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附议,武百官琢磨之下,也觉得议和比较有利,真要打个三年五载,别百姓们受不了,他们跟着节衣缩食也会受不了。也陆续出列跟着附议。
皇帝见再无人反对,当即拍板,同意北周议和之事。
早朝上,自始至终无人提燕北、西境、江南三地被涂害后续待恢复也是不能再继续攻打北周的原因之一,更无人提东境的湘郡王暗中筹谋所谋乃大的不臣之心也是原因之二,议和之事就以许云初拿粮草军饷作伐,敲定了下来。
同意答应议和后,便是择人选与北周谈判,既然北周主动求和,自然要割地赔款。
北周派往议和的人是北周涉政多年颇具威望深得北周皇帝敬爱的长公主和北周的丞相,南齐谈议和的人身份也不该比这二人低了。
王禄出列提议道,“如今从朝中调派人过去议和的话,大雪天寒,路途难走,十分不便。老臣提议,就命叶世子和我外孙女苏风暖二人与北周长公主和丞相谈判就是了。苏澈是老臣女婿,老臣了解他,他太耿直,兴兵打仗在行,但谈判他不在行。叶世子出身容安王府,是宗室贵裔,深得皇上厚爱,他的身份足以和北周洽谈了。就不必另外派人去了。”
孙丞相附议道,“老臣也觉得王大学士所言甚是,叶世子和苏姐正在军中,苏大将军连夺北周数城,叶世子和苏姐功不可没。二人都是聪明人,定会为我南齐争取最大的利益。”
许云初也附议,“臣附议王大学士和丞相所言,也认为二人最为合适不过。”
三人都提议苏风暖与叶裳,众人琢磨下,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和苏大将军府的姐还真是最适合之人,凭着二人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还没准真让北周长公主与丞相讨不到半丝好处。
于是众人附议。
苏风暖和叶裳作为南齐的谈判之人,便商定了下来。当日,皇帝便传了圣旨,命人快马送去樊西城。关于北周议和洽谈之事,全权交由二人商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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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大雪赴约
几日后,南齐皇帝关于同意北周议和的圣旨信函便送到了樊西城。
苏风暖和叶裳早有所料,接了圣旨后,二人便等着北周长公主和北周丞相到达樊西城。
几日后,北周长公主和丞相到了距离樊西城最近的康平城,听南齐皇帝将议和洽谈之事全权地交由了苏风暖和叶裳,也不由得感慨南齐皇帝可真是倚重这两个辈。
叶裳和苏风暖,一个风华正茂,一个豆蔻年华,对比长公主和丞相两个上了年纪的人,实在是太年轻了。
南齐容安王府的叶世子纨绔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天下,苏大将军府的苏姐却是在苏大将军回京后因太后和皇帝有意许婚,才被天下所知。谁知道她一个年纪的女儿家偏偏足智多谋,运兵如神,且极其厉害有本事,短短时间,因燕北一战名扬天下,如今更是助苏澈连夺数城,天下扬名。
他们二人,论身份地位和在南齐的屡屡军功,做议和谈判之人自然拿得出手。
北周长公主和丞相虽然未见过二人,但耳闻旁听中也知晓这两个辈的厉害,虽然都已经一把年纪,见惯了风浪,也都不敢看这两个辈,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二人一路来往康平城的途中,便对议和割地赔款之事做了商议,来到康平城后,毕竟上了年纪,歇了三日后,便派信使前往樊西城送信,请叶世子和苏姐商议日子时辰地点,面议和谈。
苏风暖和叶裳收到了北周长公主和丞相派人送到樊西城请求议和的意思后,苏风暖夜观星象,将日子定在了七日后。
叶裳在一旁瞧着她,好笑地问,“为何定得这么晚了?” 苏风暖笑着,“七日后,天降大雪。”
“嗯?”叶裳失笑,“你要在大雪天里与北周长公主和丞相谈判?”
苏风暖笑看着叶裳,“你怕大雪吗?”
叶裳摇头,“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给我暖炉,我也不惧大雪。”
苏风暖笑着嗔了叶裳一眼,想着这个人是越来越会情话了。
她转身,倚靠着城墙,举目下望,看着北周的国土,对叶裳道,“北周这一片江山,也很好,我有时会想,若是南齐和北周统一了,两国便不会再有纷争了,不会再死人,百姓们也不必再受苦了。也不会再有阻碍的边境贸易,百姓们应该渐渐地就能过上富足的日子,父亲也不必辛苦地以命相搏护着南齐打仗了。母亲也不必望眼欲穿受思念之苦了。”
叶裳颔首,也感叹一声,“想要南北一统,何其容易?内忧不解,蛀虫日益养大,餐食本体,战事若是再成拖累,定会把南齐拖垮。”
苏风暖点头,“是啊,就因为这样,我们才不能更近一步了,北周一议和,我们连矫情一下都觉得浪费时间,只能痛快地答应了。”
叶裳伸手抱住苏风暖,“这一仗打的虽然辛苦,但痛快,北周损伤极大,如今求议和,我们还能让他的损伤更大点儿,仅此一次,北周怕是五年内缓和不过来。”
苏风暖道,“五年还是太短了,不如我们再苛刻一下,让北周十年也缓和不过来。”
叶裳失笑,“一国十年缓和不过来,需要付出十分惨痛的代价,你觉得北周的长公主和丞相会答应吗?”
苏风暖轻笑,“所以,我将议和之日定在七日后,大雪天寒,若是长公主和北周丞相不同意,我们就再打一仗好了。我最喜欢打的就是雪仗。”
叶裳好笑,“你的此雪仗可不是彼雪仗。”
苏风暖笑着将身子靠近叶裳的怀里,整个身子的全部总量都倚着他,“你还记着吗?当年,我前往麓山书院找你,你本来在山门口等了我一日了,可是却连我上山都没看见。漫天大雪里,藏人实在是太简单了。只需要都穿着白衣服就好了。北周长公主和丞相议和,会带最少二十万兵马助阵,而我们也带二十万兵马,但另外再安排二十万兵马藏于冰雪中,届时,强硬条款下,他们不同意,我们就打。”
叶裳笑着,“北周长公主据可是一个刚硬的女子,她不见得受此强迫之辱。”
苏风暖道,“再刚硬的女子,也已经老了,我即便不备兵马,她也打不过。只不过,也得让她瞧瞧,我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藏二十万兵马,让她即便咬着牙被强迫答应苛刻的条件,也能心服口服。”
叶裳笑着点头,“有道理。”
苏风暖微微扬眉,心情很好地倚着他,“待议和之事了,我便带你前往望帝山去看雪景。望帝山的雪景,虽然不及燕北的燕云峰,但燕云峰与望帝山一脉相连,雪景也是世间少有了。我们可以去找我的师兄弟们打雪仗。”
叶裳也挑眉,看着她,“没有师姐妹吗?”
苏风暖笑着摇头,“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望帝山从不收女弟子,我是特例。除了本就出身望帝山一脉的秋华娘和秋华外,独我一人。”
叶裳揉揉眉心,“这么来,我要做一番心里准备面对你的师兄弟们了。”
苏风暖轻笑,“放心,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不会太过为难你的。”
叶裳咳嗽一声,“本来是去看雪景,我还真怕被他们当雪人给堆了。”
苏风暖大笑,“我是不会帮你的,若是真被堆了雪人,那你就节哀。”
叶裳见她欢畅,忍不住以唇封住了她的唇。
苏风暖和叶裳定下七日后午时于樊西城和康平城中间的清池山的赏雪亭议谈后,便答复了北周信使,将信送回了康平城。
北周长公主和丞相虽然觉得定的时间有点儿迟,但觉得七日后也能接受,而且定的时间地点他们也没意见,清池山他们知道,与其是个山,不如是一面矮坡,四下四野开阔,没有树林等遮挡物,看来南齐也有议和诚意。
于是,北周长公主和丞相给苏风暖和叶裳回信,同意定在七日后。
接下来七日,十分太平,天气也分外晴好,虽然冬日里比较寒冷,但无风无雪。
这七日,苏风暖除了命人秘密赶制白布衣服外,便和叶裳或围炉煮酒,或下棋对弈,或游城闲逛,或偎依在一起揽卷读书,战争过后,难得有这样的日子悠闲。
苏澈越看叶裳越是顺眼,本来他以前真以为叶裳被皇上在京中养成了废物,当初被孙丞相抬着喝了三月醉前去找他的叶裳,让他十分痛心。有些悔恨当初他引咎辞官离京时没向皇上请旨带他一并走了。
但叶裳总归是容安王府的遗孤,是宗室贵裔子孙,还是江南叶家的外孙,江南叶家的叶家主都退后了一步,与皇上达成了协议,他更是无权对他之事插手。
他没想到这些年苏风暖暗地里与叶裳来往过密,他在京中的那些所作所为和传出的名声都不属实,他的心才真正地踏实了下来。
如今看二人感情极好,一言一止,一举一动,从脾气到秉性,都十分相得益彰,他更是欣慰。觉得容安王和王妃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七日后,果然如苏风暖观星象所言,当日大雪。
鹅毛大雪,漫天飘下,一夜之间,天地一片银白之色。房屋、围墙、树木,皆被大雪覆盖。西境的梅树都被大雪压弯了梅枝,连一丝一毫的梅花也没能露出来。
多年来,西境下了这么一场罕见的大雪。
叶裳和苏风暖起床后,打开窗子,看着外面飞舞的鹅毛大雪,相视一笑。
北周长公主和丞相没料到这一日竟然下了这么大的雪,二人自然不知道苏风暖特意择了这个日子,给二人下了圈套,等着他们往里钻。觉得即便这样的大雪,商定好的日子也要赴约,议和之事不能再拖延了。
于是,清早,北周长公主和丞相依照早先双方商议好的兵马人数,带了二十万兵马前往清池山的赏雪亭。
未到午时,北周长公主和丞相便带着兵马先一步地赶到了清池山的赏雪亭。
四下看去,白茫茫一片,没见着一个身穿南齐军服的士兵,四周无树木遮挡,除了大雪,没有隐藏物,这样的地点,他们十分放心。
于是,便安心地等着苏风暖和叶裳的到来。
二人吃了一顿十分丰盛的早膳,便点了二十万兵马,慢悠悠地前往清池山的赏雪亭。午时整,他们准时地出现在了清池山的赏雪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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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雪亭相见
北周长公主和丞相看着远远骑马走来的二人,天空飘着鹅毛大雪,男子穿着锦绣软袍,披着白狐披风,女子穿着浅粉罗裙,披着红狐披风,二人骑马并肩走着,男子如传言一般,当真是“举世无双,容冠天下。”,女子倾国倾城,闭月羞花。
这样的二人,一个风华正茂,一个豆蔻年华,如此年轻,日月光华似乎都聚到了二人身上,有着天下少有的绝色容貌,有着天下人难及的清华清贵的气度。
二人身下骑的俱是宝马良驹,并没有疾驰奔来,而是一步一步悠闲地走来,马上的二人,一边欣赏着周遭的雪景,一边笑着,看起来,姿态随意,赏心悦目。
二人身后二十万南齐军训练有素地跟着,清一色的南齐军服,在大雪天都能感觉到宝剑出鞘的凛冽肃杀。
而他们二人,身上看不到半丝的凌厉和杀气,也看不到半丝的锋利和菱角。
按理,这样的年纪的年轻人,不该是这样的像是沉淀了岁月山河一般的姿态,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该是张扬的,锋利的,毛躁的……
可是她从二人身上没看到一丝一毫。
传言容安王府的叶世子,张扬无忌,行事张狂,年少轻狂,放荡不羁,不通礼数,十分混账等等,可是如今,她没看出他与这些言论有一点儿关联。
她所看到的就是二人身上融了时光,化了岁月的沉静,但偏偏这种沉静被他们身上的随意姿态给掩住了,有着年轻人该有的少年轻扬的意气。
他们连气息姿态都如出一辙,相辉相映。
北周长公主忽然想起,据闻南齐皇帝有意为二人赐婚,传言传了许久后,在南齐太后的百花宴上,容安王府的叶世子请了将军府的苏夫人进宫去请赐婚的圣旨,因南齐太子出事儿,这赐婚的圣旨就搁置下了……
她看着二人,心下感慨,天下怕是再难找出如此般配珠联璧合的二人了。
北周丞相也连连感慨,想着只看二人的气度,北周兵败,也不是偶然。
二人打量评判苏风暖和叶裳时,苏风暖和叶裳自然也看到了赏雪亭内坐着的北周长公主和丞相,北周女子的地位比南齐女子的地位高,将女子的地位推动到最高峰的,便是这位北周长公主了,她扶持北周皇帝继位,在他继位后,依旧临朝涉政旁听,北周皇帝在位二十年,她的地位始终未动。
据她在朝堂上很少讲话,只是旁听,北周皇帝十分敬重这位长姐,北周这么多年能够富国强兵有她的一半功劳。
她坐在赏雪亭内,因上了年纪,容貌上看不出昔日有多美貌,但胜在气度,雍容尊贵,有着上位者才有的威仪,但也有着上位者没有的和善。
她身边坐着的是北周丞相,这位丞相与长公主年岁相差无几,据他是北周朝建朝以来坐的最久的丞相,年少时,便被封为了少年丞相,十分有智慧,屹立北周朝局多年不倒。
长公主穿的是北周朝冬季日的宫廷正装,丞相也穿着正式的官袍,可见诚意。
苏风暖和叶裳打量了一番二人之后,对看一眼,心里都有了谱。
距离赏雪亭百米处,叶裳轻轻抬手,对身后示意了个止步的动作,二十万南齐军训练有素地止住了步伐。
北周长公主和丞相回头瞅了一眼自家的北周军,同样是二十万兵马,作为战败国的北周军,士气上与如今的南齐军便差了一截。
二人心下感慨,曾经的南齐军闻北周军,虽然不至于闻风丧胆,但气势也是大不如,如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调过来了。
苏风暖和叶裳下马,进了赏雪亭。
北周长公主和丞相本来都抱着手炉坐着,见二人进来,齐齐站了起来,不过没先开口。
苏风暖随意地拍拍身上的雪,又转身为叶裳拍了拍身上的雪,她做的自然随意,做完之后,对长公主和丞相当先笑道,“这位就是长公主?我早就仰慕您威震北周是女子中典范的声名,如今总算见着了。”
北周长公主一怔,也顿时笑了,和善地道,“苏姑娘如今名扬天下,老身更是敬佩苏姑娘年纪轻轻,本事却极大,同样让老身这个一把年纪的人敬佩不已。老身早也想见见苏姑娘,如今也终于见着了。”
苏风暖一笑,“这么来,如今也算是上天给我们一个相见的机会了。”话落,转向北周丞相,笑着,“我以前随师父师兄游历北周时,见过您一面,如今再看丞相您,气度依旧不减当年呢。”
北周丞相一怔,看着苏风暖,这么漂亮绝色的姑娘,别放在南齐、北周,就是放眼这世间各地,也是少见的。他不觉得自己见过苏风暖,疑惑地问,“哦?苏姑娘见过老夫?不知是何时见过?老夫年岁大了,记性不好,还望苏姑娘明示。”
苏风暖笑着,“六七年前,在北周的青碧城,丞相送老夫人回乡祭祖,途中遇到,师傅与丞相又旧识之情,在茶楼里叙了半日话,我和师兄就跟在师傅身边旁听。”
她这一,北周丞相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风暖,“你就是那个道士?”
苏风暖笑着点头,“看来丞相您记起来了,记性极好呢。”
北周丞相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真是半丝也没法将七八年前那个浑身脏了唧的道士与面前这位明眸皓齿日月光华于一身的女子联系起来,他呐呐半晌,问,“你……怎么会是那个道士?”
苏风暖好笑地,“行走江湖方便。”
北周丞相恍然,扶额感慨道,“当年我还以为你是个无家孤儿被你师傅收养的道士,没想到,却是苏大将军的女儿。失敬失敬。”
苏风暖也拱拱手,笑着,“您与师傅有旧识之情,就不必客气了。”
北周丞相道,“算起来,还是那年我与你师傅见过一面,后来再未见。”
苏风暖道,“师傅三年前就登极享福去了。”
北周丞相一怔,看着苏风暖,惊道,“你师傅年纪轻轻,为何这么早就……”
苏风暖笑着,“人各有命,上天什么时候想收一个人的命时,是由不得自身的。”
北周丞相一时默然,面容似露哀意。
北周长公主在一旁听着,分外讶异,显然不知道北周丞相与苏风暖的师傅竟然是旧识。她看了北周丞相一眼,见他似乎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有些受不住之感,生怕他影响今日的洽谈议和,便咳嗽了一声,笑着转向叶裳,“叶世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颇有当年容安王的风骨。”
叶裳浅浅淡淡地一笑,“我父亲就是埋骨在了西境,当年我还记得十里荒芜,白骨成山,我见多了白骨,想不继承父亲的风骨都做不到。长公主真是过奖了。”
这话虽然是随意地笑着的,但可谓是十分锋利了。
长公主笑容一僵,当年就是北周侵犯,南齐与北周在边境开战,容安王才因南齐内有人泄露机密与北周筹谋联手陷害之下,导致容安王战死。她当年也经历了那一战。自然清楚内情。虽然北周当时与容安王和王妃对战的所有将士都死了,但南齐的损失最大,折了容安王一家。
据叶裳是被苏澈在遍地死人的战场上找到的,那时他已经食了七日人肉。
长公主一时没了话,终于真正地见识到了这位百闻不如一见的叶世子的厉害。
叶裳噎住了长公主,又笑着对北周丞相道,“北周的一代名相,果然是名不虚传的,我南齐的孙丞相一直想见见北周丞相,学学如何做一辈子的丞相,不给年轻的子弟半丝机会夺了这个位置。实在也令本世子敬佩。”
北周丞相闻言面容顿时也是一僵。
苏风暖几乎喷笑,想着叶裳的嘴可真是够毒的,半丝没客气。
叶裳抱着手炉,拽着苏风暖落座,又闲适地一笑,,“我十分仰慕长公主和丞相的丰仪,据闻两位棋艺高绝,在北周令人津津道,难有出其右者。天色尚早,不如我邀两位对弈一局?若是两位赢了,今日议和之事,一切都好,若是两位输了,咱们还是照着古来惯例,该如何谈,就如何谈。我南齐也是泱泱大国,北周如今虽然被我南齐夺了七城,但也还有大国的风范?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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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棋局对弈
叶裳此言一出,北周长公主和丞相齐齐一怔。
这样的大雪天,赏雪亭内四面透风,天寒地冻、风冷刺骨,石桌石凳几乎都成了冰桌冰凳,坐下来下棋的话,可想而知,不会太好受,尤其是古往今来,没听谁在谈判桌上下棋的?
二人对看一眼,一时没话。
苏风暖看了叶裳一眼,附和他,轻笑道,“我也听闻长公主棋艺高绝,在北周甚是受人推崇。丞相更不必,当年与我师傅对弈时,我与师兄就坐在一旁旁观。两位长者应该不至于怕我们两个辈?”
北周长公主和丞相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虽然见过无数风浪,但对于苏风暖和叶裳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尽管二人来时做了十分充足的准备,但还是被叶裳这几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二人的确棋艺高绝,但因北周惨败至此,他们见过苏风暖和叶裳后,实在不敢托大。
叶裳微笑,“赢了,于北周有好处,输了,也没多大关系,本世子已经了,该如何谈,就如何谈。两位不至于真不敢?在这赏雪亭,看着这样的雪景,实在赏心悦目,与长公主和丞相结识,对弈一局,也是千载难逢的一大幸事儿。”
话到这个地步,长公主和丞相实在没法摇得下去头,尤其是叶裳的话都被他自己一个人满了,又拿出北周如今虽然被南齐夺了七城,但也该有大国的风范来,他们也拒绝不了。另外,既然输赢与谈判没多大关系,他们也就不惧了。
于是,长公主点了一下头,道,“今日这样的雪景,也委实难得。既然叶世子和苏姐如此有兴致,我们便对弈一局。”话落,问,“只不过你我四人,如何对弈呢?摆一局还是摆两局?”
叶裳笑道,“摆一局就可,我们可以执一局,不知长公主和丞相可否共执一局?”
长公主与丞相对看一眼,丞相开口道,“也可。”
叶裳微笑,对身后抬手,“千寒,带着棋盘?”
“回世子,带着了。”千寒从十丈外远的地方走上前,拿出一盒白玉棋,放在了桌案上。
叶裳展开棋盘,一盒黑子,一盒白子,他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长公主和丞相先请。”
长公主和丞相一把年纪,觉得被一个辈让棋,有失颜面,齐声道,“叶世子和苏姐先请!”
叶裳微笑,“长者为大。还是长公主和丞相先请。”
苏风暖笑着,“长公主和丞相不必客气。”
长公主和丞相看着二人闲适随意的姿态,似乎就是寻常的对弈,图个子,好像忘了这里是两国议和的谈判席。二人棋艺在北周的确是出了名的,一直为北周百姓津津道,论起棋艺来,男子中当属北周丞相,女子中当属北周长公主。
据二人曾经互有倾慕之意,但最终长公主因为北周皇帝,没嫁北周丞相,在北周京城一众子弟中择了一位资质极为平庸的贵裔子弟,而北周丞相则是娶了一位平民女子,无家族背景。
当年,长公主扶持北周皇帝继位,是经过了一番宫廷争斗同室操戈的,后来,北周皇帝继位,长公主权衡再三,没嫁北周丞相,否则,她与北周丞相权柄合于一处,大过北周皇室了。
多年来,北周皇帝敬重长公主,信任北周丞相,这也是最大的原因。
长公主和丞相若是再推脱,便有失风范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先落子了。”
苏风暖和叶裳点头。
长公主选了白子,指向一处,询问北周丞相,北周丞相点了一下头,长公主便将白子落在了棋盘一处。
叶裳拿起一枚黑子,也不询问苏风暖,便随后极快地随意地长公主落下的棋子旁。
长公主一怔,看向北周丞相。
北周丞相拿起一子,指向一处,询问北周长公主,北周长公主点了一下头,北周丞相将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苏风暖拿起黑子,也不询问叶裳,也动作极快极随意地落在了棋盘一处。
北周丞相也怔了一下。
于是,接下来,北周长公主与北周丞相共执一局,二人联手,达成一致意见后,落在了棋盘上。而叶裳和苏风暖全程无交流,仿佛像是各下各的,但偏偏执的是一局棋。
棋局很快就对弈过半,前半局四人下了个平手,后半局叶裳和苏风暖依旧闲适随意,长公主和北周丞相渐渐地慢了下来。
棋局下到最后剩几枚棋子时,长公主和北周丞相更是斟酌许久,才落下一子。
苏风暖与叶裳也不着急,并不催促二人,而是闲适地坐在赏雪亭赏着满天飘舞的雪景。
赏雪亭顾名思义,雪景应是最美,也当之无愧取这个名字。
一个时辰后,北周长公主和摄政王落下最后一子,抬眼看向苏风暖和叶裳,对比他们二人的凝重,他们二人实在太轻松了。真当这一场对弈不过是二人闲情逸致的玩趣之事。
二人一起伸手,一人夹了一半棋子,共同地放在了棋盘上。
一局棋,自此落幕。
北周长公主和丞相惨败。
二人脸色自然不会太好,多少年来,自诩棋艺已经十分精通,他们每下一步,都是经过反复斟酌的,认为无懈可击,可是到头来,败了就是败了。
更甚至,他们不知道败在了哪里。
苏风暖和叶裳全程无交流,二人各下各的,甚至二人的棋风都不同,叶裳的是大开大合,苏风暖的是有收有放。北周长公主觉得她和北周丞相,自相识到如今,虽未结成连理,但也算是知己近交,很多时候,她想什么,他知道,他想什么,她也知道,也算是心意相通。
可是如今,他们联手,败在了苏风暖和叶裳的手下。
北周长公主沉默着,这一局棋,就如如今北周对南齐的国势,不知不觉就败的一败涂地,甚至让人恍然觉得做梦一场,不知如何就败了。
北周丞相也沉默着,他少年游历时,结识了苏风暖的师傅,二人成了旧识。每逢一见,总会与他在茶楼叙上半日话,再下一局棋,他自诩棋艺无论何时,都会让自己有退路和转圜的余地,可是如今,却如这北周兵马,兵败如山倒,让他连挽回也做不到。
他也不太明白,为何就败了,无论是棋局,还是北周与南齐的这一场筹谋已久的对战。
叶裳看着二人难看的面色,嘴角微微上扬,又不露痕迹地收起,缓缓站起身,对二人道,“两位承让了。”
北周长公主和北周丞相都是权倾朝野有身份的人,输了棋局都不知道输在哪里,虽然让二人大感挫败,但还是有着该有的风范。
北周长公主道,“叶世子和苏姐风华正茂,我和丞相已然日薄西山了,我们输了。”
北周丞相颔首,“二位珠联璧合,着实棋艺高绝,令我辈钦佩。”
苏风暖也缓缓站起身,笑着道,“两位过奖了,棋局不过是玩趣事儿,我们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