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晓这小子这么沉得住气?!”福儿恼道。
卫傅拉着她,拍了拍她的手:“好了好了,你也别急。”
“怎么不急?若是人都过完了,他还没选出一个怎么办?”
“你放心,不会的,你即使不信他能选出一个,也该知晓太子是知道轻重的。”
这倒是真话,既然是选太子妃,还是公示天下了,以卫稷顾全大局的性格,他怎么着都会选出一个。
“那照你这么说,他心里已经有人选了?”福儿心里一跳。
卫傅摸着下巴想了想:“不好说,谁知道呢。”
见他这样,福儿怨气难消。
“都怨你,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了?他老神在在地坐那儿,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着急,可他娘都急得房子快着火了。”
“这孩子又不是朕一个人生的……”
“你还说!”
“好好好,朕不说了。”
“就怨你!你是当了甩手掌柜,只管你的朝政,一问起几个孩子的婚事,都说万事随缘,累得我事事都要跟着操心。”
“朕说与他赐婚,你不愿意,现在让他自己选,你又说朕这个当爹的万事不管?”
“你若是管,你上哪儿去了?我在这可是坐了半上午!”
说来说去就是坐烦了,所以才胡搅蛮缠?
“朕这不是处理朝政去了,”卫傅也清楚跟她争嘴反正是争不赢的,什么都是她有理,隧哄道,“剩下的秀女朕都陪着你看,一直陪到看完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日头越来越高,太阳也越来越晒。
眼见快要临近午时了。
幸亏宫里这早有准备,为剩下的秀女选了一处荫凉站着,即使如此,一众秀女也是口干舌燥,腿脚酸疼。
终于轮到芬芳殿的秀女了。
截止至今,被赐花的秀女一共只有六人。
前两殿的秀女都没被选上,怎么也不可能轮到她们芬芳殿的,因此不同于之前秀女被轮到时都是斗志昂扬,芬芳殿的秀女都十分沉默。
没有人被赐花!
还是没有!
茅玉儿几人站在范蓉蓉前面,眼见就快轮到自己了,三人是站立难安,又焦躁又忐忑。
“我害怕……”
“害怕什么?伸头缩头都是一刀,反正选不上,淡定些……”
一个女官走了过来。
数了数人数,道:“你们几个,跟着进来。”
范蓉蓉看了看,刚好把自己也算在内了,遂也没多想,跟着走了过去。
六人半垂着头,屏息静气随着入了内。
一路只见两侧都站着人,很快来到一处殿前,引路女官停下脚步,走在最前面的秀女没有防备,差点一头撞在女官的背上,虽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但殿前失仪是肯定的。
范蓉蓉也顾不得去看对方如何,按照训导嬷嬷教的规矩那样,先是站定,接下来转身,面对着殿里,脸蛋半垂目半敛,双手放于身侧。
太监开始唱名。
略有些尖的嗓门在宫院里回旋着。
唱到自己时,秀女要上前三步,对上首行礼。
轮到自己时,范蓉蓉只看见视线尽头的宝座上坐着两个人。
凤鞋上是女子绣样繁复的裙摆,这是皇后娘娘。旁边则是一双穿着龙靴的脚,这应该是陛下?
右侧,另有一双淡青色绣着龙纹的皂靴。
太子,也在?
“抬起头来。”
上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范蓉蓉并未听过这个声音,想来这是陛下了?
她微微抬起头来,即使半抬起脸,一双美目也是低垂的,不敢直视上方。
上面的人未再说话,范蓉蓉在太监的示意下,退回了队列。
六人中,已有五人行了礼,但只有范蓉蓉一人让抬了头。
听见上面人让范蓉蓉抬头时,周彩菱本是心中一跳,谁知再无后续,对方又退了回来,这又让她莫名松了口气。
只剩最后一人了。
唱名行礼,过得很快。
“皇儿……”
卫稷看向看过来的两双眼睛。
母后也就罢,父皇的眼神格外饶有兴味,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他微微暗叹一声,站了起来。
似乎早有决定,果断地拿起放在一侧的玉如意。
随着他的动作,哪怕向来稳重的一众宫女太监们,也不禁都侧目而来。
这一切,半垂着头的范蓉蓉并不知晓。
殿中铺有地毡,安静无声。
直到脚步声走到近前,她才反应过来有人走过来了。
念头刚起,一柄玉如意递了过来。
范蓉蓉下意识抬起头。
第227章 番外之帝后一家(十五)(世间再无人比我更适合做你...)
一时之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太子。
正确来说,是太子手中的那柄玉如意。
范蓉蓉只知晓被留牌子会被赐花,还不知晓玉如意的含义。此时她脑中快速闪过一个画面——就是之前她被引进来时, 借着转身的间隙, 一瞬间所观察到的情形。
这柄玉如意如果她没记错, 应该是放在太子手侧的花几上,很平平无奇的一个物件,为何会如此受到瞩目?
那些胶着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带着炙热的温度, 让她一时竟忘了反应。
一旁的负责唱名的太监, 上前一步,含笑道:“苏秀女, 还不快接下来?”
此人面上含笑,目光中却带着提醒和不满。
见此, 范蓉蓉突然意识到这柄玉如意所代表的含义,这让她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卫稷。
这个本该让她瞩目,却由于她走神而被忽略的人。
太子殿下
话出口的同时,范蓉蓉也意识到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尤其在当下这种情况,众目睽睽之下,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在。
很多时候,一些事之所以会被闹得无法收场, 大多都与颜面有关。
尤其皇家颜面绝不容触犯
她若在此时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即使皇后娘娘对她有所怜惜, 恐怕也庇护不了她,她该如何是好?该怎么办?
大概是范蓉蓉犹豫的时间有些长, 胶着在她身上的目光更显灼热,隐隐带着异色。唱名的太监已经皱起了眉,一旁的引礼女官也纷纷皱起眉。
皇后娘娘……
范蓉蓉看向上首坐着的福儿,目光中隐隐带着哀求。
她并未发现被她几番忽略的卫稷,目色已经沉了下来。
福儿见势不好,忙对下面的一个女官使了个眼色。
这个本来面容严肃的女官,堆起笑容,几步上了前来。
“恭喜范秀女,这是太过惊喜了,怎么人呆了?还不快把如意接下。”
女官看似温和,却近乎强塞一般,将太子手中的如意塞进了她的手里。
至此,范蓉蓉已经知道此事不可违,至少在当下这种情况是不可违逆,只能按照规矩匆匆行礼,又被女官领了下去。
茅玉儿周彩菱等人,由于都落选了,也被领了下去。
而选秀还在继续。
排在后面的秀女并不多,再加上该选出的人已经选出来了,后面的更像是在走过场。
这期间不光卫稷一直留着,福儿和卫傅也都没走,直到把整个场面做完。
“我倒没想到你竟看中了她?”福儿说得有些感叹,“可是此女颇有主见,而且她……”
福儿能跟儿子说,这女子是不想成亲嫁人的,她本身来选秀就是为了不想嫁人?这话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出口,正犹豫着,却被卫傅打断了。
“你既决定让太子选择,人是太子选的,就由他去处置,这毕竟是他的婚事。”
“可……”
福儿就怕刚过必折,那女子若实在不愿,两人又都年轻,儿子若觉得受辱一时起了脾气,事情闹得无法收场。
不管是儿子受辱,还是以皇权去强迫范蓉蓉,这都是福儿不愿看到的。
她想了想,隐晦道:“大郎,结亲本是良缘夙缔佳偶天成的好事,万万不可勉强,须知强扭的瓜不甜,哪怕是我和你爹当年,也是你情我愿,方得良缘。”
母后,儿子知道。
真知道?
福儿有些怀疑。
但就如同丈夫所言,这事还真不是她能多插言的,只能说若是时事情真得闹得不可收场,她从中保住那范蓉蓉便是。
“那行,你去吧,好好跟人家说。男子汉大丈夫,要多容让女子,勿要拿身份权势压人。你要知道即便一时压住了,于后事也无益,毕竟成亲这事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
福儿絮絮叨叨,不太放心。
卫稷面色有些尴尬,却又不知该如何跟母后说。
卫傅对他挥了挥手道:“快去吧。”
卫稷忙松了口气,躬身道:“儿臣告退。”
等卫稷走后,卫傅看了福儿一眼:“终于肯承认当初你我也是你情我愿了?当初是谁说朕仗着太子身份,威逼你这个小宫女的?”
福儿本是在操心儿子的事,未曾想这老不休竟然又‘忆起’当年。
“这都多少年的事了,你怎么又旧事重提啊?”她有些恼羞成怒道。
可谁叫你从不承认当初对他也是有心,嘴硬了多年,就是不愿说句情话,总是让他猜,卫傅自然要三五不时‘旧事重提’,权当是夫妻情趣了。
不提这里,另一边范蓉蓉被领下去后,就被领到了一处宫室。
那女官对她十分客气,也并未多说什么,甚至还吩咐宫女备了午膳与她吃,之后便留了她独处。
可不让她回芬芳殿,又是这般待遇,明显就是有人刻意安排,这也就代表着接下来还有事。
范蓉蓉万万没想到太子竟会选了她做太子妃。
来到这处安静的宫室,她静心想了想,越想也无法平静。
且不提那位太子爷是怎么想的,她现在只面临着两条路,要么拒绝,要么接受,而拒绝就代表着她要抗旨不遵,忤逆皇家威严。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说不定还会牵连范家。
怎么拒绝却又不会触怒皇家?
她唯一能想到的路就是皇后娘娘,希望能借由她和娘娘之间的‘秘密’,博得娘娘的同情,以求得庇护。
之前范蓉蓉也看出那女官出面让她收下如意,有皇后娘娘的意思在里面,似乎不想让她把场面闹得不可收拾。
现在她只希望皇后娘娘能赶紧派了人来,见她一面。
“殿下……”
宫室外,隐隐传来人声。
范蓉蓉下意识站了起来。
刚转过身,就面对上从外面走进来的人。
对方穿了件青色四团龙圆领袍,腰束金玉腰带,身形修长,又不失俊逸雅致,正是太子卫稷。
“参见太子殿下。”
范蓉蓉半蹲身行了个福礼。
“起来吧。”
卫稷择了张椅子坐了下,范蓉蓉也摸不清他什么情况,杵在一旁。
有宫女奉了茶来。
卫稷挥退了一众宫女,看了范蓉蓉一眼,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她也坐下。
……
卫稷所坐的位置,很有意味。
看似只是随意坐下,他却没选择上首的主位,而是在下首处随便选了张椅子,范蓉蓉的位置则在他对面,这让范蓉蓉少了几分局促。
卫稷在喝茶。
范蓉蓉无所适从,只能也端起茶盏。
气氛虽有些迟滞,但由于有喝茶的缓冲,到底没有显得太过尴尬。
“太子殿下……”
“你似乎对被选为太子妃并不惊喜,甚至非常不愿?”卫稷放下茶盏道。
“小女自知姿容有限,又生性愚钝,实在当不起……”
“是真当不起,还是因不愿才自谦?”
这并不是范蓉蓉和卫稷第一次交谈,但有别于上一次的迂回,此次卫稷说话十分直接,咄咄逼人,几乎是步步紧逼,让她有种无力招架之感。
“小女无德,也无才,实在当不起殿下厚爱……”范蓉蓉咬牙道。
也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心,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嫁入皇家。
她本就不想嫁人,若说嫁入寻常人家,对她来说是个大坑,那么嫁入皇家对她来说就是无底深渊,还是一辈子都无法逃脱的无底深渊。
“小女不知殿下为何会选了小女,但小女知道,以后殿下一定会后悔,与其将来后悔,不如及时止损,以殿下的身份,定会有更合适殿下的女子做太子妃。”
“你又怎知孤日后一定会后悔?”卫稷挑眉道。“……”
范蓉蓉被噎得不轻。
想了想,她咬牙继续道:“因为小女明白自己的性格,不是个会容让的,殿下大抵不知小女秉性,小女天性善妒,眼里容不得沙子,且脾气暴躁,恐担不起太子妃大任。”
越说她心里的思路越明晰,开始自毁起来。
“殿下您恐怕不知道,小女逃过三次婚,皆因小女善妒,无法接受未来夫君纳妾,小女第一个定亲对象是河北宋家的子弟,他生性风流,定亲之前就有数名通房,还有若干红颜知己,小女无法忍受……”
随着话语,范蓉蓉面上渐渐露出跋扈恶毒之态,反正怎么恶形恶状就怎么表现就对了。
她并不知晓那次她私下觐见皇后,隔墙有耳,还是两双耳朵,其中有一双耳朵就是卫稷的。
她寄望通过善妒恶毒,来打消卫稷想娶她做太子妃的心思,殊不知卫稷早就见过她的真面目,自然洞悉了她此番作为的目的。
这让卫稷心中颇有几分不是滋味,难道他就如此不行,竟让对方避如蛇蝎?同时,眼中的饶有兴致更增添了几分。
这一切,半垂着眼睑的范蓉蓉并未发现。
“以殿下太子之尊,以后定是三宫六院无数嫔妃,而小女这样的妒妇,即使蒙得殿下厚爱,坐上太子妃之位,也会丢了殿下和皇家的颜面,小女实在不想给自己也不想给宋家惹祸,只能忍痛推辞,还望殿下明鉴。”
“真是忍痛推辞?”
虽然不明白太子为何如此问,但肯定是忍痛,而不该是不屑。
范蓉蓉忙点了点头,企图蒙混过关。
卫稷换了个坐姿。
“其实你不用忍痛,孤以后大概不会三宫六院无数嫔妃。”
他一边说一边用指尖点着膝,黝黑深邃的眼眸看着范蓉蓉,瞳子里隐藏点点异光。
“孤一向洁身自好,父皇母后伉俪情深,对膝下的皇子和公主也产生了诸多影响,所以三宫六院众多嫔妃并不是必然。”
呃?
这是何意?
他这是在说他不会纳妾?
明明该是惊世骇俗的言语,可前有太上皇太上皇后,再有当今圣上和皇后为例,惊世骇俗似乎就不是惊世骇俗,并没有让人那么难以接受。
大抵是范蓉蓉的目光太过惊诧,卫稷眼中泛起一丝笑意。
“既然不会存在三妻四妾,妒不妒似乎就不重要了?”
他还用了有些无辜、询问的口气。
“可……”
“难道范秀女之前的说辞都是敷衍孤?”他突然蹙起眉,脸庞一下子变得威严、严肃,不怒而威,“孤择你为太子妃,你说你善妒,不能容忍孤有其他女人,孤也给你解释了,你若再推脱——”
他微微眯起眼睛,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范蓉蓉突然懂了。
“为什么?”
他从来之后,一言一行无不是在套路她,她碍于一时有些六神无主,不免落入他的套,被他拿捏了言辞。
可为什么?
为何这么处心积虑想让她做太子妃?
难道太子妃的位置如此廉价、扔不出去,所以非得强迫一个不愿的人接下这个位置?
卫稷并不意外她会反应过来。
其实打从决定这件事后,他就知晓过程定然不顺利,以他的性格,自然做好了万全准备。
甚至之前把玉如意递给她,她并不想接下的情形,卫稷都预料到了,但他知晓母后定会把场面做得周全。
不管是基于维护他的颜面,还是母后想庇护她的心。
所以之后来与她面谈,说服她,也是在他计划之中。
他原本有许多说辞用以充作借口,可想到那日她与母后交谈时,她所表现的坦率,以及她的聪慧……
卫稷目光闪了闪,选择了直说。
“有些事情暂不多说,你只用知道若非太子之身,我是暂时不打算大婚的。我知晓你也不想成亲嫁人,却苦于家中逼迫,进退两难。
“既然如此,何不凑成一对,一解你我二人的烦恼?你厌恶男子三妻四妾,对此我也做了解释,若无这点困扰,想必世间再无人比我更适合做你的丈夫。”
第228章 番外之帝后一家(十六)(说定了(全文完)...)
这个人太霸道了
看似文质彬彬, 一派斯文温润,却霸道至极。
什么叫世间再无人比我更适合做你的丈夫?
可细想想,他说得似乎也没错。
有着那样的母亲, 他虽为太子, 却并不瞧低女子。见他与小圆脸相处, 并无太子的架子,反而就像个普通的哥哥。
之前他来,没坐主位, 反而坐在她对面。不管是基于他不想给她造成压迫感, 还是其他, 都足以证明他是个心胸大度之人,愿意和女子平等相视, 愿意和女子平等交谈。
尤其是最后这点,看似平平无奇, 实则世间能做到的男子寥寥无几。
在一些男人的心里,女人本就是附庸男人而生,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别说平等交谈了,哪怕是与女子面对面坐着,对他们而言都是有辱斯文。
嫁了人的女子,你还想在外行走,都该被圈在后宅里。嫁了人, 你就要被冠上夫姓, 就成了拙荆、贱内,只从这些称呼, 就能看出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蔑视。
足以见得生为太子的卫稷,能做到这点有多么不容易。
甚至给范蓉蓉造成的震撼是巨大的, 以至于让她竟有些犹豫。
是的,她犹豫了。
在意识到这点时,范蓉蓉是惊骇,甚至恐慌的。
无人知晓她之前有多么坚定。
那日当着皇后的面,她其实说得极为含蓄,她还有很多大逆不道的想法没说。
是出于从小的见识,是出于连续三次的婚事不顺,以及在婚事中种种拉锯之下,积蓄压抑已久的喷发。
这种喷发太过强烈,在她逃婚、离开家、去了江南这大半年中,洗涤了她整个心灵。
因为痛苦,所以多思,因为多思,所以多想,想得越多,她越透彻。
若说来选秀之前,她还彷徨还犹豫,所以她寄望能借选秀拖延,把希望寄托在遥不可及的皇后身上,寄望她能解开自己的迷茫。
等见过皇后之后,在知道我道不孤,这世上竟有人懂她后的,她的心突然圆满了,真正的透彻了,也坚定了。
可现在她竟然犹豫了。
犹豫的范蓉蓉下意识想摒弃掉不该有的想法。
“太子殿下,你身为太子,高高在上,地位尊贵,要什么有什么,何必要强迫一个小女子?”
强迫?
卫稷眯起眼睛。
他以为自己说得如此透彻,以她的性格,应该不难接受。当然,这其中少不得有皇权的威胁,但至少没那么赤裸裸。
这两者加一起,他有把握能说服她,可她为何要拒绝?
直到看见她紧紧捏着衣袖的手,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在害怕。
这样一个胆大妄为的女子,她竟也有害怕的时候?
她在害怕什么?
是了,她在害怕皇权。
他在利用皇权以求达到自己目的时,何尝不也加剧了她对皇权的畏惧之心,毕竟两者并不对等,而她没有保障。
“你嫁给我后,我会把你当做自己的妻子看待,尊重你庇佑你。若你不信我,至少应该相信母后,她很喜欢你,定不会让我欺负你。若你还有顾忌,我答应你,若有一日,我有违承诺,你可与我和离,离开皇宫,是时我一定不阻拦。”
和离?
和太子抑或是未来的皇帝和离?还能离开皇宫?
如此承诺!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为何是我?”
为何是她?
也许是圆圆和小姑姑都喜欢她,母后也喜欢她,也许是她格外跟其他秀女不一样,本就是在一群陌生秀女里选人,不如选一个顺眼的。
其实卫稷没说的是,他早已决定把身心都投入在朝政上,在这片江山里,他和父皇一样野心勃勃,想当一个明君,当一个万世难见的圣主明君。
可偌大的皇宫,万人之巅之上,实在寒冷寂寥,父皇能坚守下来,是因为母后陪在他身边,也许他也需要一个这样的人。
这个人不该是那些唯唯诺诺庸脂俗粉的世家贵女,或是连一本书都没办法看完的小户民女,而是该有自主的心,自己的思想,和他有话说,有东西可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