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庭走到她病床前将煲好的汤轻轻放在桌子上,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轻笑,“钟阿姨煲的汤,怎么,不认识我了?”
沈恬没有开口,突然倾身抱住他的腰,将小脸蹭在他的身前,轻声喃喃:“许南庭。”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可是在这么安静的病房里,许南庭怎么会听不到呢?
他叹了口气,一手轻轻揉着她的头发,声音低低的解释:“这段时间公司太忙,阳阳生病那晚我刚赶最快的飞机回来,恬恬,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们母子。”
他的声音很温柔,沈恬在他怀里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轻轻摇头,“许南庭,对不起。”
他的眼眸柔和,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许南庭坐在床边,将她的脸抬了起来包裹在双手里,指腹划过她的脸颊,轻轻擦拭掉她的泪珠,轻声开口:“那晚,你说可能不爱我了,再给你个机会重新回答一遍。”
他问:“爱我吗?”
沈恬的眼睛颤抖着,眼里的泪水已经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良久,她目不斜视的注视着他的眼睛,轻轻说:“从2005年你陪我一起守岁的那晚开始,我就爱上你了,那年,我刚21了。”
2001年除夕夜见到你那一刻,是喜欢。后来的守岁那晚,是深爱。
许南庭突然笑了,“傻丫头。”
后来,两人又断断续续的说了好久,解不开的,迷惑的,这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一切都变得近乎圆满了。
直到最后,沈恬问他:“你不怕我再也不爱你了吗?”
许南庭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
她一本正经的盯着他看,想要瞅出点什么。
良久,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笑,“我赌了一辈子去爱你,上天怎么舍得和我开玩笑。”
是啊,爱情里总要有人妥协。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你,一辈子就这样妥协下去又有何不可呢?
所有的所有,都是心甘情愿。
出院前,许南庭说好接他们的,却突然没了踪影。
沈恬打他的电话,是秘书接的,总是以许总在忙推脱掉。
她有些恍惚这段时间他们平静的相处,一家人。
她好像真的离不开他,不管是在西渚的时候,或是在北京,他永远是她的保护神。
两个月,他没有半点消息。
那之前的那番话,又算什么呢?
她气急,不再理他。
最近有个游戏软件公司找她为游戏片头曲写词,是仙侠类的游戏,更巧的是联系她的竟然是黄兜儿,深究后才得知,黄兜儿所在的竞技俱乐部和这家公司有合作,因为宣传,黄兜儿推荐了她,因为《程门立雪》的缘故,毕竟如今她在作词界也是颇有名气的。
交好词谱后,黄兜儿约她出去吃个饭。
她本来想推掉,无奈黄兜儿坚持,她投降,将阳阳交给刚旅游回来没几天的钟阿姨,然后穿了件淡蓝色及膝短裙便去赴约。
作者有话要说:
第50章 我们的爱情
黄兜儿定的地方在CBD区段,人流很大,是个五星饭店。
她推开房间门的时候,愣住了,在座的不止黄兜儿一个,还有四五个她不认识的人,都是二十一二岁的年轻小伙子。
黄兜儿见状立即将她迎了进来,脸色有些差,“恬姐。”
沈恬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坐定后,有些蹙眉,所有人都看着她,确切的说,是那种遇到救星的眼神。
黄兜儿站起身一一为她介绍,她也一一点头示意。
半响,黄兜儿才进入正题,“恬姐,今天叫你出来有些事。”
沈恬抿了一口酒,淡淡的启唇,“什么?”
“老大…”
他还没说完,沈恬就打断他的话,“如果这是你想说的,那我真没时间听。”言罢就要起身,接着,便听见对面几个大男孩焦急的叫她:“沈恬姐。”
她愣在原地,抬眼望着他们,又默默的坐了下来,“说。”
黄兜儿给自己到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随后才慢慢的说:“我们几个都是老大培养出来的,当然俱乐部还有很多人都受到老大的恩惠和发掘,从认识老大我们就认一个理,老大就是我们的天,我们的再生父母,如果没有老大,”黄兜儿轻嘲的笑了笑,“恬姐,你知道的,我可能还只是个不学无术只会打零工的混小子,今天大家来就是想劝劝你,和老大和好吧,别再别扭了,行不行啊恬姐。”
沈恬有些出神,她从来都知道许南庭是一个表面淡漠狠厉实际却心肠如火的男人。
她默了默,“黄小兜,我和他之间不是一两句能说的清楚的。”她在气他的不辞而别。
黄兜儿又喝了一大杯,红着眼看着沈恬,“我不管你们之间怎么着,我只知道老大如今虚弱的不成样,一个大老爷们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恬姐,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这么狠啊?”
虚弱?他?
沈恬抬眼看着黄兜儿,“他怎么了?”
沈恬走在回去的路上的时候,仍旧发着长长的呆。
胃出血。
是啊,他以前就一直熬夜,她怎么劝都无济于事,抽烟又那么凶,又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不生病才怪,她烦躁的摸了摸额头,明明要生他的气的,气他的不辞而别,像是06年那场分离,可她,却总是放不下。
夜里,雨下的很大,她一整晚都没有睡着。
半夜,阳阳哭的厉害,嘴里不停的喊着爸爸,她抱着阳阳哄了好久,心里也失神了好久。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过来。
一直以来,自己都太过偏执太过幼稚了。
其实,或许他们都没有错,只是缘分的问题罢了。
既然放不下,为何要强迫自己放下。
向前走的路太黑,那就回头,也许,阳光,就在转身的那瞬。
第二天,她抱着阳阳坐在飞机候车室,心里无比的平静,连她都恍惚了,却依旧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佛曰:悟者,时也。
有的人,一瞬间就大彻大悟了;有的人,用了一辈子,却终究参不透。
到北京的时候,她沿着黄兜儿给的地址来到了北京市人民医院,他住了两月的院,那是得有多严重啊。
阳阳依偎在她怀里,勾住她脖子很乖,一路上都没有吵。
她站在病房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病床上那个躺着的男人,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她害怕了。
她敲了敲门,他没应,应该是睡着了。
她对阳阳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睡得很沉,真的是病的不轻,脸色苍白的厉害,手背上的血管清晰的可怕。
她将阳阳放在一旁的座椅上,径自去卫生巾接了盆热水轻轻给他擦拭,他的眉毛浓密,嘴唇轻抿,睡着的样子很安静,颇有些不喑世事的味道。
她笑了笑,擦了擦他的脸,手刚准备离开便被他握住。
他…什么时候醒的?
沈恬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愣愣的任他握着,许南庭笑的苍白,“你来了。”
陈述的语气让沈恬随即明白了点什么,她瞪着他,将脸扭向一边,许南庭笑了笑,“别怪黄兜儿,是我让他这么干的。”
他语气很平静,沈恬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才挤出了两个字:“无聊。”
他将她的手握的紧紧,贴在胸前,“为了你,再无聊的事我都干得出。”
这像是许南庭说的话?
沈恬不禁睁大眼看他,“你…要是我不来呢?”
他笑,“那就启动B方案。”
她真的有些吃惊了,随即用另一只手捶了一下他,许南庭嘶了一声,她吓得不敢再碰他,“怎么了怎么了?弄疼了?”
她一连串的问号式语气惹得他笑了出来,因为痛蹙了蹙眉,笑着说:“是真病了,这个没骗你。”
沈恬叹了口气,“我知道,”她扬眉,“说说B方案。”
许南庭摇头,“没想过。”
她愣住,“你刚刚不是说…”
许南庭伸手覆在她的唇上,“我知道你肯定会来。”
她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他,释怀了好久好久,如今他真切的在她身边,她突然觉得以为都无所谓了,不是吗?
良久,许南庭低声问她:“还在怪我那天不辞而别是不是?”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趴在他的胸口,有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她无声的点了点头,“就怪你。”
“对不起,恬恬。”
“说,这两个月去哪了?”她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心里一酸,肯定是自己病了悄悄养病来了。
“这两年你不在身边,身体不太好,怕你担心,那天病发的匆忙,不敢和你说,说工作忙你肯定会认为是借口,本来想等好一点再告诉你,又担心你生气,”许南庭说完笑了笑,“现在已经好多了。”
“许南庭。”她轻轻叫他。
他轻轻嗯了声,她又叫他的名字。
他笑,“嗯。”
她也笑,“傻。”
“傻。”良久,他说。
她扑哧一笑,鼻子轻轻抽着,“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嗯?”许南庭蹙眉,“你全家?”
沈恬掩住笑,立即改口,“许南庭最傻。”
他爽朗的笑了笑,轻轻对她说:“恬恬,我爱你,一直都很爱,从01年到现在,没有一刻停止过。”
她缓缓起身,从他身上坐了起来,愣愣的看着他,“01年?”
他点头,“我要是说一见钟情你信吗?”
两个人的眼神里都是灼热的情愫,暗自围绕。
“不是因为嘱托不是因为对叶熙的愧疚和责任?”她问。
许南庭摇头,“我爱你已经很久了,叶熙的事情不过是一个爱你的契机,是他给了我一个光明正大爱你的理由。”
沈恬望着他,心里的酸楚还有很多痛到说不出的情绪充斥着她的心脏,她的眼眶全是泪水,“怎么不早告诉我?”
许南庭擦了擦她的泪,她却仍旧止不住,“是我不好,一直以为只要给你平淡的快乐便是最好的。”
她哭的稀里哗啦,眼泪怎么都停不下来,他无奈,“好了,阳阳看着呢。”
她转身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向许南庭,蛮不讲理的哭诉,“儿子哭就行,妈妈哭就不行吗?”
他笑,“好好好,怎么哭都行。”
许南庭住院的这段时间,沈恬一直在医院呆着照顾他,哪都没有去,阳阳就乖乖的坐在许南庭身边玩,北京的阳光这几天一直很好,经过她的悉心照料,许南庭好得很快,没有一周就可以出院了,两人都珍惜着这来之不易久违了太久的爱情。
他们都在努力的爱着对方,有时候方式不对,表达的不好,这都无碍,重要的是他们都彼此认定,可以一直牵手走下去。
或许,会困难重重,会泥淖满途,那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的身边总有爱你的人在,或他,或父母。
无论前途有多漫长,你始终都要记得的。
我们都是爱神的孩子,与幸为邻。
作者有话要说:
第51章 番外之温晋安1-1
遗失在2008
—— 你是我的影子,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1、
2014年,我24岁,研二。
一个月前的某一晚,我在Y市见到他,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着我笑的灿烂如阳。
开口第一句便说:“我一直单身。”
我问:“还有呢?”
他笑了,“其他的你都知道。”
广场上,路灯下,他的侧脸映然如光,轮廓分明,比七年前笑的更风情万种,仍旧一身休闲衣裤,痞痞的站在我的对面,微微偏着头,好看的眉眼正视着我,眼神里温柔浮现,眸光流转,一如六年前马路对面那个长身玉立对我笑的玉树临风不可一世的高中男生。
2、
高三,转学。
流星划过的夜晚妈妈毫无商量的坐在床边对我说:“我被调职去A城临安,学校的事都安排好了,你收拾一下明天就动身。”
从小学到现在,我的生活就像是钟表一样都是在妈妈的拨动下一步一步前行,不会偏离,不会青春病。
还没有来得及和旧同学告别,就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即使我没交到什么朋友。
后来,我几乎是以感恩的心情拜谢妈妈的不留余地,因为时间并没有告诉我,那个地方,会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