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若是觉得无趣,我让人领着你们去游园?”大郎道。
王玉凤揉了揉手绢,似乎在犹豫什么,反倒王玉娇十分爽快道:“我去找小弟他们玩吧。”
说着王玉娇便要走,却被王玉凤拉了一把。
“他们男孩,你去做什么?”
“男孩怎么了?”王玉娇浑不在意道,“跟小弟他们一处,权当游园了。”
王玉凤瞅了大郎一眼,终究觉得留下太尴尬,遂跟着妹妹一同去了。
等大人们叫几个孩子时,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临走时,几个小的依依不舍。
圆圆安慰他们:“你们明天再来找我玩儿。”
赵秀芬:“就在这一个行宫里,何时想来就来了,你们明儿再来就是。”
“正是,明天还来玩。”福儿笑着道。
几个小的互相约着明天再到一起玩,晟哥儿也兴奋地许诺明日再来,之后就各自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崔氏问儿子:“晟哥儿今日玩得可开心?”
晟哥儿兴奋地点点头:“我们玩了小兔子,玩了大狗,圆圆还拿了糕点给我吃,还有冰碗子……”
说到冰碗子时,晟哥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住了口。
一旁的奶娘道:“晟哥儿怎么能吃冰碗子,那东西多凉,吃多了该闹肚子……”
晟哥儿小声道:“我没有闹肚子,圆圆也吃了。”
“小公主吃了,那是因为她经常吃,你怎么能跟别人比……”
“行了,不过是点冰碗子,吃了也就吃了。”崔氏突然打断道。
“可……”
奶娘嗫嚅地住了口,但显然神色还是不赞同的。
崔氏看着奶娘的脸色,脑海里突然浮现丈夫说她的那些话。
一开始,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后来感觉到自己不太合群,似乎融不进去那家里,每次去定国公府,就感觉自己像另一个世界的人。
还有晟哥儿。
这是她唯一的儿子,她难免精细。
奶娘笃信的这些道理,曾经都是她笃信的。不能随意乱跑,以免摔了,太凉的不能吃,以免闹肚子,太热的也不能吃,以免烫到。
晟哥儿养到四岁,看着似乎和其他人家的孩子别无不同,但带到王家去,就能觉出区别。
晟哥儿似乎也不太合群,和堂兄弟姐妹们玩不到一起,身子似乎也不如那些孩子康健。且内向,话也少。
她的不合群,导致她的儿子也不合群,要知道晟哥儿也是王家的孙子,却不如另外几个孩子得宠。
此时看着奶娘,崔氏突然感受到丈夫以前看她的心情。
是不是也觉得不可理喻,难以忍受?
幸亏,她还能改。
“那晟哥儿明天还想来找小公主玩吗?”
晟哥儿忙点了点头:“想。”
“那我们明天还来。”
当着爷奶的面,王玉凤一直忍着。
回到自己屋里,她就哭了起来。
“这莫名其妙的,你哭什么?我还没问你,你跟着出去可有和大皇子说上话?”牛蓉儿道。
不提这还好,一提王玉凤更是哭得委屈。
哭得牛蓉儿头疼不已。
“你说你哭哭哭,你哭什么哭……”
王玉娇在一旁冷眼瞅了一会儿,见大姐就是闷着不说,娘越发烦躁,她没忍住道:“大姐能哭什么,还不是哭你让她跟大皇子搭话。”
牛蓉儿一脸诧异:“我让她跟大皇子搭话怎么了?这不是为了她好……”
“你这是为了我什么好?”王玉凤哭道。
“怎么不是为了你好?你想想,那可是大皇子,日后要当皇帝的,跟你又是最亲的表姐弟,要是你能嫁给大皇子,咱家里就又能出个皇后了。你难道瞧你姑姑当皇后不眼气?”
“你怎么不看看大皇子几岁,我几岁了?”
一个十六,一个十一,差了五岁了。
“差五岁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福寿至。再说,我可是打听了,一般皇子们成亲都早,咱家跟你姑姑家是什么关系,只要你俩情投意合,婚事就好说!”
王玉凤本就是个口笨舌拙的,见她娘歪理一套一套的,不禁又是气又是恼又是羞又是怒。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反正我不愿意,娘你以后别让我再干这事了?”
第198章 后记四
牛蓉儿恼了。
“你这丫头怎么好坏不分?你嫁到别人家, 有嫁到皇家当皇妃风光?你看你姑姑现在吃的穿的那些派头,我是她嫂子,我见着她还得给她磕头行礼。这趟要不是你姑, 咱们能来这行宫,住这种地方, 享这种富贵?”
牛蓉儿指着这屋里的各种布置。
“你就不想自己把这福气给占了?”
她一边说, 一边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戳着女儿, 很是埋怨女儿的不争气。
“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是我的, 我也不想。”王玉凤攥紧帕子道。
见女儿还跟自己顶嘴, 牛蓉儿更是气怒。
“什么叫该是你的?什么叫不该是你的?”
王玉凤咬着下唇:“这就不该是我的!”
“这怎么就不该是你的了?”
王玉凤也被她逼急了,哭着嚷道:“这就不该是我的。娘,小姑已经对我们够好了, 没有小姑, 咱们也来不了京城, 你也穿不了这么好的衣裳, 享这样的福。你光想你的心思, 你就没想想小姑愿不愿意?怎么就给人安排上了?”
“我怎么就给人安排上了?这难道不是亲上加亲的大好事?”
“这怎么就是大好事了?京里什么样的千金闺秀没有,什么样的官家小姐没有?表弟就算要娶皇妃,人家凭什么就要娶我?是凭我长得好, 还是凭我脸皮厚?还是凭我比人大五岁?”
王玉凤本就是个脸皮薄的, 让她去找比自己小五岁的表弟搭话, 就相当于让她去勾引谄媚对方。大郎比她小了五岁, 懂得什么啊?还是个小孩子。
所以她格外羞耻。
哪怕平时她最是文静懂事, 此时也被逼得受不住了。
“说白了, 娘你就是仗着咱家跟小姑连着亲, 你说的什么只要咱情投意合, 婚事就好说,其实就是想让我跟大郎多说几句话,然后仗着亲戚关系把这门婚事做成,你就没想想你这么做,小姑能愿意?她会不会恨咱们?到时候会不会连亲戚都没得做了?”
“说得好!”
旁边突然冒出一句,竟是王玉娇听得一时没忍住。
牛蓉儿的脸涨得红到发紫,没想到女儿竟会当面戳破自己的打算。
没人愿意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戳穿,牛蓉儿也一样。
“你说什么话,你这闺女怎么胳膊肘还往外拐了?”她恼羞成怒骂道,一边就想像平时那样打王玉凤两下。
这时,王玉娇又说话了。
“娘,爹一会儿就回来了,若是让爹发现你打姐了……”
不等王玉娇把话说话,牛蓉儿下意识就把手收了回去。
她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能恼羞成怒地站起来道:“你们懂什么?我是为了你们好,也是为了家里好,更是为了你们弟弟好!咱家不如二房跟在你们爷奶太爷身边久,你们看他们对毛蛋和家宝,再看看对你们弟弟?难道我不为你们姐弟仨筹谋筹谋?”
“要是你成了皇子妃,咱家就稳当了,以后二房也越不过咱们去。娘知道你觉得自己大了大郎五岁,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你要是实在不愿,还有玉娇,到时候让玉娇……”
王玉娇在一旁不禁打了个寒颤。
“娘,你提我做什么?”
“我怎么就不能提你了?说起来你和大郎年纪才合适,娘是心疼你姐,才让你姐去,你姐要是不愿,你就去……”
王玉娇忙道:“娘你快别说了,你别在我身上打主意啊,我可不是我姐,你小心我告诉爹。”
“你这臭丫头,竟然威胁你娘上了……”
……
二房跟大房住在一进院子里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大房屋里吵成这样,孙荷儿自然听见了。
虽然听不清在吵什么,但想也知道是为什么,之前牛蓉儿那举动可不光落在一人眼中,孙荷儿也看见了。
两人当妯娌多年,孙荷儿最是明白牛蓉儿的性格。
再转念想想,她是没适龄女儿,若是有,恐怕也会动这种心思,毕竟这是旁人求都求不到的近水楼台。
恰恰因为没有,此时孙荷儿格外有一种局外人的感觉,因此她并不觉得大嫂的小心思能成,要知道她们那小姑子皇后可不是省油的灯。
这句话非贬义,相反孙荷儿十分佩服福儿。
牛蓉儿不知,孙荷儿可是清楚小姑子这一路是怎么走过来的,就不提把自己男人拿捏得死死的,如今做了皇后,后宫也没其他妃子。
就说她男人帮着做的那些生意,作为王兴学的枕边人,孙荷儿十分清楚在这些生意里面,小姑子起到的关键作用。
好几次生意出了问题,王兴学一筹莫展,都是小姑子神来之笔给了主意。还有现在她男人在福建做的海上生意,当初开头也是小姑子提的。
小姑子不是个男人,若是个男人,恐怕也是个不得了的。
这样一个人,怎可能被牛蓉儿那蠢货摆布?更不用说,现在这家里只要能说的上话的,就没有一个不是站在小姑子那边。
所以孙荷儿几乎能预料到牛蓉儿心思落空的场面。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想到另一个妯娌崔氏。
看得出,崔氏现在也醒悟了,在寻思着改变。
想到崔氏一改常态让晟哥儿去寻圆圆玩,孙荷儿平添一种对方迟了自己一步的优越感。
但这种优越感只是一闪即逝,旋即她坐直了身子,让丫鬟把三个孩子都叫了来,问了问他们今日跟几位皇子公主相处的情况。
“你们做得很好,你们跟大皇子他们虽是表兄弟,但皇子终究是皇子,不能仗着亲戚关系失礼,但也不能太过有礼,以免彼此生疏,这个分寸不好拿捏,但你们要慢慢习惯……”
和两个儿子说话的同时,孙荷儿心中已经在寻思明日把芝姐儿送去陪圆圆玩耍的事。
二房从一开始能改变命运就应在福儿身上,所以一直以来孙荷儿目标很明显,那就是一切都以小姑子为马首是瞻。
她是,她的孩子也是。
不肖想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把握住分寸,这个道理很多人知道却做不到,但孙荷儿有信心凭着十年的琢磨能做好这一切。
就在孙荷儿询问两个儿子的同时,福儿也在询问大郎今日发生的事。
“娘,这是怎么了?”
母后的询问不同寻常,大郎自然察觉出端倪。
福儿看了看儿子虽显出少年轮廓、但依旧稚嫩的小脸,心里对牛蓉儿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没人知道当福儿察觉到端倪时,心里是怎样的愤怒。
大郎还这么小,就有人往他身上动脏心思。这简直就是动了她的逆鳞,若不是顾忌着当时那么多人在,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幸亏玉凤那孩子还算懂事。
也许就是她那个蠢大嫂,动了不该有的心思?福儿心中暗忖,望着大郎的目光却有些感叹。
“没什么,娘就是问问。娘是想到当年,就是我们刚去黑城那会儿,娘为了做生意,和你爹离开了一阵子,当时把你留给你小叔带,你小叔说你每天抱着小老虎枕头叫着要娘,还嫌你小叔叔臭,没想到一眨眼你长这么大了。”
一听说到当年,几个孩子都围过来了,他们最是喜欢听娘说当年,尤其是大哥的当年。
“原来大哥也会要娘啊,是不是就跟圆圆晚上要让娘抱着睡一样?”圆圆惊叹道,没想到大哥竟还是这样的大哥。
“小老虎枕是不是大哥总放在床上的那个?”
圆圆想起自己见过那个小老虎枕。
大郎不管去何处,都会带一个破旧的老虎枕。那老虎枕一看就是小儿的旧物,虽然旧,但洗得干净,平时就放在大郎的床上。
这件事极少有人知道,也就家里几个人,和服侍大郎的宫人知晓。
“其实大哥现在还抱着那枕头睡呢。”三郎笑嘻嘻说,一语道破天机。
大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涨红起来。
“我何时抱那枕头睡了?”
见大哥变了脸,三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想到大哥平时看着挺温和,但一旦生气,别人就没好果子吃,当即改口道:“好吧,是我总抱着那老虎枕睡,不是大哥。”
虽进了宫后,三人就住进皇子所,但三郎平时极少待在自己的院子,一半的时间是在二郎房里睡,一半的时间是他跟二郎一起在大郎房里睡,这个借口倒也能说过去。
福儿看破没说破,笑着对三郎道:“那老虎枕是你姥给你大哥做的,你要是喜欢,改明儿让你姥给你也做一个。”
“我才不喜欢……”三郎无声咕哝,但怕大哥恼羞成怒,只能说改明儿就去找姥也给自己做一个。
他这遮掩也太敷衍了事,大郎脸上红晕未消。
福儿有些感叹地摸了摸他的头。
“娘没想到,你竟长这么大了。”
“娘……”
大郎红着脸,小声叫了一声,声音轻且软,难得露出一副稚童的样子,不复往日的稳重。
“怎么了?当着娘,还会不好意思?不管你长多大,也是娘的宝贝。”
“娘……”
“宝贝儿,宝贝儿!”圆圆在一旁拍着巴掌,“圆圆是娘的小宝贝,大哥是大宝贝,二哥是二宝贝,三哥是三宝贝儿。”
这一连串宝贝儿,把几个男孩子都臊成了大红脸,眼睛却都晶晶亮。
是啊,谁不想当爹娘的宝贝儿?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等卫傅晚上回来,福儿跟他说起了这事。
“我现在总算能体会当初娘娘的感受了。”
那一刻真是看谁都不顺眼,哪怕玉凤是她侄女,她都不免有些迁怒。
“大郎现在确实不是考虑婚嫁的时候,”考虑到对方是福儿的嫂子和侄女,卫傅言辞含蓄,“交代下去,让下面人盯紧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确实不是大事,能及时洞悉,吩咐人盯紧些,不给对方机会,哪怕有再多心思都是白搭。
这些对寻常人家来说,可能不常见,但对于宫里人来说,不过是驾熟就轻。
“没想到大郎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再过几年都能说媳妇了。
“怎么?觉得自己老了?”卫傅揽着她肩道。
“我倒没觉得自己老,我只是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孩子们都大了。”
卫傅拍了拍她肩膀,心中也是颇多感叹。
过了一会儿,他道:“再过几日沙哈里部的人就到承德了,满都拉图和其其格应该也会来,到时你多关心关心两个孩子。”
说是关心,其实潜意词是让福儿多关注关注,看看两个孩子在沙哈里部过得可好。
其哈玛于正武八年又再娶的了一个,这事福儿和卫傅早就知道,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是老理儿,可又不能不让人再娶。
卫傅和福儿一直惦着两个孩子,怕他们过得不好,这趟来承德之前,两人就商量过了,到时要多看看。
“我会留心的。”
这时,帐子外响起一阵轻微的动静。
须臾,梦竹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娘娘,小公主说要跟您睡……”
正说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圆圆和乳母劝阻的声音。
“爹、娘……”
帐子被人掀了开,钻进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小胖丫头。
小胖丫头穿着粉色寝衣,手里抱着个小枕头,以极快的速度爬上了床。
她人都进来了,乳母自然不敢再拦了。
圆圆挤到两人中间来,卫傅只能放开环着妻子肩的手,给她空出地方。
“你怎么又来了?”
“难道爹不想看到圆圆吗?”
呃……
“小孩子长大了要自己睡,你看你大哥二哥他们当年就是像你这么大,就自己睡了。”当爹的晓之以理。
“可娘说了,大哥他们小时候都是跟着小叔叔睡的,一直到小叔叔娶了媳妇。”
“你也知道娶了媳妇,就不能陪你们这些小家伙睡了?你娘是爹的媳妇。”
“可圆圆是爹的宝贝儿,爹爹难道不要圆圆这个宝贝儿了?”
福儿失笑。
他跟女儿讲理,就没有讲赢过的。
“行了,睡吧睡吧,”福儿躺了下来,“今晚娘就不给你讲故事了,娘困了。”
“那让爹讲好不好?”圆圆道。
最后福儿入睡,是伴随着身边的故事声进入梦乡的。
第199章 后记五
随着蒙古各部的到来, 承德越发热闹了。
行宫北面的草原上扎起了大营,大营绵延数十里。大燕的营地在正东,其他蒙古部落的营地则以众星捧月的架势拱卫四周, 最外围则是承德当地驻军将士以及禁卫军负责安全。
乍一看去营帐望不到头,各色旗帜迎风飘展,好一副边塞风景。
上次来这里, 福儿学会了骑马, 但那也是数十年前的事。
这次到了后, 刚安顿下来, 宝宝就过来叫她去骑马。
出去试了试,技艺虽生疏了, 但记忆没忘, 多练练应该能回到往日水准。不过福儿这个往日水准也没有多高超, 反正和宝宝是不能相比。
福儿怕娘家女眷到此地无所适从,不免询问一二。
一问下来才发现, 她娘竟然也在学骑马, 还是让她爹亲自领着学的。
她特意好奇去看, 就见她娘小心翼翼地骑在马上,她爹坐在娘的背后拿着缰绳。夫妻二人可能怕被人看见惹人笑话,特意在营地外寻了个背人的地方练。
见此, 福儿笑了笑, 也没不识趣往上凑。
等再见赵秀芬时, 赵秀芬说自己在学马,怎么学的她也没说,反正神态很是兴奋。福儿也就装作不知, 只要娘开心就行。
福儿也问过孙荷儿要不要学马。
毕竟来了围场, 除了骑马打猎也没什么其他东西可以打发时间。
对此, 孙荷儿倒是十分大方,道:“要是你二哥在,妾身肯定学了。可惜他不在,就看着孩子们玩罢了。”
这几日王玉堂和王玉周,每天都跟着大郎他们出去跑马练剑,孙荷儿才有这么一说。
“要是二嫂想学,我可以教你,若是我不行,还有宝宝。”
宝宝的骑术可是极好,反正她在马上玩的那些花式,福儿是不会的。
“是啊,二嫂,你要是想学,我教你好了。”
宝宝和王家的女眷一向亲近,从不会自持王妃的身份,都是跟着福儿叫人的。
她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性格,当即站起来道:“走吧走吧,正好今日天气好,待在帐篷里多闷,我们去骑马,二嫂我教你,只要你胆子大不怕,半天也就学会了。”
孙荷儿虽有些错愕,但也没有矫情,当即道说回帐篷换衣裳。
宝宝又问崔氏:“三嫂,你去不去?”
崔氏错愕。
除了错愕,还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你要是不想学,跟我们出去透透气也好。”宝宝道。
“那……”崔氏也没犹豫多久,“那我也就去吧。”
“你身材跟我相仿,就别回去换衣裳了。梦竹,把我的骑装寻一身没穿过的给三夫人。”福儿吩咐道,站起来打算进去换衣裳。
“是,娘娘。”梦竹应道。
崔氏忙道:“谢娘娘。”
“谢什么,你是多寿媳妇,不用跟我客气。”
两人一同往里面去了。
宝宝也跟了进去,她不想再回帐篷,就吩咐侍女回帐篷取她的骑装。
没人出口邀牛蓉儿一同,似乎都把她忘了。牛蓉儿不免尴尬,见孙荷儿快要走出帐篷,忙站起来道:“老二媳妇,你等等我。”
不多时,一行人都换了骑装,由侍卫太监护着出了大帐。
营地里十分热闹,一路行来碰见不少年轻的女子,或一二结伴,或三五成群,多是穿着骑装,从外表和打扮来看,不光有蒙古女子,也有大燕的女子。
大燕在入关之前,对女子并无礼教方面的要求,入关后受中原文化影响,女子也开始讲究三从四德。但总归来说燕人女子被束缚的相对较少,女子骑马射箭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相反许多人家都以家中女儿巾帼不让须眉为荣。
这也就导致,甭管平时在京里是何等闺秀,一到塞外各家闺秀都换了一副模样。不管会不会骑马,总之若是还像平时那样打扮得累赘繁复,是会被同伴嘲笑的。
“这次似乎来了不少女子,好像各家都有年轻的女儿被带来。”
崔氏陪行在福儿一侧。
有方才一同去更衣的经历,崔氏的态度虽还是恭敬,但比以往要亲热许多。
“哦?”
福儿虽对崔氏了解不深,但大致还是了解的。这位弟媳向来谨言慎行,无事可不会无端说这些。
她看了过去,崔氏眼神晦涩。
只一眼,她便垂下了眼帘,福儿心里明白了。
……
一行人往外行走,自然被许多人看见了。
但看看旁边护着侍卫,倒也没人不识趣的上前,都是远远对着此处行礼,直到人走过去才站直起身。
由于投来的目光太多,福儿正懊恼应该吩咐选一条人少偏僻的路出营,这时不远处行过来几个穿着骑装的女子。
为首是三个姿色各异的年轻女子。
年纪都不大,约莫在十五到十八之间,各自身后都跟着一个丫鬟,另还有几个护卫模样的人跟在后面。
“请皇后娘娘大安。”
为首穿紫色骑装的少女率先一步上前,行了个蹲安礼。另两名少女,跟随其后,也蹲安为礼。
“你们是——”
福儿做疑惑状。
紫衣少女很是大方,还保持着蹲安的姿势,道:“小女乃陈国大长公主家的,名讳毓莹,得蒙太上皇恩赐县主之位,一直仰慕娘娘凤仪,今日巧遇,斗胆上前问安。”
又介绍身后两名女子:“这个是定远侯云家二房之女淑月,这个是吏部侍郎姜家秀莲,还望娘娘勿要怪我等唐突。”
“淑月?”福儿喃喃,“哪个淑哪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