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两根分叉的树枝一左一右地插在土坑两侧,坑里添柴点火,这时福儿也把鱼剖洗好了,把鱼用树枝一串,架在支架上,开烤。
几个孩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烤东西吃的场面,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感觉看懂了,二郎和三郎便央着卫傅,说他们想试一试。
福儿让人在地上铺了块毯子,和卫傅并肩坐在上头,一边不忘指挥儿子给鱼上刷油,撒上佐料,转动树枝翻面。
“翻面要勤快,不然鱼烤糊了。”
“放心放心,我锦毛鼠大人烤的鱼,怎么会糊?”三郎怪腔怪调唱着词,手下没停转着架子上的烤鱼。
又指挥二郎:“这面再撒点盐,多撒点,太少了……”
二郎咕哝道:“撒那么多盐,你想咸死人?”
圆圆也想去转鱼玩,可求了三哥几声,他都不理自己。
“三哥,坏!二哥也坏!”
二郎无辜被牵连,他也没抢赢老三好吗,没看见他在撒佐料?
“小公主,别急,你看大皇子在干什么?”一旁的小喜子忙道。
大郎在忙着挖另一个坑呢。
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他,大郎轻咳了一声道:“我哄妹妹。”
是想哄妹妹,还是想自己玩?
不管如何,反正圆圆很受用,小人儿去了大哥身边,紧紧地偎着他,奶声奶气道:“大哥,你真好。”
“那你给大哥帮忙,一会儿大哥教你烤鱼。”
小人儿忙点点头,头上的小揪揪一晃一晃。
“大哥,你真好。”
这连着几声好,可把三郎给酸到了,酸得他龇牙咧嘴,做鬼脸吓圆圆。
“再说三哥坏,一会儿鱼烤好了,不给你吃。”
圆圆又往大哥身边偎了偎。
“我有大哥。”
瞬时,所有人都笑了。
福儿笑了,卫傅也笑了。
他用手指搓了搓她手掌心。方才又是编鱼篓,又是剖鱼的,她细嫩的手掌被划出好几道浅浅的不平。
用眼睛看不见,但手一摸就能摸到。
但看她脸上的笑——
应该是极开心的。
他不禁伸手拍了拍她肩膀,道:“这两年委屈你了。”
第196章 后记二
委屈?
从何说起?
福儿疑惑地看向他。
可卫傅却知道, 还是委屈的。
她不是个贪慕权势的女子,不管在什么地方, 都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开开心心。就像当年在宫里, 她其实是想出宫的,可如若不能出宫,她也能过得开心自在。
就好比现在, 如若当一个普通的食肆老板娘和皇后,让她来选, 她肯定不会选择当皇后,但因为他, 她还是尽职尽责地在当这个皇后。
“以后每年我们都出来玩一趟,等再过些年, 大郎能独当一面……”
福儿诧异地看向他, 没想到他这才当了一年多的皇帝, 就在想以后把位置传给儿子的事了?
当初是谁说太上皇胡乱来的?怎么, 他也打算步太上皇的后尘?
这一年多来, 太上皇和太上皇后也不是一直不跟京里联系,他们让人往京里送过东西。
多是些小孩的玩意儿,和当地的一些特产,反正通过太上皇后送回来的东西,福儿能分辨出二人游玩了什么地方。
“我没有觉得委屈,”福儿道,“要是当皇后还觉得委屈,我会被天下人唾骂身在福中不知福。”
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看向他微微笑道:“我没有觉得当皇后有哪里不好, 就是偶尔会烦宫里那些繁琐的规矩, 但也就是那么一会儿。”
“人生在世, 不管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都少不了烦恼。若我现在是个小食肆的老板娘,我会烦闷有人来吃霸王餐,会烦恼官府又来收银子了。
“若我是个靠种田为生的村妇,我会厌烦日复一日的劳作,会觉得太辛苦,会担心徭役抽到自家头上……做人要懂得惜福,处在什么样的位置,相应的就有什么样的责任,总不能总享福,不去承担它应有的烦扰……”
她每次都会用最朴实的言语,说着看似简单,实则很多人一辈子都堪不透的道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揽上她的肩头,千言万语只化为重重地捏了她肩头一把,将她揽进怀中。
见此,小喜子忙摆手让边上侍候的太监们都转过头去。
几个小的看了两眼,赶紧侧过头。
圆圆好奇地瞅了爹娘一眼,扔下手里的树枝,打算也过去凑热闹,谁知被大哥一把抱进怀里,拿着她的小手去转树枝上的鱼。
下一刻,她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从本心来说,烤出来的鱼并不好吃。
没有提前腌制,佐料也撒得不均匀,但架不住是孩子们自己烤的,所以就算有的地方烤糊了,有的地方没入味儿,几个孩子也吃得很香。
卫傅和福儿也吃得很香。
吃的是孩子们孝敬的。
“我觉得以后可以让他们自己多动手做事,知道什么叫艰难,什么叫辛劳。你看你当初不也是不识五谷,后来去了民间,才渐渐懂得寻常人的酸甜苦辣。”
“那照这么来说,以后每年春耕的籍田,可以安排在宫里。”卫傅道。
籍田指的是每年春耕时分,帝王携带大臣勋贵亲自耕作的田地,亲耕乃古礼,以示帝王对农耕的重视,就好像皇后的亲蚕礼。
男耕女织,自古以来就是许许多多百姓赖以生存的手段。
“让他们亲身品尝辛劳,才知得来不易,不知百姓苦,又怎懂得爱惜百姓。”
其实几个小的,由于福儿有意的教养,身上几乎没什么毛病。
很小的时候,几个小家伙刚会自己吃饭,福儿就教导他们不能浪费粮食,想吃什么可以说,但拿到手一定要吃完,不准剩饭。
现在包括圆圆都不会剩饭,用圆圆的话来说,剩饭不吃完,晚上会有大老虎来咬她鼻子。
不过几个孩子还小,入宫也就一年多,也没什么坏毛病。
“难道你以后还打算带着圆圆织布做女红?”
呃……
这个就有点为难福儿了。
“我可以教她烹饪。”她瞪大眼睛,扬起下巴道。
烹饪也算当下女子必备的女工之一。
吃完烤鱼,又休息了一会儿,一行人再度启程。
傍晚太阳下山之前,到了一处驿站。
此时已有较为紧急需要卫傅亲自看的折子送来,后续大部队的动向也都了然于心,在这里就不细述。
又行数日,临到承德前的一处驿站,一行人等来了大部队,而后一同到了承德行宫。
这趟定国公的人也来了,来的人有王铁栓、赵秀芬,大哥王兴齐、牛蓉儿、孙荷儿及几个小辈。
其实按照王家人的想法,本是不想来,免得给福儿增添麻烦。但每年皇帝来承德避暑,会带上信重的大臣和看重勋贵,已成了惯例。
定国公府身为皇后的娘家,若真是不来,会让外人猜疑皇后是否失宠,平添波澜,于是一家人能来的都来了,只有老爷子和牛大花不想长途跋涉,留在京中。
福儿住进了烟波殿,几个孩子住在后面云山胜地。瑞王及定国公家眷,则被安排在宫殿区西路的松鹤斋和聚德堂。
至于其他随行官员,大部分都住在行宫外,只有极少数能入行宫内居住,这主要是方便卫傅处理朝政,以及行宫安防等务。
刚安顿下来,赵秀芬就来了。
“这行宫真漂亮,你娘活这么久,第一次来这么漂亮的地方。”
“娘,你第一次进宫,也是这么说的。”福儿嗔道。
“这么说过?”赵秀芬已经不记得了,不过这不妨碍她对行宫的夸赞。
“娘你既然喜欢这地方,就好好在这儿玩,过阵子还要去草原区扎营,到时人更多,更热闹。”
“还要去草原?我还没住过草原的毡包呢。”
说归这么说,赵秀芬可一点都不排斥。
经过这一年多时间,如今她已完全适应了高门大户的生活,知道该如何做一个贵妇,平日里和各家交际,也是进退有度,也能去哪家赴个花宴寿宴,一点都不露怯。
其实这趟来承德,王铁栓不想来,但赵秀芬想来。
就像女儿说的那样,人生在世就几十年,总要把该玩的玩过了,该见识的都见识了,这才不枉在人世间走一趟。
“来玩倒是次要,其实我就是想趁机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儿郎,也好给玉凤挑个人家,翻过年她都要十七了。”
王玉凤是王兴齐和牛蓉儿的长女,也是王家第四代长孙女,乳名叫毛丫的那个小丫头。
如今毛丫也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自然不能再叫乳名。
王家第四代是玉字辈,本来按规矩女孩是不入字辈的,后来老爷子大手一挥说,今非昔比,以前在乡下,名字起得太出挑,会被人非议。如今既然家世都改了,自然子孙后辈的名字不能马虎。
所以王家小一辈儿,现在都是玉字辈,个个都有大名。
“大嫂咋想的?娘你不是给玉凤看了许多人家,就没有一个入眼的?”
其实如今京里想和王家结亲的人家比比皆是,但王家也有自己的考虑。
按照老爷子的交代,结亲不同其他小事,不能影响皇后和大郎几个,所以就算有人家求亲上门,王家也要多加考虑。
王家要考虑大局,牛蓉儿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反正就是看了一年多都没合适的,就这么耽误了下来。
“这事你别管,都是小事。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家里人都安顿好了,免得你又操心,知道你忙,我先回了,明天再带你嫂子和孩子们过来给你请安。”
赵秀芬风风火火的,丢下这话就走了。
福儿摇头失笑了一下,打算去孩子们那边看看安顿得怎么样。
次日。
“该教你的规矩,你也学得差不多了,之前出门那两次,你表现得也不错,所以这趟来承德避暑,把你也带来了,你是咱们王家的长媳,代表的是王家的脸面,也是皇后娘娘的脸面,懂吗?”
牛蓉儿揉了揉帕子,小声道:“娘,我知道了。”
赵秀芬点点头,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也不是她偏心,大概是因为牛蓉儿和牛大花沾着亲戚,所以王家人看牛蓉儿都觉得她有些不靠谱。
再加上她嘴有点不把门,还有个馋懒的小毛病,在王家她虽属于长媳,却不如二媳妇孙荷儿得公婆看重。
不过她这人还有一点好,那就是听丈夫的话,所以只要平时多叮嘱,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属于没事要多敲打的那一类人。
当目光移到大孙女身上,赵秀芬露出满意的神色。
王玉凤本就是个文静的姑娘,来到京城后,跟着宫里的嬷嬷学了一些应酬交际的规矩,除过不会吟诗作对,从外表看去也是个合格的闺秀。
“这次来承德避暑的人家多,行宫里少不得会有其他人进出,你出门游玩不拘着,但行走在外身边要带人。再往前去的那一片,是你姑父和大臣处理政务的地方,你们姑娘家就不要往前面去了。”赵秀芬拉着孙女的手交代道。
“祖母,孙女知道。”
“奶,知道了。”
后面这句话是王玉凤的妹妹,也是牛蓉儿和王兴齐的次女王玉娇说的。
比起大姐,她的回答要随意多了,不过她才十岁,还是个半大不小的丫头,家里对她的规矩要求倒不严格。
王兴齐和牛蓉儿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两女一子,还有个儿子名叫王玉龙,今年八岁。
不同于大房的几个孩子,还要赵秀芬亲自叮嘱。这是赵秀芬知道牛蓉儿心大,从不会叮嘱儿女这些。
二房几个孩子,不用赵秀芬操心,孙荷儿该教的都教过了,不用临时抱佛脚。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烟波殿前。
梦竹亲自出来迎了众人进入殿中。
殿里,不光大郎几个在,宝宝也在,带着两岁半的钰哥儿。还有崔氏,带着四岁的晟哥儿。
这下可热闹了,加起来十几个孩子。
“大郎,你和玉堂把兄弟姐妹们带到外面去玩,把几个小的都安排好。”福儿对大郎说。
玉堂就是当年的毛蛋,今年也十五岁了,是王家的长孙。
王兴学这几年虽和孙荷儿聚少离多,但并不影响夫妻二人生孩子,孙荷儿一共生了两子一女,老大就是毛蛋,大名王玉堂,老二是当年在路上生的那个,乳名家宝,大名王玉周。
小女儿王玉芝今年才四岁,比圆圆要大一点。
两人玩得可好了,福儿刚吩咐完,圆圆就亲热地牵上表姐的手,道:“芝儿姐姐,走,我给你看我的小兔子。”
“小公主……”
圆圆睁着圆圆的眼睛道:“虽然我是小公主,但娘说了,我们是姐妹,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圆圆,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呀?”
芝儿有些无措地看看娘。
孙荷儿表情不显,却眼含笑意地对女儿点了点头。
芝儿当即放松下来。
“圆圆……”
“走吧,我带你去看小兔兔。”
这时,旁边响起一个童声。
“圆圆姐姐小公主,我也要去。”
“是谁在叫圆圆姐姐小公主呀?让我看看这是谁?”
圆圆一边说,一边转过小身子,“原来是钰哥儿呀,好吧,姐姐也带你去。”她似模似样道。
钰哥儿忙挣脱娘的手,跌跌撞撞向两个姐姐跑去。
“你慢慢走,你要是摔了,我就不带你去了。”圆圆叉着腰道,很有当姐姐的风范。
大人们见了这一幕,都不禁笑了起来,赵秀芬连道‘真是个小人精,比大郎小时候还精’。
对此,圆圆可一点都不害臊,她觉得都是夸她的,更是得意。
旁边还有小家伙,正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幕。
正好就在钰哥儿旁边。崔氏和宝宝坐在一处。
圆圆拉着钰哥儿,瞅瞅旁边的小萝卜头,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要不要去?”
四岁的晟哥儿抬头看了看娘。
第197章 后记三
崔氏低头问儿子:“晟哥儿想去吗?”
晟哥儿犹豫了下, 点了点头。
“那就去吧。”
崔氏松开手。
旁边有个奶娘的模样的人,下意识道:“夫人……”
崔氏没有理她。
福儿往这里瞧了一眼,没说话。
晟哥儿来到圆圆面前, 圆圆突然发现这个小萝卜头竟然比自己高点, 她围着对方转了个圈,又上下打量了下对方。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
这话把几个大人逗笑了。
肯定眼熟了, 见过好几次了, 只是没有在一起玩过,小孩子记性不好, 自然记不住。
“这是你表哥。”赵秀芬笑着道。
“竟然又是一个哥哥?为何不是弟弟?”圆圆大惊失色道。
这话又把众人逗笑了。
这么多孩子, 钰哥儿最小,圆圆倒数第二小, 其他孩子都比她大。
圆圆转头拉着钰哥儿,有些唏嘘地摸了摸他的头。
“钰哥儿,圆圆只有你一个弟弟。”
钰哥儿懂事道:“圆圆姐姐小公主。”
“就不要叫小公主啦, 叫姐姐就好, 姐姐只有你这一个弟弟。”
一旁的晟哥儿见圆圆对钰哥儿那么亲近,露出羡慕的神色, 小声道:“我也可以叫你姐姐……”
“你比我大, 你叫我姐姐, 娘会揍我的……”
嘴里这么说, 圆圆忙叫着几个小家伙走了,走到外面还能听到她私下和晟哥儿密谋, ‘你可以偷偷叫我姐姐,别给我娘听见了就行’。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尤其赵秀芬和宝宝, 都笑得直不起腰了。
福儿怕崔氏心里不乐意, 似真似假嗔道:“哪能这么欺负哥哥?这丫头回来要教训她。”赵秀芬忙说, “可不准揍我乖孙。”
崔氏道:“晟哥儿一向内向,妾身倒希望他多和兄弟姐妹多在一起玩耍。”
其实最近这几次的见面,福儿能看出崔氏有许多改变,知道改就行,就怕撞了南墙还不回头。
见大人们在说话,大郎看向其他人。
“走吧,我们也出去。”
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跟着出去了,王玉凤没去,还站在牛蓉儿身边。
牛蓉儿推了推她,低声道:“你也去。”
“娘……”
王玉凤有些不愿去,弟妹们都比她小太多,唯一一个岁数离她的近的,是堂弟王玉堂。是个男孩子,她一个大姑娘家去像什么。
牛蓉儿往大郎背影使了个眼色,又推了王玉凤一把,还示意王玉娇也去。
“你俩也去,杵在这做什么,都是兄弟姐妹,不用讲什么男女大防。”
牛蓉儿话说到一半时,王玉娇就走了。
王玉凤脸颊通红地看了娘一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只能跟在妹妹身后也去了。
坐在上首的福儿看到这一幕,目光闪了闪。
圆圆领着几个小家伙去云山胜地看兔子。
考虑到这地方踞石岩而建,楼也高,大郎有些不放心,便领着其他人,也去了云山胜地。
如今大郎和二郎三郎就住在这里,整个云山胜地楼面阔五间,有两层,建在一处石岩山坡上。
其中假山奇石林立,树木葱郁,楼背后就是湖区,站在楼上可眺望意湖,风景十分优美。
众人刚来到楼前,二楼的栏杆后,露出一颗狗头。
正是苏勒。
由于天热,苏勒身上的毛被修剪得很短,只有狗头上的毛还留着,看着不如往日威风,甚至还有些丑丑的。
其实苏勒不耐热,卫傅说它是寒地的犬种,但养了这么多年,哪里舍得将它留在黑城,孩子们也舍不得,就带到了京城。
来到京城后,苏勒还算能习惯京城的天气,就是夏天不好过,要把毛剪短了,再待在放了冰的屋子里,它才不会难受。
去年就是这么过来的。今年夏天来了承德,刚到云山胜地,苏勒就把二楼的云台给霸占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吹吹风,四处逛逛,直到晚上才回屋里。
其实按照狗的年纪来算,苏勒的年纪也不小了,几个孩子就不像以前,行走都要把苏勒给叫上,都是让它自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苏勒!”
圆圆抬头叫了声。
狗头从栏杆后消失,不多会儿从一旁的假山石道上下来了一条狗。
是的,云山胜地楼是不设楼梯的,登楼是直接借用外面的假山石道,这也是大郎为何不放心几个小家伙来这里的原因。
苏勒下来后,闻了闻圆圆的手,围着她转了两圈,十分欢快的模样。
几个孩子对苏勒都还算熟悉,并不会怕它,倒是晟哥儿没和苏勒接触过,见这么大的狗跑过来,下意识就往后退,并露出哭相。
“你别怕,苏勒不咬人。”圆圆忙道,“不信我带你摸摸它?”
晟哥儿脸上挂着两颗泪珠,模样有些可怜。
“真的吗?”
“你叫我姐姐,我怎么可能骗你。”圆圆又对苏勒道,“苏勒,你坐下。”
苏勒就坐下了。
圆圆牵着晟哥儿的手,去摸了摸苏勒毛茸茸的大脑袋,并似模似样地对苏勒吩咐:“他是晟哥儿,是圆圆的弟弟,是自己人。”
三郎用肩膀撞了下二郎:“你看咱们圆子,多会忽悠人。”
“你让小妹听见,又要跟你闹。”
圆圆最讨厌别人叫她圆子、小圆子,其实也就三郎这么叫她。
苏勒闻了闻晟哥儿的手。
晟哥儿心里很害怕,但看钰哥儿都不怕,想想自己都四岁了,便也不好意思露出害怕的神色。他感受到一股温热的鼻息喷上的他的手,下一刻一个湿软的东西触到他的手。
是苏勒用鼻子撞了撞他手心。
“你看,它是不是不咬人?”
晟哥儿点点头,有些神奇地看了看手心,情不自禁地又摸了苏勒的头一下。
圆圆松开手,拍了拍苏勒的脑袋。
“苏勒,我们去看小兔子。”
苏勒甩了甩尾巴,转身在前面带路。
圆圆忙领着其他人在后面跟上。
兔子养在一楼的耳房里,是临来承德之前苏勒在草原上抓的。
有一大四小五只小灰兔。本来苏勒掏兔子窝,是为了玩,谁知圆圆见了十分喜欢,就留下了,一路带到了承德。
“这兔子好小。”
几只兔子装在一个方形的筐子里,上面垫着一层白色棉布,棉布下垫着许多干草,四个小兔子像一朵朵灰色的棉花,蜷缩地蹲在那儿,十分可爱。
兔妈妈也在,是一朵大的灰色棉花。
似乎考虑到圆圆会经常过来看兔子,筐壁并不高,刚好是三四岁小童站在一旁能够到的高度,四周被打磨得十分光滑。
见几个小的围在一起看兔子,大郎示意宫女乳母照顾好几个小的,就领着其他人出去了。
“我们进里面喝茶吧?若是不想喝茶,也可以四处看看风景,或者去后面游湖。”
这不是大郎第一次招待客人,所以他很是有板有眼。
他今年十一岁了,算是一个小小的少年郎,本来打小就老成,这一年多的宫廷生涯,在父亲安排的老师的教导下,他学了许多东西,越发有皇长子的仪范。
像王玉堂,明明比他还长几岁,反而以他为马首是瞻。
“大哥,我就不进去了,我们去湖边玩。”三郎道。他叫二郎,二郎不去,说要跟家宝下棋,王玉堂要陪大郎,自然也不去,最后三郎叫上王玉龙,两人一同往湖边去了。
不用大郎交代,自会有人跟着三郎,以防两个孩子遇到什么危险。
大郎领着剩下的人进了楼中,二郎和王玉周拿着棋盘去了窗下下棋,大郎则和王玉堂喝茶说话,剩下王玉凤和王玉娇两个女孩子,就有些尴尬了。