐?

宁明博没意见,转而看向孟舒桐寻求她本人意见。

孟舒桐皱眉,相当不给面子的拒绝了:“我大学念的工科,和裴老师是不同专业,好像没那么多旧可以叙吧?”

裴燕闻心平气和的应对道:“孟小姐大学选修过我的课不是吗?”

孟舒桐无声龇牙,狠狠瞪了眼他。

她的情绪藏得并不好,宁明博察觉到她情绪上的转变,并很快将她的情绪和面前的裴律师联系在了一起。

反观裴律师倒是神色自若。

“孟叔叔一直想要和裴律师约见面,难得裴律师过来,”宁明博垂颅小声对孟舒桐建议道,“别错过这个机会了。”

孟舒桐仰头看他,语气抗拒:“我爸想见就让他自己来见,关我什么事。”

宁明博的眼神越发耐人寻味起来。

两个人说着悄悄话,裴燕闻安静等着,温润的眉眼渐渐拧起,耐心随着他们耳语的时长而慢慢流失。

“要帮忙吗?”宁明博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孟舒桐没懂:“帮什么忙?”

宁明博没说,抬起头来冲裴燕闻笑了笑:“那裴律师我先走一步,麻烦裴律师送我女朋友回家了。”

裴燕闻微怔,随即点头:“放心。”

宁明博发动车子干脆离开。

孟舒桐虽然不知道宁明博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跟他爸爸一个口径单方面宣布她是他女朋友,但是她还是在心里给宁明博比了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朋友。

他们的目标就是,气死老男人!

这下就算是坐裴燕闻的车,孟舒桐也没有心理负担了。

裴燕闻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孟舒桐虽然不至于自恋到觉得他会生气,但至少她玩弄他这点,他现在不信也得信。

于是她没什么诚意的对裴燕闻假笑道:“那就麻烦裴老师了。”

也不等裴燕闻说什么,她就先一步傲慢的朝裴燕闻的车子走去。

不想坐副驾驶,影响心情,所以孟舒桐果断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裴燕闻没急着坐上主驾驶,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

果然,孟舒桐上车的动作突然顿住,僵直着背站在车门那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之后又把后座车门给关上,转头坐上了副驾驶。

他笑了下,这才上车。

坐在副驾驶上的孟舒桐也没有多冷静。

这老男人有必要来外地出差还开车子过来吗?既不环保又浪费钱,坐高铁坐飞机难道不香吗?

开着第一现场到处跑,他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孟舒桐神色冷静,但其实已经在心里骂了裴燕闻一百遍。

车子行驶在路上,孟舒桐的心情越来越烦躁。

最后她直接打开了窗透气。

三伏天正是整个夏季最热的时候,一股热流从车外直往车厢里灌,孟舒桐很怕热,又有轻度的空调病,额头很快就冒上了一层汗。

“你不热吗?”

裴燕闻开口问她。

孟舒桐将头转向车外,“你用的什么车载香水,难闻死了。”

“雪松茉莉。”

孟舒桐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那天在你身上闻到的味道,”裴燕闻继续说,“所以就买了。”

孟舒桐咬牙切齿:“裴燕闻!”

“嗯。”

“你信不信我叫我男朋友过来揍你啊。”

裴燕闻淡定反问:“他真是你男朋友?”

“是。”

“婚礼之前还是之后?”

孟舒桐有意气他:“之前!怎么了!”

听到这个回答的男人眉宇顿时一松,神色也比刚刚更自若了几分:“那你跟我那次为什么是第一次?”

孟舒桐脱口而出:“……我传统我保守我结婚之前不搞婚前性行为你有意见吗!”

裴燕闻没忍住,笑出声来。

反应过来自打脸的孟舒桐突然闭嘴,牙齿差点没咬到舌头当场身亡。

过了好半天她才冷静下来。

有没有男朋友又如何,压根不影响她对他的态度。

“主动勾引你是我不对,而且发生这种事你一个男人也不算吃亏,”孟舒桐尽力维持着她无情无义的渣女人设,“你要是没钱换车,那我给你钱,你买辆新车,就当是告别过去,迎接新生活。”

裴燕闻拒绝:“不用。”

孟舒桐给出第二种方案:“那我给你出洗车费,你把这车洗干净也行。”

裴燕闻依旧拒绝:“不用。”

“你每天开着这辆车你是想干什么?”孟舒桐很不理解他,扬声质问,“,要不就去告我性骚扰,要不就把这事儿给忘了接着过你的日子,要是觉得我白嫖了你,你要多少钱直接说个数儿也行。”

这话简直又渣又不要脸,说完后她觉得非常解气,解气到自己都想鼓掌的那种程度。

裴燕闻握着方向盘,手蓦地使劲一个右打,车身侧滑开向路边,随即瞥着孟舒桐这方的后视镜将将车子稳稳当当的开进了停车线内。

孟舒桐要不是因为系着安全带,差点整个人因为惯性倒在他身上。

她坐直身体后第一反应就是质问他:“你干什么?”

裴燕闻答非所问:“我没打算忘记这件事,也不缺钱。”

孟舒桐想起了那个最不可思议的可能:“你不是真的想去告我对你性骚扰吧?”

她差点忘了这老男人就是干律师这一行的。

裴燕闻沉默两秒,终于又像个老师似的对眼前学生发出了“孺子不可教”的叹息:“你上了我一个学期的选修课,怎么还是个法盲?”

“……那你是想怎么样?”孟舒桐不服气的瞪圆了眼,“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小气,不就是上了个床,至于介意到现在吗?”

然后她果断解开安全带,气冲冲的就要下车。

没走出两步就被人抓了回来,孟舒桐使劲想甩开钳制着她的那双手。

“诶你――”

刚发出一个音节,孟舒桐上唇蓦地一痛,紧接着是下唇。

这根本就不是亲,说咬还更准确些。

孟舒桐满嘴里都是他的气息,并不温柔的啃噬让口腔内充满了咸腥的味道,她用力往后仰头,以逃避他长驱直入的舌尖。

裴燕闻拖着她瘫软的身体,利索的将她带上了车子后座。

孟舒桐很快被他抵在另一边的车门上,裴燕闻用双腿限制她逃跑,又是在同一个地点,只是孟舒桐这次是清醒的,所以她很不配合,镜框冰凉的触感一路从脸颊到锁骨,眼见着就要继续往下刺痛温热的心脏。

冰死了!

孟舒桐狠狠夺过他的眼镜扔在了车上。

没了眼镜的裴燕闻视线蓦地模糊,眯起眸子盯着她问道:“记起这里发生过的事了吗?”

她满不在乎道:“没有,我早忘了。”

“怎么做到的,”裴燕闻轻声说,“你教教我。”

☆、火葬场

孟舒桐突然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闹不明白裴燕闻现在到底是想做什么。

之前她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不切实际的玛丽苏梦, 但事实证明梦就是梦。

孟舒桐推开他。

“我当时喝醉了,脑子不清醒,”她低着头没有看他, 伸手轻轻擦去唇边剩余的口红,“而且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这种事其实也挺平常的, 裴老师你看开点自然就很快能忘记了。”

裴燕闻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些, “你觉得平常?”

孟舒桐硬着头皮说:“就是很平常啊,都是成年人这有什么。”

裴燕闻沉默下来,淡淡问:“如果当时在停车场你遇见的是其他人, 你也会主动去约?”

不会。

但是她怎么可能说实话。

所以她点头:“对, 我只是恰好那时候有需求,所以就找你了。”

裴燕闻直接听笑了。

他放开她, 弯腰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眼镜,从内衬中拿出眼镜布细细擦拭, 然后戴上。

刚刚也是嫌眼镜碍事才任由她取走扔掉。

孟舒桐松了口气, 可隐隐的失落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裴燕闻很快平复呼吸, 重新坐回驾驶座送她回家。

一路无话。

车子开到家门口,孟舒桐甚至连一句最基本的谢谢也没有说,冷漠干脆的直接下车, 头也不回的朝家门快步走去。

裴燕闻在原地停留了很久,神色未明。

-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孟舒桐百思不得其解,“是觉得自己吃亏了吗?可是那天晚上我也不是光享受啊,我其实也挺卖力的啊, 不是我吹, 我把我这二十多年从各种地方学到的撩汉技巧都用在他身上了,而且他也挺享受的啊。”

孟舒桐在群聊里吐槽裴燕闻一系列的反常行为。

三人沉默良久, 最终还是万亿给出了一个可能性:“可能裴老师他不是那种乱搞的人,所以那天跟你稀里糊涂的乱搞之后心情就很复杂吧。”

“我也不是那种乱搞的人啊,”孟舒桐啧声,“虽然我承认我是挺爱去联谊的,但我绝对不会上床乱搞。”

“那裴老师连联谊都不去呢,跟你这种海王牵扯上,他当然觉得亏了。”

孟舒桐呵呵:“他是不去联谊,但他去相亲啊,谁知道这几年他还有没有跟别人相过亲。”

“我说孟老师,你不也去相亲了吗?裴老师都三十五了,就算他长得再帅工作再好再有钱,可在我们的传统观念里,他这个年纪就是该结婚了,你以为他还跟那二十出头的小男人一样有精力到处约呢?”

孟舒桐泄气般说:“那怎么办?睡都睡了,我总不能让时光倒流吧?”

“要不你试着补偿下裴老师?”王可慈提议。

“我提了,我说要给他钱,他不要啊。”

“死渣女,要不是你是我室友我他妈都想去论坛发帖挂你,”万亿骂道,“你以为裴老师是鸭子吗?人家主业很赚钱的好吧还稀罕你那点破钱?”

孟舒桐被骂了也不敢还口,小声说:“那我补偿什么?”

“你直接问呐,你不会直接问裴老师想怎么解决吗?”

孟舒桐并不想问。

她一开始的计划就是白嫖,然后拍拍屁股走人,最好是让裴燕闻气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现在目的是达到了,她很爽没错,但她没想到裴燕闻居然会到她的城市来。

虽然是因为工作才来的。

孟舒桐完全没有考虑过再次见到他的这类状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继而裴燕闻抓着她问话时,她从头到脚没有任何准备,话也都是随口乱说。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回避,直接冷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